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仗犬势 第22章

作者:金角小虞 标签: 近代现代

  “吹风了,我去把戈多叫进来。”他推着轮椅离开房间。

  山竹跟过去望着院子,忽然感慨:“哇!你们有好多敏捷道具。我爸以前也会和我一起训练妲己,不过不是在家,是在那种专门的场地,周末开着车过去。”

  “听上去你们关系很好。”何已知担心他站得离教父和Captain太近,走过来站到他和两条趴着的狗中间。

  金发男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还没等他说话,外面的道路上传来引擎轰鸣的声音。

  山竹冷笑:“他来了。”

  “这车声音可真大……”何已知边往门口走边说,“你想去接他吗?”

  “不,不想。”

  何已知走到门口,莫名有些紧张,甚至还有点期待。他想看看到底是多么不靠谱的父母,会给自己的儿子取名叫“爱新觉罗·山竹”。

  他打开门,站在门外的是一个看上去四五十岁的男人,个头中等,人不胖,但是脸上的线条很圆润,下巴刮得干干净净。挺直的肩背看上去派头十足,而微低的头和整个人的气质又很谦逊,双手交握在腹前,手腕上缠着一串佛珠——总的来说就是很正常。

  来访者冲他浅浅地鞠躬颔首:“您好,冒昧打扰,我是爱新觉罗·山竹的父亲,请问这里是雁先生的住所吗?”

  何已知吓了一跳:“我不是,呃,请进吧——山竹和雁行都在里面。”

  正常的山竹父亲走进屋里,一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山竹就用深沉的喉音呵斥道:“你怎么好意思坐着?快和人家道歉!”

  “我已经道过了。”和他完全相反,山竹拖着长长的高音反驳。

  “哎。”山竹父亲叹息,可他用鼻子出气的样子和山竹一模一样。

  “既然犬子不懂事,就由我代替他,向受到伤害的你们郑重道歉——希望你们可以原谅他。”

  说着,山竹父亲就在客厅中间分别朝何已知和雁行的方向鞠了两个超过90度的深躬。

  “天哪。”连雁行都惊叹出声,何已知更是震惊得说不出话。

  “何已知,快请叔叔起来!”

  何已知把山竹父亲扶了起来,因为他坚决不肯坐下,几人又保持着这样的站位交谈了几句。

  直到几分钟后对方松口,先行告辞。

  把长辈和妲己送走之后,何已知感觉自己比训练了一整天还累,他筋疲力竭地在沙发上坐下,看向旁边被他爸勒令“好好道完歉再回家”的金发青年,突然多了一分由衷的同情:“你爸……很特别。”

  山竹不屑地扯了扯嘴角,发出一声哂笑:“自从我妈死了以后他就一直是这个样子,把我当成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智障。”

  何已知没有接话。

  金发青年突然一拍沙发站起来:“侯灵秀在哪里?我想跟他说话。”

  “我不放心你们两个单独说话。”雁行说,他看上去和何已知一样疲惫。

  何已知走神了一瞬,发现他们两个人都看着自己:“干什么?”

  山竹一把揽住他的肩膀:“带路吧,哥们。”

  何已知向雁行发送求助的眼神,却发现对方也用求助的眼神看着自己,他只能认输地站起来:“比起流苏茶,我现在更想喝山竹汁。”

  雁行:“我也是。”

  “什么流苏茶?”山竹不解。

  “和你没关系。”

  转进走廊之前,何已知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落地窗前。

  雁行正在清理刚刚吹进来的花瓣。可他还没扫完就又起了风,雪白的流苏花再一次活跃起来,飞舞着落在地板、轮椅和男人的肩上。

  雁行放弃了清扫,坏心眼地把一朵流苏花放在Captain的鼻子上,然后在牧羊犬打喷嚏时微微一笑。

  在他们身后的院子外面,流苏树挺拔繁密的枝干,正在初夏狂烈的南风中高洁而美丽地摇曳。

  (本章完)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雷雨

  何已知和山竹站在侯灵秀的房间门口。

  金发高个男子脸上挂着一丝恐惧:“你觉得他会打我吗?”

  “反正打起来我肯定不会帮你。”

  何已知抬手敲了门。

  “咚咚。”

  房间里传来中气十足的:“没空!”

  山竹可怜巴巴地看着何已知,后者只好又帮他敲了一次。

  “有病啊一直敲一直敲说了没空!”

  何已知感觉自己倚着的墙震了一下,以为是侯灵秀的喊声把房子都给震动了,钦佩地回头一看——原来是门开了。

  少年拉着门把,站在门框中间,冷着脸问,“干什么?”

  两个人一言不发地对着手机,第一局游戏结束的时候,山竹突然说了一句“Sorry”,侯灵秀“嗯”了一声,然后金毛的坐姿明显放松了。

  “这里!”

  何已知只来得及叫出一声,马上就被烟气呛得咳嗽,他马上跳起来,跑到门口,打开大门,捂着嘴吆喝:“走,快走!”

  顾不上周围浓密的黑烟,何已知大声叫着雁行的名字。

  “秀秀他们呢?”

  他马上起身,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落地窗前的窗帘像点燃的纸巾一样飞快地燃烧,狂舞着从顶上落下来,院子里已经是一片火海。

  “我表哥!”他惊恐地喊道。

  门在他背后慢慢合上,只留下一条缝。

  “Captain!”何已知扯着嗓子喊道。

  何已知用衣服捂着鼻子,冲进走廊敲侯灵秀的门。

  “还没开始就找好借口了。”侯灵秀嘲讽道,尽管语气依然很冷,但嘴边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山竹准备离开时,预告了一整天的瓢泼大雨总算下了下来。水像瀑布一样从破了洞的天上哗啦啦地往下倒。

  走廊上传来声音,何已知跑出卧室,正看到雁行推着轮椅从储藏室出来,怀里抱着猫笼子。

  直到一声雷电撕破天幕——

  “着火了!咳!”

  他一把推开雁行卧室的门,发现里面竟然没有人。

  侯灵秀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骂了一句“脑残”,然后转身回到房间里。

  他躺在沙发上,听着雨水的合奏,不知不觉就深深地睡了过去。

  “你是怎么来的?”侯灵秀问。

  “真的呀……”

  深夜,雨越下越大,无情地敲打老旧的屋顶,将整座建筑变成一个琴箱,演奏着风和水和谐而宏大的奏鸣曲。

  何已知说不出话,直接冲上去推着他往门外跑。

  青年说完,闷头朝走廊尽头冲了过去。

  正在玩一个从窗帘脱落下来的火星的戈多,被扭身过来的Captain叼着后颈拖走。

  何已知捂住他的嘴:“别喊,有烟。我去找他——你去叫山竹,然后从正门出去打119,不要靠近院子!”

  罗威纳立刻跑了出去,牧羊犬还在对着走廊大声地狂叫。

  他把椅子转了180度,下巴搁在椅背上:“延迟好高啊。”

  侯灵秀坐在床脚上,山竹走过去,正要在他旁边坐下,侯灵秀抬脚踢了一下面前的椅子,山竹赶紧把坐了一半的屁股挪到椅子上。

  何已知是被教父一爪子拍醒的,意识一醒来就闻到一股刺鼻的烟味,房子里像蒸笼一样冒着热气。

  何已知站在门边,倚着门框,假装自己是一棵净化空气的绿植。

  “听到了听到了……怎么回事,哪条狗发倩了吗?”刚刚醒来的少年还有些迷茫,一只手揉着眼睛,在开门的瞬间被一股热浪击中,刹那间认清了情况。

  火已经烧进了客厅。

  就在山竹犹豫着要不要把手伸进去卡住那条缝时,里面传来一声不耐烦的:“进来啊!”

  “上分吗?我辅助保你C!”

  一直到晚上雨也没停,中途何已知下厨,煮了一锅面条。尽管没有什么味道,但三个人还是连汤带水地吃了个干净。雁行晚上不碰碳水,所以没有参加这个活动。

  “干、干什么……”山竹眨了两下眼睛,黑眼仁因为不敢直视侯灵秀而飘忽地东转西转,他的眼神落到少年脖子上的耳机和手里拿的手机上,像是突然找到了救星。

  何已知把客房让给山竹,自己睡沙发,因为三条狗和陌生人放在客厅可能不太安全。

  金毛男子还在发愣,何已知在背后推了一把,他才赶紧钻了进去。

  “这样走不了了吧。”

  就在他们的面前,正对着门的柜子中间的隔板被烧断,顶上的玻璃门连同着一层的奖杯奖牌劈里啪啦地砸下来。

  “摩托。”

  碎玻璃卡进轮椅的轮胎,擦着地板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之后再也无法推动。

  “对不起,我要抱你了。”浑浊的热浪中,何已知哑着嗓子说,然后俯身把雁行和猫笼一起抱起来,冲出房子。

  在他们身后,爆炸产生的火苗掀起了数米高。

  跑到大路对面以后,何已知脱力地跪下去,侯灵秀和山竹冲过来接住他们,装着姬东墙和司马从容的笼子落到地上。

  “先别管我,去把我车上的水拿过来。”雁行把车钥匙塞给侯灵秀。

  “可是地上是湿的……”

  先前的暴雨把周围的泥土冲了出来,地面泥泞不堪。侯灵秀托着雁行的上身,他的表哥像一张轻飘飘的纸人,只要自己一放手,就会整个人倒到泥地里。 “现在就去!”雁行命令道。

  “山竹你扶下我哥!”

  侯灵秀把雁行推给山竹,转身跑了起来。

  因为院子周围的路太窄不方便轮椅上下,雁行一般会把车停到转进小路前的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