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尽可欺 第60章

作者:琴沐沐 标签: HE 玄幻灵异

  魔修本就离经叛道,恣意妄为,想要杀谁,还需要理由吗?

  那人显然也想到这点,脸上不知是气还是怒,红得发了紫,指着鹤崇的手像是得了羊癫疯:“好,好哇,果然是魔修作为。”

  我忍不住乐了。

  “直到如今还毫无悔过之心,简直顽劣,不堪教化!”那人像是被针扎到了屁股,猛地把手指向我。

  他身边的矮胖中年修士亦是义愤填膺:“师徒二人不愧是邪魔外道,如此草菅人命,泯灭人性,人人得而诛之!”

  “亏我还曾经仰慕过无极的执剑长老鹤崇,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人品之低劣实所世间罕有……”

  一个看起来年纪较轻的修士愤愤不平道:“掌门,面对这种邪魔外道,我们还需要再同他们讲道理吗?”

  他的掌门按住打了鸡血的弟子,看向挡在我身前的秦峥与温珩,道:“看样子你们都是选择与魔修同流合污了。”

  正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我已经彻底没有耐心听他们疯言疯语,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我也没有耐心去唤醒他们,既然想睡,那就不如让他们永远沉睡。

  鹤崇平举剑身,语气淡淡:“你敌不过我。”

第116章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能抵我十招。”

  鹤崇是在单纯的阐述一个事实,在场的其他人或许看不出,我却能看出,他的修为早已突破大乘,随时都可以飞升上界。若是单打独斗,整个大陆,谁也敌不过他。可惜这些人不明白,只以为鹤崇是在嘲讽他们实力低微。

  秦峥与鹤崇一人一剑对上了大部分前来讨伐的道修,温珩守在我身旁挡下了剩下的那部分修士,我被护得严严实实,无人可近。

  我背着手,饶有兴致的看他们拼了命想接近我却碰不到我一个衣角的模样。

  他们自诩仙门百家,然而实际上来了还不过十余家,大宗型门一个也没来,中型宗门来了三个,剩下的不过是小猫三两只,不成气候。其中修为最高的一个也不过是来自一个中型宗门的合体中期长老,其余的那些家主,掌门,不过是元婴、出窍的修为,而我这边虽然不过四人,却是两个合体大能——秦峥和温珩,一个鹤崇,我算半个战力吧,修为也是实打实的大乘期,真是不知道他们从哪来的信心来胜过我们。

  温珩召出了本命灵剑,却未出鞘,并不攻击,仅仅将对面的攻击格挡下来,他的手下留情,引来对面的得寸进尺。

  “温掌门,我素来敬仰你品性,然而如今你这般的自甘堕落,真是让我们大失所望,引以为耻。”说话的这个长得贼眉鼠眼,我不认识,看温珩的样子也像是不认识他,估计就是单方面敬仰吧,脸可真大。

  一个无极的长老——这个我知道,他是无极的执法长老,是在场的唯一一个无极高层,他痛心疾首的规劝道:“掌门,不要一错再错了,现在收手还来得及。我们会当无事发生,还会继续拥护你做无极掌门。”

  他这是在威胁。

  我的眸光愈冷,师兄,你会选哪一边?

  温珩默然不语,似是在思索,又似什么也没想,只是单纯放空了思绪,随后他轻笑一声,好似抛下了所有负担,洒脱之下锋锐尽显。温珩挥剑斩去。

  “掌门之位,我不要了。”

  我心中泛起一股热意,还未品味到底代表了何种情绪,那执法长老便爆喝一声:“胡闹!”

  “掌门为何要执迷不悟?”执法长老,指向我怒目切齿道:“定是你,是你无耻蛊惑,在无极时你就到处招蜂引蝶,卖弄风骚,蛊惑掌门不够,还……”

  我信手一挥,这个执法长老便被一道灵力撞出百尺,接连砸断了十数根参天古木才停下。

  秦峥与温珩或许是顾念同为道修,手下留了情,可我不会。

  “说够了吗?”

  我踏步上前,平声道。

  “乐生?”秦峥疾步退至我身旁,眉宇微颦,暗藏忧愁。

  是,如今我身上的灵力确实是所剩无几,尽数供给了小崽子,但这不代表我便可任人宰割,由人欺辱。众神之下,皆为蝼蚁,从来不是随便说说的。

  我看了眼天上的月,今夜月色明明,适合赏月——本不该用来浪费在打斗之上的。

  “放心,我有分寸。”

  我朝秦峥安抚道,视线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修士,一个,两个,三个……二百六十七个,我的心跳得很慢,渐渐与大地的脉动达成契合。

  每一个神族都会觉醒一个天赋神通,大多是自然系,催生草木,凝冰燃火,御风御雨,诸如此类,当然也有觉醒的神通与众不同的神族,比如读心,比如空间,五花八门,各有千秋。

  每一个神族的神通不同,觉醒的契机不同,有些是生来便觉醒了,有些成年才会觉醒,我的神通本该是生来便觉醒的,因为仙骨遗失而陷入沉寂,直到仙骨归位的那一刻才彻底觉醒。

  有风流动,林叶飒飒,我的灵台空彻,眼中清明,封闭关窍的枷锁被冲破,每一次的呼吸,每一次的脉搏,都写满了跃跃欲试。

  我心神一动,垂在身侧的手平举,屈指虚指仙门,“灭。”

  刹那间,天地寂静,风息云止,随后冲在最前面的修士们一个接一个的倒地,眼神空洞得仿佛被什么抽取了魂魄,有人怔愣着上前去探那些人的气息,当即脚软跪倒,惊恐出声。

  “师父!”“师叔!”“大哥!”

  “妖邪之术,他是怪物——”

  “你杀了他!?我要你偿命!”

  我的神通是——神谕。

  即我所言,便是事实。

  我的目光没有落在任何一处,死去的人并没有让我有半分动容,我只是觉得他们吵,聒噪得让人心生厌烦。我的手还未放下,便指向最吵的那几个,他好像说要报仇?要我偿命?那应该和死者感情深厚吧,我现在送他上路,好叫他们黄泉路上作个伴。

  “灭。”

  这下安静了。

  “啊啊啊啊啊——”

  “怪物啊!”

  啧。我的眉不耐蹙起,指尖指向崩溃尖叫的修士,还未吐出话语,那修士便面如土色,抖如筛糠,崩溃的大叫一声跑了,连剑都没有御,一息便消失在林海之中。

  他这一跑好似传递了什么讯号,剩下的那些修士也四下逃窜,片刻后留在原地的便只剩下我与秦峥等人,哦,还有一地死尸,一地灵器。

  “我杀人了。”我面色平静,冷静的想道。

  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

  我心中无喜无怒,与前世第一次杀人时的崩溃反胃不同,这一次的死亡没有激起我心海的半点涟漪,因为这一次我已经彻彻底底是一个神族了。

  人族责怪神族冷漠,对他们见死不救,其实是毫无根据的,正如人族不会理会妖兽的哀鸣将妖兽内丹取出一样,神族看到被魔族鱼肉的人族也不会有丝毫动容,因为人族对于神族而言,其实与妖兽、草木、蝼蚁无甚差别,没有人会把不慎碾死的蚂蚁记在心上,也不会有人而树木被砍伐而心生不忍。

  人与人之间的悲喜都无法相通,更何况是人与神呢?

  停止的风扑面而来,仿佛从未有过停滞,泥土的腥气之中带着微弱的血腥之气,我进入一个玄妙的境界,我可以听到百里外的虫鸣,我可以看见群山深处的古老墓群,我看见脚下这片土地的沧海变迁,也看见落荒而逃的修士各自回到宗族,有急急的闭了,不肯出关,吓破了胆子的,也有怀恨在心连夜召集盟友密谈,去仙盟添油加醋鼓动人心的……

  神族神通是通过调动天地元力从而施展,而非修士所用的灵气。

  所以我现在感觉特别好,好似浑身的关窍全被打通,前所未有的舒爽,叫我现在飞到仙盟,或者昆仑都是可以的。

  在纷纷扰扰的喧嚣之中,秦峥拉住了我,五指紧紧握在我的腕骨,像是生怕我跑了,或是消失不见,“乐生!”

  一抹清风吹散了笼罩着的浓雾,我被拉回了俗世。

  “叫什么。”我回首望他,将手收回,垂着身侧,嘴角不自觉上扬几分,“我又不会跑。”

  秦峥手微微松了下,却还是不肯放开我的手,“不走。”我的心便软得一塌糊涂了,哪里舍得叫他松开,他要牵,便由着他牵了。

  温珩自我动手气目光便死死盯在我的身上,随着秦峥的插入,他的目光从我身上跌落,无处可去的落在地上,他收了剑,走向我:“乐生。”

  “嗯。”我应他,仍是笑着,目光触及温珩眼底的黯色,我的心中只剩下怜惜,“我在。”我向他伸出了手。

  温珩眼神一亮,几步走上来握在我的手。

  秦峥占了我的左手,温珩占了我的右手,我左右看了,秦峥绷着脸,温珩不吭声,我便默默低头抿着唇把笑意憋回去。我能预想到,这种情形再日后怕是不会少见,大抵会是我的日常,一时不知是喜是愁。

  我晃了晃被牵住的手,压下翘起的唇角,蓦地想起被我遗忘的一人。

  鹤崇抱着剑,站在树下,不知站了多久,魔焰亦是消失无踪,这样的他看起来不似一个魔修,而是一个寻常的,平凡的,不过主攻杀戮之道的剑修罢了。

  我张了张口,心中酸涩没过了喉口,艰涩道:“鹤崇。”

  “乐生。”

  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清凉如水,平和无波,他道:“我走了。”

  “走?”

  他要去哪里?

  我忍不住向前迈出一步,随后,手腕一紧,我的左手和右手同时被拉住了,我停下脚步,点了点头:“好。”

  鹤崇向我一颌首,转身离去,很快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第117章

  我还未来得及伤感,手指被轻轻的拢在手心,我侧身看去,温珩道:“我们也走吧?”

  原本用来休息的地方被先前的战斗破坏得七零八落,剩下裸露的草皮,七零八落的武器和东倒西歪的死尸,怎么也不适合再度用来休憩。

  “好。”我叹道。

  玉流虹天打了个响鼻,控诉我们剥夺了他们的休息时间,温珩逐个安抚的摸了摸,才重新上了路。

  考虑到大家都十分困乏,我们在几里外的一处山崖停下,挑了一个遮风避雨的地,将就着过了一夜。

  之后的路程便十分顺遂,我们没有遇见一个拦路找茬的拦路狗,途中经过的城镇也一派祥和,没有追杀令,偶遇无极的弟子对温珩的恭恭敬敬地行礼,“掌门。”像是对温珩卸任无极掌门一事毫不知情。

  好似一双看不见的手将那日所发生的一切抹去了痕迹。

  仙盟那边也毫无动静,倒也不是毫无动静,沿途城镇的警戒严谨了一倍,有传言说仙魔之间即将再度发生战争,具体打或者不打要看上头的人协商如何,如果谈不拢,可能真的就要开打了。

  路过一个酒馆,里面大堂里围了一圈的人,说得就是这个。

  一个背着大刀,刀客模样的修士拍桌而且:“打就打,一百年前我们能把他们打得龟缩魔域,现在也一样可以。”

  周围的人纷纷叫好,附和道:“对,把他们赶回去!”

  “还是能不打就不打,我不希望打。”和他同桌的修士倒了一杯茶,吹散袅袅水雾:“魔域谋划百年,怕是有所依仗,这一次由魔域占领了主动,怕是要有麻烦了。”

  “嘿!?还没打你就怂了?怕个鬼,老子早就想会会魔域的魔修了。”

  “什么怂不怂的……算了跟你这个莽夫没法讲,你根本不懂战争的残酷。”

  不知道他们最终结果到底是谁说服了谁,剩下的我没有继续听下去,也没有兴趣继续听下去了。

  我知道了为什么仙盟放弃再找我的麻烦,毕竟他们面临的是即将涵盖整个修真界的巨大动荡,在仙魔之战面前,几个修士的私心显得无足轻重。

  又过了几日,大概是仙魔双方协商出结果了,往来的修士不再一幅紧张兮兮的样子,温珩和秦峥也先后各自得到内部消息,我没问,因为昆仑到了。

  我是一个人入的昆仑,秦峥也好,温珩也罢,他们都被昆仑的规则排斥在外,他们进不去,他们只能在昆仑山脚等待我的归来。

  “乐生。”我的手被秦峥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