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痴情反派后和白月光he了 第86章

作者:摆渡鸟 标签: 强强 甜文 东方玄幻 GL百合

  那边静了静。

  这不是“清心经和千字训各抄一千遍”的轻松事,这是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从深渊崖头荡下的绳,唯一一根,而且随时会绷断。

  连衣先没问一个月后会发生什么,即便她敏锐地闻到风雨欲来的味道:“秋吟,你曾经说过,我们是合作关系。”

  被直呼其名的魔主大人扬了扬眉,饶有兴致地说:“是我说的。”

  “我是一个商人。”连衣学着她冷酷的声音说,“那么,回报呢?”

  秋吟终于笑出了声:“像点样子了。”

  她慢悠悠对她的同盟说:“也许没有回报,只是拉你共苦,人首分离,道消魂亡,客死他乡,不入轮回,劣名并在一起被千万人唾骂,永远钉在耻辱柱上,真实却被裹进草席,和丑陋并葬六尺之下……”

  连衣打断她:“还有呢?”

  “这还不够惨?”

  “我不敢说了解你,但有一点我知道,”连衣道,“——‘南境多疯人’。不拉着天地陪葬,你也配称‘魔主’吗?”

  “……我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说话这么尖锐?也许早该逼你一把,是以前的我想当然了。”秋吟说,“那就拉天地陪葬吧,你觉得怎么样?”

  连衣回得干脆利落,当真有几分秋吟说一不二的风格:“合作愉快。”

  符纸没再传字,应该已经去研究了。

  秋吟倒在南恨玉身上,不可自制地笑起来,又兴奋又冷然,复杂出令人不敢深究的毛骨悚然,像憋着坏要大干一场,让敌也好友也好,天地纲常还是冷暖人心全都顶礼膜拜。

  但南恨玉没什么感想,她不会拒绝秋吟的亲近,只是挽好她蹭乱的发:“很高兴?”

  “是。”秋吟等了一会儿,眨眼,“不问我为什么吗?”

  南恨玉从善如流,温柔顺着她的发:“那么,为什么?”

  秋吟眼中氤氲着黑水的冷潮:“因为我卑鄙啊,想多拉几个人一起死,师尊知道沈灼兰说过什么吗,她说我若是不能成,就当个连命都不知道的傻子早死早超生得了,可我不愿意,如果生是无法选择的,我不想连抉择死法的权利都被剥夺,安生活和安生死都让给别人吧,我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既然我都死了,要这片天地干嘛?”

  它又不会给我上坟。

  南恨玉既没有生气也没有沉默,就像听未长大的徒弟谈化神的遥遥理想,或者听徒弟久游归来的见闻,包容得不可思议,将她褪不去的罪孽与血水一并纳了进去:“还有呢。”

  秋吟微顿,像打进棉花般无力,魔头的混世气势泄了一个干净,她望向南恨玉的眼睛,心中一动。

  在她师尊眼里,她不过一个浪荡在悬月峰的顽徒,恶劣不过逗鸟溜蛇,笔墨放风,顶多放她师兄下去感受感受,她可以回不去任何地方,但悬月殿门顶永远挂着一盏不那么好看的灯,等她回去。

  那是她的归处。

  是她断尽所有后路之后,南恨玉为她留的归处。

  她低低道:“师尊有没有好好听我说话……还有什么?”

  南恨玉轻轻摸着她的头:“在连衣姑娘身上看见了什么?”

  “……”秋吟头抵着她的肩,有些不该泄出的隐晦疲倦,只有一个缓慢的字节,连情绪都来不及去听,“……我。”

  南恨玉安抚她的手一顿。

  在温柔乡面前没有坚如磐石,秋吟似乎决定放纵自己,自暴自弃地说:“有点像吧,无知等死,知道了又不甘,自以为聪明地逆天改命,伟大得能与山川比肩,实则不过飞蛾扑火……哪怕是我,有时候也会想,自己有点太可怜了。”

  不是怜惜的可怜,而是讽刺的可怜。

  她并没有她表现的那么坚定不移,一往无前。

  面对万籁俱寂,没有人会不恐惧。

  “……我在说什么。”魔主立刻后悔地心想,“而且对着师尊说出来了,她会怎么想?”

  想着便去做了,在南恨玉面前,千山万水不过咫尺,她几乎将不安写在脸上,不知廉耻地故意动摇南恨玉的心,她的师尊并她想象中的反驳或者安慰,只是好似空无一物,但全然是她的脉脉,然后比她还不讲道理地说:“……那正好,我觉得我也很可怜,师徒两个一起倒霉,也不算太孤单了。”

  秋吟满脑子生死离别的惆怅一滞,发出茫然的“啊?”。

  随后反应过来她师尊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噗嗤一乐,满是笑意:“这真的是您会说的话吗?”

  “要听实话么,我以前不觉得强者需要怜悯,但后来发现,可能没有不受苦的人……失去你的时候,我觉得天底下没有比我可怜的人了。”

  南恨玉垂眸,有些居高临下的角度,而且隐隐透着危险,但因为是南恨玉,秋吟完全提不起警惕,她的师尊说,“我并不像你想的一样高风亮节。”

  秋吟不甚摔进南恨玉靠近的眸海中,窥见阴暗的一隅,深邃到令人胆寒,她虽不怕,但一瞬间荒唐地觉得,她的师尊此刻像要折她的双腿再关起来,关到众生和命数都看不见的地方,才能安心。

  但只是对视南恨玉便溃不成军,有些狼狈地收回视线,像懊恼露出高岭的暗面,生怕吓到她,最后只是牵着她的手,一字一顿:“怎么都可以,是你就可以,如果你想问……那么我会回答你,我在。”

  作者有话要说:

第97章 祝福

  要命。

  秋吟心说, 要命。

  以前她叹南恨玉喜怒不形于色,暗中窥测她情绪的细枝末节,如今却直白得令她惶恐,所有以为的妄想一一被那张温热的唇念成现实, 好像亏欠她的老天爷终于意识到自己有多混蛋, “对症下药”地以此弥补她, 让她当真有一瞬间产生“就这样下去吧”的想法,哪怕只有一瞬间。

  ……这种有所保留的,近乎懦弱的想法。

  神魂献祭给万魔时不是想好了么,再不管这些。

  秋吟不得不承认, 人可能永远无法到达极致, 天总会留一条不会被挣断的锁链,困人甘愿深陷此间。

  她不禁抬头, 薄粉的灼兰花海像她从未见过的晚霞, 比太清山的晴空晚一些,又比南境山的夕阳早一分, 像夹在仙魔中的缝隙,透着一点让人留恋的世外之景。

  但花总会凋谢, 就像人会老。

  于是秋吟问:“师尊刚才想说什么,避人的悄悄话?”

  “万魔窟底。”南恨玉却没看天, 只是满眼万魔窟底黑石沉灰的荒凉, 心不由揪起, 一边骂着自己自私,一边又忍不住问, “孤死在万魔窟是、什么感觉……不想说就不说。”

  秋吟静静地看她, 打断:“那师尊想知道吗?”

  “……想。”南恨玉低声。

  她想知道,她所有的苦, 她都想知道。

  低着头不看她,明明不想提及她的伤心事,却也不辩解,秋吟莫名看出几分与她师尊不相称的“拘谨”来。

  就好像她是什么需要呵护的宝物,生怕她磕了碰了,碎成一地再合不起来的狼藉。

  “其实没什么,”秋吟不自觉安慰,那一刻生动的绝望和永久的孤寂都散了散,她不想南恨玉担心,但更不愿敷衍她,便从诸多和“好”字不沾边的情绪中,挑出一个最无足轻重、还算说得过去的,“……有点害怕?”

  南恨玉握她的手一紧。

  秋吟由着她,缓慢地说:“因为再也见不到你,所以很害怕。”

  她没想到是这个。

  “我……”南恨玉喉咙里发出难听的音节,让她更加狼狈地停下。

  秋吟轻笑:“你也害怕,对吗?”

  南恨玉沉默许久,轻轻:“嗯。”

  “那正好,我们都害怕,师徒两个胆小鬼,”秋吟用熟悉的话说,“也就不会太孤单了吧?”

  南恨玉微怔,秋吟慢慢凑近,笑眯眯地说:“人会撒谎,对么,言语没有那么可信,而我恰好是最爱多疑的那类阴谋家,没办法因为一句‘我在’就消除所有的不安,所以师尊来证明吧,证明你在我身边,证明你触手可及,我现在就很害怕,你……唔。”

  亲吻是温柔而又灼热的,既能令人心跳加速,也能令人心安,将那些无法宣之于口的,在摩挲与交互中流露,还有情浓之后,若即若离纠缠的温热与呼吸,不可忽视,那样鲜明的存在。

  秋吟意犹未尽地蹭着南恨玉的唇角,低声笑了,震感传过南恨玉的面颊,与心跳同频,她说:“……我喜欢这个回答。”

  她弯起眼睛,偷腥似的说:“以后也这样吧?只要我问。”

  南恨玉温顺又纵容地啄了她一下:“好。”

  随后她神色正了正,又想说什么,秋吟却按住她的脉搏:“我没记错,你说这片花海‘有点’避天,对吧?刚证明完‘你在’就昏死过去,这样是作弊吧,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未查明的我也有了头绪,你不比这些隐秘轻薄,你比这些都重要,所以一换一不成立,我不想吃亏。”

  南恨玉最受不了她神采的笑,而肉身迟钝的痛提醒她,徒弟说得没错,她仍然在天之下,受着那该死的束锁,随时会被一击而垮。

  如果还是以前的话,她说不定不管不顾就说了,哪怕血溅当场,生死何足道哉?

  但是现在她只想贪恋活着的每一刻,因为那不算轻松的每一刻里,有她的所爱。

  一切好像都没有那么难熬了。

  花海终于再也撑不住,散作漫天薄尘,像一场暧昧的花雨,又像坠落的瑰丽晚霞,世外的幻境碎裂,露出南境真实而沉重的黑压,秋吟却丝毫不为所动,轻抬起手,接过这风一般的“祝福”。

  虽然她不信神佛,但她喜欢这片花海。

  喜欢花海之下,她身边的人。

  “还算不错的祝福。”秋吟勾唇,想。

  她心里勉为其难对沈灼兰客气了一分。

  秋吟仔细拢好南恨玉身上的黑袍,就差打个死结密不透风,直到南恨玉无奈地叫她的名字,她才略有不甘地松开,轻轻地将她师尊打横抱起,悲风剑一转,乘风而上。

  她隔着黑色的兜帽,吻了吻南恨玉的额头:“一会儿别出声。”

  然后秋吟:“静竹,可以了。”

  静竹速应:“了解。”

  万魔窟深不见底,离了底的路漫长又孤冷,唯有炙烤灵魂的热,很难捱。

  当然伤不到身为它们主子的秋吟,但也很无聊,不过如今怀里抱着她师尊,万魔窟的风都顺眼了些,等到了崖头时,她甚至觉得过得有些快。

  回了南境,秋吟自然又成了喜怒无常的魔主,她冷着脸往回走,南恨玉安静地待在她怀里,虽然不知道徒弟在做什么,但还是配合地装起“死尸”,只不过……

  她闭着的眼一瞬睁开,划过阴冷冷的暗芒,从兜帽的缝隙扫过鳞穴的一处。

  在她们上来之前,刚才那里有人。

  秋吟早有所觉,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南恨玉知道徒弟心里有数,便又闭上眼,靠着她的胸膛,笼罩在她的温度里,不一会儿便在潮水般涌来的困意和痛感中睡了过去,竟意外安稳。

  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秋吟很快察觉南恨玉睡着了,她又放慢些脚步,稳稳抱着人过了万魔窟外的法阵,大护法大人亲自等候在外,小少年板着冷脸,就要开口汇报情况,秋吟寡淡地“嘘”了一声,静竹提到嗓子眼的一连串话生生咽回去,憋得小脸泛红,只好瞪着她,满眼控诉她“见色忘义”。

  魔主接受良好地颔首,爽快应下属下的冒犯,然后熟视无睹地绕过他,抱着南恨玉回了自己的洞府。

  她将人安放在床上,留在床边待了一会儿,垂眼温柔地描绘南恨玉的睡颜,低声吩咐:“去熬碗药。”

  静竹自觉停在门边,面无表情:“什么药。”

  于是秋吟终于屈尊降贵地分了他一个眼神,嫌弃地写着“你在问什么蠢话”。

  “……”静竹默了默,决定不和分裂似的混账主子浪费口舌,高贵冷艳地掉身就要留给秋吟一个背影以示“不满”,结果又被秋吟叫住:“不用了。”

  混账不愧她的喜怒无常:“你们几个毛手毛脚的,干不来精细活,下毒都嫌敌人死得慢,别说救人的药了,凉了苦了她就不喝了,我自己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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