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只小飞天儿 第19章

作者:天望 标签: 天之骄子 青梅竹马 甜文 玄幻灵异

  水庄主_(:з」∠)_

  玩了几天画画,鹭子临摹出一副十一郎的‘猫戏图’,笔走龙蛇,居然抓住了三分真髓,啊啊啊啊啊啊,他儿子这是要上天啊!

  水庄主看着鹭子拎着元宝沾沾朱砂,在《猫戏图》的落款下面印上元宝的爪印,摇头失笑。不过说正经的,儿子当下的功力,骗内行困难点,蒙蒙外行不是说笑的。

  “元宝,你看着没?以后再不听话,我就把你尾巴拔下来做画笔。”水清浅拿着最粗的画笔,吓唬元宝。

  “咔咔咔咔——”元宝一顿示威,啪嗒啪嗒从画纸上跑过,留下一串脚印……

  水清浅看着画纸上的梅花脚印,忽然眼睛一亮,“我喜欢这个。”拿起羊毫小笔,清点浅扫,淡淡几笔勾勒出一支干枝梅,然后上下打量了打量,觉得画太静,再添个月亮。琢磨琢磨,好像太素,应该再添几点雪花……哦,他其实不喜欢雪花。可是画梅花,九成都要加雪花……不!还是蚂蚱,他喜欢玩蚂蚱。

  水庄主看儿子硬是把好好一张《月下寒梅》画出个不伦不类,还挺高兴,果然,宝贝儿砸还小!

  水清浅的书画文化课好,他的琴艺更好,这孩子大概天生有音乐细胞,五岁那会儿,亲娘手把手的教了几个月之后就上轨道了,之后一直没落下。所以,船上闲来无事,还时常上演七岁小童工给地主老财和地主婆弹小曲儿的戏码。

  这一天,水清浅坐在第三层的甲板上,面对落日余晖微风习习拨弄琴弦,水庄主夫妇在后面躺椅上养神,名曲《长河落日》配上此情此景,真是享受啊。

  一曲终了,水清浅用嘴舔舔有点热辣感觉的手指头,发表感言,“弹琴的时候感觉是挺好,就是完后每次都手指头痛……妈,你说你都不会疼,你怎么能不疼呢?”

  废话,弹琴哪有不勤练的?手指尖都磨出老茧,当然不疼。也就是他家鹭子,天赋异常,都弹到这个份儿上了,居然他还在嫌琴弦磨手指?

  儿子天才吧,当父母的心里应该高兴,但是这对父母现在心里竟然还失落。你说,如此天才白白浪费在这些琴棋书画、吃喝玩乐的小道上,是不是有点可惜啊?

  最近地主老财开始给儿子开蒙格物学,而地主婆觉得这样太慢。既然小童工这么聪明,为什么不物尽其用呢?

  “儿子,你明天闲着也是闲着,给妈妈打下手吧?”水夫人指的是那些药剂实验。

  “不要。”小童工一口回绝。

  “为什么?”

  “我讨厌玻璃瓶子。”

  

  第22章 熊家长

  一晃儿行船一个来月,他们登上过神光金顶,见识过长河落日,品过厥江酒酿鱼唇,听过凤凰台上的凤啼,然后,他们下一站的目的地,是一处默默无闻的,除了方圆几十里之内祖祖辈辈生活在这的村民之外,不要指望外人会听说过这个地方,黑山。

  荒山野岭的那个山,山中有个穷道观,观中有个穷道士。

  水庄主带着老婆孩子寻到这里,可不是因为大能神通隐居于此,他们是来访亲的,拜访鹭子的祖父,水庄主的亲爹。

  鹭子:“祖父为什么要住在山上?还有,什么叫出家?”

  “嗯……你祖母去世,令你祖父很伤心,所以他想找个静心的地方,不想被打扰。”水庄主非常简略的概括。

  “哦。那我们去拜访,会打扰人家么?”水清浅对祖父没什么概念,他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见过。对鹭子来说,就是有一个亲戚住在山上,然后他们游玩顺路探望他。鹭子关心的重点是自己全家的拜访,最好不要打扰到人!家!

  “我……也不知道。”水庄主的语气有点惆怅,“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他了……”

  自己接受传承那年,他们父子在这里道别,他父亲说要了断尘缘。水庄主在最初游历天下,路过这里时他父亲拒绝了他的探望,之后,水庄主就没再来过了。当然,水庄主不是期期艾艾的那种人,他只是尊重父亲的选择。水庄主早年丧母,自幼独立,尤其接受传承后,更多了一颗通达的心。每个人都有权力追求自己的生活,如果这是他父亲选择的路,并且享受这样的清修,水庄主真心为父亲感到高兴。毕竟,母亲去世对父亲打击挺大的,既然死亡无法改变,他希望父亲会活的自在一些。

  水庄主的第一次牛刀小试的‘推’,第一次赚钱,娶亲,为人夫,为人父……他都写信告诉了他的父亲,可惜这么多年的信全部石沉大海。所以提起这个事儿,水庄主心情也挺复杂,这一次,他希望能让父亲看看他的妻子和孩子,他要知道彼此都过得不错。

  水清浅似乎感受到了父亲波动的情绪,最初他不解,过了一会儿才琢磨过味来:祖父不就是爹的亲爹么?所以,他爹原来也是个没妈的孩子,然后亲爹又不要他啦?!

  没妈,爹又不要他——设身处地的假设让鹭子顿时打了个冷战,下意识的紧了紧抱着亲爹的双手,而且,死不撒手。所以,爹爹现在一定很伤心很伤心的吧。

  “爹……”水清浅费力的抱着他亲爹,因为个子太小,只能安慰的拍拍他爹的后腰,“你别伤心,你还有我和妈妈。”

  水庄主:(╯▽╰)

  水庄主不敢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怕伤害儿子纯真的感情。水庄主就这么一路木着脸,死撑一副失落加悲戚的苦逼脸,配合儿子的稚嫩安慰。眼见着都快绷不住的时候,他们到了三清观,他父亲修行的小道观。

  然后,水清浅的爷爷不在。

  “什么?他离开了?”

  水庄主从观主青衍真人手里接过一封很多年前他父亲留给他的信,打开扫了一遍,水庄主那本就快绷住的那些神经‘嘭’的一下子,爆了。

  “还俗!?”

  “帝都!!”

  “入朝为官!!!”

  水庄主暴走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从我七岁时开始赚钱、养家、养亲爹的时候我就该知道,他就是个不靠谱的!”

  论据一:“离开这么多年,也不知道给我稍个信……你懒得写信,好歹也把我的地址留给观主,至少人家退信还能找到地方。”

  论据二:“去帝都找他?连化名地址都没有,我去哪里找人?”

  结论:“我从来就没见过这么让人操心的爹!”

  “冷静,冷静点,你儿子在看着你……”

  “那会儿在县衙大堂,他一个旁证就敢把人家县官逼到墙角,差点没把人家县太爷气到中风,回头还得我给他擦屁股。”

  “咳,在儿子面前,注意你的修辞……”

  “一头牛就能被他搞成个‘血案’,太守跟着吃瓜烙……被人关小黑屋都是他命大!”

  “夫君……”

  “去帝都当官?他是小地主的时候我就得给他雇八个退役兵当打手,天天防着有人给他盖麻袋……”

  “还要建立司法公正?他是嫌自己不够耀眼是吧?他以为自己是太阳啊!”

  幸好三清观只是山里一个很偏僻的小道观,水庄主的各种暴躁没有被围观。水庄主在三清观一顿拍着桌子、一顿质问人家青衍真人为什么不把他爹给看住了之后,决定回程立即杀向帝都。天知道过了这么多年,他那个亲爹得闯出多大祸?水庄主从七岁起,就给他爹各种收拾烂摊子,水庄主甚至都在想,如果这次真的有什么天塌下来的祸事,他就是暴露自己,好歹也得把他爹保下来。

  水清浅对这一切很迷茫,不过,他觉得他祖父肯定是个很强大的存在,看把他爹气的,自己闯祸都没这么厉害。

  因为水庄主亲爹的‘大隐于朝事件’他们剩下的行程严重缩水了,几乎就是一站不停,直奔帝都。所以原本计划至少还有三个月的行程,眼下估计一个月之内就能到。不过即使他们立即就能到,在帝都找人,也无异于大海捞针。

  帝都,五百年前,还是一个叫‘苍城’的晋国京城。不过随着晋帝国崛起、东洲大陆大一统,这里渐渐蜕变成了大家心目中的帝都。而随着东洲大陆繁荣昌盛,帝都代表的就不仅仅是东洲帝国的权力中心,这里几乎可以被称之为整个天下的权力中心。有一个笑话,说一块砖头朝人群里拍过去,砸十个人里面有六个是当官的,剩下的平头百姓也跟勋贵之家是亲戚。

  帝都,人口过两百万的雄城,跟潜港那个百万人口的商港还不一样。潜港那里号称人口过百万,可至少有四成都是来来往往的各地客商,客商不置恒产,所以潜港的城骑马两个多时辰就能从内城走到城郊。可帝都就不同了,帝都里有庞大的帝王宫殿群,有当朝达官显贵的办公衙门,有使臣驻地,还有军营。光这些堆在一起,骑马绕一圈,一天时间不算多。

  每个官员还有自己的府邸,一并达官显贵的别院若干另计,有姻亲贵戚们的祖产宅邸,也有豪富的商人们一掷千金的买房置地。还有基数更加庞大的平民商铺,东西有两市,南北居住区,帝国皇宫跟南区数以百万计的高中低档平民住宅区遥遥相对。

  而这些,仅仅是最基本的民生方面。别忘了,帝都不仅仅是权力的中心,也是整个东洲大陆文化传承的中心。

  想做官?不管你考学考上来的,还是凭祖荫免试,还是拿钱砸出来的,都必须去帝国露松皇家书院读书,至少十八门考试成绩中等以上才能有当官的资格,所以这个露松书院是除了帝王宫殿群之外最庞大的一处园林建筑。书院不小吧,可它旁边的皇家武学院占地更大,号称‘将军的摇篮’。它是没有露松书院那么细致秀美的园林布局,可行军布阵,步兵、骑兵、水兵、再想想各种类型的操练广场,整个一庞然大物。

  除了这两个庞然大物,还有皇家医学总会,皇家资源总会,皇家格物总会……凭哪个都是一方霸主。帝都就是这样一个威震天下的怪物。不说朝廷中枢,就旁的这些机构的头头脑脑都数不过来,怎么找人?

  水庄主在三清观发了一顿邪火,火急火燎的要去帝都,不过下山后就冷静了,其实他明白,若真的出了什么事,这一别十六年,该发生的早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也不差月把功夫。关于亲爹的大隐于朝,现在水庄主关注的重点在是,帝都成千上万的官,到底哪个才是他亲爹呢?他爹肯定不会用本来的籍贯姓氏,甚至可能会掩盖相貌,飞天儿们各显神通,谁知道这位爷会用什么法子隐匿身份?

  水庄主这些日子一直在翻阅帝都朝廷里的官员简历。这玩意自然也是有人帮着收集的。上次忽悠那个金县令就是凭借的这些内部材料。只是这次翻阅量更大。上一次好歹只是沿路的地方级官员,其中最大不过是四个驻地将军从三品,还仅仅局限在几个州府。这回得把朝廷中枢里的官一网打尽,光算四品以上勋贵就成百上千,想一想,头发都要揪光了。

  船只驶入清明渠,距皇城的永安门就很近了,但抵达帝都的当天,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进城,却是在码头的某个酒楼里见了来自利好钱庄帝都站的分掌柜。这次在帝都目的特殊,耗时也怕不短,他们需要利好钱庄做更多的准备工作。

  那些都是大人需要操心的事情,水清浅的任务就是吃吃睡睡,跟威武和元宝玩一玩,得空再写几张大字什么的,待尘安落定,反馈到他这里的就是,两天之后,有一溜整齐化一的四轮马车来接他们,连人带家什顺顺利利的搬进城北一处两进小院,还带个小后园子。根据帝都东贵西贱南贫北富的分布原则,这个地方前后左右都是富贵人家,不算豪富,但也不是必须抠抠索索算来算去的小老板。四平八稳的生意人家,理应没什么乱糟糟的事情。以水庄主夫妇薄有资产的县城小地主身份,是恰到好处的中隐隐于市。

  “这是我的房间吗?”

  稍间的窗子下面有软榻,软榻的脚凳包着棉,好像特意给威武留的位置。推开窗子,还能看到院子中的葡萄架。靠东墙还有书桌,上面置了笔墨纸砚,左边书柜有些空,但墙上添了字画,而且不是地摊货的那种。水清浅扯了扯里间的蓝色帷幔,然后跳到拔步床上,在叠的整整齐齐的被褥上滚了一个圈,被褥软硬适中,带着清新的皂角香气,还行。干净,整齐,细节处处贴心,小鸟大人感觉舒服。

  仅仅两天的功夫,一座宅子能收拾到这样的程度,且没有惊动左邻右舍鸡飞狗跳,内中所含的人力物力统筹规划绝非等闲,只是很少有人能领会到这种低调的华丽,至少七岁的水清浅是不知道的,他家一路随行的管事、小厮、小丫头见识有限也没觉得异常,水庄主一家子颇有些润物细无声的感觉潜进了帝都。找爹这个任务,谁知道要花多长时间呢?三五个月也不嫌少。所以置备一个暂时落脚点,就十分必要了。水庄主打算依此为根据地,开始寻爹之旅。

  水庄主正在这边揪着头发抽丝剥茧的找爹的时候,那边水清浅跟隔壁新认识的一个小胖子混风生水起。

  认识的经过挺简单的。

  作为新搬来的住户,与邻里人情要经营一下。本着这样的初衷,水夫人搬过来的第二天就带着丫头和些小点心拜访四邻八舍去了。水夫人长得多好啊,那脸蛋,那气质,那通身的妆扮气派,一看就出身不凡,水夫人只需要刷脸,就赢得南瓜胡同这一条街上所有当家主妇的初步友谊。

  先前有了水夫人的拜访,后脚隔壁苏宅就办了个社区小聚,这就是社交圈子,同处一个社会阶层,同是做生意的,借着由头隔三差五的就小聚一下,不仅内宅,外面生意上的事也能互通有无。所以,结交新邻居的名头很好用,作为主客的水庄主一家顺理成章的融入圈子。

  对于当地的小伙伴来说,水清浅是新面孔,但架不住小鸟长得漂亮啊,苏宅的小主人苏平见水清浅第一面,那只小胖子的口水就流出来了。

  水清浅:……

  “我有五个姐姐,给别人当兄弟我最有经验了!”

  “浅弟弟…………呃,你要是不愿意,叫我平平就好了……那我还可以叫你弟弟吗?”

  “我一会儿请你吃金丝卷和白糖糕,可好吃了,我一个人可以吃辣么多!”

  “这都是我哒,清浅你喜欢什么?随便拿!嗯……就是那个巨灵神你再让我多玩两天好不好?”

  “这个是白星三宝,这是狼胥大帅,我这有五彩的琉璃珠,要不咱们去玩蹴鞠吧,这个牛皮的蹴鞠是新买的,我还没玩过……”

  迷之友谊,快得就像龙卷风。

  

  第23章 邻里小聚会

  “苏小胖,你不要去招呼别人吗?”水清浅摆弄着苏小胖的金毛犼和黑风怪,它俩掐架掐得昏天黑地热火朝天,然后在百忙之中抽空问了一句新收的小弟。

  苏小胖一僵:不想去,好心塞,肿么办?

  久久没听到回应,水清浅抬头看到小胖子一副纠结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

  “浅弟……清浅,我玩具都给你玩,我再请你吃好吃的,那咱们继续做朋友好不好?”

  继续?“咱们什么时候不是朋友啦?”虽然一开始苏小胖充大哥的幼稚做法让水清浅不稀罕跟他一般见识,但了解傻白甜的本质后,水清浅心里就原谅他啦。在小鸟的情分里,各种傻白甜都可以划拉到身边当小弟的。

  苏小胖憋了许久才闷闷的挤出一句,“我是说,你见了别人之后,也还能跟我做朋友。”

  水清浅:??

  “我不喜欢徐璈。”小胖子开始倒一肚子心塞,也不管水清浅能不能听明白,“我没有兄弟怎么啦,我还有五个姐姐呢。他不就是跟平安里的徐家有点亲戚,有什么了不起?干嘛都要听他的,他借我的一套战神贴画都没还,他还把我的砚台弄坏了,他还骗先生说我……”

  水清浅:这个……应该算小胖子在人背后说坏话吧?

  今天这场社区初次小聚,水清浅是来得最早的一个,别人得等放学后,下午未半两点才到,小胖子纵有千般不愿意,还是需要他出面招呼。

  水清浅正低头整理猫大侠身上的秋冬装,就听到人声脚步声由远及近,

  “……还在家窝着没上学堂呢?啧啧啧,去给先生认个错不就结了?先生今天还说起你来着,你们家五个姐妹花日后得指望你顶门立户,你可不能不学无术是吧,哈哈哈……哟这是谁呀,新邻居?”

  水清浅一抬头,迎面是六七个少年,打头进来的是一个身穿香色学子服的十来岁少年,苏小胖都被他挤得落后一个身位。

  来人看到水清浅,眼睛刷的一亮,下意识的抻抻袖口,抹了一把衣摆,几步向前,拉开架势,“在下徐璈,幸会。”姿态颇郑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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