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夫证道后翻车了 第15章

作者:小狐狸菌 标签: 玄幻灵异

  容昭站在自己当年躺过的那块地方,微微抬头,望着那高不可攀的一百九十九级台阶,绕指柔凝聚的长剑轻轻嗡鸣了一声。

  他闯了进去。

  寿宴上的惨叫凄厉得直冲云霄,血顺着石阶流下来,绕指柔如灵蛇狂舞,疯狂地收割着一茬又一茬的宾客,铺天盖地密如罗网,将整座赤龙山变成了血淋淋的蜘蛛洞。

  容昭立在风中,束在脑后的黑发扬起,黑眸冷然地微垂着,袖口、衣摆、靴子都浸透了血,在身后留下一长串的血脚印。

  仿佛地狱爬出来的索命恶鬼,踏尸山血海而来。

  “竖子——!苍天无眼,苍天无眼啊!竟让你这嗜杀的小畜生跨入尊者之境!”鹏尊者浑身是血,须发怒张,灵力澎湃如狂风,“本尊者在仙道盟中位列六客卿,你今日灭我赤龙山,他日仙道盟定会踏平你的淬玉山。你猖狂不了多久了!”

  “乌合之众而已,不足为惧。”容昭舔了舔嘴角的血丝,微微歪头,残忍中透着一丝令人胆寒的天真,发问道,“老家伙,你的寿宴人人都能来,为何独独我不可以?”

  “你也配?啐,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天煞孤星天弃人厌,整个修真界谁不嫌你晦气?!老夫当年心软,留你一命,只是将你赶走。没想到你竟如此歹毒,记恨了整整三十年!不该啊……当年就不该放过你这小杂种!!”

  叱骂洪亮如雷鸣,混杂着风中浓重的血腥味,两股灵力在空中对峙,乱流汹涌。

  容昭却在此时走了神。

  淬玉山上就有一个不嫌弃的。他想。

  做什么事都肯带着自己,紧紧牵着手,温声细语,看向自己的眼眸盈满笑意。半夜会给自己掖被子,被吵醒了也不生气,只会去厨房弄两碗好吃的宵夜。

  比这修真界这帮臭鱼烂虾不知好多少倍。

  ……

  容昭环顾周围的血和尸体,视线扫过鹏尊者狰狞的面容,忽然觉得有些厌倦了。

  他想回淬玉山,想见孟知凡。

  很想很想。

  等杀掉眼前的这个老东西,他就可以不用再杀人了,和孟知凡住在淬玉山上,每天喂喂鱼浇浇花做做饭,并肩坐在一起说说话。

  凡人的寿命很短,等赤龙山灭门的风头过了,自己就下山去找点延年益寿的仙草丹药回来……

  经脉中奔涌的浩荡灵力突然一滞。

  对峙中,鹏尊者的灵力刹那占了上风,像巨浪般骤然高涨,将他狠狠拍在了地上,拍得地砖都裂了。

  这番变故谁也不曾料到。

  容昭咳出一口血,神色微变,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眼神三分茫然七分不信。

  指尖的灵力正在一缕缕逸散。

  鹏尊者也愣住了。

  须臾,他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狂喜,癫狂大笑起来:“果然是天弃人厌!哈哈哈……竖子,你的境界跌了!竟在这种要命的时候!!哈哈哈哈哈哈……天要亡你!天要亡你啊!!”

  容昭死死盯着消散的灵力,瞳孔微微颤抖。

  这身修为……是让他从泥淖里爬出来的唯一的、唯一的绳索。

  唯一的。

  断了。

  为何?

  容尊者在修炼一途上确有天赋,很快便找出了境界跌落的根源。

  无情道。

  他的无情道心破了。

第14章 成仙第一剑

  孟知凡在淬玉山上等了十天。

  容昭留下的食物很多,鸡舍里每天都能捡到七八个鸡蛋,做饭的时候就去菜地里割一把新鲜的蔬菜,一日三餐倒也凑活。

  他实在没有心思做别的事,坐在门边,开始教那株吱吱叫灵草说话。

  又过了三日。

  他有些坐不住了。

  容昭向来很守时,而且通常会提前一两天回来。

  孟知凡沿着小路下了山,一路上都心神不宁,几次险些被树根绊倒。

  冥冥之中仿佛有所预感。

  他在拐角处停住了脚步,前方是隐隐绰绰的开阔光芒,昭示着这条路已到了尽头。

  心跳鼓噪地在耳边怦怦,越跳越快,几乎要跳出胸腔。

  孟知凡轻轻蹙眉。

  自己在怕什么?

  他拨开掩映的灌木,走了出去。

  被草木掩盖住的血腥味几乎将他冲了个跟头。

  ……血。

  到处都是血。

  黑衣修士倒在路的尽头,长发掩面,露出的苍白手指沾满了泥土,在地上抓出深深的痕迹。只是回到这里,似乎就已经竭尽了所有力气。

  孟知凡瞳孔骤然紧缩,脑子里一片空白。

  待回过神来,已经跌跌撞撞地跪倒在了容昭身边。

  “容昭?”他喃喃着,想确认容昭是不是还活着,指尖却悬在半空,剧烈颤抖着,想碰又不敢碰,“容昭?听得见我说话吗?”

  容昭一动不动,躺在那里,灰扑扑脏兮兮的,与地上的尘土融为一体。

  孟知凡终于摸到了他的脉搏。

  很微弱,但还是在跳。

  孟知凡松了一口气,随即有些慌乱地将人抱进怀里,拨开盖在脸上凌乱的发丝:“容昭?醒醒,容昭?”

  修士眉头紧锁,似乎在昏迷中也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看见那张苍白失血的脸孔,孟知凡呼吸都滞了滞,心脏后知后觉地抽痛起来。

  “没事,没事了。”他颤声道,轻轻抚平容昭的眉心,珍而重之地将人小心抱起,仿佛捧着易碎的珍宝,转身往山上走去,“我们这就回家。回家了,容昭。”

  -

  容尊者伤得很重。

  血迹都被擦拭干净了,衣服也换过了。他安静地躺在床上,整个人苍白而憔悴,连嘴唇都失了血色,仿佛一碰就碎。

  孟知凡打不开那个储物袋,也没有办法弄到修士疗伤的丹药,面对重伤的容昭一筹莫展。

  他头一次痛恨自己只是个凡人。

  片刻之后。

  孟知凡去厨房拿了把刀。

  在被出云派囚禁之前,那个掌门曾当着自己的面说过,肉身灵芝就是天生带有灵力却无法修炼的凡人。

  既然有灵力,那么就可以给修士疗伤。

  孟知凡把刀放在烛焰上烤了烤,对准手腕,一刀划了下去。鲜血涌出来,淅淅沥沥地滴在碗里,很快便积了半碗。

  他单地包扎了一下,端起碗,来到床边。

  “容昭,”孟知凡撩开帐幔,在两边固定好,俯身将人扶了起来,“喝药了。”

  容昭无知无觉地被灌了半碗血下去。

  因为嘴唇上沾了血,又被抹开了一些,气色瞧上去好了不少。

  孟知凡便每日一碗血地喂他,寸步不离地守着。

  如此过了三日。

  容昭醒了。

  他恍惚地望着头顶,半天才认出是淬玉居里的合欢花帐幔,又歇了片刻,积攒了些力气,慢慢地撑坐起来,有些纳闷自己的伤势为何会好得这般快。

  他下意识地舔了一下发干的嘴唇,尝到了一股熟悉的血腥味。

  容昭眨眨眼睛:“?”

  “醒了?”孟知凡恰好进来,拢在眉心的愁云终于略微散了些,“要喝水么?”

  容昭没理他,正专注地琢磨事情,边想边又舔舔嘴唇,还用手指抹了一下。

  他记起来了。

  这是孟知凡的血的味道。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孟知凡已经倒好了温水,递到他唇边:“来,喝两口润润嗓子。”

  容昭回过神,扭头避开茶盏,一把抓起孟知凡的手腕捋起袖子,果不其然瞧见了上面缠着的纱布。

  他不悦地拧起眉头,紧紧抿着唇,手上力道逐渐加重,几乎要把孟知凡的手腕捏断。

  又是这种伎俩。

  一次又一次,消磨着他的道心。

  自己应该恨的。

  容昭冷冷地想。要不是这个凡人,自己绝不会落到这个下场。

  “做菜不小心切到的,不碍事。”孟知凡若无其事地掰开他的手指,抽回手,用衣袖盖住纱布,眉眼依然温柔,“你的伤怎么样了?为什么不说话?伤到嗓子了?”

  容昭瞪着他,想,应该恨的。

  孟知凡凑过来贴了贴他的额头:“没发烧啊。”

  贴完又亲了他一下:“平安回来就好。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容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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