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学第一研究生 第178章

作者:无知之幕 标签: 玄幻灵异

  于是谭既来张嘴,低头冲着他胸口咬下去。

  李则安毫无防备,肩背绷了一下,弯腰伸手抵住门框,没有出声。

  谭既来咬着咬着,觉得不太对。

  家里太安静,以至于他能听见李则安轻微变化的呼吸声。

  而且他鼻尖突然盈满药水和血水混合的特殊气味,牙缝里也充斥着陌生酸涩的腥甜。

  他连忙松口,错愕地看着眼前的白色家居服,出现两排红色牙印。

  “你怎么了?”

  谭既来迟钝地意识到他身上还有伤。

  李则安笑笑,扶着门框的手撤回,又去抓他蓬松的头发:“擦破点皮,已经没事了……但可能需要重新包扎一下,你会吗?”

  谭既来不知道是被他摸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头皮发麻:“我敢包,你敢让我包吗?”

  李则安咽了口口水,倏然比他还麻。

  俩人来回来去绕了会儿车轱辘话。

  谭既来盯着那片蔓延的血,很想带他去医院做个检查。

  但李则安知道这是小题大做,按住了谭既来开门的手。

  “真的没必要,”他用活动时不会牵扯伤口的右手捞住谭既来的腰,把他哄到客厅中央,问,“家里有碘酒和棉球吗?”

  谭既来转转眼珠:“没有碘酒,有酒精。”

  李则安轻微地倒吸一口气:“酒精太疼了,你帮我去楼下药店买瓶碘酒行吗?”

  谭既来一口回绝:“别使唤我,我还在气头上。”

  李则安摸手机:“那我自己去买。”

  谭既来冷飕飕瞥他一眼:“走了就不要再回来。”

  李则安:“……”

  谭既来看他认命,垂下眼睛藏住笑意,转身拉开电视柜。

  他翻腾了会儿,从犄角旮旯抓起半瓶棕褐色的液体晃了晃,装作意外的样子:“诶,我突然找到了去年君子剩的半瓶碘酒,给你用吧。”

  李则安:“君子?”

  谭既来“嗯”了一声,解释说:“君子是老高养的哈士奇,去年他被安排临时出差,但君子的绝育手术时间已经约好了,就托我带君子去的。术后医生交代,每天要用碘酒给它患处消毒两次,以免伤口发炎。”

  他说完顿了顿,又刻薄一句:“狗狗剩的,便宜你了。”

  李则安盯着那半瓶碘酒,表情不太安心:“狗狗用过的……其实也没什么……但你确定这半瓶没被污染吧?”

  他可不想跟狗狗交叉感染。

  谭既来很不客气:“你看我傻吗?”

  李则安莫名其妙:“啊?”

  谭既来翘着下巴:“你问这话,难道是觉得我会拿给君子蛋蛋那里消过毒的棉球,送回瓶子里蘸蘸,再继续给它擦伤口,循环往复几次,然后现在拿来给你用?”

  李则安心里毛毛的,嘴上却还硬撑:“没有,我没这个意思。”

  谭既来眯着眼睛,阴阳怪气:“那你问那么多,真事儿。”

  李则安:“……”

  他接连被怼,不敢再提出异议,只能在心里拼命祈祷这碘酒不要有问题。

  谭既来一边拧瓶盖,一边扫视瓶身上凹凸起伏的数字,漫不经心说:“好像半个月后就过期了,你没啥意见吧?”

  其实保质期还有10个月,他故意逗他的。

  李则安并不知真假,嘴角微抖,干巴巴说:“没意见,只要今天没过期就行。”

  这话赤·裸裸是在宽慰他自己。

  谭既来很想笑。

  但是他忍住了,冷着脸坐在李则安身边。

  “衣服脱了。”

  李则安听话地解开家居服的纽扣,露出左胸口处一块大号的无菌敷贴,和下沿流落的两道血痕。

  谭既来就看了一眼,睫毛细不可查地开始颤抖。

  他用夹子夹了一块医用棉球,吸饱了棕褐色的药水,轻轻把伤口处外溢的血擦拭干净。

  李则安观察着他的情绪,小心翼翼地问:“我记得老高挺文绉绉的一个人,居然养哈士奇?”

  谭既来点了点头。

  李则安转动眼珠,又找话说:“还叫君子?是因为它乖,不拆家吗?”

  谭既来一听就炸了,猛地抬起头骂骂咧咧:“谁说不拆?拆!它做完绝育,躺在狗窝里休养那会儿都拆!”

  他说完怒气冲冲把用过的棉球狠狠摔进垃圾桶,又夹了块新的“哐哐”戳着,粗暴地蘸取碘酒,看的李则安心惊肉跳。

  谭既来咬牙切齿:“还好那会儿我住13号楼,那房子没装修,条件简陋,它咬茶几、撕沙发随它去,我忍了……要是像这边装的这么仔细,它敢碰一下我的房子,我保证我会拆了它的骨头填墙角。”

  谭既来很少这么暴躁。

  李则安被逗得低头笑了一声。

  然而很快他笑不出来了。

  谭既来搞WSTO、折腾的最厉害的那阵子,他所有的个人信息都被挖了个底掉,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明码实价地售卖。

  李则安就站在那片阴影里,确切地知道谭既来名下所有的资产,也知道他于年初卖掉了某套房子,与多年积蓄叠加在一起,用做WSTO创始起步的资金。

  他安静看着面前的人。

  因为谭既来认真专注地低头消毒,所以此刻从李则安的角度,只能看见他被汗水弄的微潮的头发、刘海儿下光洁细嫩的额头、和时不时轻颤的浓密睫毛。

  这一瞬间,浓浓的酸涩感从心脏通达四肢末梢,李则安全身每个细胞都在疯狂喊着一个名字。

  他无声地深呼吸,又眨了几下眼睛,企图缓和压制。

  却徒劳无功。

  谭既来毫无察觉他的情绪变化,轻轻揭开胸口被血水打湿的医用敷贴。

  敷贴下是一条两三厘米的口子,与水平线呈四十五度的夹角,用美容线细细缝好。

  由于刚被咬过,原本已经愈合的伤口迸裂一半,正慢吞吞地往外渗血。

  谭既来直直看了几秒,喉结连番滚动,问他:“怎么弄的?”

  李则安身上有好多伤疤。

  之前他一一问过,所以能够辨认出这个不规则的伤口,既不是枪伤,也不是利器划伤。

  李则安轻描淡写:“子弹打崩了玻璃,溅了一块扎到的。”

  谭既来皱着眉问:“危险吗?”

  李则安:“离心脏和动脉有段距离。”

  一毫米也是距离。

  总归他脱离了危险。

  其实他掩饰地很好,然而谭既来还是听出了关窍。

  他抬起头,红了眼睑的眼睛,对上李则安同样发红的双眸,带着闷闷鼻音,哑着嗓子问:“确定不需要去医院看看吗?”

  他没缝过口子,但傻子都知道伤口裂开流血,是挺严重的事。

  李则安很轻松地笑了笑:“真的没事,我有经验。”

  这话说的谭既来更难过。

  他看到李则安眼睛鼻尖和唇峰都透着红,瞬间卸下所有脾气,认输了:“你总是有办法让我心疼。”

  然后算了,不去计较……

  舍不得跟他计较……

  李则安听到后笑容消失,片刻后再也忍不住。

  他低头找到谭既来的唇瓣,轻轻地啃噬,含混不清地一遍遍用力道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他歉意很多很多,多到不知从何说起,又该至何而止。

  是该从四年前不告而别开始,还是说他就不应该在前途尚不明朗的时候招惹谭既来。

  明明知道工作的特殊性和危险性。

  明明知道跟他在一起,需要对方极大的付出和牺牲。

  他抵着谭既来的额头,毫无保留地坦白:“确定关系前,我挣扎过很长一段时间。”

  “我本来打算等彻底退下一线之后再来找你。”

  “可是我又担心,那会儿你是别人的了。”

  “所以我想你为了我,忍耐几年。”

  “是我自私……”

  说到最后,尾音发颤。

  他不确定谭既来听不听得懂其中深意。

  他想说好多事看起来是意外,是无可奈何,但其实是他很早之前,亲手做出的选择。

  决定在一起的时候,他并不是不知道谭既来可能面对什么。

  只是抱着侥幸心理,祈祷那几年能平稳度过。

  他一个人拿着两个人的命运在冒险。

  很遗憾,他赌输了,代价由对方承担。

  他不敢想象谭既来会带着怎样的心情独自回国,面对父母。

  也不敢想这几年他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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