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冕之王 第41章

作者:矫枉过正 标签: 破镜重圆 HE 强强 近代现代

  唐珵忽然感觉心脏被来回撕扯一样一阵一阵的疼,心里面一遍又一遍地询问自己,这见不得光的爱带给了他什么,带给了宋瑜什么?

  “我能上去看看我哥吗?”

  陆戈看了一眼宿管大叔虎视眈眈的双眼,忍不住暗自吐槽这大叔不近人情,“你在这里等着,我叫他下来。”

  “不用。”唐珵伸手拦住陆戈,“别让他下来了,时间不早了外面又这么冷,他吹了风又烧起来怎么办...”

  “那你怎么回去呢?”陆戈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点了,这个点公交也停了,“我上去拿车钥匙送你吧。”

  唐珵摇了摇头,往返两个小时的车程他不好意思麻烦别人,“我坐地铁回去就行,哥哥,你别跟我哥说我来了,让他好好歇着吧。”

  陆戈不糊涂,看唐珵的态度再回想宋瑜这些天不高涨的情绪就知道两个人之间出了什么事,他更不可能看着唐珵就这么走了,“你等等我,我上楼给你拿件衣服去,你这么着回去生病了你哥跟我没完。”

  唐珵刚想拒绝,陆戈就威胁道,“乖乖等着我就不告诉你哥。”

  陆戈走了,唐珵就靠在门廊下走神,也许真的该叫停了不应该这么下去了,这个情字本来就耻于张口,何况到了现在已经伤人伤己。

  宋瑜生病和自己有没有关系他都得算到自己头上,他好端端地怎么会在楼梯间坐着,那晚的事要多么恶心人才能让宋瑜大半夜的都睡不着。

  唐珵不敢想,一心只想赶紧走,一分一秒都不敢在这里待下去。

  身上忽然多了件衣服,暖意从外到内慢慢包裹而来,唐珵看到来的是宋瑜的时候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想到刚才两个人近距离接触了一下,他都替宋瑜恶心。

  宋瑜在睡衣外面穿了件羽绒服就下来了,脸色被风吹得更难看了,唐珵脱下身上的衣服就要往宋瑜身上盖。

  “穿好。”宋瑜皱着眉头平平道,唐珵就停下手里的动作不敢上前了。

  两个人隔着一段距离都不说话,唐珵怕宋瑜这么陪他吹风病得更严重,鼓足了勇气才开口,“哥,你回家吧,我跟林老师申请了住宿,你回来前我一定搬走...”

  听了唐珵的话,宋瑜忍不住抬头看他,这一看不要紧唐珵反而被看得红了眼睛。

  “跑这么远,就是来说这个的?”

  宋瑜语调总是和缓的,数九寒天里夹杂着一点凉飕飕的温柔,唐珵感觉再听见宋瑜这么说话像过了好久好久。

  “我那天...”唐珵想起那晚的事满心忐忑,不敢提又不得不提,“我喝多了酒才...是我酒后乱性,对不起...”

  “你的意思是...”宋瑜声音逐渐变冷,比这严寒的天气还叫人浑身凉意,“你是因为喝多了才对我做那些...”

  “不是。”

  当然不是,唐珵未作思考矢口否认,要是因酒起了色心唐珵都感觉自己还有退路,但拿着酒当托词实在侮辱宋瑜,他说不出口。

  唐珵慢慢看向宋瑜,从未像现在这样说什么都已经不顾后果,每一句话都可能作茧自缚,“我已经梦到你不止一回两回了,一开始贪色纵欲,后来动心以后我连梦里都不敢对你做什么,那天喝多了酒我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才犯了错,但是哥,我要知道那不是梦打死我也不敢...碰你一下,我对你有非分之想我有罪,但我对你的...爱护和喜欢堂堂正正的,没掺杂过一点私欲...”

  “你要是觉得恶心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你千万不要因为我...因为我的错伤害自己...当我求你了...”

  宋瑜神色复杂地看着唐珵,不知道是不是还在病中的缘故宋瑜脸色潮红,当初训斥林阮舟的话面对着唐珵怎么都说不出口,他这样子和自己又怎么能脱得了干系呢。

  他才十八岁,高考在即,以他的才能前路多么平坦,现在为了他大老远地跑来这里,零下十几度的天气就为了跟他说别伤害自己。

  就算他无所不能无所不惧,也绝对负不起这个责。

  他闭了闭眼睛,而后缓缓睁开,“唐珵,你不用搬出去,我不回去是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等我想通了就回去了,我没怪你,你也不用自责。”

  宋瑜从口袋里掏出几张一百塞进唐珵的口袋里,唐珵想躲被宋瑜冷声呵斥住了,“拿着。打个车回去,到家给我发个短信,我这状态开不了车不能送你,别折腾我。”

  唐珵果然没有再躲,老老实实地看着宋瑜把钱塞给了他,然后转身进了宿舍楼。

  唐珵站在原地,宋瑜的那句我没怪你真真实实地把他从地狱拉回人间,又陷入无尽的迷茫中。

  一月十六日,大雪。

  不到一周就要过年了,出了胡同满大街都是卖春联的商贩,这一大半的年味都是靠他们的叫卖声喊出来的,唯独今早路上一个人都没有,雪厚实地盖在地面上,每走一步都像拖着重担。

  唐珵早上出门的时候,胡同口已经有了烟火气,雪积了厚厚的一层。

  他把手放进去,雪厚到已经没过了手腕,据说这是北京城几年来下得最大的一场雪。

  胡同里一早就已经挂上了一串串的红灯笼,天不亮的时候亮着让行人走得都很踏实。

  方平昨晚嘱咐宋怀晟一早起来把门口的雪都扫干净了,唐珵到了这个点就睡不着了,摸着黑打开门檐下的灯把门口的雪扫成了一小堆。

  扫完以后身上慢慢热起来,唐珵哈了两口气把冻红的手塞到口袋里,林妹妹回来好几天了只要父子俩碰上没有一天不是吵吵闹闹的,他看了一眼林妹妹家门口堆的雪,想起他们家的大人是不干活的,少不得要支使林阮舟。

  他那手可不是拿扫帚的料,反正自己闲着没事睡不着,索性连着他们家的一起扫了。

  又走到张爷爷家门口,想他年纪大了身边没有子女绕膝,出门的时候一时不防摔一跤也不是闹的,干脆连张爷爷家的一起扫了。

  扫完以后天蒙蒙亮了起来,吴叔从饭店里走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唐珵拿着扫把走过来。

  “起这么早啊,唐珵?”

  唐珵笑着应道,“吴叔早上好。”

  “早上好,吃饭了吗?进来喝点豆浆吧这天怪冷的,你脸都冻红了。”

  唐珵把拉锁往上拉了拉,用衣领遮住了大半张脸,“不了,家里待会儿就做了,我跑外面来吃不好。”

  唐珵见吴叔叔饭店门口的雪也没扫,估计是一大早准备开门没来得及,“我帮你们把门口的雪扫了吧,小心待会儿来吃饭的人摔倒了。”

  “不用不用,我们一会儿闲下来就扫了,你快回去吧,冻感冒了怎么办?”吴叔叔赶紧拦住唐珵,抬头的时候看见一条胡同的雪都已经扫成一堆一堆的摞在墙角,他惊讶道,“胡同里的雪都是你扫的?”

  唐珵回头看了一眼,笑着点点头,“起太早了没事干,咱们胡同老人多都不方便,我就顺手都扫了。”

  吴叔越看这孩子心里面越喜欢,见他脸上冻得都不见血色说什么都不让他再扫,把他拉进了饭馆里,让自己媳妇儿给唐珵端了杯豆浆,“喝两口暖和暖和,待会儿我们炸好油条你带两根回去。”

  盛情难却,唐珵也没再推辞。

  “怎么都快过年了也没看见宋瑜呢,还没回来?”

  唐珵低头应了一声,“我哥学校有事,应该...会回来的...”

  “你哥别的事上干什么都懒,往年下雪你姑姑让他扫个雪比要他的命还难。”说到这儿吴叔叔笑了一声,似乎是想起宋瑜为了躲懒和方平扯皮的场景,“不过学习上和不要命似的,当年高考分一出来,明明考得不错还躲我这里偷偷地哭,他好面子我也没跟别人说起过。”

  唐珵诧异道,“我哥...哭过?”

  “稀奇吧,我也觉得稀奇,我在这里十几年了也没见他哭过。”

  “考得不错为什么还哭呢?”唐珵脑子里想象不出来宋瑜哭的样子,他总以为宋瑜碰见天大的事也能插科打诨地笑着过去。

  “你当他是圣人啊,也是个小孩子也争强好胜,从小没吃过学习的亏一心想着上清华北大呢,最后结果不如意他还得劝别人,自己心里过不去只能躲我这里哭一会儿了。”

  唐珵心里面隐隐疼着,单凭想象,他都受不了宋瑜受挫的样子。

  只是,他那么追求最高学府,为什么没有选择考研反而选择保研了呢,他不信宋瑜在这个上面犯懒。

  “后来我安慰他,现在不是都能考什么研究生了吗,到时候再考进去就行了。”吴叔叔叹着气摇了摇头,“你看他平时干什么都像十分有把握的样子,心里面怂得很,越想去反而越怕失败,最后就选个稳妥的路走。”

  “唐珵!”

  出神的时候,唐珵忽然听到有人喊他,推开门发现是宋怀晟,一脸焦急地在胡同里找他。

  “姑父,我在这儿!”

  一见到唐珵,宋怀晟焦急道,“唐珵,快回来收拾收拾,你妈一会儿过来接你,你姥姥过世了。”

第48章 迫不及待来见你了

  车在公路上缓缓行驶,越走天气就越冷,老家这边比北京的温度低了四五度,唐珵裹着羽绒服都能感觉沁沁的寒意一点一点涌来。

  说不上来是天气的缘故,还是要回家的缘故。

  临走前方平抓着唐珵的手,对着秦淑容一家千叮咛万嘱咐,“把人给我好好地带回来。”

  唐珵也没想到,走了没几个月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秦淑容一路上都不说话,一开始还哭一会儿,到了这会儿连哭的力气都没了。

  长路漫漫,唐珵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发呆,明明这里也算得上是故乡,但离得越近心内越是升起道不明的厌憎。

  这地方能禁锢人的灵魂和意识,一踏足就有种逃不脱的感觉,分秒都叫人窒息。

  偏偏这时候唐珵格外思念宋瑜,他走了宋瑜是不是就肯回家了....

  “快到了。”

  这一声唤回了几个人的思绪,眼前的景物越熟悉秦淑容越止不住自己的眼泪,靠在季名堂身上哭了起来。

  是该哭,她连母亲最后一面也没见上。

  连季初晗都跟着哭了一会儿,相较而言,唐珵脸上的神情显得十分淡漠,旁人看起来以为去世的那位和他一丁点关系也没有。

  唐珵不是不难过,只是对外婆的记忆停留在很久远的时刻,自从秦淑容和唐建业离婚以后,他和外婆再也没见过。

  外婆大概也不爱他,否则同在一个地方,要真有亲情牵绊怎么舍得不去找他呢。

  或许外婆也挺爱他的,只是唐建业架在中间,外婆的子女都不在跟前没人撑腰,所以不敢来找他。

  唐珵用一只手撑着下巴,后者漏洞太多,连他自己也不能自圆其说。

  算了,人都不在了,还计较什么爱不爱的呢。

  车子停下,唐珵隔着车窗看到一条记忆里兴许出现过,否则怎么眼熟至此的巷弄。

  季名堂拉着季初晗轻声道,“这是你舅舅家。”

  想起方平说起过他这个舅舅,生前有多不孝,死后就有多讲排场,当初外公去世的时候也是这么个行景。

  外婆是死于癌症,年纪才将将七十出头,算不上是寿终正寝,难怪秦淑容难过成这个样子。

  进了院子,灵堂已经搭了一半,按照当地习俗子女要守孝三日才能下棺土葬。

  黑白的丧花挂了一院子,唐珵难得觉得压抑得骇人。

  中式葬礼总是如此庄重诡异,对鬼魂虔诚敬畏到令人生惧。

  季初晗已经害怕地躲到季名堂怀里,说什么不肯往里屋走一步。

  出来一个陌生的女人看见他们赶紧招呼道,“淑容,和妹夫孩子们进屋来吧,给妈上柱香。”

  秦淑容一进屋就跪倒在地上,哀嚎声令人可叹。

  三两个人并着季名堂想把秦淑容扶起来都没办到,方才的女人走过来拦住唐珵和季初晗,“是珵珵和核心吧?给你们姥姥上柱香吧,她临死前还念叨你们了。”

  外婆的遗体还没入棺,身上盖着一件红色的绸缎被子,佝偻出来的身型消瘦矮小,一看就知道病魔多缠人。

  唐珵点了一炷香跪下的时候正好对上外婆的遗照,面目慈祥,一点点熟悉的感觉悄然而来,三岁之前都不记事,大概还是血缘作祟。

  上过香后,女人把他们两个带出去,给他们倒了两杯水叫他们坐在客厅喝,“你们在这里坐着,舅妈去看看你妈。”

  原来这是舅妈。

  两个人都乖巧地点了点头,季初晗忽然靠近他,“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