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庆 第21章

作者:黄金圣斗士 标签: 近代现代

  “在你电视看得特别专心的时候。”

  大庆哦一声,两手各端一个饭碗,刚转身,耳旁突兀响起一句很轻的警告:“我在楼上等了你36分钟,你给我记着这时间。”

  有热气呼在耳朵上,痒痒的,他吓一激灵,想躲,弟弟径直往餐桌那儿去了。

  这个小子,咋又威胁人啊!

  看着自己根本打不过的高大身板,大庆不晓得咋办,食欲都有点受影响了,好在这顿晚饭吃得相安无事,威胁他的正主没朝他看一眼,偶尔才接一句茬,他渐渐卸下戒心,食欲又上来了,胃口大开。

  孩子好久没回来,宁母把小儿子爱吃的清炒莴笋和西蓝花换了个位置,“小濯,多吃点。”

  “好,谢谢妈。”

  太久没回来,许是大哥不在,饭桌上比以往安静,不过还是能听见咀嚼的吧唧声,宁濯抬眼,看宁湫吃得专心,大口啃着红烧肉,把嘴吃得油汪汪,那吃相实在不敢恭维,好傻,傻乎乎的,傻子。

  他不动声色地移着目光,从那双眼睛到鼻子再到嘴,极慢地一一扫过,接吻时才有的神奇滋味又爬上心头,他感受着自己因兴奋而砰砰加快的心跳,心想自己彻底不正常了,回不去了。

  但凡正常点,也不至于看一个吃饭会吧唧嘴的傻子,看到移不开目光,还想抱一抱,再亲一亲。

  毕竟在父母眼皮子底下,宁濯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兴奋,收敛目光,接着吃饭,恰巧听父母聊到大哥宁泊去参加高中同学聚会,为转移注意力,他加入了话题。

  想起长子高中时期的初恋女友,宁母可惜道:“你大哥他呀,真不知道怎么想的,那么好一女孩,不好好把握,我听说人家现在在政府里工作,还单着呢。”

  宁父稀奇,问妻子:“你哪儿听说的?”

  宁母:“哎呀,就湫湫他老板,跟小桐不是好姐妹嘛,我偷偷打听了下。”

  宁父:“……”

  大庆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听到自家老板宁姐和哥哥前女友是姐妹,心生好奇,得知哥哥和前女友谈了五年,分分合合最终又分手,他和妈妈一样觉得可惜。

  宁母:“不过我看他俩呀,有苗头,你哥这么多年不找女朋友,没准就是在等人家呢,真是急死我了。”

  在城市另一端的同学聚会上,宁泊是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的感情生活会成为酒桌上的谈资,同学们调侃他,家里不省心的母亲,也拉着两个弟弟,添油加醋地讲述他那段让他耿耿于怀至今的初恋。

  “然后啊,他们和好了,没好两个月,又分手了,那阵子啊,小泊他抽烟喝酒,我都不敢靠近他……没多久,他们又和好了,结果高考结束没多久,又不好了,你哥他一气之下出了国。”

  这操蛋的爱情故事,宁濯听不下去了,一旁的宁父也听不下去了,唯有大庆,睁着俩好奇的黑眼珠子,着急问:“后来呢?妈,后来呢?”

  “后来呀,又和好了。”

  “那他俩一个在中国,一个在外国,咋谈啊?”

  “异地恋嘛,妈妈那时候好担心他俩,没想到居然坚持下来了,谁知又好了两年,还是分手了。”

  “啊?!为啥分手啊?”

  宁母摇摇头,“你哥他不愿意提,不过妈妈能感觉到,他们还会和好,这叫什么,不是冤家不聚头。”

  有妈妈这句话,大庆放心多了,实在想象不出一本正经的哥哥曾经还有这样一面,又抽烟又喝酒,谈个恋爱分分合合跟过家家似的,如果是他自己,肯定不会这么闹。

  这心里想着啥,他就顺嘴说出了啥,忍不住跟爸爸妈妈分享:“妈,我都想好了,我以后想找个跟你一样好的,不会发脾气的姑娘,处个一两年就结婚。”

  宁母被儿子逗笑了,“宝贝,妈妈也是有脾气的呀,你问小濯,他小时候调皮不听话,屁股就要挨打。”

  一顿饭吃下来,大庆沉浸在美好的家庭氛围里,把总结过的鸡零狗碎暂时全忘了,本来鼻子就不灵,哪里嗅得到危险的气息。

  他转头想问坐自己对面的弟弟,还没来得及张口,桌底下的脚就被踩了,踩得不重,但很好地给他提了个醒,继而想起弟弟进屋前放的狠话。

  “二哥,你听到了没?”

  “啥?”

  “不听话,屁股就要挨打。”

  “……”

  见兄弟俩相处和谐,宁父宁母欣慰地相视一笑。

  只有可怜的大庆不会笑了,脚面被不轻不重地碾着,他想抽出来,反被踩得更严实,不晓得又哪儿得罪弟弟了,得赶紧上楼把问题解决掉,今晚必须解决!老这么下去可不行,爸妈会担心的。

  于是他故意“哎呦”一声,说:“小濯,你不小心踩着我脚了,快拿开。”

  “哦,”宁濯神色如常,压不住的火全往脚上窜了,又重重踩着碾了一下,然后才把脚拿开,无辜地说,“没注意,不好意思。”

  他又起身,“爸妈,我吃饱了,先上去了。”

  大庆心里其实也有点小情绪,真是冤枉死了,他着急解决问题,立马放下碗筷,丢下一句“我也吃饱了”,追着上了二楼。

第26章

  「战况如何?成功拿下了没?」

  看到何青州十分钟前发来的微信消息,宁濯脸色差到了极点。

  “小濯。”

  廊灯没开,大庆抬手打开,昏暗的走廊瞬间亮堂,见弟弟站在房门口还没进去,他又上前喊了一声,“小濯,咱能不能说会儿话啊?”

  宁濯正愁怎么把人捉上来,算这傻子识相,有点眼力见儿了,他收起手机,推开门,“进来再说。”

  弟弟瞧着好像又变好了,大庆心里嘀咕,没准是刚才踩他一脚撒完了气,不然咋会同意他进自己房间呢?看来是真的好了。

  趁好的时候得抓紧谈,于是大庆跟着进去了,但没往里多走,也不敢随便坐床上,就在门旁站着,把上楼时琢磨的第一个问题问了出来。

  “那个,小濯,你今儿为啥来接我下班啊?”

  “把门关上。”

  房间很大,看弟弟站在离自己有些距离的书架前,大庆没多想,顺手带上门,刚关上,一句冷冰冰的质问就从书架那儿飘了过来。

  “给我解释下,结婚是什么意思?”

  咋听着一下子又不好了呢?他困惑地说:“结婚就是结婚啊,还能有啥意思?”

  宁濯发现了,跟傻子交流有障碍,才过去多久,这李大庆转头就能忘了饭桌上说的话,他妈的是金鱼脑么?想气死他直说。

  他换了个方式:“你把我变成这样,以后还打算结婚?”

  大庆还是困惑不解,好在听出了点弟弟为啥总是针对他的苗头,他奇怪地反问:“我把你变成啥样儿了?你这不好好的吗?”

  宁濯:“……”

  被瘆人的眼神一盯,大庆心下一咯噔,完了完了,又要抽疯了。他急忙找补:“我眼神不好使,真没看出来,你跟我说一下行不?哪儿让你不高兴了,你说,我改,肯定改!”

  “你改什么东西?嘴都他妈亲了,还跟我装傻?”宁濯最后那点耐心也没了,沉着脸问,“真把自己当傻子了?别逼我发火。”

  “……”

  除了第一个问题,大庆还有好几个问题想问,比如为啥要在大街上用亲嘴来作弄他,为啥回来后还要不停地亲,亲完他嘴,又亲他脸,这都是处上对象才能做的事儿,他实在想不明白,宁濯之前那么不喜欢他,骂他傻逼,动不动就甩脸子,为啥突然这样。

  就连现在,宁濯又突然凶他,他也不晓得为啥,闷在心里的小情绪逐渐扩散,挺不是滋味儿的,这小子凭啥老凶他,他是人啊,又不是畜生。

  “我不是傻子。”大庆不满地呛回去。

  一想到自己不正常,还是从这傻子嘴里说出来的,宁濯脾气就压不下去,口不择言道:“你他妈就是一傻子,长了个猪脑,跟你说话都费劲。”

  大庆:“……”

  “我真是瞎了,”宁濯操了一声,“怎么会看上你这种傻子?还去接你,想给你惊喜,你倒好,反过来给我惊喜,想找女人结婚?”

  大庆来了脾气,想骂“你才傻子”,结果话跑到嘴边,硬生生被堵了回去,吃惊地望着弟弟,脑子转不过弯来,这回轮到他宕机了。

  见傻子又傻不楞登的,站门那儿闷声不响,莫名可怜巴巴的,宁濯又气又无力,比拳头砸棉花还无力,以前不爽了能拎起来打一顿,现在怎么下得去手,抱过来亲一顿还差不多,凶了两句他自己心里反倒不痛快。

  他走过去说:“你把同性恋传染给我,还说我不正常,以后还想结婚,你觉得我要不要生气?”

  大庆长这么大,身边就没接触过同性恋,也没有谁在他面前提过这一词儿,第一次对这个群体有认知,还得倒回到在度假村买特产的时候,可即便看过俩男人手牵手,亲密地称呼对方为“媳妇儿”,他对同性恋也是一知半解。

  不过这点认知足够了,足够他解开所有的困惑,他豁然开朗,原来是这么回事儿,虽然不太明白弟弟为啥会看上他,说啥传染,但明显错怪他了啊!

  他慌忙解释:“我不是,不是你说的这个同性恋。”

  “……”宁濯一时间怔住了,不可思议地盯着着急向他否认的二愣子。

  “你搞错了,我真不是,我就没喜欢过男的。”大庆继续解释,说完还不忘宽宏大量地补上一句,“今儿你亲我好几下就算了啊,我不怪你。”

  “……”

  爱情世界空白的宁濯,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自作多情的一天。

  他骄傲的自尊心在此刻碎了满地,捡都捡不起来了,顺风顺水的十八年人生,仿佛也在此刻终止。

  话说开了,这下没啥误会了,大庆却心疼起弟弟,怪不得在学校里不找女朋友,收到情书也不瞧一眼,咋就是个同性恋呢?长那么好看,真是白瞎了。

  “那啥,”他忍不住问,“小濯,你咋不喜欢女的?要不找个女朋友再试试啊?”

  “你没喜欢过男的,为什么死缠着我?”

  “……”

  “为什么要说那些暧昧的话,还要我喜欢你?”

  “不是那——”

  话音未落,毛衣领猛地被揪住,仓促间大庆反应不及,肩背又猛地磕在门背上,给他吓蒙圈了,立马联想到院子外那个特使劲的吻,怕再挨亲,他极力劝说弟弟:“你想岔了,我就是想跟你做兄弟,想你认我这个二哥。”

  宁濯又粗暴地一把将人拎起,全然不顾被扯到变形的领口是否卡着对方脖子,他死死盯着让他颜面尽失的直男,那一张一合的嘴,不久前他才吻过,还吻了很久,上了瘾,真他妈可笑。

  “耍我很好玩是不是?”

  “没有……”脚跟不着地,脖子被勒得难受,大庆踮着脚尖试图站稳,结果脖子被勒得更紧,呼吸都不顺畅了,他伸手去抓弟弟胳膊,却无济于事,那劲儿实在太大了。

  “问我怎么不喜欢女的,你说呢?因为你他妈的一直在勾引我。”

  “……”

  “我现在不正常了,你满意了吗?”

  “……”

  看着宁湫痛苦到憋红了脸,艰难地对自己摇着头,宁濯阴暗地想,这傻子或许故意的,处心积虑整这一计,目的就是为了毁掉他,把他赶出宁家。

  可他发现轻易上钩的自己,在心软,居然不忍心教训这个大冬天里不厌其烦往他学校跑,会给他准备各种惊喜,会关心他,会给他暖手的傻子。

  他松开手,“滚。”

  “咳……”大庆揉着被勒痛的脖子,想再说点什么。

  “滚出去。”

  “……”

  大庆麻溜儿地滚了,滚回了自己房间,他脑子混乱,反复在想弟弟先前说的那些话,越想心里越不好受,迫切想找个人说说,给他解一下惑,爸爸妈妈不能找,哥哥不在家,就算在家,能找吗?

上一篇:阿司匹林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