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不食言 第7章

作者:阿晚晚晚 标签: 近代现代

  裴清昼对陈嘉辞这位表姑妈有所耳闻。

  表姑妈挂上笑,对裴清昼口吻关切着说:“清昼,晚上开车也不安全,不如就在家里睡下吧,你也不用觉着不方便,我们都不是老思想,反正你和嘉辞也是迟早的事。”

  从表姑妈说完这句话开始,裴清昼便发觉后脑有些发沉,然后几乎一瞬间,他就反应过来,自己是着了陈家这一大家子的道儿。

  不过准确来说,也算不得掉以轻心,他不是对人不设防的人,他咬钩,要有八九分的心甘情愿,他是蠢蠢欲动在盼着陈嘉辞做些什么,好让他有个理由。

  刚刚裴清昼喝的酒里被掺了东西,有致幻作用,是陈嘉辞这位表姑妈动的手脚,她在酒里下了一片药。

  带来的司机早就被遣回了裴家,裴清昼被陈家佣人搀扶进了二楼陈嘉辞所在的卧室。

  陈嘉辞在淋浴间冲澡,他冲完澡披了件浴袍一出来,抬头就看到了坐在床尾上,面颊染着病态般酡红的裴清昼。

  不知道是药性还没彻挥发出来,还是裴清昼定力太强,总之,在陈嘉辞看向他的时候,裴清昼正也缓缓掀起眼皮,眼底清明的瞧着他。

  “小辞,你知道多少?”裴清昼声音很轻,但陈嘉辞知道,裴清昼这是真动怒了。

  陈嘉辞头发还没来得及擦干,他一低头,发丝上的水便滴落到脚边,他后悔了,他是鬼迷心窍才应下表姑妈的话:“我…都知道,你别怪表姑妈,怪我,她也是为我好。”

  裴清昼牵起唇角,似笑非笑:“你和你表姑妈这么做,你当你大哥二哥会不知道?他们是笃定了我会发现,在等着我跟你翻脸、看你的好戏。”

  陈嘉辞心虚,心惊,不敢看裴清昼。

  裴清昼头晕加剧,他闭上眼睛:“你太傻了。”

  “…我是傻,可是我觉得自己抓不住你了,就像我从前抓不住顾晏宁,”陈嘉辞抱膝蹲在地上,绝望但仍试探着问,“你真的会和我翻脸吗?”

  “这件事不会,”裴清昼浑身上下开始产生强烈的燥热感,“但是你叔叔的事呢?别告诉我这件事和你、和你表姑妈没有关系。”

  听到这儿,陈嘉辞微微扬起下颌,他不服:“那你的意思是要为了谈小凡跟我翻脸?”

  “去拨电话给我司机。”

  这个节骨眼上,裴清昼就是神仙也没有精力跟陈嘉辞辩论对错。

  陈嘉辞拨完了电话就马上换好衣裳,想要扶着裴清昼下楼。

  裴清昼摆手拒绝,陈嘉辞忍不住问出口:“是不是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裴清昼没有回答。

  好不容易又回到院子里,还没走到车边,裴清昼就看见了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背影。

  太过熟悉,轮廓都认得出,是谈小凡,裴清昼下意识就松了一口气。

  小笙叔叔走后,谈小凡没有声张,他按部就班的辞掉了家教工作,而今天过来是因为陈家举办晚宴,他帮忙在一楼大厅做演奏。

  今天来之前,谈小凡已经和陈嘉辞说好,这是他最后一次过来。

  裴清昼叫住谈小凡。

  谈小凡一见是他,脚下没停,加快了步伐不搭理,裴清昼摇摇晃晃追过去,拉住谈小凡手腕,不放人。

  远处的佣人已经跟着走了过来,谈小凡怕被误会,想要避嫌,他怒气冲冲同裴清昼说:“你是喝了酒再发疯吗?!”

  药性这会儿全部挥发了出来,裴清昼昏昏沉沉的倒向谈小凡。

  裴清昼的身量比谈小凡大了至少两个尺码,谈小凡根本扶不稳他。

  谈小凡气红了脸推他,裴清昼把下颌卡在谈小凡肩膀上,嘴唇蹭着谈小凡耳朵,以气声讲:“带我走,他们给我下了药。”

  闻言,谈小凡动作一窒,他有猜测,但太难以置信,只能小声问过去:“什么药?”

  “还能是什么药?”裴清昼把脸埋向谈小凡颈窝。

  谈小凡被裴清昼灼热的皮肤烫得抖了抖眼羽。

第14章 ·沙发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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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谈小凡的车是辆两厢小轿车,不太宽敞。

  平常他自己开的时候还不觉得,但裴清昼一坐进来,就显得十分促狭。

  “送您回家还是去医院?”谈小凡降下车窗,他觉得车厢内多了一个人,连空气都会变得稀薄。

  “家里只有张姐。”裴清昼脱下大衣,解开衬衫领口的纽扣。

  他的言外之意是家里只有一个女人,他以现在的状态回去太过不尊重,

  谈小凡打方向盘在前方路口调头,果断说:“那就去医院。”

  “会被拍到。”裴清昼闭着眼继续反驳。

  “去酒店开房,我联系家庭医生。”谈小凡想了想还觉得不够明确,于是又抓紧补充道:“反正不能去我家。”

  “去你家。”裴清昼声音沙哑干涸,谈小凡想到了闹闹生病时的呜咽。

  “不行——”谈小凡原本想趁着等红灯的功夫和裴清昼争辩,可当他一转过头,却瞥见裴清昼面色苍白,薄唇轻颤,额角不断往外渗着汗珠。

  往日里那么强大自负,骄傲到从不肯低头,仿佛永远不会失败的一个人,原来也会脆弱。

  他们会变成农夫与蛇,谈小凡知道自己不该心软,但他还是把裴清昼带回了家。

  小公寓只有一间卧室。

  谈小凡把裴清昼扶到自己的单人床上,给他脱了身上还穿着的西装外套和鞋,擦了手和脸,盖好被子。

  裴清昼的意识已经远没有在路上时那么清醒了,他迷迷糊糊看到谈小凡起身要走,便态度强硬的把人扯到怀里箍住,压在身下搂紧,谈小凡是拼劲了全力才把他推开。

  服用致幻剂后最主要的是加快代谢,多喝水,不过以防万一,家庭医生还是嘱咐谈小凡买了一些可能会用得到的常用药。

  路过小区门口水果店,谈小凡买了两只丰水梨和一兜枇杷。

  病人身边离不开人。

  谈小凡一路狂奔到家,寒冬里愣是跑得大汗淋漓,但当他打开门的时候,裴清昼还是从床上滚下来,摔在了地毯上。

  裴清昼蜷成一只好大的虾,紧紧咬着唇,克制自己不发出声响。

  他是极好面子的人,半分不肯示弱。

  谈小凡把裴清昼扶起来,靠坐到床头上,再用厚厚的棉被围成一个大三角,然后自己别过头,把手从被子缝隙里伸进去,摸索着脱掉了裴清昼身上早就被冷汗浸透了的衬衣和羊绒衫。

  脱完了衣服,谈小凡又拿热毛巾给裴清昼擦身,裴清昼虽然不清醒,但始终也没睡着。

  谈小凡的手停在裴清昼腰际。

  “又不是没看过。”裴清昼不睁眼都知道谈小凡脑子里在想什么。

  谈小凡还是把手缩了回来:“难受您也忍忍,裤子不脱了,觉得实在不舒服的话您就自己脱。”

  裴清昼强打起精神,撩开眼皮,就见谈小凡跪坐在地板上,扒着床沿,正眼巴巴瞧着他。

  “一条狗养了五年,也不该这么快就不认主人。”裴清昼又阖上了眼。

  谈小凡站起来去厨房烧水,煮粥,熬枇杷梨汤,他对裴清昼说:“您现在有男朋友,咱们保持距离,您好好对陈先生,要珍惜。”

  裴清昼侧过脸,自嘲般勾着唇角笑了笑:“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想走了,说什么不喜欢许星燃也不过是在哄我。不过你也太高看自己了,我还犯不着为了你去动他。”

  谈小凡在厨房洗水果,水管声音很大,他装作听不清,没答话。

  “不过一个玩物,你不愿意了,还有下一个,更年轻更听话的多得是。”裴清昼还在自顾自说着话。

  谈小凡干活很利索,十几分钟就煲上了一锅小米粥和一壶梨汤,他解开围裙,又端了杯温水给裴清昼送过来。

  裴清昼不张嘴,谈小凡只好坐到床沿上端给他喝。

  “你和许星燃是不是在一起了?睡了没有?”裴清昼问谈小凡。

  谈小凡把水送到裴清昼唇边,到最后还是说了:“没有,还没在一起。”

  裴清昼就着谈小凡的手才肯喝完了水。

  “您先睡,等早上醒了再吃东西,医生说这会儿吃了也会吐,那样胃里更难受。”谈小凡把床头灯调暗,又要走。

  裴清昼从被子里伸出手去拉谈小凡:“你去哪?”

  谈小凡把他的手塞回被子:“我就在客厅,卧室的门我开着,您不舒服就叫我。”

  “别走。”裴清昼觉得从卧室到客厅的距离已经很远了。

  从前,他们睡在一起,多少次都是相拥而眠。

  “您和陈先生好好的,这么多年也是苦尽甘来,很多人都没这个缘分。”谈小凡走到卧室外,把门轻轻掩好一半。

  裴清昼趁他还没走太远,赶忙说:“你愿不愿意去国外学钢琴,找最好的学校,最好的老师,我帮你。”

  谈小凡曾经最大的梦想就是把学念完。

  “早点儿睡吧,晚安。”谈小凡走去了客厅。

  小公寓的客厅和卧室之间隔着一条过道。

  卧室开着门也看不到客厅,但即便如此,这也是在谈小凡离开裴家后,裴清昼睡得最好最安稳的一夜。

  几乎折腾了一整晚,后半夜,裴清昼果不其然的发起了高烧,谈小凡给他喂药喂水,等到天快亮人才躺下。

  裴清昼起得比谈小凡早,药劲过了,烧也退了,他掀开被子下了床。

  客厅的沙发能打开成一张沙发床,谈小凡只盖了一条薄薄的毯子就睡在上面。

  裴清昼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走开。

  他走到茶几边,看到茶几上凌乱放着很多关于出国上学的材料和一个笔记本,笔记本封皮上还写着许星燃的名字。

  谈小凡也没睡得太实,他做了个关于小时候的噩梦,醒来就看到裴清昼坐在茶几边的椅子上。

  “您还难受吗?还不舒服的话,我们去医院。”谈小凡眼神无辜的望着裴清昼。

  裴清昼给他指茶几上的那些纸,冷声说:“我送你去,你不去,原来是一早就算计好了要跟别人走。装得自己多干净,原来是早找好了下家。”

  谈小凡刚醒,一时都没反应过来裴清昼在说什么。

  而也就是这个时候,敲门声响了起来。

  门外站着的许星燃扬声问:“还没起吗?怎么电话也不接?”

  手机早就没电了,谈小凡一着急,光着脚便要去开门。

  他真是一点儿防备都没有,裴清昼直接抓过他手腕,把他压到了冰冷的墙面上。

  “你放开!”谈小凡即使是吼也不敢太大声,他怕门外的许星燃听到会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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