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视角 第185章

　　“早上十点他来我家楼下接我，大概不到十一点，我们坐地铁到了中都商场。刘方和赵妍妍已经在等我们了。我们先去吃的，吃的是中都商场三楼南区那家泰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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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亮宽敞的审讯室里，高强的女友神色憔悴，眼下全是虚青。她一边抹眼泪，一边按照队员的要求，尽可能回忆自己过去几天经历的事。

　　透过一面单面玻璃，萧矜予和赵狠就站在审讯室隔壁的小屋里，观察审讯情况。萧矜予转过身，看向身后的另一面单面玻璃——只见刘方的女友更是哭成了泪人，在一位女队员的细心安慰下，才哽咽着进行回忆。

　　赵狠：“他们虽然一直在中都商场附近活动，但商场摄像头也存在一定死角。哎，也是没办法，还得请她们俩过来帮忙调查。毕竟她们俩是亲身经历者，摄像头都不知道的东西，她们一定知道。”

　　刘方和高强是受害者，他们的女友也是受害者。要求两个女孩一遍遍地回忆自己男友临死前一天发生的事是一件很残忍的事，但这也是无奈之举。

　　萧矜予将目光从刘方女友身上收回，道：“刘方女友的说法和高强女友大同小异，两人互相有补充的地方。”

　　半个小时后，队员就整理出两个女生的询问资料。

　　“赵哥，我们把赵妍妍和乔静的口供做了对比补充，再根据中都商场附近的监控视频，最后总结出大致这样的时间事件线。”话音落下，只见办公室的大屏幕上出现一张清晰的时间轨迹图。

　　萧矜予抬起头，仔细阅读。

　　上午11时03分，刘方带着女友赵妍妍乘坐地铁抵达中都商场，两人在商场楼下的某家咖啡店门口站了会儿。三分钟后，06分，高强也带女友抵达商场。

　　接着就是进入商场，吃饭，约会，溜冰，抓娃娃……

　　有了监控摄像，赵妍妍和乔静回忆的事件都能标出具体的时间点。根据时间顺线，他们晚上吃完饭，又逛了会街，到晚上九点多，一起离开中都商场。

　　看着屏幕上的时间轨迹图，赵狠的脸色沉了下来：“没找到什么食物，是刘方单独吃过，其他三个人没吃过的？”

　　队员摇摇头：“没有。他们几乎都是一起行动的。哪怕是四个人各自买了口味不同的雪糕，刘方的女友赵妍妍都吃过他买的那个。她非常肯定，刘方吃过的所有东西，她都肯定吃过。哪怕一瓶水，他们都有一起喝。”

　　“不可能！”赵狠果断道：“肯定有什么东西，是刘方吃了，他们三个都没吃的。”

　　队员露出为难的神色：“那赵哥，这个很可能就是刘方私底下做的事了。比如他在没约会前，偷偷摸摸吃过什么东西？不过这个东西肯定不在他和高强合租的屋子里。我们已经搜过他们的合租房了，没找到任何可疑物品。”

　　事情一下子就陷入僵局。

　　萧矜予本以为，将逻辑链的“因”详细到某个食物上，就能直接找出那个导致刘方进入食人逻辑链的东西。找到这个特定的食物，就能找到给刘方这个食物的人，如此抽丝剥茧，就能找出食人逻辑链的主人。

　　然而，他们连第一步都没迈出去。

　　深呼一口气缓缓吐出，萧矜予看向赵狠：“人类的记忆是有瑕疵的。”

　　赵狠看向他。

　　只见灯光下，青年目光坚定，认真道：“赵妍妍和乔静只是两个普通女生，甚至还未成年。突逢大变，她们惊慌失措，还失去了自己的男友。又要她们回忆所有细节，一定会有疏漏，这不可避免。”

　　赵狠叹了口气，点头道：“我也觉得，应该是她们记错了，或者记漏了什么。”说着，他拿起赵妍妍的口供：“你看刘方女友说的，他们进商场后，先吃了个草莓棉花糖，在泰国菜店吃了冬阴功、咖喱蟹……下午有巧克力，爆米花，栗子。还有晚饭，再说就连出了商场，他们还去买了根烤肠。这么多东西，记错记漏太正常了。”

　　萧矜予抿了抿嘴唇：“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食人逻辑链是随机作案。”

　　众人不由看向他。

　　赵狠明白了他的意思。黑皮壮汉看向大屏幕上单独列出来的食物清单，目光也严峻起来：“刘方吃的这些东西，大多是商场里本来就有的。哪怕是餐厅里做的菜，食材也是由供货商统一发货的。如果真是随机作案，那此时此刻，在中都市的各大商场、超市，或许就有很多含有食人逻辑链的食物，在等待着被人吃下。”

　　不过。

　　萧矜予：“希望不是随机作案。毕竟这九个人都被逻辑链准确选择了有人可杀的感情线，随机作案的可能性大概不足五成。”顿了顿，他又仔细看了下食物清单：“栗子和烤肠……这两个是在非固定的小摊上买的。可以仔细查一下这两样东西。”

　　赵狠点了点头，吩咐手下再去核对一下贩卖栗子和烤肠的卖家。

　　赵狠无奈道：“唉，要是梦想家在就好了！有她在，就可以直接还原赵妍妍和乔静的记忆。”

第137章

　　扎心者的逻辑风暴事件后，梦想家昏迷了整整五天。

　　作为在场最符合条件的高级用户，梦想家极富正义感，王饕根本没有劝说，她便一马当先地主动被扎心者崩溃的逻辑链捕获。这位年轻的用户可以说是结束逻辑风暴的核心人物，然而谁也没想到，进入扎心者的逻辑风暴会让梦想家陷入昏迷。

　　赵狠：“梦想家已经醒了三天了，但是她现在的状态很不适合使用逻辑链。”

　　萧矜予眉头微蹙：“她现在状态很不稳定？”

　　“对。”叹了一口气，赵狠道：“她早在三天前就醒了，当时队长还没离开中都，队长帮忙感受了一下她的逻辑链。她现在处于一种很微妙的四五级之间的状态。”

　　一边说，赵狠一边拿出手机，打开长脑APP：“梦想家的排名已经从A77，变成了A62。”

　　萧矜予倒是一直没太关注排名情况，他低头一看，果然如此。

　　赵狠道：“研究所对A62-梦想家进行了很多检查，现在初步的判断是，她已经可以升级自己的逻辑链。她的逻辑因子浓度甚至已经超过了个别五级用户，她现在最缺少的，是思考。”

　　这个很好理解。

　　一场强大的逻辑风暴，对涉入其中的幸存者来说就是一场极为强烈的逻辑因子狂潮。

　　梦想家是风暴中，唯一一个真正走完了扎心者逻辑链的人。她感受到的逻辑因子自然是最多的。

　　于是，她被揠苗助长了。

　　赵狠：“按着队长和研究所的意思，梦想家要是思考成功，她应该就会晋升五级。如果没能思考出自己的五级逻辑链到底是什么，她就会一直处于这种两级之间的状态。这种状态很危险，她的逻辑链极其不稳定，随时有崩溃的风险。所以她现在不能浪费一分一秒，必须保持思考，尽快找到自己的逻辑链。更不能使用逻辑链，因为这样可能导致她直接崩溃。”

　　梦想家如果能来帮忙，食人事件或许提前几天就能解决。

　　因为梦想家还能调取陈筱清的记忆。

　　但没有如果。

　　众人没再聊梦想家的情况。

　　萧矜予回忆了下那位总是将整张脸藏在斗篷里的矮小少女，他不大记得对方的模样，交流也不多，但还是希望对方能顺利晋升五级。

　　对刘方、高强女友的询问已经进行到第二轮。

　　人的记忆是很会欺骗自己的，清除小队找来了专业的心理医生，再让她们对过去这两天发生的事进行一个更深层次的回忆。

　　萧矜予则和赵狠几人一起，前往办公室，继续翻看录像。

　　就在两人即将踏进办公室的大门时，忽然，萧矜予身子一顿。过了半秒，赵狠也惊讶地回过头。他感受一番，诧异道：“这是宿上校？！”

　　『逻辑链相互吸引。』

　　萧矜予轻轻嗯了声：“忘了和你说，宿九州刚回中都。”

　　赵狠：“啊？”

　　没有人回答，青年已经转身向大门的方向走去，只留下黑皮汉子一个人挠着头，嘴里嘀咕：“宿上校千里迢迢回中都，就直接来总部？是有什么事么？”他完全没觉得宿九州的到来能立刻抓住食人逻辑链的幕后真凶，A01再强，也不至于会预言术。

　　逻辑链术业有专攻。

　　审判之矛能做到剥离逻辑链，击溃一场正常运转的因果。但面对神秘莫测的食人用户，也是束手无策。

　　赵狠跟在萧矜予的身后。他来到一楼大厅，一抬头，便看见黑衣男人双手插着口袋，径直地向自己走来。

　　赵狠先是愣了下，随即笑着打招呼：“宿上校。”

　　宿九州的目光在他身上飘了一瞬，接着没有一点浪费地望向站在他身旁的青年。他站定在萧矜予的面前。两人不知为何静默地对视片刻。

　　下一秒，宿九州笑了，非常自然地伸出手。

　　萧矜予更加自然地牵住他的手。

　　赵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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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此刻没有人为性感桑巴进行现场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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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开男人的手，萧矜予忍不住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掌心。

　　宿九州的手居然有点热。

　　三人一边说话，一边走向办公室。

　　狭长明亮的走廊里，萧矜予直接问：“审判之矛变强了？”

　　宿九州看他：“为什么这么说。”

　　“它的存在感非常强。”青年直言不讳，神色平静地望着这个男人：“以前你离得近的时候，从来没觉得存在感这么强过。但是今天，我和赵哥都察觉到你来了。”

　　赵狠应声道：“没错，我在办公室就发现宿上校你来了。或者说，我是发现有一条很强大的逻辑链靠近了。”

　　宿九州挑眉道：“那为什么就是变强了呢？”

　　萧矜予错愕地看他。

　　只是一个眼神，宿九州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笑道：“也没有变弱。”

　　没等萧矜予开口，赵狠：“不是变强，也不是变弱。那是什么？”

　　似乎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宿九州斟酌片刻：“大概就是，更混乱了？”

　　宿九州：“逻辑链相互吸引，这是不可改变的定律。但对于高级用户来说，却可以掩藏自己的气息。你们之前之所以感觉不到我，直到走近了才能察觉到我是用户，是因为我隐藏得很好。不过现在我隐藏得不好了。”

　　这句话的意思是……

　　萧矜予神色沉了下去：“审判之矛的崩溃更严重了。”他用的是肯定句。

　　宿九州看着他郑重的脸色，却神情轻松：“或许有这个原因。越是高级的用户，越能隐藏自己。”

　　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宿九州问道：“事情进展如何。”

　　一提起中都市食人事件，赵狠顿时拉长了脸，他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赶紧再向宿九州解释案情调查进度。“……反正该查的我们都查了，萧矜予发现了这条逻辑链的因应该是某种食物，这是极大的突破。可惜范围缩小到这个地步，我们还是没找到犯人。”

　　“赵哥，赵哥！”

　　走廊远处传来焦急的呼喊声。

　　赵狠抬头看去。

　　一个年轻的小队员气喘吁吁地走来，手里还拿着一只平板电脑。刚站稳，来不及喘平气息，他便急匆匆道：“赵哥，你看这个。”

　　“什么？”

　　队员语速很快：“这是刚才我和方艾姐一起发现的。你记不记得，刚才你让我们专门去搜查刘方在约会当天曾经吃过的栗子和烤肠？因为这两样东西是他们在商场外买的，不是固定的店铺。”

　　赵狠神色一凛：“你们找到了异常的地方？”

　　“不是。而是这，你看。”小队员表情紧张，“我们翻视频的时候，看见了人群中的这个小女孩。你看她手里拿着的这个……像不像是一根烤肠？”

　　赵狠：“这就是一根烤肠！妈的，这他妈是插画师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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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逻辑链最擅长制造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