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者 第34章

作者:折一枚针 标签: 乔装改扮 天之骄子 机甲 玄幻灵异

  “大半夜的,别磨蹭,”岑琢不耐烦了,把特种枪的弹夹玩得咔咔响,“姐,速战速决。”

  闻言,红咒语甩起套索。

  那两人的心理已经崩溃了,抱着膝盖不停哼哼:“我……我们说,是染社太涂堂,是太涂堂让我们来的!”

  岑琢啪地把弹夹卡死,“太涂堂的谁?”

  “我们不知道,是大哥和他们联系的!”

  “怎么找到我们的位置?”

  “不用找,”那两人抻着脖子,争先恐后地说,“方位是实时通知的!”

  张小易立即移开眼睛,同时,岑琢向他看过来。

  “大哥,我们还知道……如、如意珠已经上尧关了,就等着你们……”

  啪啪两声枪响,岑琢把特种枪扔到地上:“都过来,开会。”

  张小易惊讶,这个人居然是当家,一只机械手,还没有骨骼,怎么能够服众呢?

  再看他的手下,金水从红咒语里出来,一个没有腿的女人,心狠,手比心还狠,总是挺着背昂着头,难以打动的样子。

  一旁,元贞正在帮高修恢复手臂机能,虽然受损的只是骨骼,但神经元让大脑误以为手臂断了,张小易想不明白,几个小时前他们还斗得不可开交,怎么到了关键时刻,一个却能为另一个去挡刀?

  还有逐夜凉,他为什么不脱骨骼?

  然后是贾西贝,他回头看,那个娘娘腔,背上除了新鲜的烧伤,还有两道狰狞的刀疤,显然受过酷刑。

  张小易琢磨不透,这到底是一伙什么样的人?

  贾西贝没参与开会,张小易自然也没有借口靠近,火重新点起来,两人坐在红艳艳的篝火边。

  “小易,帮哥脱一下衣服。”贾西贝背对着他,外衣脱到肩膀,大片布料已经烧没了,融化的纤维和皮肤粘在一起,一动就钻心地疼。

  烧伤,浅二度,不严重,张小易上手要拽,可一看那片皮肤,雪白、滑腻,女孩似的,有点下不去手:“我……怕你疼。”

  “没事,不……”贾西贝想骗他说“不疼”,忽然鼻子一酸,哭了。

  “喂……”张小易有点慌,“我、我还没碰呢。”

  贾西贝不说话,就是哭,抽抽噎噎的,让人心疼。

  “那个……”张小易绕到他面前,手忙脚乱给他擦眼泪,“是伤口疼吗?”

  贾西贝点头,点完又觉得不好意思,在比他小的孩子面前掉眼泪,丢人了。

  “刚才能忍住,现在忍不住了?”

  贾西贝红着眼睛看他:“嗯。”

  张小易一下笑了,他小时候也是这样,被爸妈逼着做格斗训练,伤了、疼了,当时死撑着,从格斗场一下来,就背着大家吸鼻子。

  “你……笑了。”贾西贝惊讶地说。

  张小易愣了一下,不相信。

  贾西贝揉了揉他的脸蛋,也笑,在跳动的火焰里,异常生动:“你笑起来,还挺好看呢。”

  张小易是个很周正的孩子,眉眼鲜明,颌骨方正,只是看着有些稚嫩。

  “我没有……”张小易急忙否认。

  “树林里的事……”贾西贝忽然说,“别跟他们说。”

  张小易盯着他,什么意思,他是想包庇自己?怕那些人知道了,自己要遭殃?

  “小易,”贾西贝摸着他的头发,“你还小,可能……也没人教你道理,其实每个人都有恶念,我也有,但恶,应该是一念之差,不小心做错了事不可怕,这件事会让你记住,以后做个好人。”

  张小易的眼神狠起来,有股逆反的劲儿,刚想顶他一句“你懂什么”,元贞开完会了,从车上拿来烫伤膏,在火堆旁坐下。

  张小易抱着腿看着他俩。

  元贞用一种他那个长相难以想象的细致,一点一点剥离贾西贝的衣服,很薄很软的一片背,在火光里成了蜂蜜似的琥珀色。

  贾西贝一直在哭,边哭边叫:“哥……”

  元贞就不厌其烦地回应:“嗯,我在。”

  好几次,张小易看见元贞用指头沾着口水去软化他皮肤上的纤维,可能是疼,也可能是别的什么,贾西贝抖得厉害。

  张小易不经思量伸出手,把他的手攥住,贾西贝明明比他大几岁,手却那么小。

  元贞看见了,不高兴地瞪他一眼,把那只小手抓回来,扣着手背摁在地上,五指慢慢掐进指缝。

  然后,他以为别人看不见,伸出舌尖,在贾西贝丑陋的伤口上,轻轻舔了一下。

  “嗯……”贾西贝弓起身体,茫然无知地忍耐,张小易垂着眼,看见他被扣着的指缝也把元贞夹紧了。

第29章 垃圾场┃“刚见面就勾引我,还不承认。”

  “现在的当务之急, 是给黑骰子找到替换的肘关节。”金水说。

  “对, ”逐夜凉同意,“我们一共七个人, 真正能战斗的只有五个, 还有一个没骨骼, 黑骰子必须重装上尧关。”

  “喂,”岑琢拿眼斜他, “没骨骼用不用天天挂在嘴上说?”

  元贞赶忙岔开话题:“问题是上哪儿能弄到骨骼关节, 还得是肘关节?”

  “拆装作坊,”高修锁着眉头, “只有城里才有。”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头, 张小易忽然开口:“那个……”

  所有人向他看过来。

  “我知道有个垃圾场, ”他说,“可能有你们要找的关节。”

  “垃圾场?”高修警惕。

  “嗯,”张小易指着道路前方,“那个路口, 往左拐是尧关, 往右拐, 开车四十分钟,有一个堆废铜烂铁的地方,我小时候就有,”

  “开车四十分钟……”贾西贝回头看,昨晚的一场夜袭,两辆重卡有一辆车头炸没了, 坐不下这么多人。

  “步行的话,起码要两个小时。”元贞说。

  “可以穿骨骼。”高修提议。

  岑琢摇头:“太招摇。”

  “步行就步行,无所谓,”逐夜凉拍板,“我们是攻城,又不是赶场,让如意珠在尧关上等着吧。”

  大家行动起来,把两辆车的骨骼装到一辆车上,元贞开车,其他人走路。

  肘关节是刚需,高修不得不暂时压下对张小易的怀疑,但揣着三把枪、两只匕首,借口给他“开路”,紧跟在左右。

  贾西贝和他们一起,元贞龟速殿后,逐夜凉、岑琢和金水在中间形成一竖排,警惕地观察道路两旁。

  走着走着,金水打量起岑琢的背影,高个子,脊梁笔直,性格也像一杆松似的,压不垮折不弯的,她走上去:“喂。”

  “啊?”一对一谈话,岑琢有点紧张。

  金水感觉到他的紧张:“那个……一直想说,谢谢你啊。”

  岑琢笑了笑:“小事儿。”

  “听贾西贝说,你把自己的救生舱让出来给我,”她低下头,像是不会表达谢意,又像是心里有太多东西,百转千回,“还有……带我来北府。”

  她说:“今天我才能活着。”

  岑琢哑然,金水是个刚强到傲慢的人,这些日子一直不冷不热,突然说这些,让他不知所措:“你说的太严重……”

  金水斩钉截铁:“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

  岑琢像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压住了肩膀。

  “你的左手……”在沉阳鼎立两年多,金水从没注意过,现在却觉得同病相怜,“是怎么回事?”

  岑琢抬手,漆黑的稀有金属,镶着浮夸的火油钻:“炮弹。”

  他镶这些钻,只是想给那段痛苦的回忆添上一抹轻松的色彩,哪怕是庸俗也好。

  接着,金水把这只手握住了。

  岑琢发懵,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第一反应是看着前头的逐夜凉。

  “这种金属没见过,”金水问,“是什么?”

  “九哥给我搞的,”岑琢的声音不太稳,“某种超级合金,特种枪打不透,就像……”他忽然想到,“像老逐。”

  逐夜凉骨架子的材料很罕见,能抵御特种子弹。

  金水瞥一眼前头的背影,那家伙在骨骼里绝不算高大,但有优秀的机械工学,运动起来像活人一样流畅。

  “那、那个……”岑琢把机械手抽出来,“你还习惯吗,我是说,金属下肢……”

  “啊,挺好的……”他磕巴,金水跟着也磕巴,“越、越来越适应……”

  逐夜凉实在听不下去他们尬聊,回头叫了一声:“老琢。”

  岑琢皱眉:“你叫我什么?”

  “老琢啊。”逐夜凉转头的那个角度,怎么说呢,轻佻,轻佻中还带着点倜傥。

  “下次别叫了,”觉得一具骨骼倜傥,岑琢觉得自己脑子一定是进水了:“听着像老猪似的。”

  “啊,你终于知道每次你叫我老逐,我的感受了。”

  “喂,老逐是尊称好不好,”岑琢很自然地向他走去,两个人并行,“要不我叫你什么?”

  逐夜凉提议:“逐哥?”

  “不要吧,”岑琢拒绝,“我们交情没那么好,就普通同事关系。”

  “那好,”逐夜凉友爱地拍拍他的肩膀,“老琢。”

  “要不……”岑琢歪着脑袋,“叫小夜?或者凉凉?”

  逐夜凉沉默,不想再跟他讨论这个问题,忽然,岑琢说:“有了,叶子!”

  逐夜凉愣住,光学目镜的灯有几秒钟长亮,“叶子”,只有一个人这么叫他,而那个人现在……

  “我说叶子,”岑琢说用就用,“刚和金水说起我这只手……”

  回忆像巨浪一样冲进逐夜凉的“脑海”,CPU咔咔作响,注意力不能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