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雄虫被迫养家 第43章

作者:我怀 标签: 种田 星际 甜文 玄幻灵异

  全场都似乎寂静了那么几秒。

  别说此时在驾驶舱疼得直打滚的苏迦勒没明白自己怎么砸墙上了,就连职业解说都一时看愣了:这还叫力量不足?那其他好些号称力量型的选手就没脸混了!

  唯有陆沉,面无表情,却在一片寂静的评委席上第一个“啪啪啪”鼓起了掌。巴德也怔了那么一下,第二个热情激动地鼓起了掌,活像他得了第一似的。

  由此开头,全场瞬息爆发了热烈震天的掌声,一阵一阵,经久不息。

  苏迦勒被打脸最为厉害。赛前他才说不想赛后被雄虫保护协会约谈,现在好了,赛后,他直接被抬走同主治医师约谈去了。

  直播再度被“啊啊啊雄虫太帅了”刷屏,密密麻麻没留一点空当。

  [啊啊啊啊!顾雄子这也太帅了吧!]

  [苏迦勒:果然虫的悲欢是不相通的,你们一点都不关心我现在的脸被打得有多肿。]

  [我就说顾雄子一定能赢的,之前跟我打赌的虫快出来被光速打脸!]

  [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我就去喝了口水,回来怎么就打完了?苏迦勒被吹得这么厉害,结果这么不经打吗?!]

  [前面喝水去了的兄弟,你亏了一个亿!啊啊啊,除了牛逼我已经想不出第二个词!]

  [这也太快了吧?苏迦勒太不顶用了,我都还没看够雄虫驾驶机甲帅帅帅的模样呢!]

  [我竟然一时分不清,究竟是苏迦勒太弱,还是顾雄子太强。一个雌虫,竟然被雄虫打得这么惨?]

  [苏迦勒——新任雌虫之耻……]

  正被主治医师约谈的苏迦勒还昏昏沉沉,压根不知自己被喜提了“新任雌虫之耻”的称号。

  但他知不知道这个称号也没关系了,因为接下来顾遇又连胜三场,均是光速开打,光速结束,“新任雌虫之耻”的称号也重新被广大网虫光速过渡到了那三只虫身上。

  唯有那些时常守在顾遇游戏直播间的雌虫们感慨,顾雄子这打机甲的风格,和打游戏也太如出一辙了吧?

  精湛,实在是精湛。牛逼,实在是牛逼。

  至此,顾遇以光速打脸星网舆论的速度,连胜了四场,顺利突围a组,杀入半决赛。

  星网上那些喜欢雄虫,却又压根不相信雄虫能得第一的雌虫们,不得不重新开始思忖:照这样下去,顾雄子该不会真能得个启明星杯第一名回来吧?

  而这些思忖的虫当中,尤以那些被顾遇公开挑战的黑子们为甚——毕竟若顾遇真赢了,他们就得拍大喊“陆中将,我是傻逼我错了”的短视频上传星网了,那还不等于社会性死亡?

  按往年的流程,所有组内晋级的选手成功出线后,都还会有个专门的采访。

  在直播和比赛场上只看得到机甲、看不见雄虫真面目的雌虫们都翘首以待,就等着这场采访来养眼了。可左等右等,当天所有赛事都结束了,他们压根连采访的影子都没见着。

  别说顾遇的没有,当天所有组内晋级选手的采访都没了。

  奇怪,难不成今年取消了这个流程?网虫们又回去翻官网上的流程信息,更加奇怪了,他们记性这不没出毛病吗?这不是明明写着有吗?

  可几分钟后,官方便发动态回应了:流程临时改了,今年都不会有选手采访了。

  底下评论一片怨声载道:搞什么?我从来不看机甲比赛,今年就冲着雄虫来,你竟然还取消了?你让我看机甲来脑补雄虫的脸吗?!

  官方也是敢怒不敢言,他们也很难做虫啊!但金主爸爸发言,他们不敢不从,要怪,你只能怪那位不肯透露姓名的金主爸爸——实在醋劲太强了。

  你们这些好像八百年没见过雄虫的雌虫,要是平时少冲着雄虫喊几句“啊啊啊太帅了”,指不定就能看到采访了。

  原来比赛刚结束时,评委席上的陆沉便唤来了工作虫员,缓缓摘下单片光脑镜片,淡淡道:“我看了你们的流程,今年赛后还有采访?”

  就跟陆沉隐形得几乎透明的资产一样,外界压根不知晓这位帝国骑士,以前一边当着主办方第五军团的军团长,还一边包揽了投资方,回馈这个曾让他一举成名的启明星赛事。

  工作虫员琢磨着自己偶像兼金主爸爸的心思,小心翼翼地回:“中将您是对我们的采访,有什么相关方面的改进意见吗?”

  陆沉坐直往后,背靠着椅背,双手交握,神色看不出丝毫喜怒:“我只是觉得,每年都有采访,是不是太没新意了?”

  柳真在陆沉背后拼命朝工作虫员眨眼睛,口型做“雄虫”的意思,工作虫员眨了眨眼,顿时如醍醐灌顶,福至心灵:

  “啊!中将,我也觉得我们这采访每年都有,实在是太没新意了!该取消,这么没创意的环节就该取消!观众是来看机甲的,看什么采访嘛,实在是分不清主次,这种无意义的环节就该取消!”

  该说的话都被他说完了,该找的借口也被他找完了,陆沉没什么表情地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退了。

  阿谀奉承“圣意”的“奸臣”喳了一声退下,临走前还感激地看了一眼身后的总管“柳公公”——不愧是柳总管,这揣度“圣意”的功夫简直一流啊,我们这些拍马不及,怪不得您能成为总管呢!

  “柳公公”叹了口气:伴君如伴虎,你们这些虫不懂他的悲伤,他难,他实在是太难了!

第34章 发誓

  顾遇仰身靠着驾驶座的椅背,缓缓吐出了一口气。

  他守在评委通道的出口处,虫影稀少,僻静幽深。两旁绿树成荫,春日将尽、夏至未至的暖阳却照不进竞技馆外围深处的这条小巷里来。

  顾遇靠着椅背,侧首看向窗外的出口处。他懒得做表情时,俊美的眉眼冷得与这条阴冷小巷相差无几,气氛相映。

  楼上架着观众出口外的天桥,似是因太偏僻难以搭到车,很少有观众走这个出口,只隐隐有附近小孩跑过的打闹声。

  孩子啊。顾遇的手放在方向盘上,把脑袋撑起。

  他不怕陆沉质问为何参加启明星杯,怕只怕陆沉追问——向黑子下战书压根不是真正的理由。他相信将他了解得了如指掌的陆沉看得出。

  那如果少将真来问起,他该怎么回答?他不想再去揭开陆沉的伤疤,不想再去触及刺进陆沉柔软血肉里的那根刺。那也会扎到他的手,痛得双方都得不偿失。

  “中将,那我先撤了!您慢走!”

  柳真的一嗓子把出神的顾遇给唤醒,再一抬眼,车窗外便只剩下了坐在轮椅上的陆沉。隔着一扇玻璃,他正用那双廊下阴影中横波暗流的黑眸静静望着他。

  “少将你来了!”顾遇忙不迭要打开车门,操纵副驾驶座让位隐藏到后排去,方便陆沉坐轮椅上车。

  陆沉却在廊下静静看了看他,看得顾遇直心虚,快自己忍不住先伏罪时,他才缓缓道:“我知道这附近有家不错的餐厅,今晚去那里吃如何?”

  顾遇怔了怔,虽然没厘清陆沉这不质问也不追问的态度,但还是下意识自然无比地点头:“好。”

  陆沉允许柳真替他推轮椅,却几乎从不允许顾遇帮他推。顾遇下车后,便是与缓缓行驶的轮椅并行。

  顾遇其实懂得,他家少将从不介意其他虫的目光,即使坐着轮椅矮虫一头,气场也毫无示弱。唯独在他面前,陆沉总会下意识审视自己的缺陷,并将那缺陷不断放大,往往看不见自己的优点。

  顾遇很早便明白了自己于陆沉的存在,应该是做面镜子,时时提醒陆少将有多少种别虫难及的优点。

  因为陆沉对顾遇的意义也是一样的。顾遇眼中的自己,只是只贪耍懒惰没志向的米虫,而陆沉每次静静注视他,仿佛他的世界只有他时,顾遇也会为此讶然动然——他在陆沉眼里,似乎好得不得了。

  好像无论他再懒再颓,陆沉都会无限度地包容,并衷心觉得他好得不得了。

  顾遇想将同等的心情传达给陆沉,一次,两次,三次也远远不够。他家少将在遇见他前,外壳已被世俗磨成了块难融的坚冰,顾遇想让陆沉一天比一天清晰明白,他眼中的陆沉和陆沉眼中的自己是一样的。

  一样的,好得不得了。

  顾遇不时侧头看陆沉一眼,揣度着他现在的情绪。陆沉跟没感受到他的视线似的,格外轻车熟路地带着顾遇在小巷错综复杂的小路里穿行。

  终于,二虫在巷子深处唯一一家小餐厅停下。

  这附近因靠近国立竞技场,店铺不多,主要以健身房、运动室为主,难得有这么一家餐厅。

  他们在里面靠窗的位置坐下,紧临着落地窗的是一面非天然的虫造湖。湖面远处因夜色降临而幽黑,渐望不清,近处却有一对天鹅,彼此紧相依靠,交颈梳理对方羽毛。

  餐厅客虫寥寥无几,大多还是附近健身房出来的虫,菜单上的食物也多以少脂肪的素食蔬菜为主。

  顾遇点了几道陆沉爱吃的素淡菜色,陆沉拿过菜单,又林林散散点了多种顾遇爱吃的酸辣口,最终菜上来时摆满了整整一桌。

  虽然知道家里其实有钱,顾遇还是养成了之前误以为家里穷得没米下锅、看什么都下意识琢磨价格的习惯,有些肉疼道:“点这么多,就我们两个会不会吃不完啊?”

  因为坐在对面不方便夹菜,陆沉点了点一道菜示意顾遇来夹,又点了点示意他再夹另一道,垂着眼眸,神色淡淡:“吃不完就打包,好不容易来一趟,总得都尝一尝。”

  顾遇按陆沉指的顺序,把自己碗里填满了各式各样的菜,陆沉才停下来给自己夹菜。

  他家少将眼下真跟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让顾遇愈发摸不着底,吃什么都没滋没味。

  顾遇用筷子夹着碗里的菜往嘴里边塞,边不时抬头,又开始看陆沉的脸。塞一口,看一眼,再塞一口,再看一眼。

  看得对面陆沉不得不问他:“雄主,我脸上有东西?”

  “没,没啊,”顾遇见他终于肯搭话,这才斟酌着措辞,先借着旁的话题开口,“少将你以前来过这家餐厅吃饭?我看你对这边的路都挺熟的。”

  陆沉吃得很沉稳,不慌不忙。和顾遇那东戳一下,西戳一下,碍着是陆沉指着他夹的,才不得不往嘴里塞的用食态度截然不同。

  闻言,陆沉举着筷子的手一顿,平静道:“只来过这一次,还是我当年十七岁参加启明星杯那一次。”

  顾遇便拍着“领导”的马屁道:“少将你记性真好,来过一次就记得这么清楚,那都十年前的事了吧?”

  陆沉顿了顿,垂眼看着碗中的食物:“因为这地方的菜尝起来很不错。而我当年囊中羞涩,只点得起菜单上的一道,便想有朝一日功成名就,赚得钱后便回这儿大快朵颐,一顿过瘾。”

  顾遇愣了愣。

  陆沉微带自嘲地唇角一弯:“后来竟渐渐成了执念,在战场上断粮苦守几月,只能啃树根时还常常想起这家的菜,边咽着口水边就着树根下肚。但回了首都星却再难想起,直到今天来国立竞技场这边,才记起还有这么个地方。”

  顾遇压着喉中的苦涩,抬起脸,对着陆沉粲然一笑:“那少将怎么想起今天来这儿吃了?咱们是不是点少了,要不再点点儿?”

  早知有这么一茬,他该把这家店里凡是陆沉可能喜欢的菜色统统点上来,管它吃不吃得完,放不放得下。

  陆沉浅淡的眸与顾遇相视,注视着他的笑意,半晌,陆沉的眸中也随着窗外湖光漾起温柔的笑。

  “我只是想带你来试试。”陆沉的嗓音在这温柔的夜色里很轻很轻,“我希望你能喜欢我喜欢的。哪怕不喜欢,只要你愿意陪在我身边,我也心满意足。”

  顾遇喉头一紧,很快垂下头,敛去眸中暗波涌动的情绪。

  为什么,为什么陆沉总是这样……无限制地包容着自己,总是一副从不奢求他有什么回应的态度。

  而顾遇想为他做些什么,却始终难以找到突破口——因为陆沉已经将所有的退路都替他想好。

  “但,”陆沉很轻很轻的嗓音突然往下坠,重了起来,“遇遇,我不希望你也厌恶我所厌恶的。”

  “别去理会外界的言论,别去想他们所想,做你想做的,肆无忌惮,无忧无虑,那才是我的遇遇。”

  顾遇的心很难受,胸口跟压了块巨石般堵塞难言。他低着头,眸中有难以言喻的酸涩炙热在凝聚,渐渐发酵。

  “少将……所以你才要瞒着自己无法生育的事吗?”

  骤然听到这话,陆沉平静如水的眸子终于激起惊波。

  而顾遇尤低着头,兀自说话:“所以,你才想将我蒙在鼓里,孤身一虫去面对雄虫保护协会,甚至为我想好退路,打算把我推给其他雌虫,继续……”

  “继续——做他妈肆无忌惮、无忧无虑的米虫?”

  他的语调骤然提高,陆沉来不及惊诧,便见他陡然抬头,昔日慵懒淡漠的苍灰色宝石般的眸子,此刻眼角通红,布满血丝,泪水正大滴大滴地滚落,像断了线的珠子。

  自认识顾遇以来,陆沉便从未见过他掉泪,哪怕是他雌父去世也未像今日这般眼泪横流,哭得不像话。

  陆沉彻底慌了神,一瞬间忘记自己已瘫了双腿,竟想要站起抱住顾遇安抚,却最终跌回椅子里。他怔愣了一瞬,便很快反应过来,操纵轮椅到顾遇身旁,递来纸巾,抚着他的背一下一下哄慰。

  陆沉此刻急得已经不像平日那个从容理智的自己,眸中尽是一心一眼的心疼,却开口笨拙,不懂如何哄慰兀自凄凄惨惨流泪的顾遇:

  “遇遇,遇遇,不要哭,都是我的错,我的错……我不该瞒你,不该骗你,我不该把你推给别的虫,全部都是我的错……你不要哭,不要哭……”

  顾遇的哭是无声的,双眸布着通红的血丝,咬着牙死死盯着陆沉,似要在他身上盯出一个洞似的,眼泪却在无声无息地从眼中大颗滚落,砸在陆沉惶惶然想要接住的手。

  砸在陆沉冰作的心原里,溅开五湖四海、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