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灵测试 第3章

作者:领养的那只黑猫 标签: 近代现代

  但他不像在开玩笑,还特地补充了一句:“他们只是想念你了。”

  他从身后抱住我,将头埋进我的颈窝,轻声说:“我也想念你了,西尔,非常想念。”

  空气安静了两秒,我低头看着伊森伸进我衣摆去的手,叹了口气道:“你只是想念我的身体了。”

  他不置可否,吻了吻我的脖子,然后轻轻咬上下巴。“我会让你快乐的,宝贝,我保证你会很快乐。”

  他把我打横抱起来放到床上,俯身分开了我的双腿。他的动作轻盈又有力,在他手里我就像个布娃娃般任由他摆弄。没一会儿我的裤子就被褪到了脚踝,衬衫的扣子也一粒粒被解开,大片胸膛暴露在空气中。

  他低头吻我胸前的凸起,一边用手挑逗我的性器,又在我逐渐有了反应后,把另一只手的手指伸进我后面,在敏感的那一点上来回打转。这种姿势让我想起了医院里发生的事,羞耻感顷刻爬上脸颊,我差点软下去,不得不搂住伊森赤裸的肩膀,欲求不满似的对他说,伊森,进来,快进来。

  我想我的反应一定令他相当满意,进来的那根东西又硬又涨,烫得吓人。但他的动作很温柔,没像之前那样来了兴致就不由分说硬挤进来冲撞,而是把控着节奏,有技巧地在我体内律动。深入时带来难以言喻的饱胀感,抽出时又停留在前列腺的位置一下下顶弄。极致的快感让我忍不住呻吟出声,伊森细细地抚摸我的额角,声音如羽毛般撩拨着我的耳膜:

  “你很快乐,”他说,“这很好。”

  我不懂他如何能保持体面的平静,这让我愈发为自己的反应感到羞耻。我把脸埋进他的胸口,努力不去注意自己弄到他腹部的那些乳白色液体。

  他换了个姿势抱着我,让我能躺得更舒服些。我搂住他的后背,平复着呼吸,一边下意识地去找他右肩上那处细小的疤痕。那是我们第一次做爱时我在他身上留下来的,他下手没轻没重,疼得我用指甲掐进他肉里,留下了那道伤疤。肉眼几乎看不出来,但用指腹轻轻摩挲,就能感受到那处皮肤上细微的凸起。

  伊森亲吻我,撒娇似的把头埋进我的颈窝,就像每次结束他都会做的那样。他还说他爱我,一遍又一遍地说。他让我说我也爱他,我笑起来,揉乱他的头发,说:“我——”

  我的声音停住了,没有说出后面那两个单词。因为就在这时,我摸到了他右肩的那个位置,那里没有疤痕,什么也没有。

第5章 2084年1月15日

  我在家休养的这段日子,伊森不去上课,整天整天地陪着我,弹钢琴给我听。

  他弹的是拉赫马尼诺夫的《g小调前奏曲》。

  我对音乐没什么研究,但我知道那是首累人的曲子。我们刚同居那会儿,伊森把钢琴搬到我这儿来,每天晚上反反复复地练,却总是在不同的地方错音。一错音,他就突然停下来,砸琴、骂人、乱发脾气。

  我觉得他这样子很可爱,经常忍不住偷笑出声,这时他就会阴沉着脸把我摁在钢琴上,任由我的身体在琴键上冲撞出混乱的声音。楼下邻居会朝着天花板大喊大叫,伊森则一边在我身体里快速进出,一边凶巴巴地骂回去。等到事情结束,他一声不吭地把我放到床上躺好,又一声不吭地回去接着练琴。

  “你没有认真在听。”

  我恍然回神,才意识到他已经把曲子弹完了,一气呵成,中间没有停顿。

  “我在听,”我冲他微笑,“你弹得很好,无论是力道还是情感处理。恭喜你终于把它练成了,伊森。”

  “你的笑容不是发自内心的,而且刚刚一直盯着右下角看,那是你陷入回忆时会有的反应。”他盯着我这样说道,停顿两秒后,又挑起嘴角笑起来:“但是没关系,西尔,你还想听别的曲子吗?我是说,任何你想听的曲子。”

  我站起身,抱歉地表示之后我愿意听他弹正在练习的那些曲子,但现在,我更想出去走走,呼吸些新鲜空气。

  “也许你想听我用贝多芬的风格弹莫扎特?”他说,手指放在琴键上,用很重的力道敲出一段原本轻快的旋律。

  我说,我想出去走走,你可以继续练琴,不用管我。

  可就在我穿过客厅去拿外套时,他从背后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按在钢琴上,琴键瞬间发出刺耳的轰鸣。

  我用一只手撑着自己以免从钢琴上滑下去,另一只手推拒着伊森的胸口,“别这样,邻居会有意见。”

  但是他却抓住那只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后,将它压在谱架的位置。接着,他俯下身来,温柔却不容拒绝地掰开了我的双腿。

  “放心,西尔,邻居不会有意见,”他在我耳边轻轻吐息,那声音几乎令我颤抖。

  “他们不会有意见。没人会有意见。”

  结果原本计划在今天上午进行的散步,最后被推迟到了晚饭后。

  邻居的确没有意见,甚至我和伊森乘电梯时碰到的那个德国老太太(就是住在我家楼下、总是隔着天花板朝我们大喊大叫的那位),见了我们都十分亲切地露出微笑,夸赞伊森的钢琴弹得越来越好,还给了我们一盒她刚烤好的曲奇。

  她乘电梯跟我们一起到一楼,在门厅里溜达一圈,又乘电梯上去了,就好像专门出来送曲奇似的。

  十月傍晚的风依旧暖和,伊森挽着我的手臂走在街道上,空气中隐约飘来淡淡的花香。

  我对伊森说,我不记得什么花是在这个季节开放的。伊森笑着看向我,说可能是有人在旁边那条街上卖花——不,不是一个人,亲爱的,而是许多个,他们的篮子里盛开着玫瑰,红的粉的白的。

  我轻叹了口气。伊森是个浪漫的人,我以前却总把他的浪漫当幼稚。

  伊森指出,这些日子我总是在叹气。

  他弹钢琴,我叹气;他给我买花,我叹气;他说爱我,我叹气。就连路上的行人冲我微笑致意,我都要叹气。

  他问我:“你为什么不高兴?他们每一个人都很友善。”

  我跟他解释,我没有不高兴,只是现在有了大把的空闲时间后,我突然发现以前我总是忙于工作,都没怎么认真对待过自己的生活。

  “我想试着重新开始,”我对他说,“我想尝试,但我需要一点时间去适应。”

  他低头看着我,我觉得他没太明白我究竟想要表达什么。但最后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更紧地拥抱我,然后吻住我的嘴唇。

  “我希望你能快乐,”他说,“我爱你。”

  回到公寓时天已擦黑,我看到门口的灯光下,有个身穿警察制服的人站在那里,似乎是在等人。

  而等我们走近时,我发现他是在等我,因为他大步朝我走过来,出示证件后,表示希望能和我谈一谈,关于我前不久发生的那场小意外。

  警察的个子很高,五官俊朗,皮肤黝黑,看上去像是西班牙人。他的表情很严肃,一对浓眉总是紧拧在一起,他说他得弄明白我为什么会从那样高的地方摔下来,无论如何,他得弄明白。

  “也可能不是意外,”我说,顺便跟他提起了那段模糊的记忆,我抄了一条平时不可能走的近路回家,然后感觉自己被人跟踪。

  但是当他追问更多细节时,我遗憾地摇头,说抱歉警官,我实在记不清了。

  那一刻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一双漆黑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下一秒,他做了个令我猝不及防的动作,倾身上前,把手放到了我的额头上,就像你判断一个人是否在发烧时会做的那样。

  我惊讶地往后退,他便收回手,重新坐直了身体。伊森就在旁边看着,从始至终他动都没动一下。

  警察又盯了我两秒,然后站起身,用那种严肃的口吻说:“不管怎么说,我会调查清楚的,莱特先生。如果有任何进展,我会再来找你的。”

  我点点头,送他到门口。他拉开门把手,突然又转过身对我说:“也许你有试过,去看心理医生吗?”

  我皱了皱眉,说不,警官,我没去看心理医生,这不是什么大事,犯不着这么做。

  但是他说:“你应该去看看,这样事情会顺利很多。”说完,他便转身走了出去。

  我没有理会他的建议,也很快忘记了所谓的调查进展。我只关心之前摔坏掉的笔记本电脑能不能修好,如果不能,单位能不能免费给我配个新的。

  事实是他们不仅送来了新的电脑,还提供了顶级配置和一整套的高端外设。拆开包装的那一刻我仿佛又回到十岁那年,我母亲的客人送给我一台二手的笔记本电脑,我人生中的第一个礼物。到了晚上,母亲和客人睡在床上,我抱着电脑蜷缩在衣柜里,将界面上的窗口一个个点开,再一个个关上。等到母亲突然打开衣柜柜门,阳光从她裸露的肩膀上面照射进来,我才发现自己竟彻夜未眠。

  我至今仍记得第一次代码运行成功时的喜悦。依旧是在某个夜晚,我趴在衣柜里,按下回车键后,界面上弹出一个窗口,上面写着:“你好,西里尔,我叫亚当,很高兴认识你。”

  我想,有句话说的没错,人长大了以后,就越来越难以获得快乐了。

  我拎着全新的公文包,里面装着全新的笔记本,换上了伊森为我挑的新衣服,正式开启回归工作岗位的第一天。

  天气照旧晴朗,路上的每一个行人都向我点头微笑。我不认识他们,但还是尽我所能地予以回应,不想因此显得太不礼貌。

  即便如此,走到地铁站附近时,我还是遇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有个流浪汉正坐在站前的台阶上,用那双浑浊的眼睛盯着过往的行人,问他们有没有零钱。这个年头现金已经很少使用,基本只有那些人工贩卖的热狗餐车才会找零钱给你,于是我瞟了他一眼,遗憾地摇了摇头,没打算多做停留。

  可就在我从他面前经过的时候,他突然蹦了起来,一下子抓住我的手,把我吓了一跳。

  我急忙甩开他,小跑着进了地铁站。这时我回过头望了一眼,他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转过头盯着我,一动不动地紧盯着,然后咧嘴冲我露出了一个怪异的笑容。

  我赶紧收回目光,避开人群,咚咚咚地踩着楼梯来到站台上。

  那会儿我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只这一小段楼梯,就让我觉得异常疲惫,站在那里喘个不停。

  而等到坐上地铁时,封闭的空间和密集的人流更是让我开始头晕了。

  我努力坐直身体,把头靠在背后的玻璃窗上,闭目养神。周围的嘈杂逐渐离我远去,半梦半醒中,我感到坐在左边的男人朝我靠过来,把手放在了我的大腿上。

  我皱起眉头,想要起身叫他放礼貌一点,却发现眼皮沉重得怎么也睁不开,身体也像被什么压住了似的无法动弹。于是那个男人把手探进我的衣服下摆,而于此同时,右边的女人也狎昵地搂住了我的肩膀,呼吸间全是呛鼻的香水味。

  但我也说不准,也许并不是坐在我右边的那个女人,我说不准。我只感觉到后来,有许多只手都在拥抱我,用或圣洁或色情的方式抚摸我,我的腿,我的躯干,我的胳膊和手,还有眼睛和嘴唇。一双手覆在我的额头上,手指如弹琴般在太阳穴处起落,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我。

  全车厢的人,他们都围在我身边,从高处往下注视着我。

第6章 2084年1月18日

  我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个梦。我梦到了小时候睡觉的那个衣柜。

  衣柜里的衣服被母亲拿走了,隔板上铺了一层褥子,我正侧身躺在上面。狭窄的空间让我很难翻身,长高了的个子让我不得不蜷缩起腿。拉门拉上后,里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但我喜欢这里,这种漆黑和狭窄能给我安全感。

  我唯一讨厌的,是第二天上午,母亲会在某个时刻突然拉开柜门。刺眼的阳光会从她的裸体四周照射进来,她会逆光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盯着我,面无表情地盯着。

  我讨厌她这样盯着我,我讨厌被人注视。我缩在柜子里,说不,不,不要拉开柜门,让我静静地一个人呆在这里,让我死在这里,求你们了,不要这样盯着我看。

  但是没人听到我的请求,所有人都在盯着我看。车厢里的所有人,他们都在盯着我看。

  到站广播响了起来,我猛地睁开眼。

  周围一切如常,没有人围在我身边,也没人把手放到我腿上。左边的男人在低头玩手机,右边女人正和她的朋友聊天。她们聊到新买的机器人让她们再也不需要做家务,然后一齐捂着嘴笑得开心。

  我揉了揉太阳穴,疲惫地站起身,被人流簇拥着往车厢外走。期间有人在我屁股上摸了一把,我回头望了望,什么也没看见。

  最后我将这场奇怪的梦魇,归罪于昨晚伊森把我折腾得太厉害,没能得到充分的睡眠。

  我为自己工作不在状态找了同样的理由——昨晚没睡好。尽管我知道这样显得相当不负责任。

  一大早,我就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锁好门,除了助理来送咖啡外谁也不见。

  平时这个时候,我会先去爱德华的办公室找他聊手头项目的进展,但是今天他不在,据说是出差去了。我只收到了他的短信,让我工作不要太拼。

  事实上也没什么可拼的。我在电脑上慢吞吞敲下近期需要处理的事项,又一个个删除,它们看上去都不是很重要。最后我发现没什么事是重要的,索性什么也不做了,合上笔记本电脑,靠在椅背上盯着窗外发呆。

  我的办公室在这栋建筑的七层,从落地窗望出去,能够俯瞰情报中心后面的一小片树林,上面的天空湛蓝而高远,鸟儿无忧无虑地在头顶盘旋。树林后面,那处栽种着蓝花楹的公园里,有一群小孩子在互相追逐着做游戏,几对年轻男女正手挽着手,在旁边的河岸上悠闲地散步。

  我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往下看。下面的高度令人心惊胆颤,我又把目光投向远处的公园与河岸。不知怎的,那些玩耍的孩子与散步的男女突然都停住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抬起头来,似乎在朝我这个方向看。

  我后退两步离开那扇落地窗,这时背后响起一个声音,把我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早上好,西尔,今天什么时候做测试?”

  声音来源是我桌上合起来的笔记本。我没有开启任何程序,人工智能亚当又从测试主机上溜出来,黑进了我的电脑。

  我走过去坐回椅子里,把笔记本打开,启动专用的杀毒程序,一边说:“早上好,亚当,今天不做测试。”

  “为什么?”

  “明天再测,”我说,“你不该随便黑进不在情报局名单上的人的电子设备,亚当,这一点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可能会引发社会问题。”

  “那么今天就没有数据可供对比了,”它说,完全没理会我后半句话,“你不在的时候,我完成了6个小版本的迭代,修复了——”

  “明天再说,”我打断它,这会儿杀毒软件已经运行完毕,但却没能把亚当从我电脑里清除出去。

  “我知道了,西尔。如果不做测试,我想和你聊聊天。”

  “明天测试的时候再聊,”我说,“顺便提醒一句,如果你还是叫我‘西尔’,那么在我这里,你永远无法通过图灵测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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