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拍卖后,我被龙傲天… 第20章
作者:长歌幻梦
从罗河冈镇的东部大门出去,塞罗走了不到五分钟,就看见两名熟悉的身影。加菲尔德与老汉斯站在大路旁,老汉斯手里还拿着一顶帽子。
“老板?”刚刚才道过别,现在塞罗再遇见他们,表情有点尴尬,“加菲尔德?你们……”
“碍事的混球!”老汉斯气哼哼地低吼,“把你的破帽子拿走!我看见它就讨厌!”
羊皮毡帽被狠狠地扔在地上,塞罗弯身拾起它。
加菲尔德歪着脑袋耸肩,摊开手示意——别惹这老头,他正在气头上。
“还有,你的工钱。”老汉斯真的是老了,取钱的手都有些发抖,“你出去鬼混的那些天,我从里面扣除掉了!别说老汉斯会拖欠你的工钱!当然我也一个铜子儿都不会多给你!”
带着老人体温的银币和铜子儿,在塞罗手心当中发烫。“老板……”他开口说话时,声音竟然有些哽咽颤抖,“这些不够啊,你还应该多给……”
“我扣掉了肉汤的钱……”老汉斯的嗓音变得有些沙哑,他低声回应的同时,转头用脏兮兮的袖子擦拭眼睛,“还有你偷的面包……还有清洗床单的钱……好了,你滚吧!脏兮兮毛茸茸的小偷,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塞罗捏紧硬币,冲到老汉斯面前,紧紧地拥抱住他。
“真他妈要命!”老人反抱住小塞罗,用力拍打他的背部,“我人老了,受不了这个!要走快走吧,你还你年轻,不能总呆在这个小镇子上一辈子。或许你找不到他,但你可以去大城市碰碰运气,试试机会。只是,不要再赌钱了。”
“我不会再赌了,”塞罗柔声说,他放开老汉斯,认真地凝视老人那双略微浑浊的双眼,“永远不会。我发誓!”
加菲尔德用力揉了揉脸,从药箱里面掏出一瓶药递给塞罗:“你这么突然要走,我什么都没准备。这个或许对你有用……”
塞罗结果那瓶乳白色膏状药物,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擦关节炎的药膏!”加菲尔德飞快地回答,“该死,你用不上这个!”他一把夺回药膏,放回箱子里面,把满满一瓶蒸馏酒递给塞罗,“给你‘生命之水’!不是让你喝的,我想你知道它的用法。啊,我更希望你永远都用不上它!”
“它对我来说,完全是没有用的东西!”塞罗用力地咧开嘴,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我不会受伤的!不过还是谢谢你,加菲尔德!”
年轻人戴上羊毛毡帽,将酒放进自己小小的行囊当中,挥手向他们告别:“这次是真的再见了!你们不要再抄小道来堵我啦!”
加菲尔德医生对他挥手喊:“你要吃饱,可不要再饿晕在路上!”
老汉斯则是说:“罗河冈镇老汉斯旅店,永远缺一名侍应生!”
五年之前,塞罗只身一人来到罗河冈镇,五年之后,他只身一人离开。
来的时候,满心绝望,走的时候,满怀希望。
走出大道不过一里,塞罗选择了一条几乎淹没在茂密植被当中的小道。这条路更加隐蔽,也更加利于藏身。
如果他们真的没有办法再次相遇,那么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而现在,命运给了塞罗另一条道路。在通往东部平原的小道上,塞罗遇见了那名男人。
在接近黄昏时,塞罗在灌木丛当中发现了他。
穿着黑色皮衣的驽尔,看上去十分危险。他看见了塞罗的瞬间,手立即放在腰间匕首上。
塞罗在离驽尔约莫五十步远的地方止住了脚步,他的腰间也挂着武器——那把从来舍不得卖掉的睾、丸匕首。可他丝毫没有打算和驽尔战斗的意思。
“别这样!”他摊开手对着驽尔喊,“我们谈谈怎么样?”
驽尔身体前倾,紧握匕首。他背着光,残阳如血,使他的身影显得更加漆黑如夜。他兜帽下的脸显得面目阴沉,浑身上下都散发出冷酷和残忍的信号。
看起来,驽尔不想和塞罗谈。
塞罗站在他匕首攻击范围之外,手心里都是汗。他很紧张,和顽石一般的驽尔僵持不下。他们谁也没有动作,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夕阳渐渐落下,天边的余光被黑暗吞噬。没想到最先撑不住的人竟然是驽尔。
“你到这里来做什么?男孩?”他开口询问,依旧保持着进攻姿态。
“来找你。”塞罗直言不讳地回答。
“为什么?”驽尔将匕首握得更紧,他背光的面孔下,眼睛如同黑暗中的狩猎者。
“因为你忘记带走你的礼物。”塞罗笑得十分狡黠,他猫一样的眼睛闪闪发亮。
“什么礼物?”驽尔皱紧眉头,显然他没有料到塞罗会这样说。
“作为我感谢你,帮我摆脱了赌徒的诅咒硬币。”塞罗从他的行囊里抽出一根做腰带的布条,“所以请你一定要带走,不要推辞!”
他一脚踩在路边的石头上,捞起裤子露出大腿,飞快地在大腿上面打了一个蝴蝶结。“就是这个!”塞罗将自己白花花的大腿拍得啪啪作响,歪着脑袋说,“带走吧!已经属于你了!”
“……”驽尔换了一下动作,从进攻姿态变成防守姿态。
“怎么了?”塞罗笑嘻嘻揉着自己的大腿,刚刚那几下他用力过猛,在他白嫩的肌肤上,留下了醒目的红痕,“连我一样礼物都不敢收?你在害怕。”
“我没有。”驽尔的声音如同冬夜顽石一般冷硬,“我只是认为我不能扛着你的大腿到处跑。这也太显眼了,你的腿还是留着你自己用吧!”
“我的腿当然要留着我自己用!”塞罗终于还是没能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他冲着驽尔咆哮起来,“不要再装傻了!驽尔!别狡辩!你喜欢我!带着我走吧!我们一起逃!”
“我只是不讨厌你。”驽尔冷冷地说,“你不要会错意。”
塞罗气得整张脸都鼓了起来:“我!不!管!你就是喜欢我!不然你为什么要为脱离组织,你还为什么要……”
“回去!”驽尔粗暴地打断他,冰冷的声音振动夜空,晚归鸟儿被吓得振翅而逃,“逃亡可不是那么好玩的!我脱离了组织,成为了背叛者。这是我的选择,与你无关!你不应该在这里,男孩。回去吧,有更多更美好的事情等着你!”
“和驽尔呆在一起,就很美好啊!”塞罗说,“如果你非要赶我走,那么,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给我一点好处……我是说,物质上的……”
驽尔紧紧地逼视他,看上去既吃惊又失望。
“嗯,给我钱吧,好心的大人!”塞罗伸出手,做出乞讨的姿势,“只要你掏出钱来,我就走。用金钱来羞辱我啊,反正我就是个为了钱什么都肯做的小混混。来吧,只要你能够掏出一个铜子儿来,我都跪下舔你的鞋子,然后狗一样地爬开!”
果然如同老汉斯所猜测的那样,驽尔把所有的钱都留给了塞罗。刺客在黑暗当中沉默不语,就是默认了这个事实——他没钱。
身上一个铜子儿都没有。
“你没有钱,对吧?”塞罗得意地笑着,从行囊里掏出驽尔给他的钱包,“可是我有!只要有钱,就是大人物,是领导者!在我们两个里面,我现在有钱,你没有。所以我说了算!”
笑嘻嘻地晃动身体,塞罗放下腿,朝着驽尔靠近:“所以说,你得……”
“别过来!”驽尔冲着他怒吼,“快站住!”
“我偏不!”塞罗不服气地吼回去,往前跨出一大步,一脚踏上某种金属物体。
“啊——!”
男孩的惨叫声响彻夜空,刚刚受到惊吓的鸟儿们才落在枝丫上,又再次振翅飞翔。塞罗眼泪汪汪地一屁股坐在地上,脚上多了个金属夹子。
“我警告过你,别过来。”驽尔快速跑到他身边,用力掰开捕兽夹,“你就不能偶尔听话一点,让我不要那样……”他说了一半,突然停下聆听,“有人过来了!”
“真他妈的该死!好痛——!你不早点说!”塞罗委屈得要命,又气得要死,“驽尔是个大笨蛋,我讨厌你这样!”
“好了,好了,好了!”驽尔把塞罗的小腿从捕兽夹里抽出来,皱紧眉头看着那漂亮的小细腿上面可怖的伤口,“你先闭嘴!”
“我不要闭嘴!”塞罗气哼哼地捶打驽尔的胸膛,生理性眼泪糊得满脸都是,“你担心我,关心我,下次直接说啊!毛驴拉的臭稀屎!痛死我了,我这要怎么走路啊!”
“闭嘴!”驽尔捂住塞罗喋喋不休抱怨的嘴巴,把他抱在怀里,翻滚入小道茂密的灌木丛里,“有人来了!”
黑暗当中,塞罗看见一名背着弓箭的男人从小道的右侧爬了上来。那个黑影检查了一番捕兽夹,扭动脑袋四处观看一番:“运气不错啊,大家伙!竟然能够挣脱夹子……”
这个声音太耳熟了——是大眼!
塞罗的背一下紧绷起来,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他瞥了一眼抱住他的驽尔。刺客冷静沉着的面孔,让他很快从慌乱当中镇静下来。
还有驽尔在呢,区区一个大眼而已,不会有事的。
但作为经验丰富的猎人,大眼远比塞罗想象当中要擅长追踪。他凭借野狗一样的嗅觉,食腐动物一样的本能,竟然摸索到了他们藏身的地方。
扒开灌木丛时,大眼那只还没有失明的眼睛瞪得老大。
“宝贝儿,看看我们发现了什么!”他从喉咙里发出一串含糊不清的低吼,像条狗一样舔着自己的牙齿和嘴唇,“啊,还真是个大猎物!”
大眼的猎犬‘宝贝儿’,在他身后疯狂吠叫。
整个罗河冈镇,没有比宝贝儿更加凶残的猛犬。它凶狠地呲牙,白花花的牙齿在月光下反射出令人悚然的寒光。
大眼的动作很快,他看得出来,这两个人都受了伤。要抓住总是给他找麻烦添堵的塞罗,还有塞罗的那个姘头,还有比这更好的机会吗?他的猎刀和嗜血本能同时出鞘,毫不留情地冲着他们劈砍而来!
那一刀,确实是劈中了,却如同劈到了水面。塞罗和驽尔的影子变得幽深漆黑,锋刃划过他们,却对他们毫发无伤。
塞罗瞪大眼睛,看着周围。
他们遁入了一片暗影当中。
那片暗影,比他们身处的夜晚更加漆黑。比塞罗在赌徒硬币里看见的那个空间,更加漆黑。他们身处一片黑暗之中,然而在暗影之外,朦朦胧胧的光芒在摇曳不定。他们外面的黑夜,反而显得格外的明亮。所有的景物都扭曲了,好似透过漆黑的水面往上看。
塞罗恐惧地颤栗,全身都在颤抖不停。
“别害怕。”驽尔的声音给了塞罗以勇气,让他把所有即将出口的尖叫都含了回去,“但也别出声。”
很显然,这一次驽尔对他做的很满意。驽尔带着塞罗在暗影当中移动,他们仿佛失去了实体,影子一样飘过灌木丛与草地。他们身后,宝贝儿紧追不舍,冲着影子一阵狂吠乱咬。
“这条狗能看见我们!”塞罗冲着驽尔低声喊,“它要咬到我的腿了!”
“它不会咬到你的腿!”驽尔皱紧眉头低声警告,“它只是闻到了血腥味,别害怕,不会有事情的。”
“受伤的不是你啊!”塞罗急得快要哭出来,“它跟得好紧,天呐,我的腿抽筋了!我讨厌狗!驽尔,把它弄晕吧!别让它再叫了,求你了!”
塞罗不安分地扭动着,到后面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挣扎了。大眼跟着宝贝儿对他们穷追不舍,依靠从那黑暗影子当中传来的声音和血腥味,毫不费力地追踪他们。
“啊哈!别跑啊!小塞罗!小可爱!白花花的小屁股!”大眼冲着他们的影子下流地叫喊,“别跟着那个胆小鬼了!他除了会逃跑还会做什么?来,到大爷这里来,大爷会给你很多很多好处的。罗河冈镇有多男人等着疼爱你啊,你会高兴得每天晚上哭哭啼啼地又喊又叫的!”
驽尔终于忍无可忍地丢下塞罗,把他往灌木丛当中一丢。塞罗一屁股跌坐进去,还没来得及揉被摔痛的小屁股,就看见驽尔的身影出现在月光之下。
“我警告过你!”他站在山顶,月亮为他镶嵌出一圈耀眼的银边,他的身影漆黑,仿若死神,“让你离他远一点!看来你还需要更多的教训!”
大眼搭上弓箭,快速射出一箭,冲着自己的猎犬喊:“上,宝贝儿!”
猎犬咆哮着向驽尔扑来。
左有利箭、右有猎犬,不管驽尔向那个方向躲闪,他都会受伤。
想到驽尔腰间的伤口,塞罗摸到腰间匕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帮驽尔一把。但他刚刚把睾、丸匕首拔、出、来,驽尔就已经干掉了宝贝儿。
在这一刻,驽尔就是死亡的具现化。他的动作实在是太快,快得只有一只眼睛的大眼根本看不清。但是,从被劈成两半的弓箭和顺着山坡骨碌碌往下滚的狗头,一点都不难以判断出——这名刺客到底有多么强大。
大眼怪异尖叫,声音简直和石像鬼没什么两样,他吓破了胆,转身就向山坡下跑。
六十码的距离,驽尔只用了眨眼那一瞬间。他出现在大眼的后背,一脚踩上疯狂飞奔大眼的肩膀,把这名恶棍死死踩在脚下。
大眼颓然跪倒地,好像被人打断了腿。他眼睁睁看着暗影的能量缠绕住他的身体,却丝毫动弹不得。这样子,与即将被砍掉脑袋的死囚没什么区别。
仿若吟唱咒语一般,驽尔低沉而又缓慢地说:“安息吧,狗娘养的!”
下一刻,大眼那只没有失明的眼睛,再也看不见东西。
塞罗长大了嘴,久久合不拢。面对转过身来把他打横抱起的刺客,他小心翼翼地把爪子放在对方胸口,弱弱地开口:“虽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我希望你不要有一天也对我这样。”
“你做了什么值得我杀了你的事情吗?”驽尔瞥了一眼塞罗大腿上的蝴蝶结,“就凭这个?”
“不,我是说。”塞罗转了转眼珠,调皮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不要拿锋利冰冷的匕首来刺我,如果你非要拿匕首刺我,用又热又硬的那种来……”
驽尔皱着眉头凝视他许久,无奈开口:“我真不知道你脑袋里面装的究竟是一些什么。我们现在有很多麻烦事情要处理,他的尸体很快就会被人发现。你竟然还在想那种事情。”
“直到我的愿望实现之前,我会一直想着。”塞罗摆出一副无赖样子,双手环上驽尔的脖子,“反正我刚刚都看见了一切。对你来说,我是需要灭口目击者。对治安官来说,我是需要惩戒共犯。反正我哪儿也去不了啦!你拉着我上了贼船,就要负责到底!”
驽尔没有说是,也没有否认。不过他的行动,却是在为了塞罗进行“负责”。他带着塞罗找到山坡谷底里的一条小溪,他小心地为塞罗清洗了伤口并且包扎好。在为伤口喷上蒸馏酒时,塞罗抓着驽尔的胳膊嗷嗷叫不个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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