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不食言 第23章

作者:阿晚晚晚 标签: 近代现代

  重症监护室里不让陪护,每天午睡后有一次探视机会,只十几分钟。

  裴清昼从事发那天来医院就再没离开过,他哪也不去,他得守着他的命。

  谈小凡的外伤和内伤都很重,全身上下被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紧紧闭着的眼睛。

  裴清昼每次进去前都会想好腹稿,但等真一进去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小念问裴清昼:“裴哥,你今天和我哥讲了什么?”

  裴清昼只会摇头,其实他可没出息了。

  进去之后,他就会一个劲儿掉眼泪,然后掉着眼泪在谈小凡耳畔说我爱你。

  只是不苏醒的话,医院不会让病人在重症监护室躺太久,第七天,院长找到裴清昼。

  院长对裴清昼说:“裴总,病人明天可以转去普通病房了。”

  那天下午,裴清昼在重症监护室里对谈小凡讲悄悄话,他说:“老婆,别怕,你去哪我都陪着你。”

  转到普通病房后,所有人不抱希望后,谈小凡在第十天下午醒来。

  最初醒来时,谈小凡并不能立马开口,是一天过后,小念才发现谈小凡似乎忘记了很多事。

  裴清昼去问主治医生,医生解释说:“病人脑部受到严重损伤,失忆症在可以预料的范围之内。”

  半个月后,天气彻底回暖。

  春天总算来了。

  谈小凡身上的伤恢复得很快,不但能下床走路,偶尔还能到医院楼下的中心花园里吹风。

  他不是所有的事都不记得了,比如他记得故去的父母,他记得小念,他记得许星燃。

  他只是不记得最近几年发生过的事,比如不记得虞先生,不记得张姐,不记得裴清昼。

  总之,最近几年发生的事他全不记得。

  裴清昼仍每日都会来医院看他,即使谈小凡看向他的目光,永远疏离陌生。

  谈小凡住院后很爱睡觉,裴清昼往往下午晚些时候过来。

  有时,谈小凡刚睡醒午觉,裴清昼便坐在床边给他削苹果吃。

  谈小凡会指着裴清昼问小念:“他是谁?”

  裴清昼让小念告诉谈小凡:“就说我是他朋友,受过他帮助的普通朋友。”

  他想,如果你一想起我来全是不开心的往事,那不记得了也没关系。

  谈小凡在医院住了两个月。

  他出院那天,裴清昼买了一大捧小雏菊来病房。

  下午,阳光正好,病房门打开一半。

  裴清昼站在病房外,他看见谈小凡坐在床尾的阳光下,小念正忙着收拾行李。

  谈小凡红着脸问小念:“很多事我都记不清了,你知道许星燃他是单身吗?”

  小念没有回答,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他不知道自己能怎么回答,于是他只得摇头。

  好在谈小凡并没有追问,他正低头专心把玩手上的一条细项链。

  那条细项链很普通,红色手编绳,项坠是枚素圈戒指,戒指上花纹繁复,倒不像是现代工艺制品。

  这枚戒指是裴清昼母亲临终遗物。

  裴清昼出国前送给谈小凡,补作今年的生日礼物。

  谈小凡出院当天,裴清昼没有露面,他只是把那捧小雏菊轻轻放在了病房门口。

  裴清昼站看着谈小凡和小念说笑,在门外,他口吻虔诚的说:“感谢让他还活着,让他爱笑,哪怕不记得我。”

  造化弄人。

  裴清昼不知道的是,在危险来临那一刹,生死关头,谈小凡手心里还紧紧握住他送他的这枚戒指。

第28章 ·坏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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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失忆症的不确定性,即使谈小凡已经出院,但他仍不能马上独立生活。

  谈小凡自己不爱麻烦人,总说不算事,可其实身边人没一个能真放心。

  回家住,两周多一点儿,早上谈小凡在刷牙时感受到剧烈牙疼。

  他把嘴张圆,对着洗漱台的镜子照,好像是下颌上有一颗牙生了龋齿。

  因为谈小凡,这学期小念已经耽误了太多课程,在辅导员催促下,他上周不得不立即返校。

  小公寓附近就有社区医院,谈小凡到了医院门口给小念打电话报备。

  结果正通着电话,谈小凡手机突然关机了,之后,任小念再怎么打都始终没有接通。

  情急之下,小念只能把电话拨给许星燃。

  许星燃工作日上午有校乐团合练,手机肯定不带上台,所以到头来他也没能接到小念的电话。

  通过这几个月,小念对裴清昼有了很大改观。

  他相信裴清昼是爱他哥的,甚至,他相信这世界上和自己一样爱着他哥的人只有裴清昼。

  在最后,小念还是打给了裴清昼。

  接到小念来电时,裴清昼正在会议室开会。

  偌大会议室,几十位公司董事,动辄数额庞大的项目,助理举着手机推门冲进来。

  然后,裴清昼没有丝毫犹豫的就丢下了所有人和事。

  自谈小凡失忆以来,裴清昼就又在他身边添了些人手,但决不监视,只为保护。

  中午时分,裴清昼找到谈小凡的时候,谈小凡就坐在社区医院门口的长椅上。

  木质长椅后有一排不高不矮的树,树冠很大,树荫密密实实。

  谈小凡穿着白T恤和运动裤,手捂着半边面颊,正低头发呆。

  裴清昼把车停靠在路边,他人都走到谈小凡面前了,谈小凡都没瞧见他。

  谈小凡从地面上捡起片枯树叶拿手里,裴清昼脱了西装外套,挂臂弯上,轻轻坐到长椅另一端。

  “医生都去吃午饭了,挂的号早过了。”裴清昼看了眼谈小凡,含着笑说。

  谈小凡听到有人跟他讲话才回过神儿,他下意识转头,抬起眼皮,于是直接撞进了裴清昼眼眸。

  住院期间,谈小凡已经不认识裴清昼,故而从时开始起,裴清昼还没一次能和谈小凡像现在这样独处。

  失忆症让谈小凡变得犹如惊弓之鸟,警惕又胆小,裴清昼不敢接近,他怕谈小凡会痛会受伤。

  “您…您怎么来了?”谈小凡知道自己犯了错,他没去按时看病。

  裴清昼把手里的冰矿泉水递给谈小凡,解释道:“小念打给我,他说联系不到你,很着急。”

  谈小凡接过矿泉水,把瓶身贴到自己已经肿起的半边面颊上镇痛,他讷讷地说:“手机出门前忘记充电了。”

  裴清昼的目光始终不曾离开谈小凡,他柔声问:“怕看医生?”

  谈小凡和裴清昼还不熟悉,他是又埋下头去才肯红着脸点点头。

  裴清昼怎么会不知道谈小凡怕看牙医呢?

  以前谈小凡就和他说过的:“哥,我很小的时候爱吃糖,牙齿坏掉好几颗。我爸带我去楼下小诊所看牙医,那位牙医手劲儿特别大,看完之后疼得我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再吃糖。”

  谈小凡和裴清昼说这句话的那年,是他跟在裴清昼身边的第三年。

  那年夏,裴清昼难得有空,他抽了十来天时间,带谈小凡到塞舌尔去度假。

  二十刚出头的谈小凡比现在要活泼好动很多,他们一登岛,谈小凡就自己在海滩上彻底玩嗨了。

  裴清昼早过了他这般年纪,索性就端杯红酒坐远处的礁石上,看他一个人闹一个人疯。

  日出到日落,两个人足足在海滩上泡了一整天。

  直到晚上天全黑下来,他们才返回酒店。

  谈小凡挂裴清昼身上,他饭也任性说不吃了,一进房间就立马蹬掉人字拖,爬上床要钻被窝里呼呼大睡。

  裴清昼不惯他这毛病,拎着他后衣领把他揪下床,勒令他不洗澡不许睡。

  谈小凡也有小狡黠,他转回身来抱住裴清昼腰身,待裴清昼一低头,他就去咬裴清昼下巴。

  像只小狗,实打实讨好主人。

  裴清昼和谈小凡在一起时无需忍耐,哪怕刚认识那会儿,他也几乎不对谈小凡设防。

  至今,他仍说不清这算不算另一种一见钟情。

  裴清昼禁不住谈小凡如此示好,他被吻得情动,干脆一把托抱起谈小凡,把人抱去套房外的私人海滩。

  浅滩上有遮阳伞,亚麻席,抱枕两只,烛台数盏。

  裴清昼将谈小凡压在温热细腻的海沙上。

  然后,谈小凡眼看着自己的小背心小短裤被海水冲向浅滩,越来越远。

  谈小凡想逃脱,借口当然是捡衣服,他试图挣脱裴清昼给自己的束缚。

  裴清昼已经放纵这孩子只穿着条沙滩裤在自己面前跑了一整天。

  满眼白花花细胳膊细腿,现在他可不愿轻易放过。

  沙再柔软也是沙,吃了那么大力道,谈小凡膝盖被搓磨得泛红了一大片。

  裴清昼看见了,于是故意放纵他爬到自己身上。

  不过小草包终究还是小草包,长进不多,没一会儿就趴倒在裴清昼身上喊累。

  裴清昼在他腰上掐出指痕,小草包狠心报复他,张口咬住裴清昼的脸。

  谈小凡嘟囔:“都咬不破,可太厚了。”

  裴清昼把谈小凡裹进怀里,一翻身,紧紧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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