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鬼行间 第55章

作者:孤笛行 标签: 情有独钟 灵异神怪 虐恋情深 玄幻灵异

  千沧雨道:“知道。”

  救自然不是白救的,要想让九仙像从前那般安贫乐道是不可能了,他先要钱,后要让人,钱也给了,人不留,那不行,人钱必得是他的宗旨。

  前两天他去山中采草药,一支箭嗖嗖的穿风而过,差点就把他钉在树上了,要不是他眼疾手快,抱起篮子就跑,可能就化为活靶了,之后,他扒下那剑,上面只写了四个字:无常,索命。

  回去后他就跟千沧雨商量此事,还要卑躬屈膝的给他好吃好喝,别看千沧雨平时前辈前辈叫的亲,吓人起来可有一套了,反正他是不敢惹,总结此次商讨结果:千沧雨留下陪他一年,放沈相沉一个人下去逍遥快活。

  还好当时的沈相沉正值紧要关头,伤口恶化的愈加严重,他才有信心完成一箭双雕。

  常言道:厉鬼勾魂,无常索命,九仙心道:难不成要杀他的还是个鬼?他都隐居多少年了,还能摊上事?

  他颤巍巍问道:“鬼王大人,您这鬼界,到底有没有索命的鬼?”

  千沧雨故作玄虚,道:“.....索命鬼倒没有,有戾气的倒不少。”

  九仙道:“那这些鬼,可有什么特征?”

  千沧雨道:“特征...?你问这个做什么?难不成你被缠上了?那可不得了了,毕竟连我都拿他们没办法。”

  “若是这些鬼发起脾气来,我可能会被秒杀。”

  九仙听的背后冷汗,道:“无常......是什么级别的鬼?”

  “哪里有无常......”千沧雨神情一滞。

  无常....

  值得并不是凡间百姓口中的无常,他所知道的,仅有一人,喜欢用无常代号,不知是出于什么意思。

  但可以肯定,他起了杀心,因为他只有想杀某人时,才会用无常做代号,千沧雨就收了百十来封,用无常做代号的书信。

  他暂且将此事搁下,先背上沈相沉,九仙也跟着去了,到了山脚,千沧雨将无痕塞在沈相沉腰间,离别时,依依不舍,三步一回头,九仙怕他反悔,蹦到他面前挡住视线,千沧雨一把推开他,又跑回去塞了归心,才狠下心决计不再回看。

  九仙道:“一年罢了,沈相沉又不会发生什么大灾大难的,你就把心放下,也不要怕他忘了你,一切就待一年以后见分晓,到时候他真的忘了你,也怕是命中注定,世事本就如此,强求不来的。”

  千沧雨道:“我不怕他忘了我。”

  一路上,千沧雨都不说话,就只是时不时抚摸着那随风飘扬的竹纹发带,扯下握在手心。九仙看到这个与他本身颜色不符的发带,便猜测是沈相沉留下的定情信物。

  他“嗤”了声,摇摇头向前路行去。

  与此同时。沈相沉在山脚下眯起眼,头顶刺眼的阳光照进他眼中,沈相沉从地上站起,整个人都懵了——伤口呢?他四处摸看,全身上下,从头到脚,完全没有了之前的脓泡,他欣喜若狂,一蹦三尺高,身上的无痕掉落。

  他蹲下身拾起无痕,有些不敢触碰,指尖轻触的瞬间,他脸色霎时苍白。

  “大,大人。”他手抖动的无痕再次掉落。

  “噗通——”他跪倒地上,眼中全然没了明光,深邃的眸子变得黯淡无光,眼睫低垂,捧起无痕抱入怀中。

  整个人了无生气无所望,如同刚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那般。

  沈相沉道:“没关系,我等的起......”

  想必是把无痕当作是千沧雨余下的遗物,他想从地上重新站起,却没了力气,不一会,他整儿身子蜷缩在一块,抱着双膝直到傍晚才决定离开。

  他跑上雾山,看见地上的发带,捡起来系在头上,想再上一步,可他根本就上不去:随时随地都会有结界这破东西阻拦!沈相沉郁闷的在结界四处转悠,找不到法子打开,他始终不信千沧雨就这样死了。

  他可是一代鬼王,鬼界的支柱,鬼众的信仰,怎么可能,绝对不会!手中的却无痕清楚的告诉他:千沧雨已经死了。

  沈相沉心想:也是,无痕都丢下了,我还在抱什么希望呢?根本,根本就是假的而已,是不是我不执意去兰城他就不会死,是不是我就不该报仇雪恨....

  如果这一切都是定数的话,那也是他一意孤行的错,沈相沉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自刎!

  “唰——”清心被他抽出,没错,自刎,现在就自刎,沈相沉闭上双眼,一副了无牵挂的样子,无痕卷起清心的剑柄,硬是把它拉过来,清心不甘示弱,和无痕打起来了!

  沈相沉心想:我还没死呢....

  忙把无痕和清心分开,他“哈哈”一笑,道:“行,我不死了,我就等着鬼王大人回来,你们俩也给我安分一点。”

  “尤其是无痕,别以为你跟着鬼王大人久了,我就会对你手下留情。”

  实际上,沈相沉说这话时,身子都是抖的。

  清心嘚瑟了下,剑光照在无痕身上,沈相沉伸手把它拍在地上,道:“还有,放心,我对清心你,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心软。”

  训完无痕和清心后,他又开始闲扯,道:“诶,你们说说,大人转世回来长什么样啊?会不会....

  “特别难看?这个应该不会,不过,他万一不认识我了怎么办?”

  说完后,他烦躁不安的抓着头皮,以至于抓成了鸟巢状,他吹了口气,将眼前的头发吹起,了无牵挂的躺在地上画圈圈。

  从雾山离开后他去了兰城周边,在田间悠闲自在的走着,前方一片蓝色映入眼帘,他想找的就是这些。

  沈相沉蹲下抚摸一瓣兰花,柔情万种都包含在手上的动作和眸中,他道:“呆子,我早就知道了。”

  关于这片兰花地他老早以前就已经知晓,只不过碍于复仇一直没来得及看罢了,那是千沧雨进兰城时背着他偷偷买下的,一眼望去,无边无际,浩瀚而倩丽。

  从上空看甚为壮观,兰花随风摇曳,宛如沧海因风翻滚卷起的波浪,若不是沈相沉那天突如其想,跟踪千沧雨,他可能就不会知道了。

  千沧雨道:“这方圆百里,有多么亩地?”

  沈相沉躲在转角处偷听他们说话,在千沧雨对面的应该是哪家地主。

  地主道:“好几百亩呢,你要是买地我建议往远处买,越远越好,那里不染污秽,水源也丰富的很!”

  千沧雨道:“我全要了。”

  那地主被他惊的差点没站住,镇定片刻后,他道:“小伙子,不要夸下海口,这哪是你能买得起的。”

  千沧雨从怀中掏出一块白玉,给了那地主,道:“行吗?。”

  地主捧着那块白玉,眼睛直冒金光,看这光泽,这质地,别说几百亩,几千亩都能买下,他满脸堆笑,收了那块白玉,临走时又多说了几句奉承话。

  他笑的合不拢嘴,嘴里念着:“发了发了,这下发了!”

  沈相沉头痛状的扶住额头,叹了叹气,心想:也只有你这个傻子才会被骗。

  他当时没想过千沧雨要做什么,也搞不明白他的想法,他又不曾言语半分,沈相沉一心复仇,有心思猜他才怪。

  如今兰花开了,他也来了,唯独,缺了种兰花的。

  怕是百里兰花,皆为一人所植,就是不知,从那买来这些多的种子,是早有打算么?

  他好似明白了些,难怪千沧雨归来时,虚弱不堪,想是用法无度,他从来都不知轻重的。

  沈相沉折下一朵放于心间,他行走在这片兰花聚成的汪洋之中,衣角拂过兰瓣,四周兰花芳香醉人,沈相沉躺下,望着明月,心内又多了几分愁。

  他用力挤出一个微笑,道:“我很喜欢。”

  现在他好像明白诗人的心境了,一等数百载,支撑他的不过是那一点渺小的希望。既然诗人能做到,他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不悲不哀,就静静的等着他。

  沈相沉离开时,带上一束兰花去了兰城。

  他又听见说书人在讲故事,便走过去挤开人群,上面放着的是一盆兰花和一块美玉。

  说书人召集人群,道:“今天我们来说个兰城掷千金,□□一展颜的故事。”

  “在兰城,曾有位富家公子,为了夺取自己心爱姑娘的芳心,在兰城买下百亩良田,这可真不得了了,为她种上千里兰花.....”

  沈相沉打断道:“你说错了。”

  说话人摸了摸胡子,瞧了他一眼,道:“那你说说,我哪里说错了?”

  沈相沉道:“良田百亩是对,千里兰花也不错,可姑娘,不是。”

  说书人道:“不是姑娘还能是个男人?”

  沈相沉点头一笑,道:“不错。”

  人群纷纷躁动,一边指责沈相沉信口雌黄,一边感慨富家公子的痴情,沈相沉脱离人群,想着可能是那地主传播出的,不过,千沧雨到底是不是给他种的?

  他好像,还不知道自己喜欢兰花吧。沈相沉羞愧难当,刚才还义正言辞的说不是姑娘,万一....

  那岂不是,自作多情了。

  他犹疑片晌,心道:分明是换君一展颜,这说书人真会瞎扯,不过,要是夫人的话....

  就自作多情一次也不错。

  沈相沉朝着苏殷卿茶馆的方向行去,一路上他也听了不少关于谷目的传闻,自从上次给苏殷卿那些证据之后,谷目在朝堂上的地位就不如从前那般稳固了,估计禅位也就是这几天的事。

  让他印象最深的便是,谷目为他爹挡下毒箭一事,据说到现在都还有后遗症,一到阴天,心绞痛便会发作,疼起来时则痛不欲生。

  本是个金堆玉砌的公主,奈何,奈何,感情又叫谁能收手。

  可这又能怪谁呢。

  沈相沉笑不出来,恶人虽已有恶报。

  他分明该好好嘲笑谷目活该的,该好好庆祝一番的。

  可,他娘在的话,真的会希望如此吗?千沧雨那时问他,他脑中的答案是坚定的。

  冷静下来后,他不禁怀疑。

  若是谷目在多年孤身中,能有一丝忏悔就好了。

  沈相沉刺杀她时,看清了她的眼神,那种无惧,似乎是了无牵挂,又好像在盼着这一刻。

  她浮起的笑,又在代表什么?脑中在想着什么?

  不管如何,沈相沉终是恨透了她。

  更恨透了夜昭。

  跟谷目狼狈为奸的夜昭,下场也不会多好。

  上次逃跑,想必现在他情况也很恶劣吧,被无痕打中身子,虽然表面没有损伤,五脏六腑,也伤的差不多了。

  沈相沉最为敬佩的是夜昭那张嘴,当时差点就被他洗脑了,还好沈相沉意志坚定。

  想着想着,他就到了茶馆门前,苏殷卿与平常一般无二,正在收拾桌子,看见沈相沉时并无讶异,而是伸手招呼他进来。

  沈相沉坐下,问道:“你和夜昭怎么认识的?”

  他好奇发作,夜昭和苏殷卿成为知交,是怎么一回事?苏殷卿那倔驴脾气,夜昭是如何忍下的?

  而且,苏殷卿是如何做到一点都不怀疑夜昭的?

  他不禁要感慨:世上之大,无奇不有。

  不过以夜昭的演技,有什么还能是他瞒不过的,苏殷卿傲气凌云,能折服他的恐怕也只有像夜昭这类奔走沙场的将军了。

  苏殷卿道:“不要再提他,我想想就恶心。”

  沈相沉“诶”了声,问道:“你,怎么想起来办茶馆的?”

  苏殷卿道:“从令狗那出去之后,去了隐尘寺,后来觉得没意思就办茶馆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