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茨】低情商直男掰弯教材示例 第27章

作者:Y兽永不为奴 标签: BL同人

  酒吞摇头,“不,我要叫他驴蛋子。”

  茨木坚决反对,“他就叫夜叉。”

  酒吞道:“我的崽子我爱叫什么叫什么。要不就跟我回去,好好当这个崽子的父亲,他叫什么你定。”

  茨木咬着下唇,在原地喘了半天粗气道:“那他就叫驴蛋子好了。天色不早,吾友也该回去了。”

  他把酒吞推出窑洞,哐当几声封上了门板。

  来日茨木又在折腾那头驴子,但是茨木力气比驴子大,脾气比驴子倔,驴子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套上橛子一步三停地拉车。茨木提溜着驴子和车满头大汗地往回走时,酒吞在旁边不紧不慢地跟着。

  “你看看,这驴子真是随了你的性,跟你一样都这么不听话。”酒吞背着手悠然说道,时不时摸出葫芦嘬一口酒。

  茨木不说话,埋着头步子越走越快。

  他拖着驴子和车子肯定甩不脱酒吞,酒吞一边慢悠悠地跟,一边感慨天色真好泉水真清景色真美,好像是以往的几百年眼睛都塞在裤腰带里今天才拿出来看到这些一直都没怎么改变过的景色一样。茨木只闭着嘴赶路,到了一条缓坡却停下来缓慢地蹲下了身子。

  酒吞连忙赶过去扶住他,问道:“哪里不舒服了?”

  茨木脸色苍白,“饿的。”

  他囤了一窑洞的吃食,忘了装灶,细粮做不成,腊肉和咸菜都吃不下,上后山逮了几只小东西要去烤,洗剥的时候差点把隔夜的饭都给吐出来,只好饿着肚子过了一天。

  酒吞恨铁不成钢,“崽子占了你的肚子又不是占了你的脑子,怎么能笨成这样?”

  他把茨木扶到车上,眉头皱成二指深渊,茨木还是死命梗着脖子:“吾友,吾不回去。吾今天就能把这个灶给装上了。”

  “我逼你回去了吗?”他没好气地在驴子的臀上狠狠地抽了一下,“你不回去是你的事,我愿意陪着你去住那间破烂屋子是我的事,咱俩谁也别管谁。”

  驴子被酒吞架着一路小跑,一个蹶子都不敢撂,顺顺当当地回了家。茨木饿得直想吐,蔫了吧唧地在榻上坐着。酒吞装灶烧火做饭配菜一气呵成,先按着脖子往他嘴里倒了一大碗,茨木推脱到一半的手顺其自然地收了回来,拿着空碗眼巴巴地瞅着酒吞。

  酒吞轻哼一声,起身出门去喂驴子。

  说实话,茨木心里的那点小委屈早就烟消云散了,甚至都不记得那时候干什么要生气,他还是不愿意回去,只是因为那头驴子。

  那头驴子越发听酒吞的话,茨木很不高兴,给驴子喂食的时候就说它叛徒,欺软怕硬,落井下石,驴子歪着嘴咀嚼草料,嘴巴闲着的时候就喷他。

  茨木大怒,二话不说就把槽里剩下的草料全都抱了出去。

  酒吞抚摸着驴子的头似笑非笑,“你跟一只驴子计较什么?”

  驴子侧过头温顺地舔砥酒吞的手心,茨木更怒,因为他自己的驴子不听他的话还要喷他,还因为酒吞用抚摸他的头的样子去抚摸那只驴子。

  茨木和驴子的关系彻底破裂,恩断义绝,相看两厌。他亲手解开驴子脖颈上的拉绳,悲叹道:“也算你我相识一场,好聚好散吧。”

  酒吞又把驴子拴上,“你从哪儿学过来的悲秋伤月的毛病?没了它你自己去拉粮食吗?”

  其实茨木不如自己去拉粮食,带上它茨木不仅要拉车,还要拉驴。酒吞看中这头驴子脊背结实肌理匀称,蒸煮烧烤都能好吃,特别是后腿上那疙瘩饱满的腱子肉,估计能卤出来一个盆那么大的肘子。

  茨木很有骨气地说:“吾不需要它拉来的粮食。”

  他接连吃了几天黑面,吃得面色发黑。酒吞告诫他道:“你再这么吃下去,生下来的崽子也是黑漆漆的一团,掉在炭堆里都分不出来。”

  他这段时间的反应虽然有些慢,但他不傻,黑面也是小麦面,稍微像小麦的颜色而已,再怎么也不可能黑成一个碳球,他对于酒吞的话不置可否。酒吞正色道:“不管什么颜色,沉淀到深处就是黑的,这十几袋子也够了。”

  即便是这样,他对于酒吞的话也是将信将疑,直到有一天他做了一个噩梦。

  归根结底都是酒吞的错,那晚他们相互拥着睡觉,酒吞的手突然移到他的脐下二指处来回轻抚,可惜那时他的腹部尚且平平,除了痒和热没有别的感觉,他有些不满地唤了一声吾友,酒吞却按住他轻声喝道:“不要动,驴蛋子正在长大。”

  这一声如雷贯耳。茨木恍惚间看见他的崽子像一个炭球似的满地乱跑,扑通一声掉进一群浑身黢黑的驴子里面消失不见了。

  来日一早他就给驴子上了好几捆新鲜的草料,驴子跟他一样有骨气,偏头不吃。

  茨木的手气势汹汹地扬起来,思考片刻,还是轻飘飘地落了回去。

  “你是一只好驴子。”他说道,学着酒吞的样子抚摸驴子的头,“吾第一眼就觉出你的与众不同,肉市上那么多待宰的牲畜,唯有你敢仰着头打咿,也算是有吾友的几分气魄。”

  酒吞倚在门口面色冷漠,“气魄?几分?”

  茨木忘了自己还在和酒吞置气,下意识有些磕巴,“大,大概有两分。”

  驴子挣开他的手使劲喷他。

  “四分。”他心里有些虚,补充道:“四分少一点。”

  驴子被哄好了,酒吞又开始不高兴,因为他在茨木心里只能抵得上三头驴子,还少一点。为了推翻这个荒唐证论,他在很短的时间内弄来十头驴子都无可奈何的粗粮细面和瓜果蔬菜,一连多天饭桌上的配菜都没有重样的,茨木吃得油光满面,连带头上的妖角都熠熠生辉。

  但茨木还是不提回去的事,酒吞也不提,他知道茨木心底的最深处还有一个结,那是未能弥补的缝隙,落下的疤,除非完全修好,否则要永远动荡。

  豚也好,犬也好,有豚犬习性的各种野兽也好,都是因为不安,才会想着后路。

  夜里睡觉时酒吞喜欢将自己的胸膛紧贴茨木的后背,让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让他明白自己身后有个依靠。酒吞总是相信,如果他们能一直抱得这么紧的话,就会彼此相融,会像两棵相伴生长的树,不论枝叶散得多远,地下的根总会紧紧缠在一起,相依相守,难舍难分。

  他们这一住就住过了整个冬天,来回送公文的小妖怪胳膊腿上都练出了腱子肉。这一冬天暖,年后没有下雪,眼看着地上的草都开始泛青,茨木有些怅然。

  “看来这一年是不会下雪了。”

  酒吞揉一揉他的头发,“你盼着雪吗。”

  你没有在盼着雪——酒吞心道。

  茨木道:“瑞雪兆丰年,没有雪,就没有——”

  酒吞将他拥紧怀里,胸膛紧贴着他的后背,“不管有没有雪,春天都要来的。”

  正低头吃草的驴子突然舔了舔鼻尖,仰起头欢快地啊啊大叫。茨木抬头一看,下雪了。

  他头顶上那棵不知道什么名字的树,在雪粒中轻快地抽出了芽。

  “从此以后你父亲就没有豚犬习性了。”酒吞总结道。

  夜叉的心思早就不知道飘到哪里,靠在茨木怀里呵欠连天,最后只是轻飘飘地问道:“那只驴子怎么样了?”

  “谁知道呢。”酒吞眼里望着茨木,漫不经心地答道。

  几天这个问题有了答案,夜叉的豚犬下了一窝驴仔儿,黢黑,带白,额上有秃毛。

  嗤,一窝驴蛋子,望着这吱哇一群,酒吞的眉头拧得比山都高。

第二十五章 番外四 长世安乐

  长世安乐

  (1) *特别乐趣【一】

  夜叉的孕育过程漫长又奇特,在他出现在茨木腹中的头二十个月里,在形体上几乎没有一点成长,要不是偶尔的轻微动作和酒吞的注意,茨木估计早都忘了他的存在,但是该怎么说,也许是韬光养晦,他在某一天突然开始疯狂地从一个小秤砣长成了一个大西瓜,甚至不到十天,那段时间他白天长,夜里长,茨木喝碗水他都能大一圈。

  茨木又不是西瓜藤,不能只趴在地上等着瓜熟蒂落,他依然活蹦乱跳。但是很快他发现自己得用手撑着才能从床上坐起来,稍微一瘫就被卡在椅子里,有时穿个裤子还得要酒吞帮忙,陪着小刀上蹿下跳更是免谈了,站久了都费劲儿。

  他原本以为这个崽子能像小刀一样长熟了就噗通一声掉下来,结果却等他长到不再长了很久以后都没有该有的动静,茨木的心情开始灰败,总瘫在椅子上望着门口叹气,悲惨的像一只被酒吞囚禁在笼子里的小雀。

  酒吞坐在茨木的对面饶有兴致地观察他小丘一样的腹部时不时凸起的几个包,饶是他也觉得奇妙,从无到有,从神到形,直到真的陪伴着茨木经历了这样一个过程,他才确切的感受到岁月赋予的生命的重量。

  他伸出一个手指在茨木的腹下脐处搔了搔,茨木怕痒往椅子里缩,崽子的小手小脚倒很欢实,追着他的手指乱蹬,酒吞玩出了兴趣,把茨木的肚皮当纸板一样乱画,茨木抗议道:“吾友,不要拿吾寻乐子。”

  茨木要起身,挣扎了几下又瘫回去,有气无力地望着酒吞,“吾友,吾又卡住了。”

  酒吞一笑,“出不来就不用出来了,不如一起做副画吧。”

  他干脆直接扒开茨木腹部的衣物,指尖拖着妖力的色尾在浑圆的肚皮上勾勒笔画。茨木低头一看,大大小小几个圆圈,问道:“这是只乌龟吗?”

  酒吞点头,“差不多,是一朵花儿。”

  茨木在上面添了几笔,还画了波纹和水草,把酒吞的花硬生生改成了一只乌龟。酒吞不甘示弱,刷刷又是几笔,茨木夸道:“吾友这颗蒲公英画得颇具神韵。”

  酒吞一顿,“这是棵树。猜得不对,重来。”

  由于酒吞的绘画风格和胎儿欢快的动作干扰,十幅画里茨木勉勉强强能猜得对一副,小刀从外面撒欢回来也加入了酒吞阵营,她的线条比酒吞的还要诡异,酒吞找到一丝安慰,毫不客气地嘲笑了他的女儿一番。

  茨木有些怕痒,酒吞和小刀的手指引得他身体颤抖,胎动很欢快惹得他有些难受,但他总没有阻止他们,只是哆哆嗦嗦地笑,脸上多日的阴霾一走而光。

  (2) *特别乐趣【二】

  源博雅用了不少时间才接受茨木花口瓷瓶一样的形象,紧接着就开始好奇他的各方各面,比如——“你这样跟个鸭子似的走路,不累吗?”

  茨木身心俱疲不想理他,直到被问的烦了才说:“你去在自己腰上揣个西瓜试试,吾保证你也这么走路。”

  源博雅说:“恕我理解不了,冬天里我可找不来西瓜。”

  茨木内里妖息紊乱,形体腰胯酸软,在椅子里卧成一摊软泥,喝口水都得皱着眉头停下来歇一歇。源博雅叹道:“真可怜。”

  茨木立刻打起精神,“你懂什么?一时半会儿就好了,而且还会有很多方便和乐趣。”

  他调整一下姿势,把茶杯放在自己的腹顶,“你看看,吾可以把茶杯放在这么方便的地方。棋盘也可以。”

  还没等源博雅开口,他腹中的崽子欢快一脚把茶杯给踹了下去,茨木抱着肚子缓了半天,苍白着脸道:“偶尔,偶尔才会这样。”

  隔间专心阅卷的酒吞突然冲进来熟练地镇压下茨木腹中焦躁的胎动,茨木将头靠在他的胸口,神情渐趋平和。

  源博雅在一旁瞪着大眼嗑食瓜果,“哦哟,这么一看乐趣确实挺多。”

  “出去,关门。”酒吞双目怒瞪道。

  (3)*男女之别

  小刀极早开悟,在她成长的混沌期,茨木暂离大江山,酒吞对她的影响最大。

  混沌期又称为开智期,分化期,小孩子在各方面都成长得极快。酒吞不刻意教她东西,也不喜欢拘束着她,放任她满山乱跑,最后长成一匹脱缰的野马,夏天光着屁股在湖里摸鱼,春天骑着食梦貘在草地里撒欢,冬天架着镰鼬顺着山脊滑雪,一个山头的小妖怪见她都两股战战,屁滚尿流。

  不仅性情大长,她还喜欢有样学样。

  酒吞坐在树下,小妖怪也吧唧一声坐在树下。酒吞在树下喝酒,她也弄个小酒盏蹭着喝酒。酒吞看月亮,她也——赏月的深意她还看不出,多半瘫在她父亲的腿上睡觉。

  酒吞微醺时眯起眼睛光着上身靠在树上,她也眯起眼睛光着身子靠在树上。

  姑获鸟上山时小刀正光着膀子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扯小呼噜,她大怒,立刻从旁边扯了一块大叶子把小妖怪裹了起来。等她清醒,姑获鸟语重心长地对她说道:“你不能跟你父亲学这个,男女之间是有差别的,这样不成体统。”

  小刀回去问酒吞什么叫男女之间有差别。酒吞掀开手边一张空纸勾勒出一个人形,边画边对他的女儿解释:“从形体上,男人要比女人少一根——”他在人体两根火柴腿中间描粗一条短线,“这个。”

  “女人则要比男人多出一个——”他又在短线上方勾一个小圈,“这个。”

  “性情上就太复杂了,你长大了才能懂。”

  “哦……”小刀云里雾里,“那为什么我不能跟父亲一样?”

  酒吞顿了一下,“也不是不能不一样。你生来就是大妖怪,超脱了形体就能在肉身上随心所欲。越是微小的事物分别越是明确,因为能力太小,要生存下去只能分工负责能做到的一部分,越强大反而越接近于中庸,到达了一定境界性别就不再有意义,两者的对比只有强弱之分,不过一般还是要遵循最自然的状态,活在哪里,就遵守哪里的规则。这个世界的规则判定你和我不一样,而不是你不能和我一样。”

  酒吞的话她听到一半就睡着了,只记住“不是不能不一样”的这句,再被姑获鸟逮住只穿了盖住屁股的衣服满地乱跑的时候就把酒吞的说辞乱七八糟地陈述一遍,最后振振有词道:“不是不能不一样,我父亲能怎么样,我就能怎么样!”

  她这个爹算是废了,姑获鸟愤怒地拎着小妖怪闯进鬼王殿时,酒吞也光着膀子斜卧在桌上喝酒,她怒道:“上梁不正下梁歪,一大一小都是这幅德行,成何体统?”

  “妖怪要什么体统。”酒吞三只手指抓着酒盏,一脸漫不经心。

  “茨木恐怕不会这么想。”她沉着脸拉小妖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