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界药剂师 第21章

　　37、约定

　　两人面对面站立，却什么话也没说。

　　林白低垂着头，心里有些苦闷。他打从一开始就希望能和特雷克一起细水长流地生活下去，但现在却突然发现两人的性格或许不如想象中合拍，这让他有些忐忑，担心着未来的路或许不太平坦。

　　这边林白正低头叹气，那边特雷克却有些不自在了。

　　抿了抿嘴唇，特雷克看着恋人沮丧的模样，心里有了一些自责。明明就只是那精灵的错，白救他只是为了顾全大局，自己不安慰他反而责怪他，实在是不应该，特雷克心想。

　　想到这里，特雷克抬起手，将双手搭在林白肩上，小声地说：“白，我错了。”

　　“啊？”林白正沉浸在自己对“婚后生活”的担忧中，突然被特雷克一拍，还有些不知所以，“什么？”

　　特雷克深吸一口气后看着林白，眨了眨眼睛，重复道：“白，我错了。”

　　对于特雷克这句没头没脑的“白，我错了”林白依旧感觉很疑惑，他睁大了眼睛，奇怪地看着特雷克。

　　“啊…”直面着恋人疑惑的眼神，特雷克张了张嘴，又闭上了。挠挠头，这种感觉很微妙的话他实在是不好意思再说一遍了，“这个，我…”

　　“嗯，怎样？”林白继续睁大眼睛看着特雷克，以表示自己不明真相。

　　“我错了，”特雷克低下头，让自己能直视着林白的眼睛，“对不起，我不该发火。”

　　原来，他是想说这个？林白有些吃惊地看着特雷克。

　　眼前的这个有些冷酷的大男人现在竟有些结巴，林白在愣了愣后，突然笑出声来。

　　真难为他说了这么难为情的话，也许，自己的担心真的只是多余，毕竟世上不会有完美的人，两人在一起的生活本来就是需要打磨的。林白这样想着，突然觉得心里也开朗起来。

　　林白开心了，特雷克倒是郁闷了，听到林白突然笑起来，他不禁想着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傻话。一边纠结着，连带着他的脸也有些烧了，只是皮肤黑，看不出来。

　　“行了，”林白开心过了，也笑完了，这才安抚起眼前这突然变呆的人型巨狼，“我真没怪你。”

　　“嗯嗯。”得到了恋人的回应，特雷克忙点点头，接着又把脸转到一边去，生怕林白发现自己有些脸红。

　　不过得益于他微黑的皮肤，林白确实没看出什么不同。转过身子，林白向奥古斯离去的方向看了看，皱了皱眉头说道：“他该不会真迷路了吧？”

　　见恋人又提起那奥古斯，特雷克虽然心里对那精灵很不爽，却也没表现出来，只是提议道：“要去找他吗？”

　　林白斟酌了一下，决定还是再等等：“算了，精灵在树林里应该不会迷路的，也许很快就回来了。”说罢，看了看特雷克，又笑着道：“其实我也懒得去找，真不喜欢这人。”

　　特雷克看着眼前正露出少见俏皮表情的恋人，在别过头摸了摸鼻子后，也跟着笑了起来，两人之间就像是有着无需言语的默契。

　　“你笑什么呢？”林白看着同样轻笑出声的特雷克，好奇地问道。

　　摇摇头，特雷克也不说话，只是看着林白，绿色的眼睛含着笑意。

　　“切，不说算了。”林白眨眨眼睛，也没有再问，低头看了看，突然间发现特雷克的衣领上夹了一片落叶，便想着替他拍掉。

　　特雷克的外衣质地粗硬，林白在用手摘掉落叶后替他整了整衣领，接着抬起头，仔细地看了看他。

　　眼前这男人一头利落的银色短发，高挺的鼻梁，深邃的五官，双眉飞扬入鬓，看着很是冷峻。林白竟有些痴了，心里泛起一股温柔：这就是我将共度一生，不离不弃的爱人。

　　像是着魔了一般，林白定定地看着特雷克，抬起手，指尖触碰到了他的脸颊。不同于一般所谓“英俊男子”的细滑肌肤，长年过着佣兵生活的特雷克皮肤有些粗糙，仅从指尖便能感受到这男人曾经历过的风霜。这来自指尖的摩擦感竟让林白有些心痒，就好像传达到了心里一样。

　　特雷克乖乖地站着，虽然对林白突然的抚摸感觉有些奇怪，但还是一动不动地任由恋人对自己“上下其手”。林白的手温温的，连指尖都是暖的，感觉到恋人柔软暖和的手指在自己脸上划过，特雷克双眼都眯了起来，感叹着自家恋人光滑细腻好皮肤。

　　手向上移，林白用手指描摹着特雷克的眉毛，从眉头一直到眉梢，林白有些惊讶于这柔软的触感，明明有着很硬的线条，光看着就觉得会像胡渣一样扎手，但摸上去却觉得毛茸茸的，就好像特雷克狼型时的柔软颈毛一样。

　　再往上摸摸，银色的头发清爽干净，硬硬的触感和银狼的毛发如出一辙。林白摸摸眉毛，再摸摸头发，一直到看见特雷克似笑非笑的玩味眼神时才停下来，惊醒到自己在做什么。

　　就像是触电了一样，林白忙退后几步，双手也不知该放在哪里，心里也暗骂着自己真是色心上脑，竟然大白天的对特雷克摸来摸去。

　　“白，”特雷克挑了挑眉毛，难得地想要调侃一下，“怎么不继续了？”

　　听见特雷克这么说，林白更是有些羞了，明明都是男人，自己还摸得这么入迷。这样想着，林白脸都有些红了，只是不比特雷克健康的小麦色皮肤，林白肤色白皙，现在是完全挡不住这红色，只能满脸通红地站在那里，手足无措的样子让特雷克心里一阵怜爱。

　　长腿一跨，特雷克走到林白跟前轻轻地将他抱住，稍稍放下身子，他用脸在林白的脸颊上蹭了蹭，说着：“白，很喜欢我的头发？”

　　林白虽然已经和特雷克共度云雨，但被爱人抱在怀里，这温暖安全的感受还是让他觉得幸福无比，再加上之前因为害羞而血流冲脑，现在竟晕乎乎地便回答道：“嗯，摸着很舒服，很像狼型的时候。”

　　“那你喜欢我狼型的时候吗？”特雷克在林白耳边说道，低沉悦耳的声音此时格外的好听。

　　被热乎乎的气流冲在耳朵上，林白感觉到有些痒痒，身子也不自禁地颤了颤，等到缓过来后他才应道：“嗯，狼型时候也很威风。”

　　“那…”把话拖得长长的，特雷克的声音有些颤抖，好像很是紧张，“我们下次，试试狼型的？”

　　听见特雷克的话，林白最开始还有一瞬不明白，而等到反应过来后，这句话就像一个惊雷一样在林白脑中爆开，让他立刻跳出特雷克的怀抱。

　　深吸一口气，林白立刻就想斥责这在他看来极为扭曲的想法，但话还未说出口，在看到特雷克希冀的眼神时，林白生生地停住了。皱了皱眉头，他突然意识到，对于特雷克来说，这或许才是正常的？

　　特雷克是狼人，并且据他所说，他在年幼时其实就是一只小狼，变身成人反而是在长大后才获得的能力。也许，对于特雷克而言，以人型的姿势XO，就好像隔了一层薄纱一样，感觉并不是很真实。

　　想到这儿，林白突然有些愧疚。难怪他上次在床上时，显得那么像一头野狼，原来那种形态才是他所希望的，林白心想。

　　看着特雷克，林白沉声说道：“特雷克，你老实告诉我，以人型来…”顿了顿，林白咬咬牙才继续说道，“来做，是不是感觉并不强烈？”

　　特雷克其实在说出那句话后就有些后悔，他虽然希望能用自己的本体和林白做一次，但若是这样会吓到恋人，他宁可不要。而在林白刚开口时，特雷克的心情便十分忐忑，而现在，他也只能默默地点点头。

　　果然，这才是他的想法。林白有些心疼，摇摇头，他握住特雷克的手说道：“你应该早一些告诉我的，我们下一次就试试吧？”

　　38、炉灰沼泽

　　“我们下次就试试狼型吧？”林白说完了这句话后，自觉说的有些露骨，便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等着特雷克的回应。

　　只是过了半晌也不见特雷克说话，林白有些疑惑地抬头，却被眼前所见惊了一下。

　　特雷克一双绿色的眼睛正亮晶晶地看着他，嘴角带笑，眉眼也弯弯的，看着竟有些腼腆。他反握住林白的手，轻轻捏了捏，说道：“白，你真好，我还以为你生气了。”

　　“怎么会，”林白有些被特雷克的笑容闪到，恍了恍神，又再次把头低下，低声说着，“这是我该做的。”

　　听见林白的话，特雷克笑得更开心了，执起林白的手在唇边吻了吻。而林白却是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抬起头补充道：“不过，你可得轻点儿。”

　　“嗯嗯，一定。”特雷克忙连连点头，向恋人保证自己一定会小心。

　　只是就在这两人都沉浸在幸福中的时候，一道不和谐的男声突然响起：“哦哈，可找死我啦！”

　　发现有人来了，林白忙从特雷克掌心里抽回自己的手，而特雷克也眉头紧皱，冷冷地瞥了一眼正从草丛里钻出的精灵男奥古斯。

　　“咳，”林白转身正对奥古斯，正色道，“奥古斯，怎么这么久？”

　　奥古斯脸上干净了，可身上又挂满了草叶，这会儿正一根一根地拔着，听见林白的问话，头也不抬地说道：“啊，我走了老远才找到一小河呢。”

　　“哦，这样啊…”林白点点头，也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只能简单地回应一句。

　　奥古斯正费力地摘着衣服上的杂草，最后还原地跳了两三下，觉得干净了才走到林白身旁。

　　林白与特雷克对视一眼，都领会到了对方眼里的无语，咬了咬下唇，林白努力让自己正视着奥古斯，说道：“奥古斯，你知道的，我们想送艾琳娜回精灵森林。”

　　“啊啊，”奥古斯像是突然梦醒一般，拍了拍自己的头，应道：“我差点儿都忘了。行，我带你们去。”说着便径直转身向森林外走去。

　　无奈地摇摇头，林白只能同特雷克一起快步跟上他，三人一同穿过树林，向精灵森林的方向前进。

　　“白，”一路上特雷克都冷着脸，皱着眉头，现在看着独自一人走在前面，正像一只螃蟹一样大抬腿跨过灌木丛的奥古斯，他终于忍不住悄声说道：“他真是精灵？”

　　摇摇头，又迟疑着点点头，同样对奥古斯的夸张动作感觉不适的林白不确定地说道：“长得挺像，也许是吧？”

　　特雷克叹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我大概明白了。”

　　“明白什么？”

　　“他也许真不是存心的。”特雷克抿了抿嘴唇，开口说道。

　　林白歪歪头，什么也没说。

　　时间飞速流逝，转眼便已黄昏，暮色清冷，三人也终于走出了森林。

　　“哇哦，终于出来了！”依旧独自遥遥走在前面，精灵男奥古斯伸展双臂，也不管没人理会他，振臂高呼着。

　　林白看了看已经走到山头的落日，用胳膊碰了碰特雷克的腰，说道：“看来我们今晚只能睡草地了。”

　　按照两人原本的计划，原本今晚是可以抵达下一个小镇的，但由于在树林里耽搁了许久，再加上不能以狼型赶路，到现在竟也只是刚刚走出森林而已。

　　特雷克看了看前方“碍手碍脚”的奥古斯，附到林白耳边说道：“那扔下他？”

　　“这不太好吧，”林白缓缓地摇摇头，但看着奥古斯，还是皱起了眉头，“可虽然带了帐篷，也只是两人式的…”

　　长吸了一口气，特雷克抿了抿嘴唇，也感觉十分棘手。

　　“奥古斯，我们赶到下一个小镇再休息，如何？”林白想了想，对着奥古斯说道。

　　“下个镇子？”听见林白的话，奥古斯转过头看着他，面带疑惑，“可很快就能到精灵森林了。”

　　“不是还得走好几天吗？”林白回道，他的确记得还有数天的行程。

　　奥古斯停下脚步，望着天说道：“不会，只要从这里往那边走，”抬起手，他指了指西北方，“就能在炉灰沼泽里传送过去了，你们不知道吗？”

　　闻言，林白一边高兴着很快就能抵达目的地，一边又感慨奥古斯真是非同一般的大条，这种精灵族的秘辛他们两个外人又怎么能知道呢？

　　“那我们快上路吧。”林白开口说道，能早日抵达精灵森林总是好的。

　　炉灰沼泽是这块大陆上毫不出名的一个小地方，为其命名的人类地质学者在完成对它的探索后，发现在这里除了一大片的淤泥与低等蛇虫外，就连稍有价值的药草都没有即可，便给了它一个“炉灰”的名字，其意便为“如炉灰般一无是处”。

　　只是出乎意料的，这炉灰沼泽竟会是精灵族设下的捷径，林白暗自思忖着，恐怕那里也不会真如炉灰一般荒芜，所显出的破败景象应该只是精灵族所设的幻象所为。

　　炉灰沼泽与之前路过的小树林相距不远，仅仅只有数小时的路程，但等到林白他们走到沼泽时，却也是已到深夜。

　　林白站在特雷克的身旁，借着迷蒙的月光观察着这里。这片沼泽的确不负其“炉灰”之名，在林白看来，这块有如地球上足球场一般大的湿地里，竟全是黑乎乎的淤泥以及杂乱生长的荒草，还有低矮的灌木穿插其间。在夜色中，满是烂泥的沼泽地就像一个大窟窿一样，有着能将人吞没其中的恐怖。

　　“这里真的是精灵族的地盘吗？”林白瞪大了眼睛，有些惊诧地自言自语道，“实在不像啊。”

　　特雷克听见了林白的低语，也微微点了点头，说道：“的确，这里不像是精灵族的手笔。”

　　“嘿嘿！”奥古斯站立的位置靠前，也就没有听见两人小声的对话，自顾自地大声介绍道，“这里就是我们精灵一族的传送地了，怎么样，看着不像吧？”

　　又往前走了两步，也没等林白与特雷克有所回应，奥古斯继续说道：“嘿，当然不会像啦，要是这么简单被看出来，这里又怎么会是精灵族的上古法阵呢！”一边说着，一边还抬头挺胸、双手叉腰，显示出一副颇为精灵族自豪的模样。

　　林白与特雷克都没有说话，沉默地看着奥古斯自说自话。

　　“来来来，站过来一点，”奥古斯走到满是烂泥的沼泽地旁，挥动双臂招呼着林白与特雷克，“我马上就发动这里的法阵。”

　　两人听见了奥古斯所说，走到沼泽地旁站定，而林白也看清了这片烂泥地的细节。

　　这里的软泥与其说是黑色，倒不如说它更偏近于紫色，使得它在月光下有种看不真切的朦胧感。沼泽地凹凸不平，偶尔会有一截枯枝朽木断裂在泥里，看着毫无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