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痴情反派后和白月光he了 第99章

作者:摆渡鸟 标签: 强强 甜文 东方玄幻 GL百合

  严良才的眼中没有了轻佻与算计,映出和连衣一样的血河,“一份因果只是一条无力垂落的绳,两份因果拉紧才是能困住听风城的锁。”

  他在提及“另一个因果”时难掩嫌弃,但他不否认,他和连衣的确是同根的流离者,是相看两厌,但也只有对方能懂彼此的风沙后人。

  静竹没说话,像在评估他所言真假。

  寂静片刻,严良才败下阵来似的,揉了揉头发:“好吧好吧,大护法大人,魔主叫我给你拿沈灼兰的遗物,我用这个贿赂你总行吧?”

  静竹果然眼睛一动:“在哪?”

  严良才贱兮兮地一笑:“——就在听风城,刚才随着陆宛思召唤万剑进去了,如果听风城没了,你觉得你还能拿到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116章 作土

  鳞穴深处, 百茂仙人安坐在冰窟里,这地方原来藏过一阵沈灼兰的尸体,后来被两任南境之王捅塌了,至今没人修, 破了一个大洞通着南境阴冷的风, 颇为荒凉, 而平阳待在她旁边,撑着头听百茂讲她父母的爱情故事。

  平阳随着百茂离开了太清山,但百茂并没有带她去听风道,而是早早用南恨玉留给她的手信联系了尤作人, 拜托她将平阳偷渡到南境。

  南恨玉的大弟子被他师妹折磨出的伤还没好全, 又狼狈又自如地对她笑了笑:“那里现在可不是一个好去处。”

  但她只是这么说了一句,有南恨玉的委托, 百茂又给他丹药, 尤作人保驾护航,准备送平阳启程。

  百茂点了一句:“小心你师妹。”

  尤作人随意地摆了摆手:“她知道, 她不管我。”

  百茂微顿:“我是说陆宛思。”

  “哦,您说她啊……她不挺好吗?”尤作人回身笑了一下, 看不出破绽。

  他孤身在南境混了那么多年,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但不知怎的, 他沉默了一下, 玩笑似的添了一句无足轻重的话:“平阳交给我,您放心吧, 我师尊的徒弟自然是我的师妹。”

  百茂便明白了。尤作人是说, 南恨玉其实只认他和秋吟两个徒弟,他以南恨玉马首是瞻, 自然也未将陆宛思当过“师妹”,对他而言,他只有一个师妹,就是秋吟,无论她是仙是魔,正道旗手还是凶恶魔头。

  尤作人和秋吟一样,在哪里都无所谓,他们没有所谓对“正道”的绝对认同,没有仙人的眼高于顶,为达目的也不在意耍些手段,只是因为太清山有一个人叫南恨玉,承他的恩,有她的情,才有了悬月峰的大师兄和二师姐。

  百茂不禁想起,有一日庞广和她聊起南恨玉,叹说他这师妹像断了线的风筝,不知哪天就悄悄从雪峰顶飘走了,她当时还附和,如今却不这么觉得了,南恨玉明明已是拴住别人的绳了。

  “您让我先来南境,是料到了什么吗?”平阳缓声问。

  “比起太清山,南境更安全些。”百茂和蔼地拍着她的手,“知道吗孩子,我曾觉得秋吟迟早会在歧途中疯魔,后来我才发现,疯的人可能不是她,只是只有她醒着……

  你娘当年也是这样,从一个温柔似水的姑娘慢慢变成一个沉默的活鬼,我见了她,明明还是那张熟悉的面孔,却竟一时没有认出来。”

  “我问她发生了什么,她什么也不说,只是看着我,但那眼神静默得像谁也看不见,只让我悚然,我只觉得她想不开,不如说‘不自量力’,劝她放弃,仙人总要明悟舍与得,命运无常才是天地之道,当年我便是见了战火中的骤然失去与物是人非,明白了这点,才顿悟除尘,脱离世间,游于天云。”

  平阳听着,回想起她的美人娘亲抱着她的温度,像能遮挡一切的风雨,下意识说:“娘亲没听您的。”

  百茂有些惊讶,但很快笑开,有了些温馨的喜悦:“对,别看她温温柔柔的,其实倔得很,不如说能走到她和秋吟这一步的,都得有点不合适的执拗。灼兰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和我道别,然后离开……

  就像她当初一句作别,毫无留恋地离开阿辰一样,我至今记得那日她单薄的身影,像随时都要倒在风里,但直到彻底消失,她的背都挺得笔直,只有这种时候,我才能想起来她是一个流着‘冷血’的魔族。”

  她沉默了一会儿,苦笑:“我现在知道了,我哪里是什么顿悟,只是逃避,告诉自己‘有些事何必想的那么明白呢?人生不都是这样’,秋吟那孩子是对的,仙人常傲慢,这仙途我到底是没修明白。”

  平阳只是一个筑基,还不懂漫漫仙途路:“可您已经是元婴中期、大宗峰主了。”

  老妇人笑了几声,垂暮之气散了一些,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丫头,我在人间还是生了开国少帝的皇太后呢,又有什么分别?”

  她这么说着,本就花白的头发变得更加苍老稀疏,皱纹爬上美丽不在的脸,布上岁月的沟壑,灵气从她身上慢慢向外散去,平阳被这场面吓了一跳,她慌张地扶住百茂:“您这是什么了!怎么突然、灵气也在流走,是不是中了什么毒,我、我能做什么……”

  “别害怕。”百茂早有预料似的,反过来安慰她,“你见过花吗,不是灼兰花,也不是妙春峰四季不败的花,就是凡间的那些,春天含苞,夏日绽放,随秋风而落,在寒冬蛰伏,再等待下一个春天,生死轮回,生生不息……那才是花,我只是该蛰伏去了。”

  平阳当然知道,她就长在凡间。她听懂了百茂的暗喻,不解又慌乱:“可是为什么、怎么突然间您就要……”

  “没事,我只是有些困了,想睡一觉……在慈宁宫看着红墙外那些花时,我就这么想了。”

  百茂慢慢靠在平阳的肩头,临死到头,她这一世人一世仙从眼前一一掠过,都如云烟过客,到最后只有三个人,一个是她韶华中成了贵妃,她那殷殷期盼却早夭的女儿,断了她妄想恩宠常在、深宫安稳的烂漫;

  一个是她年老后成了太后,看不下去战火中百姓流离,逼他收手,她养大的儿子与她不欢而散,一样没少过她,但也一眼再没见过她;最后一个就是她“顿悟”中成了妙春峰主,她深陷天道阴谋的友人,久别重逢,却只得到她不理解的劝诫,沉默地走向绝路。

  “仙人画不是我的画。”百茂突然说,“你见过那画,你知道是谁作的吗?”

  平阳当然见过,抛开小秘境和那些玄之又玄的阴谋,仙人画其实没有仙人,反而不符合仙云的清高,俗得“光明正大”,那就是一幅美人画,粉衣艳浓,却从她侧身的浅笑露出温婉的柔,姑娘站在花树之下,等她的情郎。

  “别看你父皇年纪轻轻就四处打打杀杀,好像皇族里出了一个满脑子阴谋血腥的狼,其实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比京中青楼的花魁都有才情,尤其在画……他当初就是靠一手纸墨天地,套住了你娘的心。”

  “仙人画是宣弘帝……我父皇画的?”

  “而且是你娘亲留在紫鸾宫唯一的遗物。

  她这人看似优柔寡断,实则绝情得很,只要她以为当断的事,就要断个干净,不留任何念想,否则你以为你父皇为什么没被南境的魔尊千刀万剐,还能寿终正寝,青史留名?”百茂又莫名笑了起来,“所以我一直都没想到她神魂所化的花,竟然是为了留存往事,实在不像她。”

  “不是唯一,就像您说的,她还留了花。”

  平阳默默支撑着她,眼眶莫名有些发酸,小花盆放在她们旁边,花朵含苞,还是没开,这花开得格外坎坷,总是半死不活的,她听着百茂说:“孩子,将我的身与魂都葬进灼兰花的土中,以免她在魔域中散了。”

  平阳一愣:“您怎么知道我要……”

  “你从花中感受到了吧,她的执拗,这花不在应该开的地方是不会开的,她一直深深愧疚的地方只有一个,她总要再回一次听风城。”百茂越说越慢,像没有力气了,“结果谁都不知道,若是秋吟赢了,你便去随了她的愿,若是……你便将这花烧了,躲回人间吧。”

  她的呼吸越来越浅,最终合上浑浊的双眼,像是呓语:“……晚安。”

  平阳含着泪,温柔地应:“晚安。”

  身边人活着的气息散去,化作星星点点,融入了小花盆的土壤之中,平阳身侧一空,就见那蔫蔫的粉花动了动,挺直了一些,慢慢有了精神,还挥了挥花叶,有点高兴似的。

  平阳沉默了一会儿,抹去眼泪,捧着花盆往外走,正见尤作人拄着一把剑,等在门口,不知来了多久听了多久,他淡淡地扫了一眼平阳手中的花盆便收回目光,什么也没说,将剑递了过去。

  “这是?”平阳没接。

  “含川剑,我用锚点和严良才换的。”尤作人随意。

  平阳待在鳞穴,听外面众仙乌泱泱不断说找锚点,她也知道这事了,惊讶道:“尤师兄知道真正的锚点在哪?”

  “我可想不到,秋吟告诉我的。”尤作人轻描淡写地说,“她怕听风道那姑娘撑不住反文,透信给我,以便严良才随时补上,她说事关听风城,无论如何他都会答应,所以他回到南境后我就一直跟着他。”

  听到是秋吟的主意,平阳才接过含川剑,但刚碰上剑柄,那剑突然流过剑光,符文流转,灼兰花摇动着枝叶,疯长着钻进了含川剑之中。

  两人显然都没料到这样的变故,立刻戒备起来,但那剑和那花根本没稀罕搭理他俩,花猛地全部钻进含川剑之后,没等他俩研究怎么回事,南境的万剑突然暴动,包括眼前的含川剑,疯狂颤动,乍起狂风,转瞬之间消失,像被谁强行召唤走了。

  能号令万剑的只有两个人,一个秋吟,一个陆宛思,陆宛思继承了张继闻的道,恐怕是她。

  尤作人和平阳脸色齐齐一变,平阳有些急了:“那是我娘的遗物,还有百茂仙人的……而且万剑去了,秋师姐怎么办?”

  而已经到达万魔窟崖头的严良才收回留在尤作人身上的隐秘法器,扯了扯嘴角,他当然知道尤作人一直跟着他,看来秋吟交代的遗物已经随着万剑进了听风城。

  那他就有话可以和沈静竹交涉了。

  于是他祭出防护的法器,跳入万魔窟底。

  回到现在,连衣和严良才一里一外,将锁链的两端狠狠拉紧,听风城被固定在原地,他们再一次忍受着一样的痛苦,被这座城紧紧连在一起。

  听风城中,空羽剑灵一顿,反文屹然不动,她冷笑:“秋吟还真是布了不少的局,她哪怕死了都不叫人安生,不过幸好,死了就是死了。”

  化神还需要她留力气,在这里硬和他们耗不是明智之举,听风城毕竟还在天眼之外。

  但她似乎还是不满意,于是念头一转,在南恨玉身上找快意,她回身对着南恨玉一笑:“剑仙大人在悬月峰顶这么多年也没能度过心劫,现在心劫死了,你又没有百茂那样自欺欺人的‘聪明’,恐怕是度不过去了,你说这神名会在你身上留多久,一天、一个时辰还是一瞬间?”

  南恨玉闻言阖了阖眼,慢慢垂下头,剑仙的傲骨终于折了,麻木不仁。

  空羽剑灵嗤笑,心情果然好了一点,她握住空羽剑,如今的空羽剑是空的,没有什么可“神魂相连”,毕竟她就是空羽剑灵,但她到底是一个剑灵,想要得道飞升,需身魂合一,她举剑,灵气缭绕,准备与剑身合二为一,归天化神。

  于是空羽剑意前所未有的大盛,神圣的白光充盈满城,将这座昏暗的魔域照亮了,空羽剑灵站在剑光的中心,她蛰伏这么多年,终于得偿所愿,心神激荡,仿佛已经听到了天外神境的传召——

  空羽剑灵近乎狂热的神情一滞。

  不是什么神谕……她听见了一首喜庆又诡异的笛声。

  作者有话要说:

第117章 奉还

  那曲子空羽剑灵没有听过, 不是什么仙人高雅的云音,也不是宫廷尊贵的弦动,像是街边人随口哼唱的小调,听几句谁都能跟上, 通俗又接地气, 喜气洋洋的, 俗得令人头疼。

  空羽剑灵猛地回身,满溢的空羽剑意中,她什么都看不真切,只能瞧见大致的轮廓——一直垂头沉默的南恨玉在唇边横着一支笛, 就是制造这刺耳俗曲的罪魁祸首, 她显然也不熟这曲子,但也没有秋吟明明不知道准确的调仍然自信瞎吹的勇气, 凭着那日红喜回忆, 又艰难又认真地吹着。

  不过大概那段红线牵成的路太过于印象深刻,她竟然渐入佳境, 好像又回到了十里红妆,眼睁睁看着秋吟魂飞魄散的钝痛都缓了一些。

  “你在做什么?!”

  南恨玉一抬眼, 麻木与绝望无影无踪,冷漠肃然如神人——如这个字已经不太准确, 她自己有身也有魂, 不用再加一个神魂相融的步骤, 先空羽剑灵一步化了神。

  她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盛景,似乎天地与她都心知肚明, 她这神名留不了多久, 便不费事,敷衍一下了事。

  但修为不会骗人, 猛跨一个大境界,灵力充盈如山海,五感融入天地般清明,她神念一动,万里声色皆入,只需要动动指尖,一座山便能隔空坍塌进万里外穹海。

  但南恨玉却没有拔山填海,只是拿着从秋吟身上顺走的锁魂笛,荒唐地吹着谁都能唱的小曲,完全没有已有神力的自觉,好像还对这神力不能令她自然吹准而有些嫌弃。

  她这份诡异的安然格格不入,让明明化神就在眼前的空羽剑灵升起一种强烈的不详之感,越发不安,空羽剑灵正在与空羽剑融合,只要融合,化神即成,不能轻易中断,于是她试图再次号令万剑行动,她能分出的精力不多,只有部分剑应召,向她们这边飞来,不过也足够了。

  但突然之间,听风城之中产生了异样。

  散满在听风城之中的秋吟神魂,完全沐浴在空羽剑意之下,那剑意从未如此强烈过,轻易便后浪推前浪,淹了满城的魂。

  而那散如烟尘的魂在笛声中慢慢聚拢,像被风吹来的灰,在空羽剑意之中汇聚成一个朦朦胧胧的人形,跳动起尖利和不详。

  空羽剑灵浑身一悚,令待命的剑冲向那不成形的魂魄,她猛然明白过来,锁魂笛能召魂魄,虽然也可以奇制胜,跨境夺魂,但失败风险很大,最根本还是以修为压制,只要压了对方的境界,就能唤出肉身中魂魄——

  虽然神名留不了多久,但此时此刻,南恨玉就是化神,她压了秋吟一个大境界!

  用来扯魂的锁魂笛被南恨玉用成了唤回秋吟散魂的利器!

  空羽剑灵咬牙:“万剑!!”

  暴起的剑飞向南恨玉,被化神一袖挥开,失了控制似的乱窜在城中,秋吟的魂魄又凝聚了一些,已经能看出窈窕的胳膊和腿了,空羽剑灵沉着气,放弃控制万剑,全身心浸入与空羽剑身的融合之中,只要她成功化神,一切都不是问题了!

  于是空羽剑意又拔高一个骇人的程度,遮天蔽日,将墨浸似的魔域照成了日头当空,势不可挡将秋吟半成的魂魄淹没了,空羽剑身慢慢融进陆宛思的体内,与空羽剑灵交融在一起,大盛的灵气聚拢而来,神力慢慢清晰,她已经能一点点看见天地的各处了。

  魔域不变的黑云散去,露出刺眼的日光,圣洁而不可挡,花草树木,神兽祥瑞,山海浩荡之声不绝,为庆祝新神的诞生,但因为反文未去,被隔绝在听风城之外,不断徘徊。

  不过没关系。空羽剑灵大笑几声,化神当前,不会再有任何阻挡了,管你剑仙魔主,她即将成为天外天的神了!

  一瞬之间,她的往事也一一掠过——她从破铜烂铁中诞生灵识,懵懂而又无知地跟着旧主,见剑主得道登天,一步步向北飞升,终成化神,喜悦又傲然,单纯得像一个傻子,再到后来因为神人自是天地,不再需要剑伴,道别一声,说着放她自由,将她留在了人间。

  喜悦陡然成空,成了不解和恐惧,她并不觉得这是道别,只觉得被抛弃了,明明她是一直伴在身边的“本命剑”,是剑主的半身不是吗?她陪她的剑主走过了那么多的生死和岁月,被承诺会一直这么走下去,为什么最后化了神就翻脸不认人,眼也不眨地将她抛弃了?

  于是她明白,人是狡诈且满口谎言的动物,低贱而不可信,哪怕成仙成神,也难以抹除其贪婪而无情的劣根性。

  人也配成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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