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马戍梁州 第176章

作者:夏蝉七里 标签: 宫廷侯爵 正剧 GL百合

  赵瑾讲着这一路的经历,恍觉每一幕都是昨日,她道:“阿珩,我习惯了你的存在,无意识地也会想起你,这时我才知道我原来那么喜欢你,每一时每一刻都想看到你,不想让你受半点委屈。”

  秦惜珩上前一步抱住她,轻轻道:“我都知道。”

  赵瑾吐露完了一切,心中再无半点负担,她稍稍压低了头,对着秦惜珩的唇吻了过去。

  两人拥吻着缠了许久,秦惜珩道:“但我还是觉得不高兴。”

  赵瑾笑道:“吃味吃这么久?那我要怎么补才好?”

  秦惜珩的手探着了她的腰封,她就这么瞧着赵瑾,说道:“我要。”

  赵瑾任她扯着,道:“我给。”

  “不要吹灯。”秦惜珩瞥了一眼床边案桌上的油灯,收回目光来再看她,“我想看清你。”

  “好。”赵瑾说完这个字,衣带已经垂散到了地上,外袍就此豁开,露出了里面的内衬。

  秦惜珩伸手去,指尖快要触上她的衣襟时,赵瑾忽然抱住她再次亲吻,手则沿着她的身段去摸,轻而易举地解了她的腰封。两人唇上吻得难舍难分,不多时便只着了单件的内衫,赵瑾托起秦惜珩的腰臀将她抱起,就这么滚进了床榻的被褥间。

  丑时的梆子远远地传来,两人在酣畅淋漓间滚出了一身的汗,力竭之后拥在一起,又是一夜好眠。

第171章 宫阙

  新年初二,秦潇在宫里闻知了朔方兵反的噩耗。

  他对着那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军报呆滞片刻,当下就吼道:“去!让贺朝运来!快去!”

  内宦们最怕他动怒,吓得赶紧就去。秦潇将那军报又看了一遍,气得狠砸了出去,“好,好啊,一个个的,全都要反了天不是!”

  半个时辰后,贺朝运步履急急地来,进殿后正要行礼就被秦潇冷冷地打断,“贺尚书就免了这些虚礼吧,你先看看这个。”

  一旁的内宦帮衬着将军报递给贺朝运,他上了年纪,眼神便不太好,秦潇便吩咐内宦道:“去,念给贺尚书听。”

  内宦遂将军报上的内容逐一念完,贺朝运越听越是脸色大震,“怎、怎会……”

  “怎会?”秦潇哼了一声,问他,“你让谁去的朔北?还有秋汝新,他这个朔北刺史是做什么的!”

  “圣上息怒。”贺朝运话音刚落,就进来个内宦道:“圣上,宁相和宁翰林来了。”

  秦潇一听,赶紧道:“快请。”

  宁澄焕进来就道:“圣上先静一静。”他抚着胸口顺了顺气,才没将咳疾再引出来,继续道:“现在追究谁都是无用,当务之急是赶紧对朔方出兵。”

  “不止朔方。”秦潇头疼地说,“是整个西北,那可是足足十七万兵力。”

  “仗还未打,圣上怎可先怯弱起来?”宁澄焕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怨感,“那不过是一群反贼,朝廷如何打不得?”

  秦潇倒不是怕,而是觉得朝中上下全是烂摊子,他收拾得心倦体累。

  宁澄荆突然道:“此时不宜出兵。”

  “为何不出?”宁澄焕才问完,秦潇便抬了抬手,问道:“请小舅舅赐教。”

  宁澄荆道:“臣前几日去了一趟户部,问徐尚书讨教了些问题,又从度支司查问了去年的水陆两道转运事宜,这一看之后,又粗粗地算了一笔账。圣上,朝廷现在拿不出这么大的开支。”

  秦潇脸色一黑,问道:“那怎么办?真要让赵瑾骑到朕头上不成?”

  宁澄荆对他一揖,“依臣之见,只能保守作战,不能主攻。在此之际,朝廷得迅速变革。”

  秦潇难得能够沉住气,道:“小舅舅不妨说完。”

  宁澄荆道:“先拿洛安的矿工来说,民不与官斗,可倘若真有动手的那一日,那只能是因为逼民太狠。臣以为这件事恰好是在提醒圣上,民心不可失。而如今只要抢占了民心,事态就不会恶化下去,百姓们看到了朝廷的好,自然会真心诚服于圣上。”

  “圣上……”宁澄焕刚一开口,秦潇又是抬手止住他,看向宁澄荆道:“小舅舅有何良策?”

  宁澄荆道:“百姓要什么,朝廷就给什么。”

  “等等!”宁澄焕插了进来,板着脸冲他道:“这不就是要让朝廷减征赋税吗?”

  “臣任桑州通判时,微服去过几次乡野。”宁澄荆只是淡淡地看了宁澄焕一眼,又对秦潇道:“百姓的要求很简单,只要有衣穿有饭吃,一家人和乐融融就能心足意满。可是圣上,洛安生乱不是恰好说明他们对朝廷并不满足吗?”

  “澹益慎言!”宁澄焕顾不上贺朝运还在一旁,直接重声斥住他。

  秦潇铁着脸没有说话,宁澄荆深吸一口气,心中还是带了些顾虑,没有再说。

  宁澄焕看着这二人,斟酌之后也没有再言,海晏殿就此静了下来,好一会儿后,贺朝运才又开了口,道:“圣上,宁翰林方才有一言不无道理。”

  秦潇险些要忘了他还在这儿,问道:“哪一言?”

  贺朝运道:“朝廷确实承担不起这样庞大的军需了,可若是实在要打,也只能作守不攻。圣上要做好时刻应敌的准备,因此在粮草一事上万不可马虎。沧州和其他几地在去年都有个好收成,朝廷不如趁此和籴,民间若有怨言,可酌情降低税额。”

  宁澄焕听着,也跟了一句,“还有淮安那边,该让人督查着樊盛。朝廷这样,也算是以逸待劳。”

  “嗯。”秦潇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一点,他又对贺朝运道:“朔北那边,还是要靠贺卿看顾,若是再有异动,朕要第一时间知晓。”

  贺朝运连连应是,蹒跚着就去了,殿内便只剩下这舅甥三人,秦潇看了宁澄荆半晌,什么也没有说,宁澄焕估了估他心中所想,道:“圣上勿要急躁自乱阵脚,西北一地贫瘠,他们想要果腹都是问题,想必不会贸然出兵。”

  秦潇道:“朕知道了。两位舅舅若是无事,今天就先到此为止吧。”

  宁澄焕心中一松,道安后赶紧拉着宁澄荆出殿,等到走远许久了才数落他:“澹益,你今日到底要干什么?”

  “我只是说了我心中所想,况且这是铁定的事实。”宁澄荆毫不避讳他的目光,直言道:“官若不逼,何来民乱?”

  “那你也不能这样对圣上说!”宁澄焕气不打一处来,说得急了,又大声地咳嗽起来。

  宁澄荆给他抚了抚后背,道:“有道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我看圣上不如趁着新年初始,大刀阔斧地来一道政改。”

  “你给我住口!”宁澄焕的咳刚刚好了一些,又急着说了一句,肺腔里的剧烈震动又袭了来。

  “别……别胡来。”他只得放缓了气息,尽量不让自己的情绪起伏太大,“你是想让整个宁氏都给你陪葬吗?”

  “我早有初拟,也都考虑得算是齐全,就放在我书房内,大哥不如跟我去一看。”宁澄荆扶着他往前走,不死心地说着,“有几处地方,我想和你商讨……”

  “不必了。”宁澄焕一口否下,不想与他在这件事上过多地争辩,“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翰林院,这些朝政要事,你别插手。”

  宁澄荆几次被拒,遂不再开口,他回头看了一眼远去的海晏殿,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秦潇在殿内等了一会儿,外面便进来了个内宦,道:“圣上,宁相将宁翰林好一顿骂呢。”

  “你下去吧。”秦潇脸上淡淡的,心中还在想着宁澄荆的那些直言。这内宦并未走,而是又说:“圣上,臣方才进来时,在外边见到了静安宫的人。圣上,太后请您过去一趟。”

  秦潇一猜便知宁太后要对他说什么,可到底是拗不过,他只得过去,果然就听宁太后道:“你登基已有月余,后宫里该有的规制,也该一并备上了。”

  “母后说什么就是什么吧。”秦潇没有力气与她争辩,只道:“最好是乖巧懂事的,儿臣日日都心烦得很,不想看到那些勾心斗角的戏码。”

  “这是自然。”宁太后见他松口,言语之间也快慰了许多,“你放心,母后给你挑的,定然都是最好的。”

  秦潇一心就念着林佳书,想也不想便道:“择选宫址的时候,都离芷兰宫远一些,别让她们吵到佳书养胎。”

  宁太后看在这是秦潇第一个孩子的份上,勉强忍住了,道:“我会吩咐下去的,但是潇儿,你也得答应母后,对她们雨露均沾。”

  秦潇终于不耐烦了,“儿臣日日处理国事都到三更,天不亮还有早朝。今日还来了朔北的军报,西北一境全反了,母后就不能体恤一下儿臣吗?”

  宁太后看他这个态度,当下也板起了脸,“你当我给你挑的都是什么人家的姑娘?你刚刚登基,大位还不稳,正是需要世家合力支持的时候。你不妨自己看看,朝廷的哪个关卡不是有世家大姓在看顾?我这般费心费力,却是养了一条白眼狼!”

  秦潇忙道:“儿臣失言,实在是这些时日太累了,有口无心才说错了话,母后大度,别与儿臣计较了。”

  宁太后注意到他是瘦了点,叹气道:“正因如此,你才要好好借着世家们的权势,不然这朝野上下除了你两个舅舅,还有谁能听之任之?”

  秦潇经她这么一提,又想到了适才在海晏殿的事,他问道:“倘若舅舅们意见有出入呢?”

  宁太后便知道了他说的是宁澄荆,道:“你小舅自小就清高少言,又跟着颜清染读过几阵书,难免会受到些影响。他若是说话太过中直你不爱听,过后忘了便是,别放在心上计较。”

  秦潇点头,“儿臣知道了。”

  宁太后让人将放在一旁的画册拿了来,递给秦潇道:“你自己先看看,有没有中意的,若是有,先定下来也好。”

  秦潇并没有这个心思,但他怕再次惹恼宁太后,只得按捺着心一页一页地翻着,随手点了几张画像,“先这四个吧。”

  宁太后看了看他选的这四人,秦潇见她半天不动,问道:“母后,怎么了?这几人有什么奇特的吗?”

  “这两个,是阿瑜送来的。”宁太后指了中间的两幅画像给他看。

  秦潇沉思一下,道:“母后还是不要太纵着她,已经有了阿珩这么一个先例,儿臣就怕阿瑜也这么肆意妄为。”

  宁太后道:“若我料想不错,她怕是要给她那女儿挑个皇子作婿,所以才对你纳妃一事格外上心。”

  秦潇冷笑一下,“她也不怕选错了人,到时候反倒断送了这唯一的女儿。且不说儿臣如今还没有皇子,将来即便是有好几个,也不会做这亲上加亲的婚事。”

  宁太后道:“诛杀程新禾好歹有她的一手助力,你不看僧面看佛面,留下这两个姑娘也不会怎样,日后的事,谁能说得清?”

  秦潇一直记得秦惜珩那副冷漠的狠绝模样,不免也担心秦照瑜会日渐跋扈,还是多言了一句,“儿臣知道了,但是母后隔三差五还是敲打敲打阿瑜,儿臣怕她得意忘形,最后引火烧身谁也救不了。”

  宁太后觉得有理,点头道:“我会说她的。对了,你既然日日忙得这样厉害,还是让阿绩来帮衬一二。我听说他现在除了早朝,便是白夜不分地住在相门寺。他好歹也是个亲王,怎能置家国大事不顾,整日里只听禅诵经?”

  秦潇叹气,“儿臣劝过好几次,可他就是不听。母后您也知道,他这个人,自小就是这样,对朝政一事没有半分向往。”

  宁太后道:“没个向往是好事,却也不是个好事。这样吧,改日他来请安,我说他几句。”

  秦潇谢过,略坐片刻后便从静安宫出来,心中还是有些烦闷。

  沿着这宫道直走就能到芷兰宫,秦潇犹豫一下,还是抑制不住地往前继续走。他入了院,便觉里面静悄悄的,一个宫人看到他,压着声音道:“圣上来得不巧,贵妃才睡下了。”

  秦潇看着那主殿的门,提着脚小步进去,悄悄地撩开了床边的纱幔。

  林佳书侧身向外睡着,未着妆容的一张脸看着有些憔悴,秦潇知道她自有孕以来总是不适,夜里鲜少能睡个整觉,心疼之余慢慢地在被子下握住了她的手,就这样静静地凝视。

  昨日是新年的初一,祭祀大礼断不能少,而林佳书作为宫中唯一的后妃,更是得盛装出席,一日下来属实劳累。秦潇看着她,忍不住俯下身去小心地吻,可还是将她弄醒了。

  “圣上?”她含糊地问了一声,逐渐清醒过来,“什么时候来的?”

  “就刚刚。”秦潇笑着,“看你睡了,本不想吵你,没想到还是吵到你了。”

  林佳书伸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上,问道:“这几日还有什么大典吗?我先熟悉熟悉,这样就不会觉得累了。”

  秦潇道:“没有了,你好好休息。”

  林佳书问:“圣上今日还要忙吗?”

  秦潇摇头,“今日先歇歇。”

  林佳书便往床铺内侧挪了挪,拉着他的手道:“那圣上陪我再睡会儿好不好?”

  秦潇脱了外袍便上去,手掌覆在她隆起的腹部上摸着,问道:“近来还吐得厉害吗?这孩子很折腾你是不是?”

  林佳书笑道:“好些了,不过这恰好能说明,他是个很康健的孩子。”

  秦潇看着他,微微蹙眉,“难为你。”

  林佳书给他抚平了眉,忽道:“圣上,你不必事事都想着我,后宫里该有的事情,你还是听母后的。”

  秦潇抱着她,慢慢拍着她的背心,道:“别说了,睡吧。我就在这里守着你们母子,佳书,你什么也别想,天塌了也还有我顶着。”

  林佳书小小地打了个哈欠,说道:“二郎,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