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囊男人(烟猫与酒) 第13章

作者:烟猫与酒 标签: 破镜重圆 现代架空 近代现代

  他正是张扬的年纪,一点儿也受不得这个,立马也挂起脸色,用同样的眼神盯回去。

  宁望不明白,言惊蛰却太了解段从了。

  他眼也不眨地看了段从一会儿,感到自己心跳有些快,忙咽了咽发干的喉咙。

  “这是我……同事,”他撑着床沿往前坐坐,低声解释,“我早上从店里出来被车撞了一下,他帮着把我送来的。”

  段从稍稍向宁望点了下头:“谢谢。”

  宁望则冷冷地“哼”一声,丝毫不想继续在这耗着,他直接将手往外套兜里一揣,转身走了。

  走出去两步又回头补了句:“记得还钱。”

  这次的病房还没住进其他患者,宁望一走,房间内就只剩下言惊蛰与段从两个人。

  “你怎么来了?”言惊蛰忍不住又问。

  段从高高大大地站在床沿,目光恢复了淡漠,反问他:“你还真指望着韩野回回都照顾你?你们熟吗?”

  言惊蛰被他话里的讽刺说得有些脸热,忙摇摇头:“没有,是小宁用我手机发的,我……”

  段从似乎懒得听,微微蹙眉一转脸,言惊蛰就默默闭上嘴。

  在他出现之前,言惊蛰其实正想去尿尿。

  憋到现在,他实在有些憋不住了,掀开被子往下挪。

  “干什么?”段从的脸立马转回来。

  “我,”言惊蛰费劲地用他那条好腿够拖鞋,“我想去卫生间。你能帮我喊一下医生吗?”

  “男医生。”他不好意思地补充,“或者帮我递一下那个板凳,我扶着也行。”

  段从没说话,也没动,盯了他一会儿,突然弯腰靠过来,托起他伤腿的膝窝帮他站起身,胳膊从身后环过来,扶住他的腰。

  时隔五年多的肢体触碰,言惊蛰猛地一哆嗦,唯一能支撑力量的小腿猛地一酸,差点儿没站住。

  段从皱皱眉,掌心加了些力气,隔着病号服与他单薄的侧腰贴实,稳稳地让他站牢。

  “……谢谢。”

  言惊蛰耳朵滚烫,鼻端传来段从熟悉的味道,他甚至不太敢呼吸,手心紧张得攥成一团,抬起来撑着墙,抖着嗓子道了声谢。

  段从什么也没说,只是身上不耐烦的气息明显在加深,动动胳膊,示意他赶紧。

  有人扶着当然比自己撑着板凳磨蹭要方便,但此刻的言惊蛰也只能挪着往前蹦,身体的大半力量全都得倚靠段从。

  段从比言惊蛰高了一个多头,他环着言惊蛰往前走,大半个胸膛与言惊蛰的侧肩紧密挨着,偶尔有头发丝蹭过鼻端,段从紧着眉心,避都避不开。

  几步路的功夫磨蹭了半天,终于到了卫生间门口,言惊蛰停下来,没等说话,段从直接将门一推,扶着他继续往里走。

  言惊蛰愣愣,看他一眼,及至被带到马桶前,段从侧过脸淡淡地看向墙壁,仍没有松手的意思。

  言惊蛰忍不住示意他:“谢谢,我现在可以自己了。”

  “你能站稳?”段从略略移开掌心。

  “应该能。”言惊蛰发烫的侧腰这才松弛下来,他试着用一只手撑住墙,另一只手还没搭上裤腰,整个人就失去平衡地摇晃一下。

  没等言惊蛰吓一跳,段从像是已经预见了这个情况,掌心已经及时贴了回来。

  “我,我坐着也行。”言惊蛰又想俯身去撑水箱。

  段从胳膊一勒,对言惊蛰多事的磨蹭很不满,沉着嗓子催促:“快点。”

  没人比眼惊蛰更想快点,他膀胱胀得小肚子都发麻。

  同时发麻的还有他的脖子后背,以及胸口跳动得过于剧烈的心脏。

  余光感觉到言惊蛰的手在裤腰上动了动,段从睫毛动动,将脖子更加转向一旁。

  过了将近十秒没听到任何声音,他奇怪地转回头,只看见言惊蛰快要垂到胸口的后脑勺,与红彤彤的耳朵尖,病号服宽大的袖口遮住了半边手背,他握着自己有些发胀的东西,肩膀细微地发着抖。

  “怎么了?”段从的喉结动了动,哑声问。

  “你还是出去吧,”言惊蛰使劲埋着头,难堪得快要带上哭腔,“……我难受,尿不出来。”

  直到段从从卫生间离开好几分钟后,言惊蛰才坐在马桶上,淋淋漓漓地尿出来。

  段从靠在卫生间门旁的墙上,听着里面细微的水声,指腹在掌心内无意识地摩挲几下,从胸腔内深深呼出一口气,推门出去点了根烟。

  对于一辈子只谈过一场恋爱的人来说,真的很难去想象,那些分手后能与前任和平相处,甚至继续做朋友的人,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明明是曾经最亲密的人,明明知道对方一切的喜好特点,了解互相所有的性格习惯,甚至身体上每一处敏感带、喜欢的刺激,与高|潮时的反应。

  这样拥有过彼此的两个人,该怎么在结束一段关系后,还能成为所谓的“朋友”?

  言惊蛰完全做不到,段从也并非圣人。

  过往的太多回忆完全不受控制,汹涌地冒了出来。

  段从与言惊蛰真正确定关系的时间,远比他们开始亲密的时间要晚。

  ——刚开蒙的懵懂期就亲过嘴,这份共同的小秘密,奠定了他们对彼此最暧昧的信任,以及后来频繁亲密的基础。

  初二那次亲嘴之后,段从每次回老家见到言惊蛰,不管他们去玩什么,聊什么,最后当话题告一段落,两人的目光都会不由地停在对方嘴巴上,然后一点点靠近,腻歪在一起。

  中学时代的纯情无可替代,那是仅仅互相握住手就能心跳加速的年纪。

  但同时,他们对于性的好奇也如同蓬勃的野草,毛毛躁躁的野蛮生长。

  段从第一次触碰到言惊蛰的身体,是在高一那年的寒假。

  那年是段从格外顺利的一年,考上了名列前茅的高中,身体快速发育,在学校的篮球赛上帅出了年级,学期末还拿到了全市联校物理竞赛的一等奖。

  老妈一高兴,奖励了他一部手机,还有比往年多了好几倍的压岁钱。

  段从拿到钱计划了很多种花法儿,但是想来想去,最后他咬咬牙,声掉了自己打算给游戏充值的部分,悄悄去又买了一部手机。

  回姥姥家过年时,他把手机给言惊蛰,把言惊蛰吓得眼睛都瞪圆了,摇着头直不敢接。

  对于言惊蛰来说,手机是一种非常奢侈的物件儿,虽然班里很多同学都有,但言瘸子每周的生活费都只给他五十,再断一条腿也不可能给他买手机,当时的他甚至觉得,这是自己一辈子都拥有不了的东西。

  “我不要,你自己用。”他推着段从的手催他赶紧收好,“这么新,别被人偷了。”

  段从对于“饲养”言惊蛰的成就感,简直有种该死的上瘾。

  一看言惊蛰这样,他心里就又痒又暖,也不心疼钱,也不遗憾自己没充上的游戏皮肤了,嘴角一个劲儿往上勾,只笑着盯言惊蛰。

  “我有。”他十分潇洒的把新手机往言惊蛰怀里一丢,掏出自己的在指间转一圈,“这个就是专门给你的,今年的新年礼物。”

  从小到大,言惊蛰其实一直有记数,包括那团袜子球,段从每次给他的好吃的、小礼物,哪怕只是一瓶饮料一块糖,他也会大概换算成钱,记下来自己欠了段从多少。

  别人对自己好,从不是自己应得的,有回报的付出才有意义。

  这个道理言惊蛰特别懂,只是他实在没有钱,也实在不舍得拒绝段从的好,所以只能悄悄记着,等以后长大能挣钱了,也给段从买很多礼物。

  从小学到高中,段从已经给他太多太多了,可现在甚至连手机都买给他,还是超出了言惊蛰能想象到的程度。

  他一个劲儿的推拒,段从扔给他,他就跟烫了手似的赶紧塞回来,嘴里不停说着“不要不要,太贵了”。

  来回这么几次,段从心里那点儿成就感都磨没了,反而有种第一次被言惊蛰拒绝好意的不满。

  “爱要不要,不要扔了。”

  他是很有脾气的人,五官逐渐长开的帅脸一拉,漂亮的下颌线已经能带出几分唬人的意思,嘴角一抿身就走。

  言惊蛰不敢要手机,更不想看段从生气,赶紧追在后面哄他,也不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反正先说“我错了对不起”。

  “那你到底要不要?”段从又回头盯他。

  “这个……多少钱啊?”言惊蛰无措地捧着手机盒,像捧着全世界最昂贵的宝贝。

  段从看他服软了,又一点点笑起来:“最便宜的。瞅你那出息劲儿。”

  言惊蛰虽然不敢收,但又有哪个学生能不开心拥有自己的手机?

  他在段从的催促下惴惴不安地拆开手机盒,给手机装卡,攥住那部小小的黑色机子,心脏“通通”跳。

  “那以后我是不是只要想你,就能给你发短信、打电话了?”他眼睛亮晶晶的问段从。

  “嗯。”段从弹他脑瓜嘣儿,“你注册个□□,不发短信也能聊。但是只能给我发,不许跟别人。”

  “没有别人。”言惊蛰揉揉脑袋,小心地擦着手机屏幕,“我只有你一个好朋友。”

  言惊蛰确实没有别的联系人,他连言瘸子都不敢让知道,所以他的手机里只有段从,每次有消息发过来,除了运营商,也只有段从的消息。

  他喜欢上了每次收到消息时,手机微微震动的感觉,期待段从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符号,就像每次跑去门卫处看快递时的心情。

  这部手机也直接将两人的联系,从每年几次的见面与漫长的写信,扩展到了无时无刻。

  段从不能找言惊蛰玩,必须跟老妈去走亲戚时,能给言惊蛰发消息;陪姥姥去集市买菜能给言惊蛰发消息;一大家人吃年夜饭能给言惊蛰发消息;晚上睡觉前的无聊时间,也能给言惊蛰发消息。

  言惊蛰只要没在睡觉,几乎每次都能秒回。

  频繁的聊天让两人无比上瘾,尽管他们每天也没聊什么有意义的话题,但就是有说不完的话。

  那年寒假,段从在姥姥家的最后一夜,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晚饭喝了点儿葡萄酒,头皮兴奋,跟言惊蛰聊着聊着,突发奇想地说:你来跟我一块儿睡吧。

  言惊蛰:现在吗?

  段从:我明天就回家了。

  言惊蛰:被发现会不会不好啊?

  段从:发现怎么了,你又不是女孩,好兄弟一起睡多正常。

  言惊蛰心想好兄弟才不会亲嘴。

  但他没反驳,心里也有股隐隐的兴奋,像好学生第一次逃课,他悄悄从被窝爬起来,踩着言瘸子如雷的鼾声,披上外套从家里溜出去。

  段从在姥姥家比他自由多了,他有自己的小房间,跑到院子里给言惊蛰开门,第一眼先言惊蛰光脚踩着夏天的拖鞋,受不了地赶紧把人往屋里带:“又不穿袜子。”

  “就两步路。”言惊蛰鬼鬼祟祟的不敢提声说话,嗓子都捏成了气声,“快去你屋里。”

  这种半夜聚会的感觉刺激又开心,两个人挤在被窝里闹了会儿,言惊蛰被段从抓痒抓得直笑,笑累了蜷在枕头上喘气,腰上突然一沉,段从在被窝底下横过条腿,不客气地搭在他身上。

  “重吗?”段从跟他脸对脸躺着,看着他问。

  言惊蛰摇摇头,伸手在段从腿上拍了拍。

  下着雪的县城冬夜,弥漫着柴火气的温暖被窝,挤在一起的小少年,眼神与呼吸都细细的交融着,带着葡萄酒的甜香。

  不知道是谁的目光先滑到对方嘴上,两个人额头微微一碰,又亲到了一起。

  可能是想着第二天要分别,也可能那晚本来就到了开窍的时候,段从没有像之前一样,亲够了就停,他的手突然有了自己的想法,沿着言惊蛰的秋衣衣摆推上去,揉了他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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