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病弱摄政王 第119章

作者:茶叶二两 标签: 古代架空

  “嗯。你手中商铺众多,且隐蔽不留名,此事,恐怕还要麻烦你出手。”

  李昀屏退了身边人,在申高阳耳边低声说着他的想法。

  “...”

  申高阳一口闷了牛乳。

  “元晦,你变了。”

  李昀没料到申高阳露出一脸要哭的表情,有些无措地拍了拍他的背,低声说道:“你多年行商,精于此道,而我也只能信赖于你。”

  “嗯,我知道。”申高阳没精打采地点点头。

  李昀怔了一怔:“子昭,可是有什么难处?”

  “元晦,你没经过商,不懂其中曲折,我不怨你。”申高阳不想承认他善良的元晦变得跟那个黑心混蛋一个模样,尽力替他开解着,“这哄抬粮价,是需要粮和钱的。你要我抬粮价,就是要从我手里拿走我的命根子,然后,等到粮价跌了,我还得赔银子。你想要坑那帮家伙,可我也被当成野草割了。你说,我怎么能高兴得起来?”

  李昀眉梢微蹙:“并非,粮库尚有秋税米粮,我可尽力暗中替你调粮,再以此粮当做周转即可。”

  “我知道,户部没粮,别装了。”申高阳幽幽道,“裴忘归早就跟我说了,户部连一粒粮都拿不出来了。”

  李昀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申高阳看着李昀清澈的双眼,放在身侧的手握得吱嘎作响,额角的青筋蹦得隐约可见。

  他把手搭在李昀的肩膀上,咬牙切齿地骂他:“元晦,你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个黑心的家伙?”

  李昀眨了眨眼,终于绷不住,笑出了声。

  无话可说。

第89章 喜欢

  处理外城水灾之事便用了一日一夜,李昀没来得及回府,连饭也只匆匆吃了两口。

  这日虽然没有下雨,可天空却挤满了阴云,看不出已经是第二日接近正午了。

  李昀坐在马车上赶往都察院,支着手肘,有些疲惫地蹙着眉。

  向文有些担忧,捧了杯热茶,轻声唤他:“殿下,别太累了,小心着凉。”

  李昀微微掀了眼帘,微哑地‘嗯’了一声,双手自狐裘披风下伸了出来,握着那天青色茶盏,细瘦修长的手指被映得格外雪白。

  “陛下可差人来寻过我?”

  “是。”向文低声回道,“陛下差身边的步统领来了三四次。”

  李昀缓缓转着手中的茶盏,目光落在茶水中上下翻转的茶叶残片,思绪已经微微飘远。

  十日前,李昀入宫时,李临哭着喊着要偷偷去看裴皇兄。

  李昀本不想让他亲眼看见重伤垂危的裴醉,怕他承受不住而难过大哭,却拗不过小皇帝的坚持,只好带着乔装打扮的李临,潜进了宁远侯府。

  小皇帝穿着普通的短褂,腰间配了一把长剑,站在裴醉身边三步远,没敢上前,眼圈却红透了。

  就在李昀以为李临要哭的时候,小皇帝颤巍巍地拔出了剑。

  那剑比手臂还长,又极重,他圆滚的手臂这两日都瘦了一圈儿,勉强提起剑,连肩膀都跟着颤。

  他噙着眼泪,扎了个马步,嘴里稚嫩地喊着‘喝哈’,右手握拳,左手握长剑,在面前横着一拉,又斜着一劈,抡了个圆,向前突刺,剑锋停在裴醉床边半步远,剑尖抖得跟风中枯木似的。

  ‘裴皇兄,朕有每天都练剑,朕是个好皇帝了。’

  一片寂静。

  没有裴皇兄含笑的‘做得好’。

  也没有裴皇兄温柔的拥抱。

  什么都没有。

  李临手里的剑‘当啷’一声落了地,‘哇’地一声扑到裴醉的身边,抱着他的手臂,哭湿了他的袖子。

  ‘朕还是好怕,皇兄,别丢下小五,好不好?’

  李昀从身后抱住了李临,低声叹了一口气。

  李临眼睛里的无措与委屈比眼泪还要饱满,他揪着李昀的衣服,瘪嘴大哭,说‘梁皇兄是骗子,说只要好好练剑好好看书裴皇兄就会醒过来,裴皇兄也是骗子,说好要一直陪朕的...’

  那日,李临说了七八十次的‘骗子’,最后,哭得发了高热,被步景离抱回了宫。

  李昀手里的茶已经凉了。

  向文见李昀沉默地垂眼不语,也不喝茶,有些急了。

  “殿下,你怎么了?”

  公子冬日里最容易生病了,这连日奔波,公子哪能受得住啊?!

  “没有。”李昀放下了手里的茶盏,从前襟夹层里拿出一本棕木色硬皮密折,放在胸口的位置捂得久了,连纸张上都带着温暖。

  他慢慢拉开那折叠整齐的折子,上面铁划银钩飞舞的行书撞入他的眼帘。

  裴醉写了很多事。

  密密麻麻,事无巨细。

  那墨痕的颜色不同,前后的笔韵和腕力也有异,显然是多次写就,而越到后面,那墨迹越凌乱潦草。

  到了最后,连框架都有些发散。

  李昀用指腹轻轻地拂过那潦草的墨痕,视线落在最后几行字上。

  ‘兵求强盛,守土开疆为国操戈。’

  ‘礼法春秋,官道有为百姓和安。’

  ‘今日破晦,来日立新。’

  ‘虽千万人,吾自往矣,不悔、无惧。’

  李昀乌黑的睫毛微微颤了颤,似乎看到了那人强撑着病体,边咳嗽边笑着挥笔写就的绝命笺。

  李昀的手指轻轻抚着那几行字,仿佛隔着虚空,握住了那只执笔的手。

  为何总把浩然正气藏在荒唐不羁之下?

  裴忘归,你傻不傻?

  向文却疑惑地‘嗯’了一声,语调上扬。

  李昀抬眼,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奏章的背面,却在角落里发现了几行蝇头小字,仿佛是后添上去的。

  ‘不悔是真,无惧是假。’

  ‘我怕你受伤,怕你后悔,怕你独自面对风雨骤,怕无人与你共白头。’

  ‘李元晦,我怕得要死,却不得不死。’

  ‘抱歉。’

  笔锋行至此处,微微顿了一下,那潦草的字体却忽得变得十分规整,仿佛是一笔一划用尽全力写下的。

  ‘别哭。’

  李昀的视线黏在最后一行小字上,任马车颠簸,窗外狂风卷帘,吹得纸页簌簌发抖,他恍然不觉,耳边,那街边的喧闹声已经远去,唯有胸口‘咚咚’的心跳声,震得他双耳嗡嗡作响。

  裴忘归从来没对他说过一句喜欢。

  可原来,所有的喜欢,都藏在这近乎是玩笑话的两个字里面。

  战功赫赫重权在握的大将军,竟然连句情话都不会说。

  李昀心口百味交杂,仿佛同时握着深沉浓烈的爱意与惨烈锥心的痛苦,茫然无措间,竟笑了一下。

  向文看得呆了。

  公子从来没这样笑过。

  真....真好看,可看上去又真的...好绝望。

  李昀缓缓抬了眼,笑眼犹在,只是那乌黑的眼瞳里散落着细碎水光,可再细看,那眼眶里连一滴泪也没有。

  梨花微湿春带雨,不染俗尘的笑容,让人不敢亵渎。

  向文眼睛湿漉漉的。

  “公子,你要是...心里难受...别强撑着...”

  李昀又轻轻笑了笑,挑起布帘,望向马车外的街巷。

  十几日前,街道上还满是鲜血与烟尘瓦砾,现在,早已被扫得干干净净。

  被踩塌的摊位也恢复如旧,养家糊口的商贩又开始吆喝叫卖,只是声音没有往日的高昂,神色是掩不住的恐慌。

  “阿文,我想吃馒头了。”李昀望着那热气腾腾的笼屉,声音很轻,“帮我买一个可好?”

  向文虽然满心不解,但还是极快地叫停了马车,买了两个羊肉馒头,搁在纸袋子里,小跑着奔回了马车上。

  李昀接过那滚烫的纸袋子,小心地剥开,露出个大饱满圆滚微弹的面皮来。

  他小口咬了,羊肉的汤汁顺着唇齿炸开,肉香混着面香,带着热气,在他的口腔内四处乱撞。

  承启的小作坊的手艺远胜望台的地摊小贩,可,李昀只是咬了一口,便搁下了。

  “殿下,不合胃口?”向文担忧道。

  李昀手里握着滚烫的馒头,将头靠在马车壁上,那乌黑的睫毛一直在微微颤着,苍白的脸颊如同透明的琉璃一般一碰即碎,可前额的几绺发丝垂了下来,随着微风微摆,挡住了那一瞬的脆弱。

  味道承载着记忆,记忆又凝聚成味道。

  手里这个,并非他想要的味道。

  “...去都察院吧。”

  李昀声音极轻,语气仍是如往日的耐心温和。

  向文还想劝,可早知李昀过于内敛温柔,是所有刀子都要生吞下去,宁肯身体里被割得血肉模糊,也不会说出来造成别人困扰的个性。

  他只挑了帘出去,坐在车辕上,留公子一人在车里,希望能让他心里好受一点。

  车厢内只剩下李昀一人,周身的痛意朝他排山倒海地压了过来。

  他垂了长睫,又轻轻地咬了一口羊肉馒头,喉咙间像是堵了一块石头,难以下咽,可,他拼死地咽了下去,至于眼眶红得快要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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