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师傅追夫记 第6章

作者:敛舟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甜文 爽文 GL百合

  “你看看这孩子,自己受了罚,还想着哀家的事情。”太后接过佛经,放在床上用手细细摸着。

  “承云……罢了,你一向不清楚这些,你回去吧,告诉承云,有哀家在,她不用怕。”

  宫中很少有人知道,殷盼柳的贴身宫女荷衣是双生姐妹。荷衣的姐姐莲衣一直是个隐形的存在,这么多年,知道这姐妹俩秘密的也只有太后和江吟姑姑。对于这点,太后是很赞同的。殷盼柳身边没有母亲照顾,自然要多些人帮衬。

  莲衣一直隐在暗处,她并不负责服侍殷盼柳,所以关于殷盼柳的事情,问了她也答不上来。

  莲衣走后,太后让江吟姑姑将佛经放到后殿里供奉着。“承云别的都好,就是性子倔强些。她也知道宫中情况,却不愿意花心思去和皇后处好关系。”

  “太后,承云公主心中是有数的。”江吟姑姑笑着说。

  一山不容二虎,殷盼柳既然得了太后的庇佑,自然要和皇后保持距离。想要两头买好的人,往往到最后一个好都留不住,殷盼柳深知这一点。

  前朝皇帝喜欢孤臣,后宫也是。殷盼柳就是要做这样的孤臣,除了太后,她不和后宫中的任何人走得过近。

  夜深人静,只有风声吹着窗纸。齐妃刚刚沐浴过后,宫女正在给她绞着头发,用了最好的桂花头油仔细抹着她的长发。

  突然窗外飞进来一块石子,准确地打碎了桌子上放着桂花头油的罐子。齐妃和宫女都吓得不轻,齐妃大约是动了胎气,感觉肚子疼得厉害。立刻有小太监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同时有宫女去禀告皇上。

  一时间,齐妃的婉和宫灯火通明。隐在房顶上的殷盼柳见太医进了寝宫,这才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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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回到自己的无极殿,换下夜行衣,殷盼柳坐在木桶里,享受着热水的滋润。

  荷衣洒了很多花瓣在水里。“齐妃娘娘害您被罚,您何必还去救她?”想到前天齐妃过来那副骄横跋扈的模样,荷衣就为了自家公主不值。

  “我对救齐妃没兴趣。不过齐妃肚子里是皇伯父的骨肉,我总是要顾的。”前天齐妃过来挑衅的时候,她就闻出齐妃身上的味道不对,仔细辨认后才分辨出桂花头油里加了东西,东西分量不重,就算长期使用,也只会让人慢慢走血,并不会滑胎,但是却会杀死胎儿,造成死胎。这种东西,她只闻到过一次,却记得极牢。

  婉和宫里,太医已经查出齐妃用的桂花头油里面放了姻缘草。这种草味道甘美甜腻,掺入其他的花香后,本身的味道并不太重,很难分辨出来。

  皇上已经赶来,听说姻缘草有毒,勃然大怒,即刻下旨严查。

  皇宫中掀起了狂风暴雨,而起因,仅仅是打碎罐子的一颗小石子而已。

  齐妃的事情查了月余时间,最终是管理头油的小太监承认了掺了姻缘草汁在头油中,原因只是因为齐妃曾经责骂过他。

  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一个替罪羊,但是宫里的事情就是这样,事实真相如何,每个人心里都有本账,而现在,大家只是想要把这本账翻过去而已。

  小太监被杖毙,这件事终于告一段落。

  湘王府和镇武侯府结亲一事到底没成。湘王不是个傻的,很敏锐地发现了这里面隐藏的危机。他的势力渐大,这是所有人都能看出来的,皇上不可能毫无察觉。若是刻意敲打一番还好,皇上至今没有表示,恰恰说明皇上对他已经起了戒心。这种情况下,正是他该避嫌的时候,万不能再和朝廷武将扯在一处。所以,在湘王妃又一次提出和闻家联姻的时候,湘王斥责了湘王妃不懂大局,联姻一事就此作罢。

  宫里腥风血雨,风声鹤唳。宫外依旧是一派悠然。闻弦歌每天去国乐坊里摆弄摆弄乐器,陪陪师父师姐聊天,日子倒也平安惬意。只是家里的大伯母却越看她越不顺眼,总觉得是她的八字不好,才让这门到手的亲事飞了。

  闻弦歌心大,对于邓氏的白眼丝毫不介意。反正多翻几个白眼又不会少块肉。只是最近她发现师姐有些不对劲。

  “师姐,你有心事?”两人在国乐坊中见了面,合奏了一曲乐锦大师的《罗园秋意》后,闻弦歌悄声问。

  “不过就是家中那些烦人的事情,和你无关,你也不必替我担心。我总不会吃亏的。”公冶音伸手摸着闻弦歌的头,语气温柔。

  “可是,师姐你不开心啊。”闻弦歌觉得自己和公冶音感情这么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两人的身世比较相近。都是家中无依的人。但是两人因性格不同,所选择的生存方式也不同。闻弦歌心大,对于家里的事情完全不予理会。既然没有亲人真心待她,她也不必真心待那些人。大不了井水不犯河水罢了。而公冶音性格强烈偏激,家人既然对她不好,她就让这些人过得更加不好。一句话,不让她痛快,那就谁都不要痛快。

  性格使然,说不上哪种方式是对的。

  “弦歌,如果有一天我对自己的家人做了很过分的事,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可怕?或者觉得我做错了?”公冶音的眸子里出现了微微异色。

  闻弦歌伸手抚平公冶音微皱的眉头。“师姐,我知道你是被逼的。虽然我希望永远不要有你说的情况发生,可是如果真的发生了,我会选择相信你,站在你这一边的。”

  公冶音眼眸里满是笑意,“不枉师姐这么疼你。”

  闻弦歌也笑了。这一刻,两人心里都是欣慰的,甜蜜的。只是闻弦歌到底太年轻,没有经历过更多历练,还不懂不要轻易许诺的道理。若干年后,当她再回忆起这个场景时,才知道自己错得多么厉害。

  五月初五端午节。因为宫中进来查下毒的事情弄得乌烟瘴气,所以皇上下旨开了宫宴,邀请官眷入宫赴宴。

  旨意一下,各府都在准备入宫的人员以及准备服饰等物。邓氏和两个女儿已经进过几次宫,这次接到旨意也没有太过紧张。不过今次不同的是,她们要多带一个闻弦歌入宫。

  不管多么不待见这个侄女,为了镇武侯府的名声着想,邓氏还是请了京城里有名的裁缝给三位小姐都量身缝制了新衣。和衣服搭配的首饰也都准备好送到三人的院子里。

  庆儿看着簇新的衣服和首饰,笑道:“小姐,这可是大夫人第一次这么重视您。”

  “小小年纪,话别说得这样刻薄。”闻弦歌换上新衣,戴上首饰,虽然和自己的气质不算完全匹配,到底还是比平日更加华贵一些,显得她娇艳非常。

  “入宫都要带这么繁复的首饰吗?”对于头上的八宝步摇,闻弦歌有些不适应,好重。流苏好长,虽然好看,但是行动起来并不方便。

  庆儿帮她重新理了流苏,“看起来发髻不太适合。小姐您已经及笄了,这种双环髻不大适合您了。”说着她已经帮闻弦歌摘下头饰,打散头发,重新梳了一个牡丹髻。再戴上头饰,果然看起来舒服多了。

  闻弦歌看着黄铜镜中的自己,有些不适应。她依旧是少年心性,乍见镜中美人,都有些认不出是自己了。

  “就这样吧。所以说入宫有什么好的?穿的戴的都好麻烦。”不过想到能够见到殷盼柳,她心里还是期盼的。

  无极殿中,殷盼柳也收到了皇后派人送来的服装和首饰。她看了一眼,是她惯常穿着的青色宫衣。首饰也以样式简单为主,质地却都是华贵的。此刻她正在画一幅画,是宫中一角。宫墙外远山如黛,一层层的染色技法令远山颜色分明,看得出层次差别。

  “公主,要试穿一下吗?”荷衣问。

  “你收着吧,等我有空的时候再试。司制坊的人不至于弄错我的尺码,试不试都一样。”殷盼柳的注意力完全在自己的作品上。

  “这画过几日要送给皇伯父的,他说了好久的。”殷盼柳专注于自己的作品,都没注意有人进来。

  “以小见大,让皇上看看他治下的万里江山。”来人说道。

  殷盼柳依旧没有回头,手中笔蘸了颜料,再次染了一层色。“你有些日子没进宫了,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能让殷盼柳这般不见外的,当然就是从小玩到大的玩伴公冶音。公冶音穿着青色的宫衣,大喇喇坐在酸枝椅上,“我家里能出什么大事?不过就是后宅里那些勾心斗角罢了。这种事每天都有,难道后宫里就没有?我听说上个月皇上才查了齐妃中毒一事,可见这种事在哪都是常见的。”

  殷盼柳终于回头,看到公冶音穿着的青色宫衣,皱起眉,“你穿青色看起来真怪。”

  公冶音低头看看自己,“我也这么觉得。所以我很奇怪,为什么你那么喜欢青色。看起来就像一根草。”

  这比喻……旁边的荷衣都忍不住笑了。殷盼柳目光扫过去,荷衣立刻敛起笑意,只是眼睛里的笑意挥之不去。

  “我穿我的,谁要你东施效颦?”殷盼柳学画,对颜色极为敏感和挑剔。在她看来,最适合公冶音的颜色就是鲜艳的红色。那种热烈的颜色,才适合公冶音这样艳丽的容貌。

  “我是东施,你是西施吗?来来来,做一个西子捧心的样子给我瞧瞧。”所谓损友,大概就是如此。

  殷盼柳的手上没有了画笔,换上了她的青缯裁叶扇。

  公冶音眼眸微眯,“你当我怕你?”

  “你当你打得过我?”殷盼柳的笑清清冷冷,看着都觉得背后冒凉气。

  荷衣正在一小步一小步默默地向门边挪动。这两位大小姐要是真打起来,这书房里的东西大概都不够这两位祸害的。她不想受池鱼之灾。

  “荷衣。“眼看着已经到了门口,殷盼柳突来的一句吓得荷衣一哆嗦。回头但见两位主子都看着自己。

  “公主。”荷衣赔笑道。

  “给阿音泡一杯碧螺春,她喜欢的。”殷盼柳已经完全柔和了眉眼。

  能打能闹才是好朋友。这一点,除了公冶音,是任何人都不会享有的待遇。

  公冶音大爷一样倚在椅子上,摆弄着殷盼柳刚刚收到的衣服和首饰。“这是上个月才进贡的青云纱,皇后娘娘真是舍得,听说一共才进贡了十匹,这就给你做了衣服。”

  “你又听说什么闲话了?皇后娘娘待我好我自然知道。”青云纱虽好,但是颜色却不讨喜。这种青碧色,年轻女子穿了有些素,上了年纪的女子穿了却又嫌颜色清浅不够厚重,所以皇后索性多赏了殷盼柳几匹。

  “这种看起来华贵,实则没人要的东西,自然都是赏给你的。也亏得你能穿得出这布料的华贵来。”公冶音并非嘲讽殷盼柳不受宠,恰恰相反,因为两人同病相怜,她其实说的是自己的处境。

  殷盼柳早就习惯了她这样的口气,“那不是很好。既得了便宜,又不占其他人的恩宠。”

  公冶音冷哼一声,“也只有你才会这样想。”

  “也只有你才会生这种气。”殷盼柳并不劝她,个性使然,多说无益。

  公冶音有些恨铁不成钢,她身边的闻弦歌也好,殷盼柳也好,怎么都是这么大度的人。别人不顾亲情,整日里和自己斤斤计较,自己有何必对这些人如此大度?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如果是别人害我呢?我自然也会加倍奉还。

  公冶音发了一通牢骚后,又回家里搅风搅雨去了。殷盼柳看着都替她觉得心累。

  “不放过别人的同时,何尝不是不放过自己呢?”

  晚些时候,她再次给自己的画涂了一层颜料,让颜色更加富有层次感。刚刚放下画笔,荷衣道:“公主,江吟姑姑来了。”

  江吟姑姑进来见礼后笑道:“后天就是宫宴了。太后娘娘知道公主近日忙,吩咐说您若是忙,就不必过去请安了。另外太后娘娘让奴婢过来看看,您还有什么需要用的,一并和奴婢说了。”

  殷盼柳让江吟姑姑坐下道:“皇祖母最是心疼我。我这里一切都好,明天就去给皇祖母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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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共骇群龙水上游,不知原是木兰舟。

  云旗猎猎翻青汉,雷鼓嘈嘈殷碧流。

  屈子冤魂终古在,楚乡遗俗至今留。

  江亭暇日堪高会,醉讽离骚不解愁。

  五月初五,端午佳节。民间赛龙舟,包粽子,挂艾叶,驱邪避毒。皇宫之中亦是如此。御膳房包了各种口味的粽子煮好后送去各宫。各宫的宫女忙里忙外将领来的艾草挂上,虽不比民间热闹,到底也有了节日的气氛。

  一大清早,各宫嫔妃去皇后的平康宫请安,皇后依照惯例赏了每个人一个精致的艾草香包。之后各位公主齐聚平康宫给皇后请安,依旧领了艾草香包。

  除去殷盼柳,皇宫之中还有四位公主。其中玉山公主是皇后所出,最是受宠。宁敏公主是贵妃所出,身份亦是尊贵。平乐公主和端弘公主都是才人所出,一向不受重视,在皇后面前始终低着头不说话。皇后所出的另一位玉屏公主年长,已经出嫁,并不在请安之列。

  殷盼柳身世与其他人不同,一向不与其他公主站在一起。她一个人站在边上,日子久了,倒也没人觉出不妥。

  “一年又一年,你们都大了。承云和玉山都十七了,平乐也已经十六了。本宫在你们这个年纪的时候,都已经入宫了。”皇后这意思就是几人已经到了出嫁的年龄了。其实她自己的女儿玉山公主她早就在物色驸马人选。奈何玉山公主只中意安凤溪,而安凤溪却已经多次明里暗里表达出自己对于做驸马丝毫不感兴趣。

  纵然是天家公主,也不能强求感情的。皇后为此颇为烦心。自己的女儿从小受宠,对于仅有数面之缘的安凤溪并不见得有多深的感情,但是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玉山公主脾气上来,一定要嫁给安凤溪。

  对此皇后苦劝无用,最近一直冷着这件事。至于到了适亲年龄的平乐公主,就好办多了。皇后让平乐公主的生母方才人自己相看女婿。找到人选后,只要皇上同意,她是没有二话的。一个庶出公主,原本就不需要太操心。

  唯一比较麻烦的是殷盼柳。这个严格意义上连公主都不是的人,却是太后最疼爱的。皇上因为颖王为国尽忠,兼之兄弟情深,对殷盼柳格外看重,所以殷盼柳的婚事反倒最难办。

  各位公主陪着皇后聊了一会儿,都是没话找话,气氛十分尴尬。玉山公主因为选驸马的事和皇后怄气,不愿多说话。宁敏公主年纪最小,早早就被乳母带走了。平乐公主和端弘公主在这种场合一向做隐形人,而殷盼柳当然就更没有闲聊的兴趣。谈话勉强维持了半盏茶的功夫,皇后就让众人散了。看着头也不回的玉山公主,皇后微微摇头,这个女儿真是让自己宠坏了。

  “承云,你留下,本宫有话对你说。”皇后留下了要离开的殷盼柳。

  待其他人走后,皇后让殷盼柳坐在自己身边,神色极其温和。“承云,上个月将你禁足,并非本宫所愿。齐妃毕竟有了身孕,本宫不得不给她一个说法。这件事只能委屈了你,但本宫心里是有数的。”

  殷盼柳微微一笑,“皇伯母言重了。承云心中并无委屈。皇伯母执掌六宫辛苦,承云心中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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