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错反派哥哥后 第133章

作者:青端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轻松 古代架空

  当着数百人的面,他不敢迈太大步子,小步小步挪着,生怕弄脏褶裤,眼底含着浅浅的泪光,头昏脑涨又恼羞成怒。

  下次他一定要给萧弄送个口笼。

  作者有话说:

  前几天:不作数。

  今天:必须作数。

  收到紧急传信的楼清棠:你爹。

  我们变脸哥老当益壮(?)

  *口笼:防止动物咬人的嘴套。

第七十二章

  还好是景王来接, 不必骑马回去。

  看到马车的那一瞬间,钟宴笙由衷地对裴泓产生了一股深深的感激。

  看他晃晃悠悠地爬上了马车,裴泓皱着眉有些担心, 正准备也跟着上去, 耳边就响起了萧弄的声音:“景王殿下。”

  一回头, 身后的萧弄已经骑上了马,深蓝的眸色宛如漠北最上乘的蓝宝石, 泛着冰冷的色泽,冷淡地居高临下望着他:“本王有话请教。”

  萧弄都开口了,旁边展戎还把马牵过来了, 裴泓动作一顿, 只能放弃上马车, 接过马绳翻身上马, 摇摇扇子,露出个毫无挑剔也没什么温度的笑:“王叔想问什么?”

  自从萧弄在他的私宴上当众将钟宴笙带走后,俩人差不多也算是明面上交恶了。

  萧弄能有什么跟他说的, 还特地用上请教俩字?

  他忍不住看了眼马车的方向。

  马车缓缓动起来,渡口风大,吹起了一角窗帘, 努力独自爬上马车的钟宴笙凝眉坐在里边,眼尾还是红的, 眼底含着薄薄泪光,仿佛揉皱了一池春水, 漂亮极了。

  旁边再次传来萧弄冷淡的嗓音:“边走边说。”

  裴泓收回视线, 想起方才迎接钟宴笙时, 笼罩在钟宴笙身周的那缕冰冷苦涩气息, 眼皮狠狠跳了一下:“……好。”

  雁南山游猎遇暴雨, 包括萧弄的亲堂弟都被困在山上,冒雨亲自前来的萧弄却眼也不斜地抱走了钟宴笙。

  私宴上萧弄突然闯入,径直将钟宴笙抱走,若非定王的名声充满了血淋淋的煞气,又从未有过桃色传闻,大伙儿也不会半猜半疑地猜成萧弄是来寻仇的——谁家寻仇还把人抱着走的?

  还有南下剿匪,萧弄一向是懒得搭理几个亲王的,德王喜欢蹦到面前,就抬抬手摁几下,多余的眼光都懒得施舍,居然会那么好心跟着钟宴笙南下。

  就算这些事都说得通,裴泓仍旧有一种近乎直觉的敏锐嗅觉。

  萧弄和钟宴笙关系,当真如外界传得那样差吗?

  仿佛是看出了他在想什么,那双冷冰冰的蓝色眼眸落在他身上,没什么情绪,似乎并不在意他是否察觉到了什么。

  就像在雁南山上,轻飘飘朝他瞥来的那个视线一样。

  以老皇帝的行径上来看,明显很满意萧弄和钟宴笙恶劣的关系。

  若是皇帝察觉到他们二人……

  裴泓缓缓抓紧了扇子。

  萧弄的视线毫无波澜地凝视了片刻裴泓,转回到了马车上,漫不经心想。

  从渡口到上马车都没看他一眼,看来是真的惹生气不想理他了。

  可惜回到京城束手束脚,不然就跟上马车抱着人哄哄了。

  钟宴笙的确很不想理萧弄了,还好京城入了秋,比南边冷得多,多穿几件衣裳也没人会觉得奇怪,不然他身上密密匝匝的印记一定会暴露的。

  本来因为回京,不能再时时见面,以至于他难过低沉的心情都化解了,咬着唇在心里小声骂。

  臭狗。

  车队缓缓从渡口回到京城,钟宴笙被萧弄折腾了一早上,还没能洗澡,肚子里的感觉奇怪极了,脑袋抵着马车,想眯会儿又怕弄脏裤子。

  这马车是裴泓的,万一在马车上留下湿痕被他发现……

  钟宴笙的耳根烧得通红,不敢放松睡觉。

  坏狗!

  骂人的词汇贫瘠得可怜,翻来覆去也只会这几句。

  四周的人声逐渐多起来,钟宴笙恍恍惚惚的,才意识到已经进京了,赶忙掀开了马车窗帘,毛茸茸的脑袋往外面探去。

  景王带来的车队是要直接回宫的,萧弄还要先回趟王府,到了京城就要分开了。

  见钟宴笙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柔软的头发也有些凌乱,像是羽毛乱糟糟的小鸟,急急忙忙地探出脑袋,萧弄嘴角微不可查翘了翘:“本王先走一步。”

  他的视线落在钟宴笙身上,眼神带着钩子,慢慢地从钟宴笙的头发丝看到水红的嘴角,方才不紧不慢道:“小殿下,再会。”

  郁丽低沉的嗓音带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只有他们俩人才能心领神会。

  钟宴笙浑身一麻,有种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萧弄耍了流氓的错觉,眼睫颤了颤,抿着唇又放下了车帘。

  这几日天天被迫掩护萧弄翻钟宴笙的窗户,甚至今早正好撞见萧弄脖子被咬破,施施然从钟宴笙房里翻出来的霍双:“……”

  不知廉耻!

  好在在外人看来,钟宴笙的反应似乎是一路上与萧弄相处得极不愉快,在冲着萧弄甩冷脸。

  萧弄也一如既往的目中无人,不大在意的样子:“走了。”

  展戎一甩马缰,哼了声从霍双身边经过,带着亲卫跟上萧弄。

  外面的马蹄声答答的渐远,钟宴笙忍不住又掀开帘子一角,偷偷瞅了眼萧弄的背影,又迅速放下帘子,害怕裴泓找他说话。

  他被萧弄搞得脏兮兮的,实在不好意思跟人说话。

  好在马车外的景王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反常态地没有凑过来找他搭话,直到马车到了宫门外,不得不下马车。

  熟悉的宫墙落入眼帘,皇城里依旧有一股如同老皇帝那般死气沉沉的凝固氛围,钟宴笙呼吸一滞,一想到要进宫面对老皇帝了,心底就沉甸甸的。

  好在这次进宫和第一次不一样,第一次事发突然,他茫然惶惑又混乱,但这次他已经知晓了自己是谁,身边也多了很多人,也多了很多勇气。

  裴泓翻身下了马,神色一如往常,热切关忧地问:“小笙,我听说你和定王在宝庆府遇了刺,与其他人失散,在山中涉险找到贼窝,找机会里应外合才顺利攻破了山贼寨子,想必过程惊心动魄,十分危险,可有受伤?”

  钟宴笙:“……”

  除了跌下断崖时比较惊心动魄,其他时间,他最大的危险,就是黏在他身上不肯下去的定王殿下,每时每刻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寻机揉他舔他啃他。

  换做以前,钟宴笙肯定是不好意思撒谎的,要么就是撒谎痕迹明显,但跟萧弄待在一块儿久了,近墨者黑,脸皮竟然也不知不觉厚了许多,嗯嗯点头:“很危险,不过还好,没有受伤。”

  裴泓知道钟宴笙脸皮很薄,不擅长说谎,说谎时要么眼神躲躲闪闪的,要么就脸红耳尖也红,一眼就能看出来。

  对上那双明澈清透的黑眸,他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笑着点头:“没受伤就好。”

  天呐。

  钟宴笙心想,他真的被萧弄带坏了,会面不改色地说谎了!

  进宫的路上,裴泓东一句西一句的,给钟宴笙说了说近来宫里的情况。

  德王的禁闭在前两日解除了,因为犯了错,没能南下剿匪,这几天上蹿下跳的,在老皇帝膝下显得格外孝顺,在争取与礼部一起主持明年春闱的机会。

  入了秋,天气一凉,老皇帝的身子更不健朗,咳嗽愈多,对德王的态度也淡淡的,看不出来允不允,德王就愈发殷勤了,四处搜罗名医和药方献给老皇帝。

  提到春闱,钟宴笙想起了另一茬:“秋闱的结果如何?”

  裴泓摇摇扇子,感叹道:“淮安侯府那位世子了不得啊,中了解元,现在京中不少大儒都看好他,觉得他最有望来年拔得头筹,若真如此,那可就连中三元了。”

  听到这个消息,钟宴笙微微松了口气,有些为钟思渡开心。

  还好钟思渡中了解元,不然他心底的歉疚可能会更浓。

  他隐约想起了刚回京城时,因为落水做的那个梦。

  梦里淮安侯府被钟思渡搞得家破人亡,尽数进了大牢……仔细想想,更可能是因为他的身份被发现,老皇帝对淮安侯府出了手。

  若不是他醒来之后,阴差阳错找上了萧弄,老皇帝又对萧弄有所忌惮,弯弯绕绕地给他按上十一皇子的身份,恐怕被发现之后,下场还是一样的。

  进宫时已经是午时了,老皇帝刚喝了药茶歇下,不必立刻去见,钟宴笙与裴泓分开,格外煎熬地走回了明晖殿,感觉浑身上下湿漉漉的。

  也不知道到底是他的错觉,还是真的湿了。

  钟宴笙感觉自己快昏过去了,不等在宫里守了多日、见他回来高兴凑过来的冯吉说话,就虚弱地开了口,声音里带了丝颤抖:“备水……我要沐浴。”

  萧弄送进来的东西太多,钟宴笙洗得水都快凉了,才腿脚发软地出了浴桶,不敢低头看身上那些青紫斑驳的痕迹,一边骂着萧弄一边换上了干净的里衣。

  最近他都不会再搭理萧弄了!

  他忙活了好一阵,像只努力梳理羽毛的小雀儿,好不容易梳理干净,饥肠辘辘地坐下来,有气没力地用饭。

  宫里的饭菜不合他胃口,还没客栈里萧弄喂给他的冰糖燕窝粥味道好。

  冯吉在边上伺候着钟宴笙用饭,脸色奇怪,像是有事想说,又不太敢说出口。

  钟宴笙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些纳闷:“有事便说吧。”

  田喜这干儿子办事不如田喜稳妥,说话也没田喜谨慎仔细,他刚进宫这小太监就敢跟他小声说明晖殿是先太子住过的地方,还有什么是他不敢说的。

  冯吉又迟疑了会儿,方才压低声音:“前些日子……庄妃娘娘薨逝了,您千万节哀。”

  钟宴笙怔住,想起了冷宫里那个仅有一面之缘,抱着土偶疯疯癫癫的妃子。

  薨逝了?

  他的表情凝滞了良久,喉间发哽:“怎么回事?什么时候的事?”

  “在您离京隔天。”冯吉愈发小心翼翼,“冷宫走了水,因为有些偏僻,宫人们没在第一时间察觉,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钟宴笙沉默良久,心底涌出一股难过的悲意,嗓音干涩:“我知道了。”

  冯吉连忙道:“陛下封锁了消息,不准人给您说,可能是怕您太伤心。”

  钟宴笙没有吭声,捏紧了手中的玉箸,喉间像是吞了块铁,咽不下去吐不出来,沉沉的发哽。

  冷宫连蜡烛油灯都没有,怎么会走水。

  那个可怜的女人,只是因为还模糊记得一些往事,因为他……才被灭的口。

  若是换做以往,钟宴笙可能会觉得都是自己的错。

  可是他现在清晰地知道,错不在他,而是因为皇帝。

  老皇帝逼死陪他走上皇位的妻子,逼疯又杀害了自己的儿子,还有极大的可能弑父杀兄,甚至不惜勾连外族残害忠良,还有什么是他不会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