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炮灰男配捡到剧本 第142章

作者:姜鱼 标签: 玄幻灵异

  几人穿过深巷,好不容易找到一处荒废的院子,推开那扇摇摇欲坠的院门,看到满院的荒草,云天青愣了一下,“应当就是这里了。”

  云灼然有些不解,“为何来这里?”

  几人就在院门前没进去,心魔探头往院子里看了一眼,那片荒草中长了许多不知名的花,已结一个个浅白色的花苞,竟是生机勃勃的。

  云天青笑叹一声,“我记得这丫头,是因为她曾在云城出事前来向妹妹求教过种植优昙花。那优昙花的种子是一个城外来的佛修给她的,听闻她的兄长在城主府里当差,那佛修在她家中停留过,也没有人敢说三道四。”

  云灼然望向院中的那些花苞。

  那些就是优昙花。

  看到这些悄然生长的优昙花,他又想起桐叶那张无悲无喜的脸。

  “云燕年纪不大,却很机灵,与邻里关系都不错。在云城出事后,她生前提到过的那个佛修又来了云城,曾调查过当年那场大火,我也才知道那佛修竟然是天擎宗的人,好在他并未停留太久,很快便离开了云城。”

  云灼然知道他说的是桐叶。

  云天青长叹一口气,颇为感慨地望着草丛间的生机盎然的优昙花,“妹妹说,优昙花不好种,云燕直到死也种不活,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这院子反倒长满了优昙花。”

  云灼然怔了一下,淡淡问他,“云峰说,你为争夺城主之位,害死了当年幸存下来的云四少?”

  云少微十分厌恶云峰,听到这话下意识反驳,“他胡……”

  “他说的是真的,人是我杀死的。”云天青同时在云少微辩解时坦然承认,云少微便是满脸错愕,云天青笑着向他摇了摇头,抬头望向云灼然,眼底带着几分戏谑,“云四少也算是你的兄长,你要替他讨回公道吗?”

  云灼然神色平静,“云城经此大劫,留下的只有一个烂摊子,那个时候,你完全没必要抢夺城主之位。以你能在那时力挽狂澜的能力,离开云城再找出路,要比重建云城简单。”

  云少微紧张地看着他们。

  心魔显然猜到了什么,神情轻松地轻轻握住云灼然的手。

  云灼然抽空回了他一个温和的眼神,便直截跟云天青坦白,“实不相瞒,我已不记得当年的事了。”

  云天青面上却无半点惊讶,反而笑道:“我就知道,否则沛然先前怎会叮嘱我,只要你回来,不管你问什么,都让我耐心地告诉你。”

  云灼然早知道云沛然回来过,先前也能耐心地等了那么久,如今云天青主动说起云沛然时,他仍是难以自遏心中的激动,眼神变得急切。

  “他还说了什么?”

第一百一十九章

  云天青摇头不语,只摆手示意云少微推他离开小巷,云少微照做了。云灼然心下越发不解,也越发心急,倏然皱起眉头,大步追上。

  “他说过什么!”

  心魔快走几步跟上来,悄然抱住云灼然胳膊,示意他切勿动怒。云少微也察觉到云灼然态度的变化,紧张得双手握紧轮椅木质的椅背。

  云天青仍笑得悠然自在,“他说过很多话,一时半会儿,我说不完。”他偏头看向云灼然,似有深意地说:“今日云朵和殷少主出城了。”

  云灼然怔了怔,“你不信任云朵,有意支开她和殷少主?”

  云少微吃惊地看着云天青。这几日父亲分明让他好好待客,好好亲近云朵,但从父亲和云灼然的对话听来,他不信任云朵的可能是非常大的。云少微一头雾水,不过很快冷静下来,父亲这么做必然是有他的用意。

  云灼然和心魔都不是云少微,做不到他那样盲目的信任云天青,他们都觉得云天青很奇怪,同时心机也相当深沉,在云朵面前时感激又亲近,不惜为其惹恼云灼然,在云灼然面前时,他又能暗示自己不信任云朵。

  云灼然看云天青的眼神开始有了怀疑,他不知云天青展现在他面前的到底是不是云天青的真面目。

  而云天青不仅是暗示,他还直白地说,“云城出事前,云朵与我关系就不算亲近,她是大祭司的学生,而大祭司的残忍比云天风有过之而无不及,即便你兄长认为云朵不会改变,我兄妹二人对她始终有所保留。”

  云少微不清楚这些云城旧事,闻言脸上露出困惑之色。

  知子莫若父,云天青知道他想问什么,便耐心地说:“云城出事后,云天风和大祭司咎由自取,死在他们亲自布下的邪阵中,云朵也在那之后失踪了,谁也不知道她到底去了何处。而今恰好云城出事,她忽然回来,还救了我一命,少微,这些是你亲眼所见,你心思单纯,又重情义,你定会认为,在困境中救了为父与你的云朵便是值得信任的恩人。事实上,云朵确实救了我们,但为父无法完全信任她。”

  云少微点头,“那父亲不信任她,是因为她是大祭司的学生?”

  云天青摇头轻笑,看向云灼然道:“其实我也不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那年云天风和大祭司疯了一样到处抓人,尤其是幼童。他们不择手段地布下城中那个邪阵,沛然察觉不对,便与我商量找机会一起逃出云城。可还没来得及行动,沛然就被城主府的人带走了,我带妹妹和你藏了起来,便出去打探消息,不料妹妹一时疏忽,让你被人带走了。等我们再见到你时,我和妹妹也被城主府的人抓起来,充当那巨型邪阵的祭品,而你却被大祭司绑在祭坛上,成了阵眼。”

  云少微惊愕地看向云灼然。

  云城出事时,云少微还没出生,得知内情的幸存者不多,云天青和云浮霜也鲜少提及当年的旧事,故而云少微知道的不多,但身为云城少城主,他还是知道那个邪阵的,也知道那邪阵在当年要了多少云城人的命。

  但云天青又说:“是你救了我们。”

  云灼然从他眼中看不到恶意。

  云天青道:“你忘了这些事,想来也不算是坏事。你也不必多想,当年云城的灾祸源头不在你,而真正作乱的人已死在神火中。大火平息后,沛然带你离开了云城,但那天擎宗的佛修到来时,我察觉到他有可能会查到你们身上,所以云峰说的是对的,我毫不犹豫换了云四少的药,杀了他。”

  云天青嘴角又勾起一抹冷笑,“但云峰的话不可尽信,他究竟是不是云四少的义弟没人知道。若我没有猜错,或许云峰已经不是云峰。”

  心魔听不太懂,“那他是谁?”

  云天青这是第二次与心魔见面,他只从云少微口中知道这是蓬莱的小岛主,与云灼然关系亲近,且长得一模一样,心魔脸上还有些婴儿肥,徒增几分稚嫩,云天青看他的眼神不由添上几分慈祥,“奉天神宫的人。”

  由此听来,云天青似乎也不清楚云峰到底是什么人假扮的。

  走着走着,几人又回到了广场上,对面不远便是那座祭坛。

  云灼然望向祭坛,半信半疑道:“云沛然跟你说了什么?”

  这已是云灼然第三次发问,云天青暗叹一声,如实道:“他说,你可能会问我很多问题,性情会变得与幼时截然不同。他告诉我你的新名字,也让我耐心等待你的到来,他相信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你总能回到云城。”

  “他笃定我会回来?”云灼然不明白,云沛然什么线索也没有给他留下,若是他看不到与姬若的亲缘线,那么他可能永远也不会来云城。

  云天青面上露出怀念之色,也有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沛然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只在云城停留半日。他没有告诉我云朵当年到底做过什么,只说他与云朵已恩断义绝,倘若云朵再回来,便请我帮忙出手,让云朵远离你身边。”

  云灼然几乎马上就猜到了答案,云沛然知道云朵当年做过的事,云沛然是担忧他不记得了,会被云朵欺骗。

  心魔轻轻捏了捏云灼然手心,示意云灼然还有他这个心魔在。如今云沛然大哥不在,他这个心魔也会跟云沛然大哥一样保护云灼然的。

  在心魔无声的安慰之下,云灼然定了定心神,便问云天青,“听说云沛然留下了什么东西。”

  云天青意味不明地看着他,“不,沛然从未在云城留下过任何东西。反而是灼然,你,在这里遗落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你哥哥说,有那东西在,不管你能不能想起来,想不想回云城,你都会被人带回云城。”

  几人俱是迷茫。

  云灼然挑眉,“我的东西?”

  云天青沉默须臾,而后叹息一声,“其实你大哥当年离开的时候留了一些话,当时我并不太明白他的意思,直到如今,我才猜透。”他神情复杂地看向云灼然,“你大哥说,若他能回来,你便不需要再回云城。”

  云灼然皱眉,“他究竟去了何处?”

  “事到如今,我便直说了。”云天青纠结须臾,脸上神色变得格外沉重,“你大哥去了奉天神宫。”

  前不久才听说过甚至特意去查过奉天神宫的几人无不惊诧。

  云天青说道:“你大哥走时只告诉我,奉天神宫的神明在召唤他,他必须要去一趟。若是他能活着回来,往后你便不必再回云城,但他若没有回来,兴许他就……就此陨落,再也回不来了。他特意叮嘱我,若他没有回来,将来定要将你接出天道宗。”

  云天青说出这话时自己都觉得荒谬,但这就是事实,他告诉云灼然,“我当年从未听说过什么奉天神宫,可他确实一去不复返。这么多年过去了,天道宗宗主死了,你大哥被整个正道追杀多年,也始终没有人找到他……”

  云天青没有把话说死,但他心里已认定云沛然是回不来了。

  云灼然上一刻还在惊喜他终于得到了云沛然的下落,下一刻脸色煞白,冰寒眸光充满怀疑地看向云天青。

  他知道云天青的意思,这是在告诉他,云沛然可能已经陨落。

  心魔也被震得久久没能回神。

  “大哥他……”

  云天青轻轻摇头,只定定看着云灼然,没有再说下去。

  云灼然冷冷道:“云沛然不会陨落。”

  云天青不是没有察觉到云灼然眼中的杀气,他理解云灼然的心情,但他也无可奈何,他苦笑道:“或许吧,他也许就在奉天神宫里呢?”

  云灼然没有感受到一丝安慰,他一颗心沉了下去,无意识捏紧拳头,连指甲抠进掌心里传来的丝丝痛楚也没感觉到。他此刻心乱如麻,一边告诉自己云天青的话也许不可信,一边又清楚云天青说的也许都是真的……

  他等了这么多年,不是为了等到云沛然可能遭遇不测的消息。

  心魔的鼻子敏锐地嗅到一丝血气,顿时回神,忙握住云灼然双手,轻轻掰开他攥紧的手指,而后心疼地看着他掌心里月牙状的血印子。

  “哥哥……”

  心魔欲言又止,最后默不作声地凝起灵力为云灼然疗伤。

  云灼然垂眸敛去眼底的冰霜,忽然抽出手,寒声询问云天青,“他走时可有说过奉天神宫在什么地方?”

  云天青仍旧摇头,“他说他也不知道,不过他说,奉天神宫的神明会指引他。我问过他需不需要帮忙,他只说我们帮不上他,那是他与奉天神宫那位神明的赌局。”云天青面上浮现出几分困惑,“他失踪后,我也找过奉天神宫,只是一直没有消息。直到云峰对我动手,我才发现,奉天神宫已经渗透到我身边,而我竟然毫无知觉。灼然,醒来这些天,我有时便会想,这奉天神宫供奉的神,莫非真是天道?”

  云灼然断然道:“不可能。”

  顾神枢说他信仰的天道是真正的天道,奉天神宫也说他们供奉的神明是天道……像这样打着天道幌子的人或势力在修真界不计其数。

  云灼然渐渐冷静下来,他还没有见到云沛然的时候,即便……

  云天青的话跟云沛然曾在云灼然面前说的话,竟对上了。

  云灼然清楚地记得云沛然最后一次来天道宗看他时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他在过去的二十年里也常常在回想。云沛然避开顾神枢,偷偷来到白云间看他,临走时便说过,他要去赴一场赌局。

  如今云灼然回想,心中不由自主想到,是生死之局吗?

  他很快否决了这个念头。

  云沛然不会轻易死的。

  祸害遗千年,云沛然那样的人,定能活得长长久久的。

  云灼然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漆黑眼眸里那些或震撼或悲恸的复杂情绪已完全消失,只余下冷冽寒霜。

  “我会找到奉天神宫。”

  心魔小心地握住他的手,毫不犹豫重重点头,“我也去!”

  这一次,云灼然没有挣开,任由心魔一点点治愈他手心上的血印。云天青一时没有察觉到二人之间过分的亲密,反而长松一口气,神色轻松许多,“你能振作起来便好,此事藏在我心中二十年,今日总算说了出来。”

  要守住一个秘密并不简单,何况云天青还坚守了二十年。

  云灼然看着他没说话。

  “你可要先取回那东西?”云天青到底是重建过云城的人,他阅人无数,一眼便看出云灼然或许还对他有些不信任,他也不在意。若换了他丧失从前的记忆,忽然有人来告诉他他的至亲或许已死,他也不会轻易相信。

  云灼然问:“那是何物?”

  云天青顿了顿,忽而笑道:“此物就在旧云城中,除了你,谁也取不走。而你与此物息息相关,你不妨认真感受一下,将它召唤出来。”

  云灼然和心魔警惕地对视一眼。

  云天青好笑道:“你小时候很乖,很懂事,也是个极活泼的孩子。如今忘了那些旧事,倒是内敛不少。可你不记得我们了,恐怕也很难信任我们,那东西是你遗落的,唯有你能取出来,这也是你大哥云沛然的吩咐。”

  云灼然问:“他让我取回来?”

  云天青颔首,眸光幽幽地远眺青烟之上的灰暗天空,“有此物在,旧云城便会一直被阴气笼罩,也不知今日之后,这里能否重见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