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茨】低情商直男掰弯教材示例 第3章

作者:Y兽永不为奴 标签: BL同人

  “吾友,吾能不能——”茨木顿了一下,酒吞的手已经蓄势待发——“吾能不能讨一杯酒喝?”

  酒吞的脸立刻垮下来,原来他盯着自己这么久就是因为馋酒,他气得想当场就给这蠢货来上一脚,又顾忌着自己这一脚下去可能会一尸两命,就气愤地瞄上他的角。

  茨木这次反应到快,先护住自己的角,缩着头道:“吾友,你不要生气。”

  酒吞也不说话,只是盯着他,喘着气像个愤怒的小牛犊子。

  茨木也没想明白为什么这次他的挚友会生这么大的气,偷偷看他两眼,看他克制得辛苦,心底不舍,就将护着角的手放下来按在酒吞的肩膀上,轻声说道:“吾友,你不要生气。这一段时间妖胎有了实体,要长血肉,吾经常觉得肚腹空空想要吃些东西,口中却十分苦涩,只想要一杯酒尝尝滋味,绝不多喝。”再看看酒吞没什么反应,又觉得自己是没说到点子上,使劲想了想,还是没什么头绪,挚友的脸一会儿一变,他的脑子又不怎么会拐弯,怎么转都跟不上趟。

  他的头正疼着,突然就觉得头晕眼花,腹中妖力逆流,冲得他五脏翻腾。他瞬间脸色苍白,转过身呕吐起来。

  这下子酒吞也没工夫气他,皱眉伸出手在他背上轻轻拍着。他看过那些书,知道妖胎凝气不稳,逆流妖气冲击会引大妖不适。

  茨木吐完以后,撑起身子漱了口,不声不响地去打扫地上的秽物。酒吞招几个小妖怪打扫,又拉着他到大殿后面的花园里坐着。

  “感觉好些了没有?”酒吞边说边在桌子上摆着酒盏,斟满两杯酒,递给茨木一杯。

  茨木心里打着小鼓,也不敢伸手去接,他吞吐着道:“吾友,你是不是还在生气?吾现在受不得你的拳脚,你要是真的气不过,掰一掰吾的角好了,吾绝对不躲着。”说着他便把头伸了过去。

  酒吞一面心疼他小心翼翼,一面又气他笨得无可救药,看着伸在眼前的脑袋,只是揉了揉他的头发,就托起他的脸把酒塞给他,“可就这一杯,喝完就不给了。”

  见他真的不生气了,白发大妖才放心地接过酒,嘴唇还没碰到酒盏,他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眼睛铮亮地看着酒吞,说道:“吾友宽宏大量,吾真是不能比上吾友的一分一毫。”

  “再不喝这一杯也给你没收了。”

  茨木立刻闭上嘴咬上了酒盏。

  酒吞看他可怜巴巴地一小口一小口嘬着,心里好笑,心想一会儿他要想喝,就再给他几杯好了。谁知茨木刚刚喝了半碗,就放下了酒盏。

  “吾……吾过一会儿再喝。”茨木将手按在腹部,额头上冒着冷汗,还以为自己掩藏得天衣无缝。酒吞看他脸色不对,才想起来这酒混着他的妖气,茨木喝下去,激得崽子不安稳,这蠢货还以为他看不出来,估计是还想着一会儿再捡半碗酒喝。

  崽子没什么关系,有了实体就不会被冲到,倒是这个蠢货难受得眉头都皱着,过了不久又吐的黑白颠倒。酒吞当着他的面将剩下的半碗酒干了,还把葫芦紧紧地封了个口。

  茨木眼巴巴地看着,叹了一口气。

  酒吞笑道,“不要那么不高兴,过几天山下过年,小玩意儿多得是,我带你去。”

  茨木看他一眼,笑开了。

第六章

  一张床,两只妖,两个枕头,两个被窝。

  酒吞睁着眼望着屋顶的雕花格子,心里阴郁非常。茨木转过身来,看他睁着眼睛,笑着说:“吾友原来也没有睡着。”

  酒吞斜了他一眼, “你把老子又吵醒了。”

  “吾友,你可不要骗吾。你明明精神得很。”茨木把自己裹得紧,只露一个头,兴奋地像一条虫子一样扭来扭去,脸上眼中都是笑意。

  “你干什么那么高兴?”酒吞转过头,也不由自主地勾起嘴角。

  “吾友,吾在想着过几日平安京一定热闹非凡,各样的吃食都会有,一定能把崽子喂得饱饱的,他吃饱了能载妖力,生来就是磅礴的大妖怪,为吾友左膀右臂,助吾友开山辟河。”茨木越说越兴奋,眼睛也越来越亮,“若是他足够强大的话,可以离开大江山开拓领土,吾友的名号响彻阴间鬼界……”

  酒吞伸手堵上他的嘴,冷着脸道:“你到底还让不让人睡觉?”说完一扭身,留给茨木一个缀着张牙舞爪火一样烈发的后脑勺。

  “……”

  茨木沉默一会儿,小心翼翼地蠕动过去蹭了蹭酒吞,“吾友,你是不是生气了?”

  “你干什么要管我有没有生气?崽子高兴不就好了?” 酒吞本来不想理他,一听这话就觉得有点委屈,他处处迁就,陪他下山也是为了他高兴,谁知道这笨蛋一心一意都是崽子,崽子崽子崽子,小兔崽子,好像他自己真的就无关紧要,唯一的作用就是给了一个崽子一样。

  白发妖怪的脑子就又转不过来了,也不敢贸然说话又惹酒吞生气。他把头也往被子里一缩,外面只剩下两只眼睛,慢慢思考该怎么哄挚友高兴。

  然后他就睡着了。

  酒吞等了很久,心里把给茨木下台的台阶都准备好了,背后一片安静。回头一看那家伙已经睡得昏天暗地,就差脸上再挂个鼻涕泡了,顿时一口气憋在喉咙里,拳头紧了又紧,好长时间才把气给喘顺。

  酒吞做了个梦,茫茫大雪中杵着一颗挂满了红色绒花的古树,树身一半站在艳阳里,另一半浸在冷月中。

  日月怎么能同框呢?他正在心里疑问,一个从空处传来的声音答道:“日月能同框,星河也能倒转,只不过是你看不到那么远罢了。”

  他拧眉,正要出口盘问是谁躲在暗处,却登时心里一冷,声音被扼在喉咙里——这不就是他自己的声音吗?

  一夜困梦,酒吞睁眼的时候身边空空荡荡,他也没急着起来,只是往床上一瘫。想想昨夜的事情,隔了一夜他又觉得有些可笑,真是芝麻遇到针柄眼,屁大点事都过不去,再想一想,也因为是茨木,要是换了别人,凭他无数个针柄眼都填不满的宽宏大量,才懒得去计较。

  后花园的石凳上,茨木和尚打禅般端正地坐着,脸色跟稀拉拉的阳光一样苍白。

  “你这是要求经问道?用不用给你念本经书听听?”酒吞在他身旁坐下。

  “……吾友。”猛然听见他的声音,茨木有些意外,随即又略微虚弱地笑了笑,“吾友,崽子有了实体,妖气时常逆流,吾早上的时候经常会觉得腹中翻腾,十分难受,在这里坐一坐就会好一些。”

  “……”酒吞看着他斜在晨光中的影子,过一会儿才来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这里清早寒冷,你少坐一会儿。”

  早上的凉风并没有起什么作用,一个上午茨木都是恹恹的,好像是被根细棍子撑着才能勉强坐到凳上,虚汗抹掉一层又起一层,时不时要转身呕吐,酒吞什么心思都没了,问他:“你天天都这样吗?”

  “偶尔……可能……有时……”

  茨木磨蹭着屁股往离他远的地方挪。酒吞拦住他,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声音听起来轻和不少,“你去院子里坐坐吧。我想起来再去找你。”

  茨木顿了顿,张嘴似乎是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看着他傻笑两声,把话咽了回去。

  离过年还有一阵子,两只大鬼偷偷摸摸下了山,平安京果然热闹,他们刚刚出了阴门,站在山腰上就能听见下面男女老少的吵嚷声,时不时能看见一两个烟花忽闪而过,天空像被炸开一个小口,忽明忽暗。待他们下了山,来到京都,就能看见一条条主街道两旁都挂着红彤彤的灯笼,商铺大多都关了门,推着小车的摊贩却站满了路边,人们都在街道上吃喝玩乐,个个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化人的酒吞黑发紫瞳,身上披着厚厚的黑色披风,手执一副折扇,却没有那些纨绔样的玩世不恭,有时会拿起一个小玩意儿看一看,一行一动手脚带风,气势又风度,茨木的眼睛钉在这样的酒吞身上,扯都扯不开。

  酒吞看他又盯着自己发呆,笑着问他:“你想说什么?”问出口又觉得没什么意义,这蠢货肯定又要说“吾友身形俊美气质不凡”这一类的话。

  茨木道:“吾友为人身形俊美气质不凡。”遂又脱口而出,“一如既往。”

  酒吞眯起眼睛,高抬下颌,居高临下地睨着他说:“一如既往?”

  茨木的双眼闪烁,似乎也惊愕于自己刚才的话,怔愣地望着酒吞。酒吞用折扇拍了一下他的头,把他发直的两眼打活,郑重地说:“不说既往,要说后来。”

  茨木立刻改口:“一如后来。”

  酒吞说:“一如什么后来?”

  茨木挠着头支吾了半天,“一如此刻的后来。”

  酒吞说:“今朝有酒今朝醉,年年岁岁似今朝。”

  茨木接不上他的诗,他的大脑运转阻塞,一团浆糊,该说的,不该说的,似有的,若无的,都拧在一团慢慢旋转,酒吞微眯的双眼狡黠,一点点谆谆善诱,要他把窝在心坳里的东西都挖出来,呈出去,他望着那双眼睛,差一点就缴械投降,他的心思太浅,像墨色如洗的大平原上的一只怀着秘密拼命奔逃的野兔,被高穹处的鹰隼用锐利的,寒冷的,却又玩味地目光俯瞰着。

  茨木的脸色苍白起来,胃腹翻腾,皱着眉蔽身到一旁的林子里去呕吐。

  酒吞想起昨夜梦境的后半段,万事万物都小如蝼蚁,极高的山也不过是一个墨点,他在风中飘荡,仰头是日月同顶,低头是芸芸众生,一枝缀着花蕾的弯枝被递到他眼前,清香阵阵,一个声音隐隐乎乎地随他飘摇,“……赠与吾友……一条春枝……”

  茨木在河边清洗,发丝上水珠滚动,酒吞的神色缓和下来,站的离他近一些。

  “这条街还算好看,到是可以去逛逛。烟花也密了,能入的了眼。”

  茨木直起腰,白发被身后的烟火衬着流光溢彩,脸和眼睛都是湿润的,就这么定在岸边望着酒吞。他握住酒吞的手,恳切地说:“早年时候,吾一心一意追随吾友,只是因为倾慕吾友的卓越的力量,后来也遇到过和吾友不分上下的大妖怪,吾却不愿意再去追随他们,吾不久之前才去仔细考虑,原来不是因为力量,也不是因为崽子,只是因为吾友是酒吞童子。”

  酒吞的神色柔和起来,手绕道他的后颈将茨木按向自己,也凑近了他的脸要去亲吻。

  茨木看着他道:“吾友,吾饿了。”

  酒吞手里的折扇咔擦一声断了。

  他艰难地说:“……那去看看你想吃些什么吧……”

第七章

  妖怪也是要过年的,只要坐镇山头的大妖怪足够强大,足以庇护领地不受侵犯,小妖怪们就得以歌舞升平。

  离新年越来越近,大江山上上下下也都热闹起来。有洞府的妖怪大多都捉了灯笼鬼打火,修行极浅的小妖怪们有些还畏光,不能打灯笼,却也把住处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再过几天,鬼王要在鬼王殿摆设大宴,所有妖怪都可以参加,小妖怪们对于这件事的热情显然比大妖怪们高,因为他们大多寿命很短,一生可能只能经历几次这样的大宴,他们早早就准备好了赴宴的礼物,兴致勃勃地想要去见识一下鬼王殿是什么样子,鬼王又是什么样子。

  这事一般都是茨木负责的,这样的大宴会有可能也会有其他山头的大妖怪参加,他自然认真至极,生怕丢了挚友的脸。虽然这看起来就是妖怪们聚在一起吃吃喝喝,但想要办得好却极费心思,从桌椅摆设到酒菜种类,还有鬼王殿的翻新和装饰等等,他都要仔细考虑。

  只不过今年情况有点特殊。

  晚上两只大鬼喝茶的时候——酒吞怕茨木看他喝酒眼馋,当着他的面就以茶代酒——茨木就给酒吞聊起大宴的准备进度,告诉他白天的时候要带几只小妖怪将鬼王殿的大门重新漆一下,还要在出檐和套兽上挂一些装饰。

  酒吞只是托着下巴看着他。他另一只手的手指点着桌子,说道:“崽子可会折腾你,你受得了吗?”

  茨木笑道:“若是连这些事都承受不了的话,不配伴护吾友左右。”

  这豪言壮语刚从嘴里吐出去,还在空中转悠着,他就觉得眼前一黑差点跌在地上。幸亏酒吞手快,伸手就把他捞了起来,揽着他将手放在他的额头上。

  “你这要是在屋顶上就这样跌下来了,还不直接把崽子摔出来?”

  “……”茨木听清酒吞说的话,有些窘迫,就从他怀里坐起来,想了想,小声说道:“吾友,刚刚只是个意外,平时就不会这样的。”又底气不足地补充道:“而且吾不会站在房顶上。这些事吾自有安排。”

  “你不必一个撑下来,星熊不是死的,我也可以帮你,如果实在不行的话,今年的随便弄一弄也可以。”反正对于妖怪来说,在哪里吃喝不是吃喝,有的妖怪根本就没有眼睛,看都看不到。

  “不可不可,今年必要出个风头才行。”茨木有些急了。

  酒吞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吾友,吾正要跟你说,方才安倍晴明派来送来一封信件,告知他今年会带着式神们一同赴宴。”

  “他怎么那么闲?”酒吞立刻就皱起了眉头,“他要来干我何事?他要是愿意赏脸,就来喝一杯酒,不乐意就请他屈尊滚蛋,干什么还要费心思去专门去迎合?”

  茨木只当他说的是气话,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当是安慰。转身去收拾茶桌准备睡觉。

  半夜里下起了大雪,后院时时传来树枝折断的轻微喀嚓声,酒吞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旁边的大妖把自己裹得像个蛹,只剩一只角在外面,看起来分外滑稽。

  酒吞拍一拍那个“蛹”,茨木哼唧了几声,眼都没有睁开,直接就挪到了酒吞的怀里。后者反而被他半温不凉的身子激得清醒了,他低头看着睡梦中的大妖,他睫毛浓密,往下一盖分外的好看。扑通扑通的声音十分清晰,那是几乎响到耳边的,酒吞的心跳声。

  厚雪积层,融雪消冷,夜里冰寒欲裂,两只大鬼一般睡着睡着就滚到一起去。如果酒吞醒来,发现茨木在他怀里,他的手肯定就要在他身上游几遍,然后再把他紧紧裹住,喂到嘴里的酒肉不吃白不吃,送上门来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有时茨木在他怀里转醒,他就十分恶劣地裹着怀里的躯体,想看看茨木会不会红了耳尖。结果茨木根本没什么反应,独手往酒吞怀里一撑,坐起来,迷迷糊糊地叫了声“吾友”就起床了。酒吞仰躺在床上盯着屋顶,恨恨地想,可去他的吧,冻死他算了。他这样念着,不耽搁第二天这个场景依旧常常重现。

  山下的鞭炮声越来越密,要过年了。

  大殿被腾出来,墙角旮旯的都已经被细细打扫过一遍,门柱牌匾上又重新上了漆,看起来焕然一新。

  酒吞来到大殿,就看见一群小妖怪在他面前忙碌地穿梭走动,他随手逮了一个问道:“茨木呢?”

  “吾友!吾在这里!”

  酒吞一回头,看见茨木正扛着一张有两个他那么长的桌子走过来。他看见酒吞,便快走几步,然后将长桌放下,高兴地说道:“吾友,今天吾将桌椅配置整齐,明日将大殿装饰一番,剩下几天准备酒菜和歌舞,大宴就可以顺利举行。”

  酒吞拎了拎那张长桌,不轻。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这桌子为什么你来搬?”

  “吾只是顺便捎过来一张。”茨木笑道。

  酒吞被他这个顺便给噎了一下,心想自己要是不来的话,这家伙估计着还要“顺便”把门上的灯笼挂了,“顺便”还把匾牌裱了,一想到他上窜下跳的样子,酒吞就免不了心慌。摔了呢?磕了呢?惊扰了到了肚子里崽子,那祖宗还不是要找他算账,随便闹一闹就够他喝上一壶,到时候自己还要陪着他受罪。

  这个时候星熊的一只脚正好踏进大殿,看见鬼王,正想问候一声,还没来得及就被拽了过去,酒吞对茨木道:“你这样太慢了,还是要我出手才行。”接着他转过头,“至于星熊,我允许你打个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