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人知 第52章

作者:三道 标签: 近代现代

  许冬时在和人打电话,语气是罕见的怒意,“这件事怎么就是我一个人的错,那天我跟你说过我要去看崇海,你非要我去你那里,现在崇海撤了我的职,你呢,你有什么影响,傅驰,你太自私了。”

  话落,许冬时直接掐断了通话,他呼吸微急,回过身便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许玙,虽然立刻调整了状态,但依旧能看出他在强撑,“你来干什么?”

  许玙将门反锁,走向许冬时。

  许冬时看都不看他,绕过他就要走,却被眼疾手快的许玙地拦住了。

  “哥,我都听见了,”许玙深深注视着狼狈的许冬时,眼里闪着光芒,“傅驰不值得你付出那么多。”

  许冬时抬眼,没有说话。

  “难道你还要上赶着去找傅驰吗?”许玙气恼道,“出了事后,他有来看过你一次吗,你为什么就是非要跟他纠缠不清,你他妈贱不贱啊!”

  许冬时像是被刺了一下,扬声说,“我的事不用你管。”

  “你还要逞什么能,顾崇海根本不可能再相信你,傅驰也不会帮你,没有一家公司会要你这样的人。”

  “那又怎么样?”

  “你还有我,”许玙捏住许冬时的双臂,“哥,只要你肯回来,以前的事情我都可以当作没发生过。”

  许冬时挣扎了下,没挣脱开,颓然地说,“许玙,我不用你可怜我。”

  “可怜?”许玙逼近道,“我不是可怜你,我是喜欢你啊,你明明知道我做的所有一切都是为了你.....没有傅驰,我们还会和以前一样,哥,你忘记傅驰吧,我会帮你的,好不好?”

  许冬时深深望着许玙真挚的神情,似乎经过剧烈的心理挣扎,才在许玙抱住他的时候没有躲开。

  许玙双臂不停收紧,像是一条蛇将觊觎已久的猎物绞杀在怀里,声音带着无限的满足,“那天我知道哥进院后,我很担心,想去看你,又怕你不理我,可是没关系,无论哥之前怎么对待我,我都会一直喜欢着你。”

  许冬时已经无路可走了,许玙是他最后的退路。

  许玙机关算尽,终于如愿以偿地将许冬时收入自己的网里。

  他喟叹道,“哥,跟我回家吧。”

  —

  许冬时跟许玙一同出现在许家时,许尤山和何慧愁眉苦脸地坐在客厅。

  许玙仿若没有察觉到父母的心情,只是做通知一般,“爸妈,哥要搬回来住,我带他上楼。”

  许尤山厉声道,“等一下。”

  许冬时停住脚步,看了眼许玙,后者接收到许冬时暗淡的眼神,不耐道,“怎么了?”

  许尤山不容置喙地说,“你要冬时回来住可以,先把你手上万崇的股抛出去。”

  “这里本来就是哥的家,他回来住还需要什么条件吗?”许玙干脆地握住许冬时的手,“哥,我们上楼。”

  “站住!”许尤山难得地在许玙面前拿出大家长姿态,“我把誉司交给你,不是让你肆意挥霍的,这件事没得商量,万崇的事情是冬时惹出来的,你一日不脱手,我绝对不会让冬时再进我们许家的门。”

  许玙眼神阴沉沉的,闻言笑道,“好啊,那我跟哥出去住。”

  “够了,”何慧突然哭出声来,“闹成这样,家不成家,小玙,你想要冬时回来,我跟你爸不会拒绝,但连我都知道万崇的股票已经跌停,顾崇海也快没了,你拿着这些烂股有什么用?”

  许玙抿紧了唇,当初他执意入股万崇,无非是为了许冬时.....

  “爸,妈,对不起,是我给你们添麻烦,”许冬时慢慢把手从许玙的掌心里抽回来,“小玙,我还是.....”

  许玙一把抓住了许冬时的手,他沉吟许久,最终在许尤山和何慧悲戚的眼神和许冬时为难的神情里咬牙道,“好,我答应你们,行了吧?”

  许尤山和何慧这才松了口气,但还是要求许玙立刻打电话吩咐下去。

  许玙照办过后,拉着许冬时上楼去,一打开房间,就将许冬时压在了墙面上。

  他微微喘息着,“哥,你怎么报答我?”

  许玙迫不及待地向穷途末路的许冬时讨要奖赏——胜利者有权对被擒获的战俘索为所欲为。

  往后这个人只会是属于他的。

  许冬时的背贴在冰凉的瓷砖上,前头是将他锁住的许玙,他无处可逃。

  在许玙极具侵略性的眼神里,他润泽的唇瓣动了动,许玙顿时似是受到鼓舞一般热切地吻了上来。

  许冬时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握紧了,却没有推开对方。

  许玙多年的渴望在这一刻实现,他像是枯木逢春、旱苗得雨一般,大力吮吸着许冬时的唇瓣,柔软的舌头不断地往里探,强迫许冬时与他纠缠,在啧啧亲吻声里,他的手摸进许冬时的衣摆,在柔韧的腰腹处流连忘返。

  一触即发之际,许冬时猛然推开他,打断了他的美梦,许玙不悦地微微皱起眉,“哥?”

  许冬时呼吸急促,“小玙,我.....”。

  许玙望着被他吮吸得红润的唇瓣,喉结滚动,最终,秀丽的脸蛋绽放出笑容,他像是个最体贴的情人,替许冬时抚平被他揉搓得起了褶皱的衬衫,轻声说,“哥,我会给你时间。”

  许冬时垂眸躲开许玙别具深意的目光,勉强笑了笑。

  在许玙看来,他是顾崇海棋盘里的弃子,也是傅驰舍弃的情人,他除了依附许玙而活别无他路,一切都合情合理。

  没有人会拿自己的前途和名声来开玩笑,特别是将自己置于人人喊打的境地。

  许玙离开前,亲了亲他的唇角,显得那么高兴愉悦。

  屋内又只剩下了许冬时一人,他将门反锁,快步走向浴室,打开水龙头,漱了好几次口才抬起清亮的眼睛。

  里头没有走投无路的仓惶,也没有被侵犯的怒火,只有深沉的冷意。

  他抹掉脸上的水珠,找出手机,拨通烂熟于心的号码,低语道,“注意股市,散股购入,别让他发现,王总和李总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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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玙:只有我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诞生了。

第65章

  华灯初上,许冬时沉静地站在窗前看高架上的车水马龙,他唇瓣紧抿,半边脸浸在昏暗的光线里,微微出汗的掌心半握着,神情却很平静。

  他在等一个消息。

  震动的手机将他从深思里拉扯回现实。

  许冬时几乎是瞬间就接通了电话,半晌,微蹙的眉头渐渐松弛,又快速地拢起,呼吸微急,“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

  他迅速挂断通话,马不停蹄地下楼。

  许尤山见他仓促的身影,不明所以道,“出什么事了?”

  许冬时仿若未闻,脚步越来越快,走出许家大门甚至小跑了起来。

  许玙的车子驶入别墅区,他与对方擦肩而过,跑出去一段距离,听见许玙在身后喊他,“哥?”

  许冬时回过头,五官在银辉之下越显清冷,他深深注视了许玙一眼,眼里尽是冷厉与排斥。

  许玙触及许冬时的眼神,神色微微一变,继而大步上前想要将许冬时抓回去,可是还没等他接近,一辆迈巴赫停在了许冬时的身旁,车门打开,一脸冷霜的傅驰出现在月色里。

  许冬时和傅驰并肩而立,与许玙形成了对立的局面。

  许玙浅色的眼瞳似有裂缝滋生,他今早有多春风得意,如今就有多难以置信。

  许冬时没心思跟许玙在这里耗着,对傅驰道,“走。”

  说罢,不再看神色难看的许玙,与傅驰消失在夜色里。

  仅仅只是这一幕,许玙顿时便猜出了七七八八,他望着扬长而去的车子,沉着脸拨通电话,越听面色越发青灰,听到最后,就像是原本在天堂的人一脚踩空,巨大的失重感让他脸色惨白。

  一声巨响,手机从许玙的掌心脱离,重重地摔在地面,四分五裂。

  —

  许冬时和傅驰赶到医院的时候,律师和周助在病房外候着,而顾崇海意识已经不太清醒,医生正在给他注射药物,延长他人生的最后时刻。

  许冬时忍着悲痛推开病房的门,房间里仪器滴滴答答响个不停,顾崇海只剩下一副骨架子躺在床上,浑浊的眼睛半睁着,顾天呆呆地坐在床边。

  整间病房被死气沉沉笼罩。

  “小天。”

  许冬时像是怕吓到顾天,声音放得很轻,他缓步走了过去,搂住了顾天的肩膀,顾天抬起红通通的眼睛,天真又迷茫地看着他。

  傅驰和医生交涉过后,病房里只剩下他们四人。

  顾崇海呼吸缓慢,眼睛动了动,许冬时立刻上前去用力地握住他的手,强作镇定道,“一切都很顺利,你别担心。”

  顾崇海的手无力地抬了下,傅驰会意,替他拿掉了氧气罩,神情沉重地站到了一旁。

  哪怕已经早有心理准备,可真正到了这一日还是让人难以接受,许冬时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的酸涩,见顾崇海的嘴唇张着,将耳朵凑过去,“你想说什么,我都听着。”

  他凑近了,听见顾崇海在喊小天。

  许冬时连忙将顾天的手和顾崇海的握在一起,哽咽道,“小天在这里。”

  顾崇海眼神无法聚焦,许冬时又让顾天靠近一些,“小天,爸爸想跟你说话,你听听爸爸说了什么。”

  顾天懵懵懂懂地喊了声爸爸。

  许冬时喉咙像堵了浸满水的棉花似的,每说一个字都很费劲,但他不想让顾崇海走都走得不安心,强制性地让自己的声音抬起来冷静而又理智,“我会照顾好小天的,万崇也一定能度过难关。”

  傅驰半蹲下来,郑重地说,“顾总,答应你的事情我不会食言,”他看了眼许冬时,接着道,“有我的公司和天维做担保,银行会放款的。”

  顾崇海张了张嘴,发出极低的一声,“好.....”

  他的呼吸越来越孱弱,喃喃地反复唤他最牵挂的人,“小天,听话,冬时,小天.....”

  许冬时红着眼别过脸,重重地咬了下牙,对顾天道,“爸爸要睡觉了,小天不要吵醒爸爸好吗?”

  顾天乖乖颔首,“我不吵.....”

  仪器骤然发出刺耳的长音,许冬时条件反射地捂住顾天的耳朵,傅驰道,“你带着顾天出去。”

  他握住顾天的手将人往病房外带,医生和护士匆匆忙忙进来,他回头一望,眼前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慢放了,连灌入耳朵里的长音都拉长,而顾崇海双眼紧闭,再没有了声息。

  傅驰的身影挡住他的视线,将他和顾天往病房外推,门缓缓关上,隔绝了里头的光景。

  许冬时用力地咬了下唇,试图用疼痛来唤醒自己,不管他这个时候有多么悲痛,他也要保持清醒。

  顾天一直盯着紧闭的病房门,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总是清澈的眼睛被一层水雾覆盖,茫茫然地喊了声爸爸。

  许冬时眼圈发热,将顾天按到了自己的怀里,艰涩道,“爸爸要睡一个很长很长的觉......”

  几分钟后,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病房里出来,饱含歉意道,“许先生,我们尽力了。”

  许冬时别过脸,拿手腕处用力地抹了下眼睛,再看向周助时,满眼通红。

  周助跟随顾崇海多年,此时相当于送走一个老朋友,亦是满脸悲伤,但他受到顾崇海嘱托,不得不从悲伤的情绪里剥离出来,对许冬时道,“许总,我们时间不多,律师和公证人都在,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