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马戍梁州 第111章

作者:夏蝉七里 标签: 宫廷侯爵 正剧 GL百合

  赵瑾今日有意要醉,连灌两坛之后脸上就泛起了红,后面的几坛酒她没有放过,一一揭开喝过后,便是昏昏沉沉天旋地转。

  很久没有醉成这样了。

  赵瑾的这个念头才刚刚腾起,人就已经睡了过去。

  秦惜珩回来时,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关心了一句,“怀玉呢?”

  下人道:“侯爷多半在含章院,中午回来时还让人送酒过去。”

  秦惜珩微愣,回过神后对下人道:“我今天乏得很,现在就想休息,你去叫他过来,省得到时候扰我睡觉。”

  赵瑾今天一早就不在,后来又让人送酒,秦惜珩猜她多半是因为昨夜的那句话才这样,就想今晚再抱着人好好地哄一哄。她在房中等了许久,最后等来下人匆匆来说:“含章院没有灯,门关着,婢子叫了几声也无人应答。公主,侯爷好似不在。”

  若是要去侯府,赵瑾一定会先说与她听。秦惜珩觉着有些不对,但当着下人的面,她没表现出来。

  “晚膳在宫里吃多了,我突然觉得有些撑,睡不大着了。”她披了件斗篷起身,吩咐道:“我出去消消食,都不用跟着了。”

  天将黑了,公主府的灯也前后不一地点了起来,秦惜珩打着灯笼一个人来到含章院,走到门外敲了敲,“怀玉,你在屋里吗?”

  里面半晌也没有人回应,秦惜珩便将门直接一推,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

  “怀玉?”秦惜珩提着灯笼绕过屏风,就见桌上堆了四五个酒坛子,而赵瑾已是人事不省地趴在桌上。

  她赶紧放下灯笼,先将屋内的烛台点了,再把赵瑾从桌上扶起来,拍拍她的脸,“怀玉?怀玉?阿瑾,醒醒。”

  赵瑾喝多了就是睡得沉,连半句胡话也没有,更不会撒酒疯。秦惜珩叹了口气,将她从桌上扶着坐直,靠在自己怀中抱了一会儿。

  “你也不怕这样睡着伤身,还好我进来看了。酒量好也禁不住这样喝啊,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昨夜我不该多话的。”

  秦惜珩满目心疼,又动作小心地搀着她往床上去。

  桌上的酒坛个个都揭了封口,秦惜珩怕她喝得太多,酒气憋在体内散不出来,又专程来解她的腰封和衣带。

  外袍除去后,赵瑾的里衣已经有些汗湿了,秦惜珩心道还好脱了衣裳,不然这汗还得再闷回去。解了上衣再脱外裤,秦惜珩的手指好几次触碰到赵瑾的皮肤,她第一次给人脱衣除裤,对象又是赵瑾,脸上忍不住有些带羞的红晕。

  赵瑾呼吸平缓,睡得乖顺,没有半分要醒的迹象。秦惜珩在她鼻尖上轻轻一捏,笑道:“你啊,总觉得我会对你做些什么,连晚上睡觉时也是捆着我不许我乱动,还好你今天喝多了,总算落到了我手里。”

  她使坏地去扒赵瑾的底裤,手上无意间碰到了一个地方。

  秦惜珩脸上的笑瞬间僵住,她缓慢地转移了目光,朝着方才碰到的部位看去。

  底裤除开后已是一览无余,烛火忽明忽暗地闪烁着,秦惜珩大着胆子盯着那个地方瞧了好久,面色逐渐煞白成雪。她跌跌撞撞往后退了几步,脚下险些不稳地摔下去。

  怎么会这样。

  她在心中问了自己好几声,怎么会这样。

  旖/旎在这一刻变成了幻影。秦惜珩突然觉得床上的人很是陌生,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狠掐了一把手臂后发觉不是,这里是邑京的公主府,床上躺着的是与她许过山盟海誓的赵瑾。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过往的一切呼啸着朝她涌来,记忆里有笑也有痛,她想到赵瑾之前对她的那些推阻,终于明悉了究地。

  周围在此时静得很,这样的静令她有些害怕。秦惜珩转身欲跑,又想到赵瑾还衣不裹体地躺在床上,等到明日还不知是怎样的一场风雨,于是又走到床边替她穿好衣裤恢复成原状。

  这一次的动作迅速,秦惜珩甚至连多看一眼都不敢,她胡乱地扯过床铺内侧的被子给赵瑾盖上,几乎是落荒而逃,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屋子。

  赵瑾第二日醒的时候,觉得头有点疼。

  她看着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子,就知道昨夜一定是秦惜珩来过了。

  此时多半才到辰时,秦惜珩应当还没起,赵瑾闻着自己这一身熏人的酒气,先去沐浴换了身衣裳。

  秦惜珩抱着腿在床上枯坐了一宿,赵瑾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她望着角落出神的模样。

  凝香有些担心道:“婢子进来时,公主就是这样子,叫也叫不动。”

  “都出去吧。”赵瑾以为秦惜珩才睡醒还没缓过神来,等屋里再没其他人了,才走过去在床沿上坐下,问她:“想什么呢?”

  秦惜珩听到她的声音,这才迟钝地投来目光。

  “怎么了?”赵瑾像从前无数次那样揉揉她的头,问道:“昨夜没睡好吗?”

  秦惜珩看着她,眼泪忽然就滚落下来。

  “出什么事了?”赵瑾看到她莫名地哭就会心慌,赶紧去替她擦拭,“好端端的,为什么哭啊?”

  “赵怀玉。”秦惜珩噙着泪问她,“你的命,说好了要给我的是不是?”

  “怎、怎么突然……”赵瑾没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么说,秦惜珩又问一次:“是不是?”

  赵瑾点头,“是。”

  秦惜珩抓起她垂散在肩头的一缕头发,道:“那你削下这缕发丝给我。”

  赵瑾才沐浴完,头发还是半湿,只简单地半绾着束了个高马尾。她不明所以地看着那缕被秦惜珩挑起的发,问道:“怎么突然要我的头发?”

  秦惜珩问:“给不给?”

  赵瑾不再问为什么,从靴筒中掏出从不离身的匕首直接割发。

  秦惜珩还没反应过来,手中就多了一缕断发。

  “够不够?”赵瑾问她,暂时将匕首收入鞘中。

  秦惜珩没说话,毫无预料地扑过去抱住她,一手扯下她的襟领,对着赵瑾侧颈处这块细嫩的皮肉咬了下去。

  “阿珩。”赵瑾猝不及防,被她吓了一跳,当即动也不敢动。

  两人以这样的姿势维持了不知有多久,赵瑾先问:“你怎么了?做什么咬我?”

  秦惜珩并不松口,但咬着她皮肉的上下牙不再用力,缓缓地松开后,咬变作了用力地吮。

  赵瑾被她吮得有些皮肉发麻,又问:“到底怎么了?”

  秦惜珩静静地感受了片刻她脉搏跳动时的节奏,好半天之后才红着眼睛放开了她。赵瑾偏过头想看看自己的颈部,却发现视线有限,根本就看不到被她吮过的那个地方。

  “我给你烙印了。”秦惜珩扒开赵瑾的领口,看着自己留在她颈上的牙印和淡淡的绯色,“往后上天入地,你都只是我一个人的。”

  赵瑾失笑,“在这种事情上,我本来就只是你一个人的。”

  秦惜珩道:“我昨夜梦到你新娶了别人。”

  赵瑾啼笑皆非,这一刻觉得她霸道,但又霸道得很是天真,没奈何地笑问:“就因为这个才咬我?”

  秦惜珩道:“我怕你薄情赖账。”

  赵瑾在心里猜了一下,大概有了个答案,老老实实道:“我昨天去揽芳楼真的只是喝酒听曲,没有找任何人。”

  秦惜珩低着头说:“我知道。”

  赵瑾道:“凝香说从进来起就看到你这副模样,到底怎么了?说给我听听?难道是昨天进宫,又被母老虎数落了?”

  秦惜珩听着这温柔的哄,鼻腔里就泛起了酸意,她摇摇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的怀玉已经够苦了。

  “我还是那句话,我要你活着。”秦惜珩看着赵瑾的五官,在明晓一切后越看越觉得她的眉眼很是柔和。

  赵瑾虽不知她为何无故地再次说起,但还是牵住她的手,很是郑重地点头,“就算只是为了你,我也会好好活着。”

第107章 敦伦

  宁皇后看完眼线送来的信,很是不快地将纸揉成了团扔到一旁。

  殿内守着的几名宫人迅速将头低了下去,俞恩把纸团捡起来,问道:“殿下怎么了?”

  宁皇后气道:“这丫头,我说了那么多遍,她就是不听!”

  俞恩道:“不是说,公主已经和赵侯同住了吗?”

  宁皇后道:“她让赵瑾睡在床下,既是这样,那与分房而居有何区别?这也能叫同住?”

  俞恩掂量一下,劝道:“殿下别太心急,公主如今能让赵侯进房,已经是在慢慢接纳了,只要时日再长一些,自然能够水到渠成。”

  “时日再长?十几二十年也是时日再长,还能一直由着她这么下去不成?”宁皇后脸色发青,撑着额头想了片刻,吩咐道:“让阿珩今日进宫,就说我今日要在繁华殿泡汤池,让她来侍奉。”

  秦惜珩靠在赵瑾肩头,她离得近,能够清晰地嗅到赵瑾身上淡淡的皂荚香气。

  昨夜的震愕已经淡忘在了脑后,她往赵瑾的怀中拱了拱,换个姿势靠着,埋怨似的说道:“下次不许喝那么多,一屋子的酒气,还要我扶你去床上。我不想看到你对我藏着什么,你心里如果不痛快,我愿意陪着你一起不痛快。”

  赵瑾沉沉地“嗯”声,道:“你若是想从宗室里挑个孩子来养,我没有意见。”

  “我又不想要了。”秦惜珩道,“盯着咱们的眼睛本来就多,若是我这个时候去过继一个孩子,外面还不知道要传成什么样子。最要紧的是,母后一直就没打算放过我。”

  她夹在中间最是为难,赵瑾心里比谁都清楚这点,可自从知晓了赵灵浚的死因,老天就已经无情地将她推向了另一方,她身负杀父之仇,此生注定不可能与宁氏为伍。

  世间难有双全法,赵瑾抱着秦惜珩,心中情绪复杂不堪。

  “公主。”凝香在外轻轻地喊,“皇后方才派人来传话,让公主进宫侍奉汤浴。”

  秦惜珩不喜地皱皱眉,却无法推托,只能先说一句:“知道了。”

  赵瑾心疼她被宁皇后数落,道:“皇后若是说你,你不要顶嘴,反正我名声不好听,酒肉浪子一个,近来还常往百花大街跑,你全推到我身上,她多半会少说两句。”

  秦惜珩淡淡地笑了笑,“不过是被说两句而已,我听完便忘,不会放在心上的。”

  赵瑾看着她起身去打理凌乱的头发,提醒道:“你还没赶我出去。”

  秦惜珩递来一个回眸,又瞥了门一眼,说道:“你自己走。”

  赵瑾在她额上吻了一下,这才拉开了门大步而去。

  秦惜珩眼里的柔情也跟着她的背影而去,下人们进来时,她又变作了那副冷淡傲然的模样。

  “侯爷。”赵瑾从清漪院出来,就见卲广等在外面。

  “怎么了?”赵瑾问他。

  卲广看看左右,确认无人才道:“夜先生一早就差人来问,侯爷昨日为何在揽芳楼醉饮。”

  赵瑾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一听只是这个,平静道:“没什么,想喝就喝了。”

  卲广又问:“侯爷今天去侯府吗?”

  赵瑾道:“晚些时候再回去,我今天有别的安排。”

  卲广问:“要见燕王殿下吗?”

  赵瑾道:“不是见他,我是得去给你们谋口粮。”

  她来邑京已经有几日了,用作借口的正经事情还是要做一做才行。

  赵瑾像上次那样直接去度支司催粮,她故意多坐了一会儿,装出火急火燎的样子让人看见,还刻意与人争执了几句。

  “侯爷,该拨给剑西的粮,账目上一清二楚写得明明白白。只消政事堂的批文下来,军粮就能送到剑西。要臣说,你与其在这里催粮,不如去政事堂问一问宁相和其他几位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