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长安 第181章

作者:于欢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GL百合

  正月五日,李褚儿假借陆善的口谕,将段皇后与十一皇子囚禁于中宫。

  晋王陆庆绪与中书侍郎颜庄带着麾下死士闯入宫中,禁军见之,无一人阻拦。

  陆庆绪一脸肃杀之意,持刀立于殿外,李诸儿则执刀入殿,眼里藏不住的杀意让侍奉的宫人害怕得不敢动弹,也不敢吱声。

  “水,水…”此时的陆善已经双目失明,在迟迟呼唤不得后,便拿起一旁的空杯朝外砸去,“狗奴才!”

  这一砸,恰好砸到了李褚儿的额头,李褚儿想起自己身上数不清的旧伤,以及成为阉人后所遭受的耻辱,新仇旧恨,让他再也无法忍受,于是快步上前一刀捅入陆善腹中。

  “啊!”长刀入腹,鲜血瞬间喷涌而出,陆善惊恐万状,“谁,谁,谁!”

  剧痛之下,他伸手想去摸自己的佩刀,却被李褚儿一脚踢走。

  “禁军何在,禁军何在!”无论如何呼唤,始终不见有人进来,陆善只得抓着床帘,将之扯了下来。

  挣扎间,陆善抓到了李褚儿的手,凭借着触摸之感,发现果然是有家贼在害他,“褚儿?”

  在摸到手之时,陆善的内心更加愤怒了,他想到了刺杀的诸多人选,有晋王,有颜庄,但唯独没有料到是自己最亲信的近侍,“为什么?”

  “为什么?”李褚儿眼里充满了怨念,“我从十几岁离开契丹跟着您,这些年里,我对您一直忠心耿耿,可您却亲手葬送了我身为男人的权力,让我没有尊严的活着,从那天开始,我对你的仇恨,就已经无法消除了,我尽心尽力的侍奉你,也只是为了等到今天。”

  “不…”

  未等陆善求饶,李褚儿心一横,顺着刀口直切腹部,大肠与鲜血一同流出,榻上再没了声响。

  得手之后,陆庆绪与颜庄方才入内,三人合力将陆善的尸首用床帘包裹,藏匿于殿内。

  “暴君死后,寡人便将继承大统,如若尔等胆敢泄露今日之事,寡人定将灭族。”做完这些事后,陆庆绪告诫侍奉燕皇的左右宫人。

  就这样过去了整整一晚,直到第二天早上,中书侍郎高上假意入宫面见皇帝,没过多久便从殿内退来,并拿着一份诏书前往朝堂宣布,“陛下御体欠恙,已再无法理政,特传圣喻,立嫡次子晋王为皇太子监国理政,并即皇帝位,尊陛下为太上皇。”

  为保证在事情泄露之前顺利继位,控制局面,陆庆绪的登基典礼举行的十分匆忙,连服冠都是用的旧服。

  在颜庄与高上的辅佐下,陆庆绪最终登上了那张宝座,站在了权力的最顶端。

  对于皇后段氏,陆庆绪依旧将其软禁,并使其母子分离,同时又将段氏一族控制住,并通过加官进爵来收买朝中的人心。

  待局面稳定后,才向天下宣告太上皇驾崩,燕国也因此进入国丧期间。

  而辅佐他登基的两位功臣,也顺理成章的接管了朝廷的军政大权,颜庄不仅升任御史大夫,还册封为了冯翊郡王。

  至于高上,陆庆绪在得逞之后,却并没有实现当初的承诺对他封赏,而是让他屈居于颜庄之下,依旧担任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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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善的死讯传至朔方后,李忱暗中派出人马于各地散布陆庆绪弑父之事,使得燕国境内人心惶惶。

  李怏得知陆庆绪弑君一事后,顿感惶恐,于是连夜召见林辅国,将寝殿内的近侍全部调换,加派心腹死士值守。

  又于第二日清晨召见朔方节度使苏荷,认为陆善的死正是收复两京的好时机,便想要催促其出兵。

  苏荷便向李怏谏言,先取河东,“河东郡居两京之间,扼叛军要冲,只要拿下河东,取长安便如探囊取物。”苏荷指着沙盘说道。

  “并且叛军在攻取河东之后,继续任用大唐的官吏镇守各城,臣可以趁叛军内乱之际,派遣细作潜入河东,与投降叛军的大唐官吏联络,只要陛下许以功过相抵,不再追究其投降之责,让其归附大唐,作为我们的内应,那么拿下河东,就轻而易举了。”苏荷又道。

  榆林郡一战,苏荷余威还在,李怏于是同意了苏荷的建议,“不过,诸道关口要塞,都被叛军占领,层层把控,苏卿要如何潜入河东?”

  “河东之地,山路崎岖,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隘道。”苏荷回道,“此事,就交给臣吧。”

  “好,河东一战,就有劳苏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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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德二年正月下旬,苏荷率军至上郡,李忱以军师的名义随行,并将一副地图交给了苏荷,苏荷当即派遣细作潜入河东,得到一众守城官吏响应。

  正月二十日,苏荷整顿三军,从上郡洛交县拔营向河东进军。

  为了安全起见,苏荷将李忱留在了上郡,自己连夜带着人马分兵进取冯翊郡。

  “战场刀剑无眼,七娘一切小心。”

  “我归来之时,必是河东收复之日。”

  烛火映照的营帐中,已经穿上铠甲的苏荷,向李忱保证安全回来后便拿着佩刀匆匆出了营。

  二月十一日,苏荷兵分两路,亲自率军进取河东,唐军的声势惊动了守城军官。

  守城将官见苏字大旗,纷纷揭竿响应,河东司户韩玉等唐官更是在城内拔刀起义,斩杀叛军数百人,并打开河东城门迎接唐军。

  镇守河东的叛军大将崔佑见之,当即发兵攻城欲夺回,并派人阻挡唐军。

  最终,在灵宝大破哥舒撼的叛军大崔佑大败而逃。

  唐军乘胜追击,崔佑逃至安邑县,而安邑守将也早已接受朝廷的招抚,见燕军败逃,于是打开城门,暗中命城楼上蛰伏的弓箭手准备。

  待叛军进入城中,安邑守将一声令下,“放箭!”

  此时城门已闭,城中叛军惊慌逃窜,但各个出口都被封锁,最终全部惨死于箭下。

  城外的崔佑见之,大骂守将,“尔等悖逆之徒,不得好死。”

  守将站在城楼上,“我们本就是大唐的臣民,只不过因为叛军用了残忍的手段逼迫我们归附,如今大唐的兵马来了,反贼也很快就会被消灭。”

  “崔将军,你也是汉人,及时醒悟吧,不要再为胡贼效命了。”

  崔佑大笑,河东与长安皆是他带着人马打下的,唐廷又怎可能容得下自己,“强弓既已拉开,可还有回头箭之说?”

  于是率残部往南而逃,“驾!”

  作者有话说:

  昨天李淑的回答是有两个意思啦,他虽然有点恋爱脑,但是没有丧失理智,也不会恩将仇报。(要相信李忱看人的眼光。)

  前文说过,李淑是亲情,权力都想要的人。

  而他的悲剧,是孝真公主造成的(疯批之所以是疯批,是因为她眼里只有权力,其他一切,都在权力之下)这一点很像下一本书中女主的性格。

第197章 平胡曲(三十一)

  自叛军之中传出陆善嫡次子陆庆绪弑父夺位之事后, 李怏终日处于惶恐之中。

  长平王李淑在朝,支持者众多,不但有朝臣更有朔方军, 其权势更甚弑父的陆庆绪。

  李怏担忧自己的处境, 在疑心之下,拒绝与长子长平王相见。

  李必得知后入宫劝谏, 却让李怏更加惶恐,不但不与长子相见, 还派遣宦官前往元帅府进行监视。

  三子建平王得知,不顾长兄劝阻,直冲入禁中质问作为父亲的天子。

  “兄长为陛下殚精竭虑, 从长安西逃再到陛下灵武登基, 哪一件事,不是兄长作为人子、人臣尽心尽力而为。”李潭站在李怏的榻前, 不但不行跪拜礼,反而怒气冲冲的质问道,“陛下在逃亡途中遇险, 也是兄长舍命相护, 陛下怎能因为叛军的所为, 就怀疑自己的长子呢?”

  兄长孝心,李潭一直看在眼里, 他实在气不过父亲的做法, “陛下在东宫的这些年里,圣皇疑心之重, 屡屡打压东宫, 又有奸相作祟, 谋害于您, 皆是兄长想方设法化解危机。”

  “兄长是什么样的人,难道陛下作为父亲不知道吗?”李潭质问道,“那叛军之子陆庆绪乃一暴虐胡儿,陛下怎可将兄长比做于他?”

  面对三子忤逆近似骂喊的质问与顶撞,李怏大怒,“你这是什么态度,又是以什么身份责怪朕?”

  李潭瞪着愤怒的眼睛看着父亲,“臣只是见不惯陛下的做法,防人之心不可无,然而兄长是您的亲子啊,大唐已到了四分五裂的地步,陛下不思兴复之事,却于行在防备亲子,挑起内斗,国家危难之际,这是一个帝王该做的吗?”

  “混账!”李潭的直言彻底激怒了李怏,他起身朝这个比他还高半个头的儿子重重扇了一巴掌。

  被打后的李潭更加理直气壮,他红着双目,“林辅国与王淑妃曾在东宫多次陷害兄长,陛下却充耳不闻,王淑妃欲让南阳郡王李溪取代于兄长,难道这些陛下都看不出来吗?我看陛下眼里只有皇权,根本无心收复社稷。”

  “来人!来人!”李怏暴怒,朝殿外大声唤道,“禁军,拿下这逆子。”

  只见林辅国带着两个身穿甲胄的神策军进入殿内,“拿下。”很快便将建平王李潭擒住。

  李潭见父亲不但不听劝谏,还善恶不分,于是大吼道:“林辅国与王氏都是奸佞小人,陛下亲小人远贤臣,如此昏庸之举,与晚年的圣皇又有何不同。”

  “带下去!”李怏盛怒的眼神中忽然生起一丝杀心,“将其打入天牢。”

  “陛下息怒。”建平王被带走后,林辅国上前宽慰道。

  李怏扶额坐在榻上,“我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儿子。”

  “建平王也是为了其兄长平王,才会做出如此冲动之举。”林辅国道,“皇子手足情深,这对皇家而言,是好事。”

  “手足情深?”李怏抬起头。

  林辅国见李怏眼里的疑心越来越重,于是眯眼继续说道:“长平王与建平王的兄弟之情,整个朝中都知道,建平王武艺超群,又十分骁勇,陛下想委任建平王为兵马元帅,建平王得知后,便去找了李长史,将此职让给了长平王,心甘情愿成为兄长的左右手,军中对建平王也是称赞一片。”

  “三郎自小就争强好胜,习得一身本领。”林辅国的话,让李怏再一次起了杀心,“他在军中的声望,的确是要盖过大郎的。”

  “陛下?”林辅国故作惊讶的看着李怏。

  李怏抬头,“长平王生性沉稳,但是建平王…”

  “三大王是记仇之人。”林辅国又道,“三大王少时,小人按照陛下的吩咐,对其严苛了些,而这些往事,三大王到现在还记着呢,否则对于小人,三大王也不会如此厌恶。”

  李怏按着额头,他再次想起了叛军在洛阳传出的事,眼里满是惊恐,他忽然一把握住林辅国的手腕,“这些天,朕反复做着同一个噩梦,背叛朕的,都是至亲至爱之人。”

  林辅国被突然一抓,难免有些心慌,他强装镇定的说道:“陛下,现在禁中里三外三层都是禁军,就算有人有心拥护长平王造反,也不可能闯入禁中的。”

  “有心?”李怏瞪圆了双眼,想到三子刚刚的辱骂之言,于是心一横,“朕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即便是错杀,也不能放过任何可能的威胁,兄长明白吗?”

  林辅国皱眉,“陛下是说建平王吗?可建平王毕竟是您的儿子。”

  “当他帮着兄弟指责朕时,他就已经失去作为人子的资格。”李怏狠心道。

  “陛下。”为怕日后李怏后悔而追究,林辅国假意再劝。

  “你不用说了。”李怏挥手道,“朕也不愿意杀自己的儿子,可今日的事,你都看见了。”

  林辅国闭上眼,叉手道:“无论陛下想做什么,小人都会站在陛下身侧。”

  李怏抬起手,犹豫了一会儿后闭眼挥下,“建平王潭,忤逆不孝,欲谋害长兄,赐…自尽,以谢天下。”

  “喏!”林辅国叉手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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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怏之所以如此匆匆抉择,正是因为此时李忱与苏荷都已离开行在前往河东前线。

  元帅府一众部将得知后,皆赶入禁中为建平王求情。

  长平王李淑得知三弟李潭背着自己去找父亲讨要说法而获罪,便也不顾孝真公主的百般劝阻,执意前往禁中为弟弟求情。

  “你还看不懂吗?”孝真公主骂道,“你以为陛下为何会选在今天动手,难道仅仅是因为冲撞,就能够让一个父亲杀了自己的儿子吗?”

  “扶持你的朔方军在外征战,他这是在警告你!”孝真公主又道。

  “可是三郎是因我而获罪。”李淑回道,“我做不到见死不救。”

  “让李潭获罪的,是他与你相反的性格,以及他对你的忠诚,远远超过对于身为君王的父亲,这才是他获罪的原因。”孝真公主又道,“现在无论谁去,都救不了李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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