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谬之敌 第70章

作者:星坠 标签: 强强 玄幻灵异

  “黑枭,照顾好谢长官。”傅闻安撂下这句话,大步出门。

  黑枭心领神会,向门内看了一眼,派人守在办公室门口后,请走跟随他来汇报的徐里,追上傅闻安的步伐。

  徐里探究地向办公室内看了一眼,除了若有若无的信息素浮动外别无其他,执政官的近侍不许他多留,他刚要走,徒然见直对着门的窗户玻璃上出现模糊的倒影。

  是坐在椅子上的谢敏!

  徐里定睛望去,拳头微微收紧。

  玻璃倒影上,谢敏正隐秘无声地利用镜面传递着手势,隔的太远不好分辨,但身为狙击手的徐里很快心领神会。

  有四个短促的手势暗号。

  第九研究所……注射类药物……信息素……远离内网……

  徐里微微眯起眼睛。

  “中尉,你该离开了。”很快,守在门口的近侍打断了徐里的注视。

  徐里抬起眼,做了个抱歉的手势,转身离开。

  办公室的门轰然闭合。

  徐里孤身穿过走廊,用终端搜索第九研究所,他本想登内网,在校验生物信息时突然一顿。

  为什么谢敏要提醒他远离内网呢?

  他蹙着眉,加快脚步,去找陈石和姜琪。

  谢敏尝试重启显示器,但被切断电源后,整个办公室成了一个了无生机的牢笼。

  他重新回到办公椅里,闭目养神。

  不知怎的,他脑中闪过傅闻安情.动垂眸时,凝着他的那一眼。

  很平淡,又很滚烫。

  谢敏长长出了一口气,舌尖抵在上颚,因为用力太久,舌根还有点麻。

  真的很软吗?

  谢敏想起对方低喃时的评价,有点不太信。

第67章

  “我就说老大肯定被那个野心家挟持了!”陈石焦躁地在屋里走来走去,像一只没头没脑走投无路误入人类世界的蜜蜂,走了两圈,气急败坏地道:“妈的,干脆咱们去把野心家绑了,反正他在咱们地盘,论玩黑的他玩不过咱。”

  资料室里,姜琪埋在成堆材料里翻找,她听言,吓得抬起头来:“那可是造反。”

  “造反怎么了?他现在干的事有给我们留活路吗?徐里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指不定叫他扣下……”陈石骂骂咧咧地道。

  “可如果我们造反,谢长官会很难做。”姜琪翻着手上的案卷,语气拿不准:“我觉得他不希望我们与执政官有冲突。”

  “操,再不动手这个基地就改姓傅了。”陈石骂了一声。

  “但……”姜琪犹犹豫豫,还要说什么,只见门开了,徐里迅速闪身进来,脸色严肃。

  “姜琪,你手里有第九研究所关于信息素项目研发或使用的注射类药物目录吗?”徐里问道。

  姜琪一怔,凭着记忆,迅速去找展柜里的文件夹。

  “怎么了?你找这个干什么?”陈石急切地道。

  “我在办公室见到了老大,他利用窗户投影给我传达了四个暗语,分别是第九研究所、注射类药物、信息素、远离内网,执政官对他的控制极其严密,我没能跟他说上话。”徐里同时做了那四个手势,而后沉思,自顾自道:“他要我远离内网,是因为执政官吗?”

  “其实……前段时间,执政官向我要了谢长官办公室的主机密码。”姜琪翻找的动作一顿,抿了下唇,心虚道。

  陈石一脸震惊,徐里神色如常,他一手拦下有质问倾向的陈石,琢磨几秒,恍然大悟:“难怪他要我远离内网,内网的安保性大不如前,他不想被执政官发现我们私下调查的行动。”

  “你怎么能把老大的主机密码给他,你不知道那是机密吗?”陈石隐有怒容,他发起怒来有种不管不顾的狠劲,声势吓人。

  姜琪抖了一下,眼眶发红,像一只应激的小动物:“我也没办法啊,我们之中除了谢长官还有人敢和他抗衡吗?”

  “可你也……”陈石又要骂,被徐里一掐大腿,登时把话咽了回去。

  “姜琪说的对,我们现在没资本和执政官叫板,老大不在,我们甚至不能动摇他的根基分毫。你应该很清楚老大的实力,全力以赴的他有能力在重围中杀死执政官,但他没有。”徐里看着陈石,语调平稳:“很有可能,他是自愿的。”

  “你别告诉我他是自愿被执政官软禁,落到现在这种权柄尽失的鬼境地?他疯了还是你疯了?他图什么?把权力拱手让人,送执政官一个大好江山?他做慈善的?”陈石气极反笑,他脸上全是荒谬,但徐里眼里的笃信令他感到不可思议。

  “不知道,这不是我们眼下需要关心的问题。”徐里拍了拍陈石的肩膀,而后走向姜琪,接过她找出的资料,迅速浏览。

  “第九研究所的资料找到了吗?”他问道。

  姜琪将柜子里的纸质材料抱出,扫开桌子上的旧报纸,摊开,把资料叠放成一摞:“找到了,根据条目罗列,第九研究所关于信息素项目的所有资料都在这里,但纸质装订档案只到今年六月,要查最近的必须上内网。”

  “内网不是上不了吗?”陈石用力抓了抓头皮,兀自烦躁一阵,最终还是走过来,三人围在一起。

  徐里思索着,偏头看向姜琪:“执政官只要了老大主机的密码?他的内网账号呢?你给了吗?”

  “我不知道谢长官的内网账号。”姜琪摇头。

  “那执政官知道内网的通风口架构和防火墙体系吗?”徐里紧接着问。

  “我不清楚执政官的信息情报部门能破译到什么程度,但修改完整的内网防御体系需要谢长官的权限,所以……啊!”姜琪恍然大悟,兴奋地一拍桌子,看向徐里:“所以,他们很可能还没拿到谢长官的权限,目前对内网架构还不够熟悉,我们有机会趁虚而入,是吗?”

  “一半一半,执政官很可能已经拿到老大的权限了,老大绝对想得到我们要做什么,但他提醒了,意味着其中危险比我们预估的要大。如果说执政官这次带老大回来的目的是拿到权限,按时间来算,执政官只比我们提前了不到半小时。”徐里冷静分析道。

  “你是要赌?”陈石看向徐里。

  “对,赌我们比执政官的情报部门更熟悉内网通路,赌我们的信息战技术更强。”徐里笑了一下,眼里迸发神采。

  “我知道了,我来帮你。”姜琪撸了下袖子,开启就近的三台显示器,“调查方向呢?”

  “第九研究所是隶属医疗部的知名精神医疗研究院,主要从事药理研究与临床治疗,其项下的信息素医学项目众多,尤其是注射类药物研发,一年能出产近千种临床药物试验剂。先从药物研究和信息素项目进展着手,排查近半年的新药与临床应用,注意关注他们后勤的基础药物采购清单与用量,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徐里指挥道。

  说完,他看向陈石,对方依旧是不太好的表情,但情绪已经冷静多了。“麻烦帮我架隐藏路径,你能做到的吧?”

  “能。”陈石看了他一眼,留下短促的回答。

  饥饿的感觉很明显,谢敏合上书,从办公桌后站起来,他逡巡两圈,看向窗外。

  秋末的萧索尽览,枯枝上只剩几片叶子仍负隅顽抗,要不了多久就会下雪,雪一覆盖,这肃静冷酷的地方就像被冰封了一般,透着深入骨髓的荒凉。

  谢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耳边回荡着傅闻安的质问:“杀人对你来说很容易吧,银?”

  一声一声,诅咒一般,带着精英主义领袖那不知疾苦的自以为是,在谢敏脑中不断纠缠。他似乎在这布满细小伤痕的掌中看见鲜血,黏糊糊,湿答答,顺着指缝漏下,滴在地上。

  但一眨眼,又什么都没有。

  血已经干了,遍处陈痂的心却不能愈合。

  ——无需愈合,谢敏合上了手掌。

  他回过头,正巧这时,有人开了门。

  他看过去,是黑枭。

  “要回去了吗?”谢敏偏过头,很斯文地笑了一下,视线却如刀般锋利,扫过黑枭的脸。

  “是的,执政官在楼下等您。”黑枭回道,尽管他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仍旧没法从谢敏的审视中逃脱出来,那么明显的紧绷,想不让人注意都难。

  “我知道了。”谢敏走过去,步伐从容稳健,待到擦肩而过时,他朝黑枭眨了下眼:“放心,这次我会好好配合你,要套个枷锁吗?”

  黑枭硬着头皮道:“只要您配合,枷锁不是必须的。”

  “我想也是。”谢敏抬起自己的手腕,做了个被铐住的姿势,而后两手向外一扯,揣进兜里,走出门去。

  前后两个人,黑枭在他身侧,穿过连廊,悬空的通道一侧是透明防弹玻璃,映出远处连绵的群山。

  往近了看是停机坪和跑道,有战机刚从外面巡逻回来,低空滑翔,起降架正伸出,准备降落。

  一路上,只有平日与谢敏关系较为接近的特工敢对他点头致意,走出百米,在一个岔口前,谢敏突然驻足,看向窗外。

  黑枭浑身绷起刺儿来,谨慎地打量着他的动作,试探着询问道:“谢长官,怎么了?”

  谢敏站了一会,直到那架战机平稳落地,穿着棉大衣的地勤指挥人员放下小旗子,缓慢移动,像棋盘上一只艰难挪动的蚂蚁。

  不得不承认,谢敏是只要站在那里就足够令人赏心悦目的。

  由于瘦削,不合身的大号休闲装被穿出松垮的懒散感,长发拢在耳后,露出侧脸饱满的线条。他的眼睛很亮,被不算强烈的阳光渡上一层无机质感,看上去随性而柔和。

  他指着窗外落下的战机,回头问道:“那架是狂蜂作战机的新型号吗?”

  黑枭下意识看了一眼,但距离太远,他没辨认出来,也不太想告诉谢敏过多细节,随口敷衍:“抱歉,我不清楚。”

  谢敏看起来有些扫兴,但没过多追问,他回过头,视线在前方某块玻璃的虚影上顿了一下,站了许久没动,直到黑枭催促,他才向前走。

  一行人很快路过岔口。

  黑枭思忖着,并不觉得刚才谢敏的举动只是好奇,但他想不到别的原因。

  岔口中,那条伸向左侧的通道未开灯,日光在尽头打出一片三角形的光区,很快又被其中的幽暗吞没。

  待一行人的脚步声离远,徐里才从通道另一头离开。

  回程的路上,谢敏看着车窗玻璃外飞逝的景色,盘算着徐里在岔口处,借用玻璃投出的六个手势。

  是专有符号,其中五个手势均代表用于调节信息素紊乱的基础性药物,手势最后有一个向上展开手掌、随即虚空握拳的动作,意味着‘最大嫌疑’和‘除此之外别无所获’。

  谢敏在心中将手势转为对应的药物名称,一条条在心中排列组合,结果有些出人意料——在对第九研究所的调查中,所谓的‘最大嫌疑’药物居然是alpha腺体修复剂的基础成分,与医院医生开具的处方药如出一辙。

  完全纯洁无害。

  这不可能。

  谢敏微微蹙眉。

  他开始怀疑徐里是否曲解了他的意思,毕竟只用手势传达的信息极有可能被扭曲,他并不觉得傅闻安会如此仁慈,但同时,他心中又萌生一丝侥幸,一丝得以借此挣脱枷锁的侥幸。

  “你看起来在想什么坏事。”身旁,傅闻安冷冷的话语飘来,令谢敏不禁从自己的思绪里跳出。

  特工侧过头,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如果那算坏事的话,我的确在回味。”谢敏说着,舔了下虎牙尖,扯出一抹人畜无害的笑。

  傅闻安扫了他一眼,神色很淡,道貌岸然。

  他没理谢敏的挑衅,因为他总是势在必得。

  又过了几天,城邦全界会议开幕的当天,傅闻安来接谢敏。

  特工能想到执政官有多么不情愿把危险分子放到如此混乱的场合,但迫于政坛压力,如果想粉饰太平,“零号”的长官必须出席。

  出席不代表获得自由,这点谢敏深知,傅闻安的可怕控制欲作祟时,任何人都不能从他的视线里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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