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炮灰男配捡到剧本 第11章

作者:姜鱼 标签: 玄幻灵异

  “是我大意了,没想到纪师侄身上不只一个诅咒。”妙竹道:“死咒解开后,另一个诅咒才现形。”

  座下最看好的弟子正性命攸关,清阳峰主此刻也没有心思再责问云灼然,他追问:“这是何咒?”

  清妙峰峰主妙竹顿了顿,素来娴静的面容身上沉重,“是魔物打下的印记,眼下咒术反噬,纪师侄应是陷在了梦中,以我的能力,短时间内没办法将此咒去除,而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出给他打下魔气印记的本源,只要本源一死,咒术消失,他便能醒来。”

  但妙竹很快又道:“清阳峰主也不必太过忧心,纪师侄只是深陷梦魇,此刻他梦中所见,皆是他平日心中所想,也许会让他迷失一段时间,但只要七日内醒来便不会有大碍。”

  清阳峰主明显松了口气。

  “啊?那纪辰往日心中所想就是杀了云师弟?”江执白的惊呼回荡在安静的大殿里,引得众人纷纷看来,但自觉抓到了重点的江执白表现十分坦然,“这是妙竹长老说的啊!”

  身为正道四大宗门的弟子,整日竟就想着杀死同门……

  反应过来的众人神色各异,再看向纪辰时眼神也变得诡异。

  妙竹长老也是摇头叹气,显然是意想不到,也极不赞同。

  清阳峰主的脸色青了又黑。

  众人见状齐齐收回视线,没敢触代宗主霉头,然而这大殿里偏偏还有江执白这样耿直的年轻人。

  “如此看来,不是我云师弟要杀他,是他成天想着杀我云师弟。”江执白纳闷地问纪辰,“纪辰,我云师弟怎么得罪你了,你这么狠毒?”

  云灼然也看着纪辰。

  清阳峰主脸色越发难看,正要让人把纪辰带下去,没想到纪辰真的有了反应——江执白刚说完,他呆滞的双眼转了转,之后偏头看来。

  那双眼睛闪烁着刺目的猩红邪气,云灼然嫌弃地皱起眉,走到江执白身边劝道:“算了,他恐怕……”

  没等云灼然把纪辰还在做梦恐怕回答不了的话说完,纪辰突然挣扎起来,两名师弟猝不及防,险些让他挣脱,所幸赶在纪辰扑向云灼然之前将人抓牢了,一左一右抓住一条手臂反扣在背后,将人死死压在了地板上。

  两人下手有点狠,主要是被吓到了,摔得纪辰脸都青了。

  而在疼痛的刺激之下,纪辰越发狂躁,瞪着血红的眼睛死死盯向不远的云灼然,低吼他的名字。

  其中阴狠清阳峰主也看不下去,弹出一道灵力扇在纪辰脸上。

  “纪辰,醒来!”

  但若是打纪辰耳光有用,妙竹长老也不至于束手无策了。

  一片混乱中,被纪辰盯上的云灼然竟成了整个大殿最镇定的人,一双清凌凌的眸子冷冷俯视着纪辰,不见怒火,也不见一丝半缕的人气。

  他的眼里只有一片苍茫的冰原。

  江执白搓着手上的鸡皮疙瘩,往可靠的云灼然身后躲,“这也太吓人了,还是赶紧关起来吧……”

  清阳峰主正有打算,省得让纪辰再给他丢脸,“也好……”

  “你能听到我们说话?”清亮的嗓音打断了清阳峰主,他不悦地拧起眉头,便见云灼然走向纪辰。

  “云师弟,你别靠太近……”江执白跟上,提醒云灼然这可是要杀他的人,云灼然已经蹲下|身,偏头对上纪辰的怒视,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为何想要杀我?”

  纪辰早已深陷梦魇,但云灼然一出声,他双眼恢复了几分神采,虽说充满了恨意,说话却利索不少。

  “你……云灼然……”

  云灼然轻笑,“我是云灼然。”

  众人见状皆是不明所以,不知道云灼然到底要做什么。

  下一刻,纪辰再次狂躁起来,押住他的两名师弟赶紧回神,再无心思去看白云间的大冰山那稀罕之际的冷艳一笑,齐齐用力压住纪辰。

  “云灼然……云灼然……”纪辰一声声咬牙切齿,嘶吼低喊,“只要杀了你,我就是宗主的徒弟!”

  此话一出,包括云灼然本人在内,所有人也都惊到了。

  江执白也不再表现出方才做作的嫌弃,好奇地凑过来,先看了看云灼然,一脸迷惑地挠了挠头,“他这是在梦里,都想当宗主的徒弟?”

  云灼然迷茫摇头。

  纪辰气急败坏的声音紧跟着反驳,“如果没有你,我根本不用进清阳峰!我早已是天道之下第一人座下弟子,早已与沈师兄一样,继承太上无情大道……都是你,云灼然!你该死!明明,明明宗主也夸奖过我的……”

  这越说还越委屈了,江执白和云灼然相视一眼,皆是无语。再看边上刚走来要为徒弟出头的清阳峰主,听到纪辰嫌弃清阳峰的真心话,一张脸全都黑透,还气得捏紧了拳头。

  几位峰主来这,本意也不是要看清阳峰的笑话,有人便尴尬得偏头看别处,有人当做没听到。弟子们是大气不敢出,沈灵枢向来温润待人的笑容也没了,一张俊脸沉了下来,便向几人走来,“纪师弟这是魔怔了。”

  这是在给清阳峰主台阶下,可清阳峰主这会儿却没了心思,他凝视着纪辰,咬牙道:“让他说!本座倒想知道这孽徒整日都在想什么!”

  江执白暗暗给了云灼然一个幸灾乐祸的眼神,便蹲下拍了拍纪辰的脸,赶在他张口咬人前迅速抽回手,跟逗狗似的,窃笑问:“你这人真好笑,我云师弟七岁就来了天道宗,刚入道就筑基,你可是晚了很多年呢,也没这能耐,宗主的徒弟轮得到你当吗?”

  云灼然轻轻点头。

  他还记得他来天道宗数年后,纪辰才拜进了天道宗,当年的弟子考核中,纪辰是综合实力第一。

  纪辰还在梦里,根本不知道有人趁机问话,但他能听到这个声音,也不由自主的愤懑道:“他云灼然不过就是来早了几年……可沈师兄说过,他第一次上山时,宗主不是打算收他为徒的!若非他几次上山死缠烂打,宗主怎么会破例?当年明明我的成绩是最好的,最有希望拜入宗主座下的……”

  纪辰的声音越来越含糊,到最后的低声嘀咕听不太清楚,不过前面几句便足够让人知道他这些认知都与沈师兄有关。可天道宗能让纪辰喊上一声沈师兄的人,可不就是他们未来的宗主,天道宗唯一传人沈灵枢吗?

  那沈灵枢为什么要这么说?

  众弟子们惊觉自己听到了未来宗主不可告人的秘密,纷纷眼观鼻鼻观心,哪儿敢看沈灵枢一眼?

  江执白则不同,他脾气向来耿直,一时间也没搞明白纪辰话中深意,故而迷茫地回头问沈灵枢。

  “沈师兄,他这是什么意思?”

  沈灵枢直直望着云灼然,而云灼然听完后似乎就没了兴趣,起身时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但也没再看他一眼。沈灵枢想到什么,脸色倏然泛白,涩声道:“当年纪师弟一心要进主峰,但师尊并无此意,纪师弟几次三番来找我打听此事,我怕他难过,便安慰了几句,没想到纪师弟会这么想……”

  “我当时只是告诉他,师尊欣赏他的资质!”见云灼然看也没看他,沈灵枢也着急起来,“至于其他的话,云师弟,我真的从未说过!”

  看到沈灵枢这么紧张解释,江执白一个激灵,露出与大家一致的奇怪表情,纪辰的意思是他怨恨云灼然,跟沈灵枢跟他说的那些话有关!

  可沈师兄明明那么照顾云师弟!江执白又吃惊又不信,“不是!沈师兄,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就那么一句话,纪辰这傻子就真的以为是云师弟抢了他宗主徒弟的位子了?”

第十三章

  沈灵枢神色骤变,不知是不是江执白的错觉,他望向江执白的眼神异常阴冷,隐约透出杀意。

  江执白这才后知后觉他方才的话很像是在质疑沈灵枢的解释。说实话,他是真的不相信的,可沈灵枢那一眼,倒真叫他心中有些怀疑……

  当江执白细看时,沈灵枢脸上已是以往的温和从容,他转向众人,“我可以明确告诉大家,师尊会收云师弟为徒,是早在云师弟第一次来天道宗时就有的打算,绝非是云师弟抢了什么人的位置。云师弟本就是天资绝艳,否则也不会刚入道就成功筑基。”

  这本是回答江执白的质疑,同时也是在为云灼然解释。

  但这二人都没再说话,云灼然只是静静看着众人,仿佛自己身在局外。而江执白一边不愿怀疑沈灵枢,一边又察觉到云灼然这些年备受排挤的原因蹊跷,在没有想明白之前,他不敢再说话,免得再惹沈灵枢不快。

  也是因为这二人的沉默,沈灵枢整个人尴尬极了,高瘦挺直的脊背紧绷起来,直直望着云灼然。

  几位峰主从未见过沈灵枢这样紧张过,还是为了这样一件小事,不由神情复杂地看向云灼然。

  云灼然静静与他对视片刻,轻叹道:“我知道了。”

  沈灵枢明显松了口气,还要解释,云灼然却率先开口——

  “在场的诸位,应该也大都知道我七岁那年入天道宗是因为什么,我便不再多说,我只想澄清一件事——我当顾神枢座下记名弟子的这么多年,从头到尾,都只是挂了一个名字。顾神枢从未教过我什么,只给我提供一个清修之地,以及天道宗的庇护。”

  没有人想到云灼然会这么认真地解释这件事,众人也都表示不信,以云灼然刚入道就成功筑基的实力,若说顾神枢没教过他什么,实在让人难以置信。更何况,自顾神枢陨落后,他的修为也不再有大幅度的增长。

  云灼然索性直言:“让顾神枢这么做的是我兄长云沛然。”

  这个名字一出,所有人脸色都变了。多少年来,从未有人当众提过这个名字,这可是天道宗的仇人,杀死他们宗主的人,无人不恨!

  众人也终于听明白云灼然的暗示,以他云沛然亲弟的身份,入道之初便有筑基修为,就算真的没有顾神枢相助,好像也没有任何问题。

  毕竟云沛然也从来都不是什么善茬,就算大半个修真界都瞧不上他这个杀死仙道第一人的恶贼,可从来也没有人否认过,他云沛然的实力确实很可怕,是资质远超佛子的天才。

  “这些,沈师兄该最清楚不过。”云灼然淡淡望了沈灵枢一眼,眸光如旧清冷,似有几分失望,而后扫过众人精彩的表情,便躬身而礼,“既然没我的事了,那我就先告辞了。”

  大殿中无人挽留。

  云灼然后退两步,雪白衣摆轻轻浮动,转身走了出去。

  但想了想,他又回了身,目光越过众人,望向人群中的清阳峰峰主,后者神色一凛,故作威严。

  云灼然面不改色地问:“方才有人说,可以赔礼道歉?”

  秦筝看戏的笑容一僵:“……”

  清阳峰主老脸一红:“……”

  大殿中静默下来,云灼然走了,江执白看了看沈灵枢,忽然追了出去。沈灵枢跟了两步,最后还是留了下来,垂头叹气间不经意瞥过正被两名师弟拼命捂住嘴不让他说出更多荒唐话的纪辰,温润黑眸略过一道寒意。

  “云师弟,我送你!”

  云灼然回头一看,果然是江执白。债他催了,与其留在这听纪辰滋儿哇乱叫,还不如赶紧回去看着心魔,免得小东西趁他不在把楼给拆了。

  二人并肩而行,江执白出奇安静,下台阶时居然踩了空。

  云灼然及时扶了他一把,提醒道:“江师兄,回神了。”

  江执白胡乱点头。

  云灼然问:“事情不都解决了,江师兄这是怎么了?”

  云灼然被叫来清阳峰问话的事是算过去了,可江执白想的不是这个。从刚才沈灵枢解释时他就觉得哪里不对,现在也没想明白,心里莫名沉甸甸的,他忽然发现,他好像一点也不了解沈灵枢和云灼然之间的相处。

  这些年来,沈师兄似乎也没怎么阻止过纪辰去白云间找茬,而且纪辰一向追随沈师兄,他为何针对云灼然,沈师兄真的一点也不知情?

  但云灼然太平静了,好像真的一点也不在意……江执白也不知道要问什么,遂道:“没事,走吧。”

  江执白说着就走,想了想,又猛地回头抓住云灼然手臂,引得云灼然用奇怪的眼神看他。江执白欲言又止,最后叹了一声,忽然问:“云师弟,你觉得沈师兄是什么样的人?”

  云灼然有些意外,“什么?”

  江执白着急道:“你说实话!”

  云灼然黑眸闪烁,倏然勾唇轻笑,抬手按下江执白手背。

  “他在我眼中什么样不重要,你想知道就自己用心去看。”

  送云灼然回白云间的路上,江执白没再说话,好像是把云灼然的话听进去了,心事重重的。

  云灼然迟疑过,末了暗叹一声,转身进楼,果然一进门就撞到一只委屈巴巴的小心魔,他揉了两把,便全忘了方才在清阳峰的不愉快。

  江执白去主峰送人,再拐回清静峰时,峰主江濯与其道侣涟月也已经回来了,正坐在殿后净池边对弈品茗。江执白心不在焉地过去喊了人,陪着坐了一会儿,双眼渐渐放空,追随净池中一尾通体灿金的小锦鲤。

  涟月出声道:“发什么呆。”

  江执白摇头,转回来看他父母亲下棋,可他一贯没有这样的闲情雅致,心想还不如回去练剑。

  养了几十年的儿子,两位峰主还能看不出来江执白在想什么?江濯摆手叫他没事就走人,别在这碍事。江执白一听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拍拍衣摆,利落起身,没走两步又挠着头回来,“娘,你看沈师兄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