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长安 第157章

作者:于欢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GL百合

  “我劝你三思。”李忱睁着血红的眸子,“我会在洛阳等你。”

  只见陆庆绪的眉头紧皱,但最终还是收起了利刃,“你最好在洛阳老实一点,不该说的话,不要说,别等我回来时,你只剩下一具尸体了。”

  显然,李忱的话说动了陆庆绪,以权力为引,人心的贪欲,永远都无法满足,它能使亲人者,众叛亲离,仇者达成合作。

  “我在洛阳,能否活下来,靠的,可不是我这张嘴。”李忱看着陆庆绪说道。

  陆庆绪眯眼看向李忱,“来人,押他回去,明日一早送往洛阳。”

  “喏。”

  陆庆绪骑上马,送走李忱后,旋即招来心腹,“快马回洛阳,告诉中书侍郎颜庄,李忱不能死。”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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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叛军入城,便开始派兵大肆搜捕,使得长安官民人人自危,崇仁坊一事过后,更是让投靠叛军的官吏看到了燕军的狠毒,未久,长安便爆发了兵乱。

  跟随叛军造反的同罗、突厥兵,原随陆庆绪进入长安,屯兵于禁苑,见燕军行为如此无道,引得天怒人怨,而陆善又无大志,取长安而不进,突厥与同罗首领遂带着五千骑兵盗取长安厩马二千匹一同逃归朔方,使得长安大乱。

  崔光原见燕军内部有叛逃者,又闻太子于灵武登基,于是将事情上报燕军,之后便带着京兆府的官吏转身投奔了新帝。

  除崔光原外,随皇帝西逃的长安令苏镇,忽然也折返来到了灵武,几天时间,从长安逃走投靠新帝的大小官员就有数十个。

  是月,新帝登基的消息传至河北,河北招讨使严真清遣使以蜡丸奉表于灵武,他向新帝送去恭贺的同时,也上表了请罪书,将河北复陷,平原失守的情况告诉了李怏。

  李怏不但没有责罚还升任严真清为工部尚书兼御史大夫,仍让其担任河北招讨、采访、处置使,并降下赦书,命人快马送往河北。

  新帝的诏书送到河北后,严真清面西而跪,感激涕零,当即便将诏书颁布于河北、河南、江淮诸郡。

  于是诸道皆知,新帝已于灵武即位,各郡守城报国之心也由此更加坚定。

  新帝刚刚登基,朝廷初立,正是急需用人之际,燕军的自取灭亡,使得李怏创建的朝廷规模迅速壮大,对于不远万里来到灵武投奔的官员,都得到了李怏的重用,其中还包括投降了叛军的京兆尹崔光原。

  继各地官员之后,就近的河西与安西兵马也陆陆续续抵达,其中就有一直支持长平王李淑的河西节度副使李司言,收到新皇召命,当即便领折冲府五千兵马至灵武,安西行军司马李喜昀也率精兵七千人赶赴行在。

  原本糟糕的局面,在李怏登基之后开始好转,这也是李怏始料未及的,叛军的残暴,让民心迅速归附李唐,也让李怏看到了复兴的希望。

  “陛下,陛下,大喜,大喜。”宦官林进忠迈着急切的步伐进入殿内,“待诏翰林李必,前来谒见。”

  李怏放下手中的笔,高兴得连靴子都忘了穿,林进忠只好拿着靴子一路追赶,“陛下,鞋。”

  来到庭外,看着一身白衣的道人,李怏喜极而泣的奔跑上前,“长原。”

  李必旋即跪伏,“山人李必,叩见陛下。”

  李怏连忙将其扶起,“朕登基后,一直在朔方盼望你,朝廷刚刚建立,人心还不稳,如今你来了,朕就有信心了。”

  “李必何德何能,让陛下如此挂念,使者至山中时,李必未敢忘陛下当初所托。”李必说道。

  李怏拉起李必的手,往殿内走去,“快快随我入内说话,朝廷诸事,还要请教你呢。”

  李必入朝后,凡国家事,无论大小,李怏皆与之商议,二人出行同乘,入寝同榻,不以君臣之礼约束,而以宾友相待,亲密无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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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蜀中——

  一月前

  将太子留下御敌,自己继续奔逃蜀中的老皇帝,并不知道这样的做法,会使自己彻底失去皇权。

  六月下旬,皇帝分扈从将士为六军,命颍王先行赶赴剑南准备接驾,又令吴王李恪、永王李愉分别率领六军。

  七月,皇帝入蜀,兵部侍郎房贯来谒,皇帝任命房贯为同平章事,拜为宰相。

  七月中旬时,太子李怏已于灵武登基,然而初入蜀中的皇帝却并不知晓此事,于是下制以太子李怏为天下兵马大元帅,领朔方、河东、河北、平卢节度使,收复长安、洛阳。

  由于边将的反叛,导致皇帝不敢再轻信外人,于是想分天下诸镇兵权给随行入蜀的诸子,遭到宰相拒绝后,皇帝仍执意分权。

  遂以永王李愉为山南东道、岭南、黔中、江南西道节度使,赐其仪仗、甲士。

  以吴王李恪领禁军,而其余诸王因年幼未出阁,故只有永王李愉领命赴镇。

  制书下达后,天下臣民这才知道,潼关失守后,天子竟逃亡去了蜀中。

  七月下旬,皇帝终于抵达成都,此时跟随他入蜀的官员与禁军,从原本数千人的规模,到如今只剩下了一千余人。

  然而一直到八月仲秋,太子李怏派人从灵武赶赴成都时,皇帝才知道太子已经继位,而自己则成为了太上皇。

  作者有话说:

第173章 平胡曲(七)

  ——灵武——

  乾德元年八月一日, 朔方节度使苏仪与李光必率兵五万从河北赶赴行在。

  李怏闻讯,其高兴不亚于李必谒见时,苏仪抵达灵武的当日, 新帝穿戴齐整, 与文武百官一同出城相迎。

  面对天子率百官亲自迎接的隆重礼仪,苏仪很是受宠若惊, 这是继朔方一别后,君臣二人第一次相见。

  苏仪急忙下马, 跪伏道:“臣,朔方节度使苏仪,见驾来迟, 望陛下恕罪。”

  李怏高兴得像个孩子, 他拉起苏仪,激动的说道:“苏卿, 朕在灵武日盼夜盼,终于盼到了卿,李唐遭此劫难, 多亏有卿在前方抵挡。”

  苏仪感到惭愧, “未能阻拦叛军攻入潼关, 还望陛下降罪。”

  “潼关失守乃朝廷决策之误,非卿之过, ”李怏说道, “只是可惜了卿在河北的苦战,错失了灭敌的良机。”

  “国朝如今有陛下重新坐镇, 一定能够顺利平叛, 收复两京。”苏仪叉手道。

  “收复两京, 还要靠苏卿。”李怏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手握重兵的苏仪身上。

  “臣, 定不负陛下所托,驱除敌寇,收复汉土。”

  随后李怏拉着苏仪上了自己的车架,尽管苏仪再三推脱,却拗不过李怏的坚持与皇命。

  苏仪与李光必到达灵武后,新帝军威始盛,也让新朝有了对抗叛军的底气。

  当日李怏便下诏,任命苏仪为兵部尚书、北都灵武郡长史,以李光必为户部尚书、北都留守,二人并加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拜为宰相。

  不久后,又命李光必率河间兵马五千赶赴太原。

  李怏为苏仪与李光必接风洗尘,当夜,从朝中回来后,苏仪便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女儿。

  长兄苏烨更是直接上前搂住,“七娘。”

  “阿爷,阿兄。”

  “七娘,你知不知道前阵子听说你在长安被擒后,我们有多担忧你。”次兄苏烁说道,“兄长都想单枪匹马闯入长安了。”

  “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苏荷说道。

  “怎么回事?”苏仪开口问道。

  苏荷随后走到父亲跟前,“我进入长安之前,并不知道天子已经西逃,是京兆尹崔光原与宦官边令承,他们投靠了叛军,边令承将我出卖,献给了叛军的大将田震,十三郎为了救我…主动献身,将我换走。”

  众人闻言大惊,就连苏仪也是万万没想到这个结果,“你是说,雍王拿他自己与你交换,入了敌营?”

  苏荷点头,“崔光原!”苏烨怒道,“那厮现在还仍是新朝的京兆尹呢。”

  “叛贼当诛。”苏烁也道。

  “好了。”苏仪抬手制止,“朝廷初立,现在是用人之时,不要再挑争端。”

  “阿爷,一个叛徒,有什么好用的,他能背叛一次,就能背叛第二次。”苏烨不解道。

  “太上皇出逃,你能指望这些文官死守吗?”苏仪问道,“乱世中,人人都为活命。”

  “文官怎么了,常山太守与平原太守不也是文官吗。”苏烨反驳道。

  “够了。”苏仪拍桌道,“眼下要紧的是,雍王还在叛军手中。”

  “十三郎在与我交换时说过,让我不要担心她。”苏荷回道。

  “对啊,以妹夫的聪慧,必然不会随意换到敌营中的。”苏烁也道,“或许,他是有什么御敌之策,可以从内部瓦解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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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

  秋风拂过渭水,在全城官民的注视之下,雍王李忱从地牢内被押出,关入了囚车内。

  为确保万无一失,陆庆绪特意安排了一支精锐禁军押送,并亲自将其送出城。

  “四娘,雍王是昏君的儿子,比之前所杀的那些人,要更为有价值,你不要感情用事。”陆庆绪提醒道。

  陆庆芸骑在马背上,与兄长并排出了春明门,回道:“阿兄这是信不过我吗,他的价值,我自然明白,不会蠢到要放了敌国皇子的,况且我要的只是人,至于心在哪儿,我管不着。”

  “好,阿兄就送你到这儿,路上小心些,最近虽无战事,但也要小心一些。”陆庆绪嘱咐道。

  陆庆芸点头,“长安的百姓,都是无辜之人,阿兄不要忘了答应我的话。”

  陆庆绪点头,“放心吧,该杀的人都已经杀尽,至于那些百姓,既然归顺了大燕,那自然都是大燕的子民,我作为皇长子,岂能滥杀无辜。”

  说罢,陆庆绪骑马走到囚车旁,冷眼讽刺道:“李忱,整个京畿道与河南道都在大燕的掌控之下,沿途,我已派人接应,因此不要妄想会有人来救你。”

  只见李忱靠在柱子上,连头都不曾回,“你若真有把握,何必沿途设防,就这么怕我被人劫走?”

  “还是怕,没有人给你献策夺位?”

  陆庆绪挑眉,环顾了一眼四周,一把揪住李忱的后衣襟,慌张道:“有些话,不该说的,就当烂到肚子里,否则,我必杀了你。”

  “看来,你很害怕你的父亲,害怕自己的野心被看破?”李忱回头,深邃的双眸,如能洞穿一切。

  陆庆绪松开手,一双鹰眼死死盯住李忱,“我可以保你活,同样也可以让你死,你不是想活么,那就给寡人老实一点。”

  “否则,一但我失了势,就再也没有人能够保住你。”

  陆庆绪用同样的话来威胁李忱,引得李忱讥笑,“看来你也不算太蠢,不过,我的确是想活,但现在的我,可没有晋王你的价值高。”

  “无论北唐是否覆灭,我都无缘于帝位,但是你不一样。”李忱继续说道。

  “够了。”陆庆绪挥手,“到了洛阳,自然会有人保下你,不过,只要我从你口中听到一丁点不利于我的话,你便活不过当晚。”

  听到这儿,李忱心里的担忧总算去了一半,陆庆绪既然敢这般说,必然是有把握的。

  “启程吧。”

  “驾!”

  与妹妹寒暄了几句后,陆庆绪便带着人马返回了长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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