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巢的祂 第42章

作者:若桃李不言 标签: 幻想空间 惊悚悬疑 天作之合 玄幻灵异

  一定重量的铁桶砸得异种有些恼火,它甩了甩脑袋,血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温蛮,然后一爪子撕开了垃圾箱的铁皮——这是它给温蛮的回应,等一会它就要这么撕开温蛮的皮肉。

  它扑过来,然后被更大的东西横向撞飞。

  风雪是白的,但这个出现在温蛮世界里的“东西”是黑的。它比空气粘稠,如浪流一样冲袭着攻击温蛮的那只异种。比起其他有着明显外征的异种,它像流体,没有固定的形态,使人完全不知道它长什么样子、正在做什么。可是从红眼异种剧烈挣扎的姿态可以看出它正受着多么强劲的攻击。

  它刚才怎么对温蛮,现在就被怎么对待。

  “嚎——————”

  它发出嘶吼,甚至是它们之间的语言,关于愤慨、诘问或者求情。

  温蛮只能作为一个看客旁观着两只异种之间的斗争。突然,伴随着一声嚎鸣,一片深绿色液体从半空泼至了地面,形成一滩恶心的痕迹,那个红眼异种直接被撕掉了一只前爪。

  异种的爪子掉在了地上,又最终滚到了温蛮的眼前。

  温蛮正要将它一脚踢飞,他被人从身后拉扯着离开混乱现场。

  是辜擎一。

  他比刚才脸色更差了,温蛮被他攥着跑了几步,反应过来后反超了他,随即就看到辜擎一前肩膀到胸口有一处还挺严重的伤口。显然就在他们刚才分开的片刻,各自都遭受了异种的攻击。

  这样做本该是正确的、明智的,温蛮却忽然有些心悸,他边跑边回头,看到黑色异种已经大到成为之前的数倍体,另一只异种在它面前则变得无比渺小。它们之间的胜负,不言而喻。

  “……跑啊!”

  辜擎一已经是出气比进气多了,但还费力地提醒温蛮。

  温蛮难以形容心里的这股感受,辜擎一的话正好搅乱了他的思绪,他瞥了一眼对方惨白的脸色,重新加快了速度,反过来揪着辜擎一跑。

  他们也许已经跑出了相当一段距离,可与此同时,黑色的大家伙也料理完了他的对手。

  祂看着跑远的两个人类的背影,浑身的黑暗愈发得浑浊混乱,祂追了过去。

  祂的追逐、祂的行动、祂的心意,全都应该被看到,而不是得到一个逐渐离开祂的背影。

  温蛮一定不是自愿走的,他回过头。

  是谁把他从自己身边带走?

  两个人类一路向前奔跑,但黑色异种直接从他们脚下穿过,在前方竖成一道高墙拦住了两人的去路。祂发脾气了,黑色的墙转眼间变成黑色的浪,一半冲击着辜擎一,将他掀翻在地上,另一半卷起了温蛮。

  温蛮在被吞没的瞬间下意识地闭紧了眼,可他还是感到身体全部都被这只异种包裹侵占了。

  “咳咳咳——”

  辜擎一接连受伤,再也支撑不住地倒在地上,剧烈的撞击让他开始呕吐。周围还有不少他身上散落出的物品,唯独少了温蛮的手机。他没有发现,还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只突然出现的异种挟持了温蛮,飞向未知的地方。

  ……

  温蛮没有睁开眼。

  他还没死,因而清醒地知道这种被“吞噬”的感觉,应只是被这只异种的身体裹住了,而不是正被消化。温蛮被它带着,处在高速移动中,温蛮不知道对方打算带自己去哪、做些什么。

  情况丝毫不明朗的情况下,温蛮这时候睁眼的意义不大。而且他如果睁眼,所见之物是比未知想象还要恐怖的东西,也许不睁眼还能得到相对“无知的幸福”。

  黑色的大家伙忽然停下来了。

  ——就在祂感受到怀中人的情绪后。

  温蛮感受到与之前截然不同的风力,他们正在下降。

  阳光从无到有,一丝、一缕,然后成片地照耀在温蛮的眼皮上。

  难道是它的目的地到了?

  可祂原定的目的地根本还没到。祂只是顺着温蛮的心意,把他从自己的怀里放了出来,因为温蛮没有被拥抱的幸福与快乐,只有紧张与忌惮。

  祂想要送祂的伴侣祂的宝贝回到最安全的地方,如果这个城市没有他们的家,没有他们的巢穴,祂可以送爱人回到他目前暂住的地方。祂是打算这样做的,但现在却做不到,只能在选择降落在这里,半途而废。

  温蛮看着缩到角落里并逐渐变小的异种——它几乎和阴影融为一体了,温蛮险些以为它已经离开。但它还在这,做出一连串温蛮不能理解的举动。

  温蛮没有靠近,但情况也不允许他放心大胆地离开。现在才是真的僵持。

  对方竟然也陪着温蛮,甘愿玩这样的“把戏”。一阵寒风吹得附近的枯枝哗哗摇晃,这里是一片老居民楼的窄巷子,砖红色围墙里总会伸出一些同样有年纪的树的枝杈,这个寒冬,它们给不了花瓣,就给了雪团。

  雪在砸到温蛮之前,先被黑色的触肢截住。白的在黑的上面融化,温蛮看到它滴滴答答地落水,像一个湿漉漉的黑毛大狗。

  这一点小小的细节,却真正触动到了温蛮。

  他开始仔细地凝视对面的家伙,虽然还不能判断对方的真实意图,但温蛮相信眼前的异种起码比刚才直接要杀他的那只要好。

  当温蛮选择迈出第一步,祂也动了,身体分出一条看起来柔软无害的小触肢,拿着一样什么东西递到了温蛮面前。

  竟然是他的手机。

  “给我?”

  温蛮情不自禁地开口询问。

  这是他与祂之间的第一句话,在这样的场合和身份下。

  祂没有开口,也无法开口,但再靠近,却明白很有可能会被讨厌。于是就这么举着,直到温蛮终于从祂手里接过手机,祂才唰地收回触肢。

  过去曾为了研究茧晶查阅过的大量资料迟迟地跃入脑海,从文字、图片,变成了眼前真实的存在。温蛮心里有了一个呼之欲出的猜测。

  他也真的开口了。

  “……阿戈斯……?”

  自己的试探,对于一个有着超高智慧的异种而言,是与不是,它一定会给予反应。

  黑色的团影动了一下,似在承认。

  温蛮实在无法想象,救了自己的竟然会是一只阿戈斯。

  阿戈斯以它的忠贞痴情被记录在案。它的共生,是因为它在主动地共生共死;它会拟态,根据命定伴侣来选择自己这一生固定下来使用的皮囊,所以它被记录成很多模样……爱人是何种模样,它就是什么模样。于是所有人都下意识忽略了它原来的样子。

  温蛮会是第一个见到阿戈斯原样的人类研究员吗?他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只阿戈斯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世界上很多事情深究起来毫无意义,可阿戈斯眼里除了伴侣有意义,别的都没有意义,所以它主动做的一切,好像都是为了有意义。

  温蛮的喉咙有些干涩,此时此刻他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这只阿戈斯似乎体察到了他的情绪,它为了缓和这种无言微妙的尴尬,主动选择从温蛮眼前离开了。

  只剩下温蛮了。

  可他现在有手机,也很安全。他可以回去酒店,也可以和外界联络。

  他摁亮手机,塞满各种消息,领导们的,还有司戎的。

  司戎在好早之前就说他到了,没有得到温蛮的回复后,他又善解人意地说他已经自己从机场出来了,让温蛮不要担心,专心工作,他会去温蛮下榻的酒店等。

  司戎在等他。

  今天一大早,他的伴侣就乘坐飞机,来到这个他所在的城市和他相聚。现在已经过了好多好多小时,所以他首要做的,是回应司戎,是见他。

  就是这样。

  于是温蛮在打车之前,先给司戎回消息,在乘上的士之后,也是朝司戎靠近。

  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就这样悬然而止了……但异种,许多异种,各种形态、态度的异种交替出现,共同塞在温蛮的脑海中。即便是去和司戎重逢的路上,温蛮也难以真正调试好自己的状态。

  到终点了,温蛮走下车,被的士潇洒地甩在原地,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从工作中解放了。

  他说服了自己,开始朝酒店走。

  司戎就站在门口。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站在那。什么时候站在那?好像一直在等。就算以温蛮给他回消息开始算,也有半个小时。还是说他在到了这后,就一直在等。甚至飞机上的时候、还没有奔赴来这座城市的时候、他和温蛮一分开的时候……

  男人还是老样子,西装穿得要了风度不要温度,身边放了一个小行李箱。下雪了,他还站在门口的边缘,现在一看到温蛮就要出来,根本不记得打伞,连行李箱也不要了。

  温蛮也没有伞,两个没有伞的人就在大雪中重聚。

  司戎垂着眼,看着爱人此刻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样子:神情恍惚,围巾凌乱还破了,身上衣服更有污渍……他镜片后的眼瞳变得很黑、很黑……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做出最好的样子。

  他微微张开手臂,对温蛮温柔笑道:“能现在给我一个拥抱么,蛮蛮。”

  他不敢说补偿。

  可是祂刚才真的没有,他见面第一刻就讨要拥抱,也只想匀一点爱人的温暖和味道给另一个祂自己。

  温蛮迟疑了。

  他想起自己此刻的样子,狼狈,甚至有点异味。

  他只好实话拒绝:“我身上不干净……”摔倒过,还抓过垃圾箱。

  司戎没有收回手,只不过双唇微微抿起,低声问了温蛮一句。

  “蛮蛮是受委屈了吗?”

第45章

  缱绻但不激烈的吻。

  温蛮正在洗澡。

  热水第一刻打在受冻的皮肤上时引发剧烈痒意, 强烈的反差让本来舒适的水温甚至有些刺痛。冲淋了一会后,温蛮才发现他身上还有一些跌倒蹭破的小伤口。

  刺痛的痒意被热水逐渐冲淡,擦干身体、吹干头发后, 温蛮从浴室里出去。

  司戎脱掉了西装外套,在开着暖气的室内里只穿着单件衬衫。他这会俯身收拾屋子,两边的袖子就挽了上去, 没用袖箍,多了几分居家的随性。在这个临时的、假设的“家”中。

  听到动静,他抬头,看到一个洗过澡后加倍柔软的爱人。

  他的眼睛不自觉深邃更暗了,表情却粉饰得更平静,做着人类模样下百分百合格的绅士。

  但绅士是可以开玩笑的。

  “现在是我不好意思拥抱你了。”

  干净的爱人, 和风尘仆仆的他。司戎再有汹涌的思念和情感上的空虚, 也谨记着温蛮一直以来的习惯。

  温蛮被他说得有些赧然, 但是心里又飘飘然。他看了眼四周, 司戎按照温蛮的习惯, 把房间收拾得井井有条, 又在这过程中一点点添入他自己的东西。

  本来就不算大的房间,现在更“拥挤”,最突出的还是司戎本人。

  洗好澡的温蛮就坐在床边, 微微仰头看着司戎:他已经整理好自己的了,现在在整温蛮脱下来的外套, 叠好装袋, 等会准备送去干洗,脱了线的围巾也被他攥在手里, 他垂着眼看着, 似乎在为它的“受伤”而心疼。

  温蛮说道:“你等会帮我涂个药吧, 刚才发现身上有擦伤。”

  他用好似很平常的口吻,在冷不防间给了司戎一发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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