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租对象是情敌怎么办 第41章
作者:禅酒
裴燎裹着他的外套,双手扒窗户,额心抵在手背上,说着虚脱无力的话,吐字却镇静平稳,有种活不过来的腔调:“夏澈,夏澈,我要死了。”
哦哟哦哟,要死了?那可是大事!
夏澈顾不上挂电话,赶忙走过去:“怎么了?”
裴燎费力抬起头,眼睛恹恹半眯着,冷静陈述:“夏澈,我太阳穴好疼,像一千个容嬷嬷同时扎一个紫薇。”
夏澈:“。”
你小子以前不少看琼瑶剧啊?
他懒得吐槽这人比喻水平,望着他泛红的脸颊,声音紧绷:“你发烧了?”
“嗯?”裴燎才反应过来,迟钝地摸自己脑门,“哦,好像是有一点。”
“只有一点吗?”夏澈抬起胳膊,两指并拢,落在他额头上。
下一秒,声调骤然拔高:“你他妈管这叫一点?!”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废物少爷能摸出来个屁?还有一点?再多一点这人就要全身沸腾杀菌了好吗?!
“爸我这边有点关乎人命的大事,回头再联系。”他匆匆撂下一句,迅速挂断,紧接着拨通另一个号码。
裴燎半死不活吊在车窗上:“你在办公吗?你别工作了,你先救一下我,这车出人命后转卖二手跌价很厉害的。”
夏澈:“……”
“我觉得你脑子确实需要高烧彻底杀个菌。”他冷声道,“安静点,我在联系医生上门。”
裴燎闭嘴懂事了几秒,没一会儿又张开:“不接电话吗?哪个医生敢不接你的电话?没有医德,你投诉他。”
夏澈忍无可忍:“你真的很吵,能不能闭嘴!”
真凶。
裴燎努力掀起眼皮看他一眼,把脑袋缩回车内,默默躺平:“哦。”
夏澈没搭理,打完电话转身捞人,才发现某人生气了。
真是给惯的,还有脸生气?
他不跟病号计较,打开车门,单手叉腰靠在门框上:“走吧,医生二十分钟后到。别给我耍脾气,不然我丢你在这儿自生自灭。”
裴燎不至于真那么幼稚,评估完自己横死劳斯莱斯的可能性,坐在椅子上忍辱负重地朝他伸出手:“扶我一把。”
夏澈垂下眸子,视线轻扫那只被裹在黑手套内漂亮的手,淡淡开口:“刚刚还没带手套,这是气到不想碰我?”
裴燎摇摇头,又点点头。
是不想碰,但不是生气,是怕传染。
自己现在就像个大号病毒,随时可能爆炸,波及身边人。
可这又不好给夏澈说,他语言技能没点全,从小就缺乏直抒胸臆、表达感想的能力,根本不会解释。
所以不理解其中含义的夏澈冷下脸:“摘了。”
“不。”裴燎不肯。
“裴燎,我没在跟你商量。”
裴燎这副模样又让夏澈想起七年前被丢掉的外套和药,霎时间,特别厌烦裴燎这种划分界限的举措。
原来并没有遗忘,更没有原谅,他高估了自己的肚量。
就像自以为愈合的伤疤觉出痛,才发现里面还有尚未挑出的刺。
裴燎被他忽然冷硬烦闷的语气弄得愣住,好半天过去,猝不及防红了眼睛。
夏澈:“。”
夏澈一秒慌神:“不许哭!!”
真是怕了这人!
裴燎咬着牙关:“嗯,在忍。”
“你真是我活祖宗。”夏澈烦躁地揉乱头发,掌心向上,对他伸出手,“就这样吧,扶着,上楼。”
裴燎却没立刻握上去。
迟疑片刻,小心翼翼弯下脖颈,滚烫的侧脸埋进他掌心,有气无力道:“你别生气。”
夏澈全身像被电到了,震在原地。
他忍不住问:“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
裴燎诚实摇头:“不知道,但你别生气。”
“裴燎你……操。”夏澈破功,这回切切实实,真被气笑了,“少爷,你以前生病也这么折磨人吗?”
裴燎脸贴着他冰冷的手:“以前?上次?”
上次,也就是七年前。
夏澈耐心想听八卦,裴燎却卡了壳,表情空洞无神,不言不语。
他忍不住催促:“喂。”
“夏澈,”裴燎低唤一声,同时,左边眼眶猛掉眼泪。
夏澈直接炸毛:“不是说好忍着吗!”
“这个忍不住。”裴燎握住他手腕,力气大得完全不像病人。
夏澈挣扎不开,被迫单手趴在车顶:“你再念,我就要对我名字ptsd了。”
裴燎没应,安静掉眼泪。
夏澈终于发现不对劲:“咋回事?想到不好的东西了?”
裴燎一手扣住他手,一手抓他衣角,生怕他跑了,声音压得很低:“对不起。”
“怎么……突、突然道歉?”夏澈迷茫又无措。
裴燎握住他手,放在唇边亲了一口——只是嘴唇和皮肤简单的摩挲触碰,比起亲,更像大型犬试图讨好人的笨拙方式。
“上次生病,对不起。”他的难过溢于言表,沮丧道,“对不起,弄丢了你买给我的药。”
夏澈试图抽回的手僵在半空。
“……你说什么?”
第24章
医生到门口的时候,裴燎刚回到卧室躺着。
夏澈换个衣服回来,发现人已经睡死过去了。
他谨记互不涉足对方领域的条约,站在卧室门边等医生诊断:“还有救吗?”
“……普通感冒引起的发烧,目前看来没大碍。”医生给裴燎打上点滴,开了两副药放下,走到门口说,“如果不放心,等烧退了可以再去医院进一步检查。”
“血常规吗?”夏澈作为曾经的医院常客,对那套流程相当熟悉,“不然现在抽了吧,省事。”
“这个……可以是可以。但我们医院抽血化验比较贵,尤其□□,比普通医院贵十倍不止,没必要现在就抽。”
医生是夏澈一个客户的朋友,本着不坑熟人的准则,多说了几句。
夏澈领过好意道谢,却依然坚持:“现在抽吧,免得真有啥感染耽误了。”
送上门的业务不要白不要,医生没再劝阻,拿出针管,正要扎进去——
床上那人嘴唇轻轻动了下。
医生停下动作,俯身送上耳朵:“您说什么?”
裴燎含糊吱唔一声。
夏澈扒着门框,身体死死站在分界线外,脑袋往里探了探:“他说什么?”
医生心情复杂地直起腰:“他说‘不抽,没钱’。”
夏澈:“。”
差点忘了,穷鬼一个呢。
夏澈心累的用脑袋抵住门框:“别理他,您抽就好,几管子都行,抽干了也无所谓,我付得起。”
话音刚落,裴燎就把胳膊迅速缩进被子里。
夏澈面无表情看着他作,指桑骂槐道:“不配合就打安眠药,麻烦医生了。”
医生:“……”
医生刚想劝他最好不要恐吓病人,床上那人真就不情不愿伸出胳膊,肌无力一般任由摆布。
医生没话劝了,转而边抽血边说:“这段时间饮食少油少荤腥,不要贪凉,病人这种情况应该不是突发的,以后有胸闷头疼的情况,就算病人自己不在意,亲属也要及时提醒,高烧来不及就医,很可能损伤大脑。”
他看这两人住一起,理所当然地把夏澈当病人家属教育。
第一次因为别人挨医生训,夏澈感觉挺奇特,听到最后一句,脱口而出:“烧坏到哪种程度?可以智商清零吗?”
医生拔针的手一顿。
怎么感觉,这位家属语气隐含期待呢?
他谨慎道:“大脑神经很多,只影响智商的可能性较低。”
夏澈颇为遗憾:“行吧。”
医生:“?”
他收拾东西的速度不自觉加快:“夏先生刚刚说会拔针?那没什么其他事我就先回医院了。血检结果出来后我微信发您电子档,您有需要再联系我。”
“多谢,辛苦,已经帮您打好车了。”
夏澈亲自将人送出去,转身回来后,轻轻叹了口气,望着半遮半掩的卧室门,心情有些复杂。
不久前裴燎稀里糊涂地说,上次生病遇到人找麻烦,怕东西损毁放在那里,回来就不见了。
某人确实不擅长言语表达,描述含糊,夏澈费老大劲才明白,事情和他一直以为的不一样。
其实相识多年至今,他潜意识早就认为裴燎不是那种人,可这些在对方解释之前都是假设,远比不上今天亲耳听到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