荒谬之敌 第139章

作者:星坠 标签: 强强 玄幻灵异

  他攀上楼梯,子弹在他脚边留下一排印记,打断了爬梯,他用力抓紧崩落的管道,翻身上平台时,就在这时,迎面一脚直冲他胸膛踹来,子爵的绿眼睛在冷光中满是阴狠。

  傅闻安左脚用力抵住平台边缘,右手瞬间攥住子爵的军靴,他膝盖顶在平台表面,右手手肘向内一曲,左手一拳砸进子爵腹部,将人狠狠掼在地上。

  两人登时扭打在一起,子爵试图拿出手枪,被傅闻安一掌抽飞,他回头亦试图开枪,子爵一脚踩住他的手腕,枪脱手摔在一边,一时间竟都无法成功射击。

  “真没想到你竟敢亲自来找我,躲在士兵背后的滋味不错吧?”子爵从牙缝中一字一顿地嘲讽。

  两人俱下了死手,你一拳我一脚,目的均是将对方置于死地。傅闻安的杀招虽不如银狠毒凌厉,但招招衔接出其不意,力量运用到极致,竟将子爵逼到绝境。

  他被傅闻安绞着脖子,只得用手臂横在颈前以空出呼吸的余地,有了先前与陈石在肉搏中落入下风的经验,他瞬间学会了更强的格斗技巧。

  然而傅闻安是他所遇见的,堪比银的难缠人物。

  傅闻安见绞不死他,当即从腿侧挑开匕首,先是一拳捣进子爵腹部,匕首竖握,直接扎进对方下腹。

  血霎时涌出,子爵的面部骤然扭曲,眉眼团在一处,幽绿瞳孔从窄缝中瞥出,怨毒地盯着傅闻安。他一手卡住匕首不再深入,同时强忍剧痛屈膝踹在傅闻安胸口逼他后退。

  两人短暂分开,子爵不退反进,他突然用力撞向傅闻安,手臂上的护甲探出一柄刀,直接扎进傅闻安肩头。

  噗。

  刀刃过长,直接把傅闻安捅了个对穿,血珠从刃上滚落。

  子爵眼里漫开笑意,端详般盯着傅闻安的脸,低声询问:“真想知道银收到我的礼物会是什么表情,那可是我最漂亮的子弹。”

  然而下一秒,傅闻安突然抬起眼睛,眸中冰冷杀机刺伤了子爵,令他产生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惧感。

  “闭嘴。”傅闻安道。

  与此同时,一个坚硬冰冷的枪口抵在了子爵下腹。

  子爵呼吸一窒,如此近的距离,子弹破开了他的腹部,又从背后穿过,刚好击中罩着开关的防弹玻璃上。

  砰!

  子弹炸开玻璃,击碎开关,血从枪口漫了出来,子爵颤抖着目光,难以置信地盯向前方。

  “替他还你。”

  傅闻安连开三枪,神色冷厉,无动于衷,他幽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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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再捉虫

第119章

  “呵。”

  子爵踉跄一步,手掌按着腹部,大滩血迹从指缝间涌出,他瞳孔颤着,从牙缝里泄出绝望的笑。

  一滴水从天上落下,融进地面的血泊里,绽起小小波纹。

  墙上被击碎的开关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声,防弹玻璃从支架上脱落,整个空间仿佛裂开。霎时,头顶高处的天花板发生爆炸,始终安静的管道同时打开阀门,高压水体铺天盖地地涌下,如同天破了个大洞。

  “你输了。”子爵面容狰狞,眼里燃着穷途末路的疯狂,他撞在傅闻安身上,凭借最后一丝力气将人掼倒在地。几乎同时,他背后的墙壁在高压水体的冲击下骤然开裂,汹涌翻滚的水浪瞬间将二人身影吞没。

  管道破裂,大量水体从头顶侵袭而下,不分敌我地卷起洪流将人吞没。

  堡垒中地动山摇,饶是强大坚固的承重结构也支持不了如此灾难,楼体在剧烈摇晃中坍塌,大块钢筋水泥砸入水面,房屋开裂,楼梯断折,不断有人淹没在水中,渺小如尘埃。

  底层重压会导致承重崩溃,上层缺少支撑物会出现垮塌,一旦下层爆炸,方圆十里都会受到波及,更别说堡垒位于市区中心,外围还有无数居民。

  “执政官没成功阻止子爵吗?”

  邮差望着头顶倾覆的大水一时失神,直到他身后的谢敏拍了拍他,他才快速攀上楼梯,将对方拉了上来。

  他们随着黑枭向外撤退,还没离开地下二层就被突如其来的大水拦住去路,高压水体冲断了大量备用的升降梯呵空中连廊。无数人被迫滞留在建筑高处,脚下是湍急如深渊的水面,头上是断裂的升降梯,进退维谷,毫无生还可能。

  “或许。”谢敏坐在地上喘息,一手捂着腹部放轻呼吸,一面垂眼看向下方。

  邮差随他视线看去,只见一队殉道者被围困矮地,四周不断上涨的水面没过脚踝、大腿,他们紧紧抱在一起,绝望地等待被水吞没。

  另一边,三名私军抬着一名伤员在最后关头赶到爬梯旁,他们托着伤员向上,终于在被吞没的关头爬上平台。

  空中连廊上,几名穿梭在水幕中的士兵向高处狂奔,然而头上摇摇欲坠的水管突然砸下,连廊断裂,跑得最慢的士兵突然腾空,他用力抓着栏杆,身体却随重力不断下滑。

  “等等,那里还有人!”邮差下意识惊呼,他向前一步,却被谢敏拉住了手腕。

  连廊尽头,几名逃出生天的士兵争先恐后地爬上平台,他们心有余悸,仍处在莫大的恐惧与庆幸中。其中有人回头,刚好看见曾经的战友因体力不支而掉入水中的一幕,他用力抱着头,咬着牙移开了眼睛。

  邮差露出难以言喻的痛苦神色,一拳打在身边墙上,泄愤与谴责却如此苍白无力。

  “谢长官,升降梯已经下降到足够高度,请立刻随我们离开这里!”黑枭疾步走来,对谢敏说道。

  “执政官可能失败了,我不能离开这里。”谢敏说道。

  “别开玩笑了,您现在的状况根本帮不上忙!我们会派人搜救,但您要先……”黑枭焦急道。

  轰隆!

  炸响从上方传来,天花板在重压下再次垮塌,建筑砖块像一场雨,劈头盖脸砸了下来。

  下方,南侧炼制炉群被大水砸倒一片,滚滚大水向他们冲来。

  有着锈蚀气味的水扑打在脸上,只能传递其真正威势的百分之一,饶是如此,透骨而来的冰冷与压力足以使所有人绝望。

  在灾难面前,人类永远渺小。

  “让他们离开,我和邮差留下。”谢敏不容置喙地道。

  “你们会死的!”黑枭抹掉脸上的水,无可奈何地瞪视谢敏,恳求道:“长官要我护送你,我必须保证你的安全!”

  谢敏深吸一口气,沉沉视线落在黑枭脸上:“我不是非要救他,我是在救我,还需要我解释得更清楚吗?你想好了,我们在这里多浪费一秒钟,就会有更多的人死去。”

  “可是如果连你也死了……”黑枭试图劝说,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

  “让他去吧。”

  谢敏一眼瞟过去,只见溪崖从平台边缘攀了上来,形容狼狈,头发衣服湿透了,正往下不断滴水。他走到人群中,先是望向上方不断向外输送幸存者的升降梯,确认情况后靠近谢敏,又被对方不着痕迹地避开。

  “如果连我也死了,你就要做好和那家伙争权夺利的准备。”谢敏凑近黑枭,朝溪崖所在的方向怒了努嘴,提醒道。

  溪崖蹙起眉,对谢敏挑拨离间的行为很不满意。

  “执政官带先遣队前往南部,但看现在的情形有极大可能任务失败,南区成功撤退的幸存者有半数,那里的升降梯保存数量较多,但我不建议你以现在的状态过去,你甚至可能无法自己爬上升降梯。”溪崖理性分析。

  “我知道。”谢敏看向翻滚的水面,沉声道。

  “爱情真可怕。”溪崖翻了个白眼,小声唏嘘。

  邮差扣紧伸缩绳,谢敏向最近的狙击手借走枪,哪怕是动一步都会引起难以忍受的痛苦,他仍旧云淡风轻。他刚要跳下平台,突然一声巨响在远处炸开,那并非大水引起的损毁,而是爆破弹炸开的情景。

  “等等!”溪崖一把扯住谢敏,凝重肃然道,他从身侧观察员的腰间抽出单筒望远镜,仔细看了一眼后脸色突变。

  “谢敏,是执政官!”

  无需任何人提醒,谢敏已然注意到远处的身影。

  两道身影出现在倾斜的石台上,一前一后,四周是不断上涨的水面,血红色从石尖边缘拖至中央,分不清究竟是谁受了伤。

  疼痛感在此刻攀升到极致,并非在肉体,而是像针扎一样烙在心底更荒芜干涸的地方。谢敏脑袋里嗡嗡作响,肢体下意识的反应快过意识,他抬头看向四周,瞬间确定了最适合狙击的方位。

  “邮差!送我上去。”谢敏回头厉喝。

  邮差手臂从谢敏肋下绕过,环住,钩爪抓住远处一个毁损大半的瞭望台,两人瞬间移动了上去。

  谢敏胸腹痛得要死,枪伤对急需保持射击精度的狙击手来说是致命的,单是靠肌肉保持在空中的平衡就已耗尽他所有力气。

  他踉跄一步,在空地架起狙击枪,型号是谢敏能找到最好的,但没有超高倍瞄准镜,距离又远,头上不断有建筑材料掉落,耳边水声轰隆作响,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谢敏额头覆了薄薄一层汗,汇集后顺着下颌线流淌,他有点趴不住,挤压伤口的疼痛使他无法集中注意力。

  可他必须强迫自己冷静。

  就在这时,一只手包住了他颤抖的右手,温热的手指替他压住扳机,侧方落下阴影,邮差的叹息传来。

  “我现在相信你和他的关系了。”

  谢敏的眼珠一转不转,视线落在狙击镜中两团身影上,后者扑向前者,影子登时拉近,加大了精准狙击的难度。他屏住呼吸,静得仿佛一尊亘古不变的雕塑,沉默着等待风化侵蚀。

  “比起子爵……我更没想到你会有为爱牺牲的一天。”

  邮差在他身边趴下,手臂捞起谢敏的身体为他分担一部分重量,手指搭住扳机,他平视前方,没有瞄准镜的他并不能完整分清远处的血战究竟情况如何,眼底落着化不开的落寞与惆怅。

  “不是牺牲。”谢敏轻声说道。

  邮差先是一怔,又低低笑出声,“也对。”

  牺牲这个词过于沉重,往往承载生命之负担,谢敏不愿意用牺牲来约束自身,他只是想带傅闻安回家。

  邮差注视着远处子爵的身影。那仅是一团黑影,却牵动着他全部的情绪,宛如被一道无法摆脱的宿命缠绕,透着难以言说的苦涩。

  一刹那,万籁俱寂。

  子爵试图逃离,他快要成功了,水流冲散了他们,他逃向边缘,脱离了傅闻安的攻击范围。

  安斯图尔最好的特工瞄准了他的猎物,有力的指腹肌肉收缩。顺着身体接触的地方,邮差能感觉到谢敏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灌注,爆发出恐怖的专注力与杀意。

  扳机下沉,子弹穿透了水幕,水幕分割了世界,隔绝了目光的落点,斩断了邮差心中的线。

  哒。

  水点落了下来,如同邮差找到子爵的那天夜里。

  奄奄一息的少年缩在废弃站的角落,昏黑的夜里暴雨倾盆,邮差推开倾倒酸臭食物的垃圾箱,走进简易遮雨棚,四下张望,很快对上对方幽绿色的、如狼一般的眼睛。

  是一双在这里随处可见的眼睛,憎恨、厌恶、警惕、愤怒,装满不幸者对命运的控诉。

  “你该回家了,所有人都在找你。”邮差垂眸看着他,从怀里拿出一个被雨水泡湿的饼,隔空递给子爵。

  子爵向后缩了缩,却被邮差往前伸手一怼,饼塞进嘴里。

  “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和人斗争,我陪着你。”邮差在子爵身边坐下,默默看着棚外的雨,又转头看着对方狼吞虎咽的样子。

  我会一直陪着你,邮差曾对子爵说。

  过去稍显稚嫩的话语突然在耳畔响起,被子弹出膛的声音炸得粉碎,隐入过往,消弭殆尽。

  瞳孔里,那道即将逃离的身影被击中后软倒下去,摔落在黑沉的水面下,再不见踪影。

  邮差松开手指,一道绷了十年的力突然从他身体里抽离,像人失去了支柱,又仿佛涤荡了躯体里陈年污垢,使他脑海里一片空白。

  而在此时,咚地一声拉回了邮差的神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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