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师傅追夫记 第5章

作者:敛舟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甜文 爽文 GL百合

  “弦歌,近日里湘王府的传闻你可知晓?”乐锦闲来无事也听了一些风言风语,事关爱徒,她难免上心一些。

  “大伯母并没有和我说起这件事。不过有一次大姐说漏了嘴,大概是有这么一件事。只是目前湘王府那边还没有定下来,所以大伯母并没有与我说。”闻弦歌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乐锦皱眉。湘王次子殷昌建恶名在外,绝非良人。但是湘王势大,镇武侯想要结交倒是情理之中。

  “你如何打算?”

  这话是乐锦问的,公冶音也十分关心。

  闻弦歌笑道:“我家是武将,虽然家父过世后,大伯并不能领兵征战,但是到底是以军功封爵。湘王实力已经很大,我想,皇上不会希望湘王再多一个军中势力的。”

  这道理并没有多难,乐锦和公冶音也已经看出来,所以对于闻弦歌的这个困局其实并不难解。公冶音一直气愤于闻家的薄情,另外她也想知道闻弦歌是否能够看出眼下局势。

  “弦歌,你几时对朝局这么了解了?”公冶音奇怪。闻弦歌一向心大,对于朝政完全不关心,每天醉心音律。

  “事不关己自然不关心了。”言下之意,如今可是和她切身相关,她当然精明起来了。

  公冶音狐疑的目光落在闻弦歌身上,闻弦歌却只是微笑。

  就在昨晚,她就寝之前,窗子突然自己打开了。她刚要下床去查看,一阵温热的风吹进,房间里已经多了一个人。

  一身青衣,青竹一般挺拔修长的身姿,除了承云公主殷盼柳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公主!”闻弦歌惊喜道。

  “今日在丹青阁画画忘了时辰,这会儿顺路过来看看你。”殷盼柳打开手中的折扇,轻轻扇了几下,房间里突然起了一阵热风。

  “公主有话要对我说?”闻弦歌也不傻,深夜造访,显然是有话要说又不想让人发现。

  “湘王府的亲事你不必挂心。皇上近来对湘王生了忌惮之心,这对你是一件好事。你家到底是武将,皇上不会让湘王做大的。”

  闻弦歌抱着被子,露出一张小巧的脸,满头的长发披散在背后,显得她愈发精致。

  “公主就是特意来和我说这个的?”她心里暖暖的,比房间的温度还要暖和。

  殷盼柳有些别扭。“都说了是顺路。”

  “公主,”闻弦歌笑着拍拍床榻,“到这里来坐。”

  殷盼柳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过去。

  闻弦歌的床很硬,被褥都不算太好,至少以她的身份,原本不该用这样的东西。

  “她们一直这样苛待你吗?”殷盼柳无意多管闲事,只是遇到了,还是要问一句的。

  “还好吧。其实床硬一点我睡着舒服。从前在坊里的时候,师父让我睡的床比这个还硬呢。师父说这样对身体好。我们弹奏乐器的,如果没有一个好的姿态,是没办法见人的。”闻弦歌每次说起儿时的事都是眼含笑意。对她来说,最快乐的时光就是儿时在国乐坊中学习的时候。

  当她回到闻家,伯父伯母的嘴脸一点点暴露,她虽然不在意,到底还是无法云淡风轻。

  “弦歌,人都是有私心的。镇武侯这个爵位原本是属于令尊的,他们看到你不自在也属寻常。”殷盼柳转头看着她,“但若是刻意害你,你也不必姑息。”

  闻弦歌看着灯光下的殷盼柳如玉一般的脸庞,虽然只比自己大两岁,但是殷盼柳一直给人一种沉稳持重的感觉。看起来远比自己靠谱得多。

  “公主,你对我真好。”闻弦歌有些花痴地说。

  殷盼柳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她撇过头,“我只是顺路。”

  空气中突然安静下来,只有蜡烛偶尔爆一朵烛花,发出一点声音。闻弦歌裹在被子里的身体一点一点蹭到殷盼柳身边,“公主,师姐送来了两罐桃花蜜,你要不要尝尝?”

  殷盼柳好笑,“怕不是问题就出在阿音送来的桃花蜜身上,你的亲事不是马上就来了?”

  “不好这样赖师姐啦。”闻弦歌的手中突然出现了殷盼柳送的暗飞声。

  望着被递到眼前的墨玉笛,殷盼柳挑眉,“你什么意思?”

  “从前只道是寻常乐器,虽然墨玉难寻,到底是有价的东西。可是前几天师父见了,说这墨玉笛是罕见的宝物,我断断不敢收的。”

  “我送出去的时候你既然收了,现在就没有退回来的道理。”殷盼柳伸手搭上闻弦歌的手,将墨玉笛推了回去。

  殷盼柳的手是温热的,闻弦歌低下头,看着覆在自己手上的手。殷盼柳的手指并不像其他养尊处优的女子那般纤细,也不会很粗壮,而是修长有力,骨节均匀,换句话说,这是一只常年握笔的手。

  殷盼柳收回手,“暗飞声在我这里很久了。你既然知道它是宝物,就不该让它继续留在我这里蒙尘。原本我是想给阿音的,可是她学了牵魂丝,那就只能送给你了。”殷盼柳故意说得轻巧随意,就是不想闻弦歌再动了送回墨玉笛的念头。

  “可是……”

  殷盼柳转头看过来,她的身体修长,比闻弦歌高了半头,此时居高临下,也有一种威严感。

  闻弦歌扁扁嘴,“公主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月光如水,透过薄如蝉翼的窗纸照了进来。闻弦歌靠在床柱上,痴痴地盯着蜡烛。殷盼柳已经离开了,如同来时一样走得无声无息。可是那种安心的感觉,却一直留在她的心里。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手上的墨玉笛。若是有心人,可以听出这是一段悦耳的乐曲。闻弦歌终于意识到什么,她披衣下床,也没叫人,自己开始研墨,然后记录下刚才自己敲击的乐曲。创作,记录一气呵成。看着纸上的曲谱,闻弦歌想起了一句唐诗:“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于是她端端正正地在曲谱上方写下三个字——故园情。

  国乐坊中,回答了师父师姐的问话,闻弦歌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在国乐坊里有专门的房间供她练习乐器。古琴曲婉转悠扬,正是昨夜那首《故园情》。

第7章

  镇武侯府。

  邓氏和镇武侯闻钊商量与湘王府结亲的事情。闻钊皱眉,“你真的要将弦歌嫁过去?”

  邓氏笑道:“侯爷,弦歌是乐坊出身,若不是嫁到湘王府,还能嫁去什么好地方?虽说王府二少爷名声不大好,可到底门第高。咱们侯府名望不如从前,有了湘王这个靠山,对侯爷你日后的仕途有好处,对咱们闻家的声望也有助益。”商人最会看人说话,邓氏倒是把这点学足了十成十。

  “可是……那王府二少爷到底是个有凶名的……”闻钊十分为难地说。

  “侯爷。”邓氏摇头不赞同。“之前那些女子都跟娇花一般,挨了碰了就枯萎了。可弦歌不一样,她是会武功的,进了王府,还指不定谁降住了谁。你真当你这个侄女就那么老实。”邓氏早就看出闻弦歌远没有表面上那样无害,所以才想早早把她嫁出去,免得留在家里成了祸害。

  闻钊被说动。他对于闻弦歌并没有太多的感情,只是闻弦歌父母双亡,他这个做伯父的既然承袭了爵位,势必要给这个侄女找一个好归宿,否则难免落下一个苛待侄女的名声。

  “弦歌她同意吗?她是闻钧的女儿,性子一定随她父亲,拧得很。”闻钊对于闻弦歌的态度只是不想惹麻烦。他不想害她,也不想护着她,只想尽快打发了她。

  “侯爷,婚姻之事不就是父母之命吗?弦歌没有父母,只有我们是她最亲近的人,我们做主,她不会有二话的。”邓氏就是拿准了这一条,闻弦歌若是不同意,一顶忤逆长辈的大帽子扣下来,坏了名声,可就再难嫁人了。

  闻钊想了想,“夫人,你还是去探探弦歌的口风。这门亲事能成最好,若是弦歌当真不同意,咱们也不必强求,免得落了个欺负孤女的名声。”

  邓氏心里觉得没必要,嘴上却点头称是。

  清越居很快迎来了这位当家主母。邓氏东拉西扯很快就把话题扯到了婚事上面。闻弦歌笑吟吟地说:“伯母,大姐二姐还未议亲,弦歌岂敢越过去?况且弦歌年纪还小,并不着急。”

  邓氏心里不忿,一个孤女也是能和她的女儿看齐的?脸上却挂着和善的笑容,“弦歌啊,你和她们不一样。你父母去得早,这些年你又不在我们身边,我和你伯父都怕亏待了你。如今你已经及笄,早早为你选一门亲事,免得耽误了你。”

  闻弦歌晶亮的眸子看着邓氏,“伯母待我真好。既是这么好,弦歌怎么舍得这么早就嫁出去?伯母说得是,这么多年,弦歌没有在伯父伯母面前尽孝,心里已经不安。还想着如今终于回家了,能够多和伯父伯母相处一段时间。伯母,您不会这么快就想把我嫁出去吧?难道伯母这是嫌弃弦歌了?”

  邓氏心里生气,面上去不显,“弦歌你可不要乱想。我们都是为了你好。也罢,既然你不想这么早出嫁,议亲的事情咱们就先缓缓。咱们是至亲骨肉,说到哪都是一家人。”

  闻弦歌点头,露出感动的神情。

  一番过招下来,邓氏并没有讨到好。不过和湘王府的亲事,她并没有打算放弃。只要湘王妃同意,她就是绑,也会把人绑上花轿。

  无怪乎邓氏托大,在这个时代,要对付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能用的手段实在太多。

  邓氏走后,庆儿担心地说:“小姐,看大夫人这意思,真的要把您许给湘王府了。”

  “她许她的,我活我的。原本就是不相干的,是她一厢情愿而已。”闻弦歌的手停在墨玉笛上,“庆儿,别总是替我担心。天下路千万条,一个镇武侯府关不住我的。”

  一曲《姑苏行》,慢板柔和,快板轻快,借由墨玉笛通透的材质传出来,愈发悦耳。

  庆儿从小跟着闻弦歌,于音律也是个行家,听着听着就沉醉其中了。闻弦歌的演奏,不重技巧,却能轻而易举将人代入。便是最简单常见的曲子,闻弦歌演奏出来,都能动人。

  然而这种能力却并非闻弦歌学习得来,仿佛就是天生的。庆儿记得闻弦歌五岁的时候,刚刚学会了一首古筝曲《采茶扑蝶》,闻弦歌弹奏起来,就令不开心的自己心情愉悦起来,更是引来蝴蝶环绕,一时引为奇景。

  “小姐演奏的曲子,总是最好听的。”

  闻弦歌手中笛子一转,已经消失不见。“真想出去走走,看看天下间的好山好水。”

  庆儿眼睛都亮了。“小姐,我们真的可以离开这里,四处去游历吗?”

  闻弦歌瞄了庆儿一眼,“出去游历也不能带着你啊。”那神情,不要太嫌弃。

  庆儿有些受伤,“小姐,您是需要人照顾的……”

  “我可以自己来。你又不会武功,万一遇到坏人,还要保护你,多麻烦。”

  自己就这么被小姐嫌弃了?庆儿泪奔而去。

  说归说,闻弦歌也没办法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毕竟是侯府千金,就算不被看重,到底还要顾及侯府的名声。

  师父说,人人都想要名满天下,须知名声累人。人人都想要出身高贵,须知家世同样累人。

  或许没有这一切,她也可以过得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延寿宫。

  太后已经两天没有见到殷盼柳,急忙询问自己的宝贝孙女去了哪?

  贴身侍候太后的江吟姑姑道:“听说承云公主冒犯了齐妃,被皇后罚了抄佛经,禁足三日。”

  “冒犯?承云那般乖巧,如何会冒犯齐妃?”太后一听孙女被罚,立刻就心疼了。

  江吟姑姑劝道:“太后,您别着急。承云公主没事。皇后娘娘知道您宠承云公主,不会不顾及您的心情的。奴婢听说是齐妃去无极殿说了些不中听的,承云公主气得动了手,伤了齐妃。”

  太后皱眉,“齐妃不是有了身孕吗?怎么还这么不省心?”

  江吟姑姑接过小宫女递过来的茶放到太后手上,“齐妃的母家刚刚平定了西北的边患,她又有了身孕,一家子都是最得意的时候。”

  “所以就要拿哀家的承云来立威?”太后久不管后宫事,皇上的这些嫔妃自有皇后管着,她并不想操这些闲心。可是她的底线是最宝贝的孙女承云不能被人欺负。

  “太后,您还不了解齐妃的性子吗,她是个心直口快的,最容易被人说动。”江吟姑姑陪伴太后四十多年,就是太后在后宫中的耳朵和眼睛。

  太后明白了她的意思,沉吟半晌,“哀家知道了。禁足三天而已,咱们不管,哀家倒要看看这件事会如何发展。”

  无极殿。

  殷盼柳坐在书案前,正在认真地抄写佛经。她能书善画,一手簪花小楷是宫里顶尖的。

  “公主,御膳房的补品送到了,您吃点,休息一下。”荷衣端来一盅燕窝。

  “他们倒是乖觉,知道我被禁足,巴巴地把补品送过来。”殷盼柳放下笔,接过荷衣手里的银汤匙,吃了一口燕窝。

  “听小太监说,是皇后娘娘特意嘱咐的。”荷衣小声道。

  殷盼柳抬头,眉眼柔和,只是看着有些清冷。“皇后娘娘有心了。”她一口一口慢慢吃着燕窝,抬头看着窗外飞过的鸟儿,“明天就是文殊菩萨的诞辰,皇祖母笃信佛法,我抄了佛经,你让莲衣送去延寿宫。”

  “是。”荷衣将殷盼柳抄好的佛经收好,特意找了黄绫包好。她见殷盼柳吃完燕窝,端着托盘退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把黄绫包好的佛经放到后窗处,就出去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了。她刚刚出门,后窗处人影一闪,一个宫女打扮的人取走了佛经。那宫女与荷衣长得一般无二,俨然是孪生姐妹。

  晚上起了风。江吟姑姑特意进来给太后关好窗子。寝宫里人影一闪,与荷衣相同样貌的宫女落到地上,跪地道:“莲衣见过太后。”

  一直在床上闭目养神的太后慢慢睁开眼睛,“你来了,是承云送了东西来吗?”

  莲衣取出佛经,双手奉上。江吟姑姑接过来,送到太后面前。

  太后示意江吟姑姑打开,见里面是用簪花小楷工整抄好的《文殊菩萨心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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