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炮灰男配捡到剧本 第208章

作者:姜鱼 标签: 玄幻灵异

  在这一片突如其来的诡异宁静中,魔修猛地捂住心口,吐出了一大口鲜血,身形一晃便往后跌去。而见他如此,猜到那红衣少年杀死了魔物的灵山宗弟子们眼中迸射出喜色。

  果不其然,诡谲而浓郁的黑雾很快在半空化出一道红影,与魔物对比下堪称纤弱的红衣少年舔了舔唇,撇嘴笑了笑,飞身回到山崖上,落到山上那宛如谪仙的白衣人身旁。

  “哥哥!”

  云灼然看着他满足的笑容,无奈摇头,“吃好了吧。”

  心魔嘿嘿一笑,“饱了。”

  魔修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他只知道,他多年的心血被这红衣少年毁于一旦,他满心不甘,咽下口中血水,还要召唤魔兽寻人报仇,忽闻身后传来一道轻斥,“且慢,退下。”

  这魔修只是攻入小镇的第一名魔将,而那道声音的主人却是星宿派的教主。魔修只得忍下怨恨,脚步趔趄地回到镇子外的魔修人群里。

  这时候,魔道修士自觉让出一条道,一顶奢华飞轿缓缓飘出来,上面一人倚着椅背斜坐,着华贵黑袍,姿态慵懒,苍白眉心点着殷红似血的魔纹,面貌与殷少主有几分相似。

  云灼然也留意到了此人。

  见众魔修对其毕恭毕敬,便知他地位超群,修为也不低,只一眼瞥来,威势足以碾压一众魔修。

  “传闻蓬莱的两位岛主,相貌出众,极其相似,宛如双生,如今当面得见,才知二位是真的像。”对方微眯双眼,眸光阴鸷道:“本座倒是没料到,蓬莱少岛主竟亲自来了。”

  闻声,灵山弟子纷纷倒抽冷气,或震撼或好奇地看着山崖。

  “星宿派殷教主?”云灼然也猜到了对方的身份。他面色淡淡,丝毫不受此人刻意释放的威势影响,甚至放出几分威压将这股无形的威势压了下去,在这暗地的交锋里,他面无表情道:“殷教主背后那位没出面吗?”

  殷教主身体冷不丁往下一沉,眼神变得越发阴狠,与此同时,他身上那股无形的威势也越发沉重,“少岛主杀了我儿,还敢来见本座。”

  山崖上的白衣人从容而立,“殷教主可知,云朵也死了。”

  言外之意,我不仅杀了你儿子,还杀了给你功法的人。

  殷教主似是怒极,一手忽地按在椅子扶手上,五指收紧,冷冷看向高处的白衣人,后者始终神情淡淡,片刻后,殷教主身体一顿,往椅背靠去,他的脸色多了几分难看的苍白。

  高修为修士动手前大都会以威压试探对方实力,殷教主也是这么做的,他还想给云灼然这个后生一点教训,没想到他设想的完全碾压根本不存在,可见对方确实是个硬茬。

  在殷教主撤去威势时,云灼然其实也暗松一口气。这个魔教魔头果然不弱,他保守估算,对方实力不在他之下,而在镇子外的那么多魔修中,也有几名大乘期。若他们联起手,只有云灼然和心魔未必能挡住他们。

  心魔留意到二人的交锋,挑起眉梢,走到云灼然身旁。而云灼然小幅度摇头,示意自己无事。

  殷教主自然不可能对属下们表露出来他可能不如云灼然的忧虑,他调整到极放松的坐姿,看上去似乎一点也没将云灼然放在眼里,语气也颇为不屑,“你既然来了,想必也知道本座攻打正道的原因。你今日只带了一人前来,看样子是特意来赎罪的。”

  云灼然神色漠然,“赎罪?”

  殷教主不语,他身旁的属下看懂了他的眼神,于是狗仗人势地扬声喊道:“云灼然!你残忍杀害我家少主,挑起正魔纷争,罪大恶极。我家教主说了,只要正道将你交出来,我们星宿派便会退出正道,否则,你可知道,正道会有多少人因为你而死?”

  心魔走到山崖边,慢悠悠地回道:“会有多少人因为哥哥而死?难道人不都是你们杀的吗?”

  那属下道:“事端皆因云灼然而起,交出他,星宿派便会撤退。否则,盛京便是灵山宗的下场!”

  灵山宗的弟子们听得很是愤慨,也多看了云灼然几眼。她们或许没有敌意,但只有她们自己清楚。

  心魔嗤了一声,讽刺道:“都打到灵山宗脚下了,这时候撤退,星宿派甘心,烛阴教甘心吗?你当正道所有人都是傻子吗,你们说什么,他们就该全都信?收起你们假惺惺的嘴脸,嘴上打着为殷少主报仇的名义攻打盛京、灵山宗,其实不过只是你们挑起正魔纷争的借口,还能趁机挑拨正道内部。别忘了,先前殷少主在盛京为了抢夺浮空令可是杀了不少门派人,挑起正魔纷争这种事,怎么也该算是你们先来的。若真的只是为了给殷少主报仇,你们为什么不直接来讨伐我们蓬莱?”

  那属下面不改色地接着喊话,“我星宿派只有一个要求,若不答应,我们会一直与正道斗下去!”

  心魔笑了,“就凭你们?”

  殷教主抬手一挥,属下退了下去。殷教主看了眼山崖上的红衣少年,暗道一声是个伶牙俐齿的,不过更多的注意还是在云灼然身上。

  “少岛主今日不是为了正道来向本座的儿子赎罪的,莫非是来帮灵山宗退敌的?”殷教主冷笑道:“就凭少岛主,和这位小岛主吗?”

  到此时,灵山宗的弟子也都紧张起来,一边担忧地看着山崖上二人,期盼他们多拖延一时半刻。

  如此,就能等到师兄姐赶来救人,大家也就都能安全了。

  就在这时,一道略显懊恼的声音从她们身后响起——“两位岛主出行,我自然该寸步不离的守着,可似乎总有人忘了,蓬莱还有我。”

  蓬莱仙从镇子里走出来,绕到被接连被惊呆的灵山宗弟子面前,面色难得有些冷,尾随他而来的陆羽笑着安抚,“你总待在蓬莱里,不怪有人不认得你,不过今日之后,这些魔道修士总该记住蓬莱仙的大名了。”

  听到这个名字,殷教主的眸色更沉了几分,他心中忌惮蓬莱仙,但看着他的一众属下,也并非没有胜算,遂望向云灼然道:“蓬莱的人护着蓬莱岛主,确实最正常不过。只不过云灼然,将你交给星宿派就可休战,你真的相信正道不会将你推出来吗?”

  说实话,云灼然真的不信,他也不打算回答殷教主。

  不料殷教主话音刚落,一道明亮的剑光划破长空而来,冷肃嗓音随着凛冽剑意而至——“正道会如何选择,就不劳殷教主为我等费心。我昆吾剑宗今日便可回答殷教主,昆吾弟子誓死也不会将自己的同道交出去!”

  是闻剑仙!

  认出声音的主人的时候,剑光已落到云灼然和心魔身旁,云灼然颇有些意外地偏头望去,就见闻剑仙正拂袖收剑,转脸同他认真颔首。

  像是在告诉他,安心。

  正道无盟主,在顾神枢之前,昆吾剑宗的闻剑仙威望极盛,乃是当之无愧的正道魁首,而在顾神枢陨落后,每次正道有何动荡,众门派总是第一时间将闻剑仙推为首领,他确实是极靠谱的人,也向来光明磊落。

  因此很多时候,闻剑仙的意向就决定了整个正道的选择。

  似乎是为了验证这坊间传言的真实性,在闻剑仙之后,许许多多的剑光灵光越过黄昏天幕而来,纷纷落到云灼然所在的这处山崖上。

  秦筝带领陆栖等天道宗弟子过来,站在云灼然和心魔的另一侧,见二人无事,他面朝山崖下的近万魔修沉声道:“我天道宗也做不出来这等坑害同道苟且偷生之事,正道众门派向来同气连枝,蓬莱亦是正道门派!”

  金光闪过,向来存在感极低的桐叶出现在山崖边缘,他双手合十,声音很轻,眸中似多了几分凉意,“天擎宗弟子慈悲为怀,也绝非贪生怕死之辈,绝不会出卖任何同道。”

  似乎是原本守在前山的大部分高修为修士都来了,灵山宗也有几人尾随而来。其中一名白发蓝衣的高挑女修手持拂尘站在众人前方,她的眸色极淡,偏头望了云灼然一眼,眼中无悲无喜,转而俯视山下的魔修。

  “想将灵山宗变成第二个盛京,星宿派未免太过狂妄。”她眸光略过下方十数名站在蓬莱仙和陆羽身后身负重伤的灵山宗弟子,眸子一紧,冷斥道:“伤我灵山弟子,星宿派可要记好了,本座是要十倍奉还的!”

  这位女修绝对不是灵山宗的掌门,那位灵山宗掌门还恭敬地站在她身后,云灼然便很快猜到她的身份,地位远高于掌门,该是门中的太上长老,顾神枢认识的那位落月长老。

  不过此刻,云灼然眸光怔怔看着众人,许久未能回神。

  这些人,分别代表了四大宗门,也代表了大半个正道。

  曾经几乎容不下他的正道,如今一大半都站在他身边。

第一百六十七章

  四大宗门再加上蓬莱,匆匆一战,将星宿派逼退。

  并非星宿派不敌,只是灵山宗援兵已至,双方势均力敌,再斗下去势必你死我活,可见殷教主并无死战到底的打算,见情况不妙,便带着人撤退了,但落月长老说到做到,果真留下了一些被星宿派放弃的魔修性命。

  这是云灼然第一次与四大宗门并肩作战,虽然不过短短一刹。当一个人被万众针对时,向来孤僻如他,身边也会站着许许多多的同道,没有谁能抵挡那一刻心中的触动。

  纵然明知大家选择他,其中有很多人是为了正道的颜面。

  逼退魔修后,正道修士回到山上或疗伤修整,或重新布防,云灼然和心魔四人也跟着去了灵山宗宗门,他们在殿外等候良久,取了顾神枢书信入殿的秦筝才走出来,笑着向他点头,“落月长老请几位进殿详谈。”

  几人纷纷看向云灼然,云灼然颔首,先一步走入殿中。

  他们昨日赶来灵山宗前,顾神枢便让云灼然将他给落月长老的书信带上。如今在天道宗,仅有天道宗的四位峰主守护顾神枢,原本云灼然是要将陆羽和蓬莱仙留下的,但顾神枢更担忧他的安危,让他将人都带走。

  方才魔修撤退后,几大宗门都回到山上商议御敌之策,云灼然便将书信交给秦筝,托他代为转交。

  几人进去时,只见大殿临窗的一角坐着一名蓝衣白发的女修,她神情淡漠,眸色极浅,手持拂尘,端坐在斜阳下,身后远远静立着两名绿衣女弟子,约莫是她座下的弟子。

  “少岛主的来意,吾已知晓。”云灼然几人刚进去,这位落月长老便道:“诸位请坐下再谈。”

  数扇窗户洞开,残阳透过窗棂,映了满室灿金霞光。落月长老面前的条案上放着顾神枢的书信,除此之外,便只有一只斜插柳枝的白玉长颈瓶,整座大殿的布置都十分简洁。

  云灼然点了点头,带着几人走到其对面的蒲团坐下。

  “少岛主想知道的事,昨日闻宗主已来寻吾详谈过。”落月坦然自若道:“不错,少岛主的猜测是真的,若天衍宫真的是挑起这次正魔纷争的罪魁祸首,那灵山宗也无法再隐瞒我宗门先祖确实是出自天衍宫一事。”

  看来,在云灼然来之前,闻剑仙恐怕已经跟这位灵山宗的太上长老有过试探,而且最终,闻剑仙还是跟顾神枢一样选择信任灵山宗。

  “诸位今日为天衍宫而来,对天衍宫又有多少了解?”

  云灼然垂眸望了眼白皙手背上的霞光,同样是在如此温暖的日光映照下,这位落月长老整个人看上去仿佛冰雕玉砌,冰冷,肃穆。

  “晚辈只知道,天衍宫灭亡的原因是因最后一任宫主。”

  “不错。”落月颔首道:“据传,三千年前,天衍宫最后一位宫主妄图取代天道,天道一怒之下,降下大劫,自此,天衍宫灭门绝迹,而那位宫主也为他的狂妄付出了代价。”

  “而当初,天衍宫的一名名声不显的弟子幸存下来,在千年后,带着改良的通天道法,创建灵山。”落月说到此处,眼底多了一丝温情。“祖师出自天衍宫一事,仅有我灵山有资格修炼大衍术的嫡系一脉知晓,而我等弟子在修炼大衍术之前,祖师都会严格要求我等立下天道誓约,学此术者,当循规蹈矩,不可步天衍宫后尘。”

  灵山宗这位太上长老相当坦率,与其宗主的谨慎截然相反。

  云灼然不喜欢同人废话,落月的坦白正巧合了他的意。

  “闻宗主给吾看过奉天神宫曾在云城、巫城使用过的献祭之阵,甚至连前段时间的盛京,也出现过这样的残阵,证据在前,吾不得不承认,这与当年毁了天衍宫那位宫主的手笔极为相似,此阵,便是出自这位宫主。”落月长老沉吟道:“看来,当年天衍宫门人中不仅是祖师幸存下来,还有那位宫主一脉的人也活了下来,否则,这些阵法也不会流传到今日。有闻宗主与天道宗顾宗主的担保,吾可以将祖师留下的关于天衍宫的一切信息交给你们,要不要相信吾的话,都随少岛主。”

  她话音刚落,身后的弟子便捧着一个白玉匣子走到云灼然几人面前,将玉匣放下,而后垂首退开。

  在落月的默许下,云灼然打开玉匣,一眼便见到几卷陈旧的竹简和一枚玉牌,这些东西都整齐地摆放在一身黑白道袍上。那枚玉牌刻着繁复符文,方正玉白,上面是端正的二字小篆,心魔不大确定地念了出声。

  “重羽?”

  “是灵山宗的祖师。”云灼然顿了下,又困惑地看向落月。

  落月解释道:“重羽祖师与天衍宫最后一位宫主是同门师兄妹,但祖师并非嫡传一脉,而那位宫主名为容无端。据祖师记载,此人天赋极高,自小得天衍宫看重,从入门到继任宫主,事事顺心,将通天道法修炼到极致,但在继任后,却将刀刃指向了同门。他杀尽亲友,一生中唯有两只灵宠常伴身侧,一黑一白,俱是毒蛇。”

  “容无端?”

  云灼然低声念着这个名字。

  “祖师在天衍宫遭遇天谴前便已离开师门,侥幸逃过一劫。”落月道:“更多的事,祖师不愿提起,吾等师姐妹所知也不多,只能从祖师留下的这些竹简中得到一些关于天衍宫的信息,天衍宫遗址所在亦有记录。”

  云灼然望向对面的落月长老,见后者目光澄明,他合上玉匣,点头道:“我知道了。多谢长老。”

  落月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今日灵山被困,承蒙诸位道友前来相助,灵山也无法再对诸位隐瞒吾等与天衍宫的关系,灵山脱不开身,只能为诸位尽一些微薄之力。吾知少岛主要去寻找天衍宫,若真凶当真是容无端一脉的后人,还望少岛主多加小心。”

  云灼然道:“多谢。”

  落月见他起身就要走,眉心紧紧蹙起,“你就不怕吗?”

  云灼然几人都以为她已经说完了,也像是在赶客,没想到她忽然问了云灼然这个问题,几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她。云灼然也是一愣,站在她面前斟酌一番,唇角轻扬道:“有些事,不是我怕,就可以不去做。”

  落月凝视着他,“少岛主真的相信,容无端死于天谴?”

  云灼然马上意识到落月话里有话,“长老这是何意?”

  “容无端生前极其厌世,他认为这世间的一切都是肮脏的,而他费尽心思,想要取代天道,创造属于他的新世界。师祖陨落前,也认为当年的天谴有问题,曾常常在身旁无人时低声呢喃,无物,无情,无我……”

  落月神色沉重,浅色双眸沉沉望进云灼然眼底,说话却颠三倒四,“容无端死于天衍宫,自那之后,天衍宫就消失了,就算有人按照地图指示找到位置,也看不到天衍宫。”

  云灼然听出来了。

  落月是故意这么说的,她在暗示他们,容无端没有死。

  云灼然眸光一顿,“有人曾去过天衍宫,这就说明它还在。不管如何,我们都会去走一趟。”

  落月缓缓收回目光,似乎又恢复了先前的淡漠,垂眸道:“倘若那人是容无端的后人,他也许已经拥有不亚于容无端的实力。少岛主信不信这世间真的有人能掌控天道,而与这样的一个人作对,便如同与天争斗。”

  “事到如今,已不是我想退便能退了。”云灼然不再多言,拱手一礼,再次道谢,便带着玉匣离开。

  心魔和蓬莱仙、陆羽匆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