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极相斥 第10章

作者:毛肚好吃 标签: 近代现代

  5:59的时候沈忱看了眼手机,盯两小时梢竟然比打一整天游戏还累。

  季岸能平安活到天亮,等他起来真应该给自己磕两个。

  他正在心里暗搓搓地想着,床上的人突然动了——男人蓦地掀开被褥,沉默着坐了起来。

  “?!”

  没等沈忱说出话,季岸穿鞋下床,径直走进洗手间,关上门,全程沉默且快速。

  接着流水声传出来。

  五分钟后,季岸穿上了上衣,换上了长裤,洗漱完毕地走出来。他完全没注意到沈忱在门口,自顾自地过来开灯。

  灯亮起的瞬间,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你这是什么杂耍?”看着床头柜行李箱、还有椅子和人,全堆在门口,睡眼惺忪地季岸问道。

  “……”沈忱才震惊,“你这是什么功能?闹钟都没响,整点起床?”

  季岸:“你没有生物钟吗。”

  沈忱:“……你这叫生物钟吗?”

  “不是生物钟是什么?”

  “哪有人生物钟准确到分钟的?!”

  “我。”季岸说着,沉沉舒了口气,转头去拿烟:“那你这是在干什么,可以解释一下吗?”

  他这才想起来,过去两个小时勇敢无比的自己:“……你知道我为了你牺牲了多少吗?”

第九章 坐他腿上

  “……所以,你就靠着这些‘证据’,觉得这是间黑店,并且坐在门口两个小时?”

  听完沈忱绘声绘色的解说,男人如此总结道。

  沈忱疯狂点头,用他那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季岸,仿佛只要面对面、眼对眼,话语的可信程度就会上升。他怕点头不够强调他这一晚的惊心动魄,不等季岸回答,沈忱补上一句:“真的!”

  微妙的片刻沉默过后,季岸“噗”地笑出声。

  沈忱:“?”

  男人抿着嘴,笑声闷闷的,还有点节奏;看到沈忱满头问号的表情,他笑得更厉害了。

  终于,沈忱忍无可忍:“……你笑你妈呢?”

  “有没有可能,”季岸说,“真要杀人不用早上四五点再动手。”

  “什么意思?”

  “就是说……”“咚、咚、咚。”

  男人话才起头,敲门声突兀地响起。

  沈忱迅速扭过头;他仍坐在那把椅子上,外面敲门的动静就像敲在他身上一样。

  “稍等。”季岸应了句,接着便把堆在门口的行李箱往旁边挪。

  “你干什么!……”他倏地捉住季岸的手腕,哑声道,“别开门……”

  季岸轻巧地往回一收,整只手就像泥鳅似的从沈忱手心里滑走了。不等他再次阻拦,男人三下五除二地把行李箱和床头柜都搬开到旁边,门口只剩下沈忱和他坐着的椅子。

  “放心好了,”季岸微微佝下腰,一只手握住椅背,另只手扣住椅面,“不会有事。”

  这动作就让沈忱倏地绷紧了神经——对方如同要抱住他,甚至还低下了头;温热的鼻息似有若无地落在他脸颊、鼻尖,痒得厉害。

  下一秒,季岸说:“……你在等什么?”

  沈忱:“啊?”

  季岸:“等我抱你起来?”

  沈忱:“……爬。”

  敲门声所带来的紧张感,被男人的话一下抹掉了。

  虽然不知道季岸葫芦里到底装的什么逼,但他还是乖乖起身,退到一旁站着。

  椅子被迅速搬开,他看着季岸的手握住门把手,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门“吱——”地响了声。

  “早上好,”老板娘说,“你们都很早……”

  “习惯了,”季岸靠在门边,很自然地跟老板娘聊了起来,“来这儿也没有时差。”

  随着门打开,一股浓烈的香味飘进了他们的房间——那不是化学合成的香水味,也不像奇怪的药物;那是很单纯的……肉的香味!

  老板娘接着说:“刚做好的,请吃。”

  “谢谢。”季岸点着头,从老板娘手里接过了什么。

  仔细算的话,他们从离开机场到现在,已经接近二十个小时没吃过东西。不去想这个事还好,沈忱本来也是吃得比较少的那类人;可一旦闻到了肉味,他顿时就饿了。

  直到季岸端着东西转身,用手肘重新带上门,沈忱才看清楚那香味的来源。

  一口好大的铝锅,和两副碗勺,放在餐盘里。

  “……这是?”

  男人把餐盘放在床头柜上——这房间里压根也没有能拿来吃饭的桌子——然后莫名其妙绕回了之前的话题:“一般早上三四点起来干活的,还可以是屠夫。”

  他说着,揭开了锅盖。

  比刚才浓郁百倍的香味顿时涌出来,霸道地往沈忱身上扑。

  “……好香……”沈忱忍不住感叹出声,立马又强装镇定地干咳两声,“到底什么意思啊,我不懂。”

  季岸拿过碗,开始舀汤:“我昨晚跟老板娘聊了一会儿,她丈夫是屠夫……就是你说的那个身上有腥味的光头。”

  汤冒着热气,男人很快添完一碗;沈忱砸吧着嘴,下意识朝他那边伸出要接。

  “至于你听到的那些话,应该是在说杀猪吧?”

  沈忱一边口水狂流,一边恍然大悟——翻译机翻出来的那些只言片语,如果老板娘和光头其实是在聊杀猪,一切就合理到离谱了。

  季岸说着,放下了汤勺。他端着满满一碗汤,垂着眼吹了两口气,然后浅浅尝了口。

  沈忱的手尴尬地僵在半空,只好又缩了回去。

  对方像是才察觉到他的动作,斜眼看过去,悠悠道:“要吃自己添。”

  在那香味的魅惑之下,沈忱停止了思考。他再没工夫和季岸斗嘴,也没工夫再去回顾这一晚上发生的事。季岸坐在弹簧床上小口小口地喝着汤,他动作飞快给自己也盛了满满一碗。

  说是汤,那锅里的更像一碗肉羹,是炖烂了的猪肉和各色配菜,有叶子菜有土豆胡萝卜。

  沈忱烫也顾不上,就站在床边准备开始喝。

  就在他嘴唇碰到碗沿时,季岸淡淡补上一句:“你不怕是人肉吗?”

  “…………”

  季岸就是很懂,怎么样轻飘飘几个字就能勾起沈忱的无限想象。即便男人已经用“杀猪”,把一切诡异都解释得通顺合理;可他在听见“人肉”时,脑子仍会不受控地把他之前的幻想再重复一遍。

  但是,肉羹真的好香,他也是真的饥肠辘辘。

  沈忱舔了舔嘴唇,匆忙说了句“你都吃了,我怕什么”,接着拿小调羹往自己嘴里送:“……干,好吃!”

  他干脆就在季岸旁边坐下,两个人并排埋头苦吃,很快一碗就见了底。

  等沈忱去舀第二碗时,季岸才突然问:“……如果真是黑店,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跳窗跑路呗,”沈忱说,“我的计划是这样的,直接拿你的行李箱砸你,把你砸醒,然后我们就跳窗;我看过窗外了,也就跟以前学校的围墙差不多高嘛。”

  “哦?没打算自己走?”

  “打算啊,”沈忱理直气壮,“但三更半夜的我怕黑啊。”

  *

  正如季岸所说,等他们填饱了肚子、拉着行李箱要离开时,沈忱在前院那个奇妙的石台上看到了还没处理完的半扇猪。光头正拿这割肉刀在给猪肉分块,见到他们出来,他依旧保持着那副“爷不好惹”的表情,对他们俩微微颔首示意。

  沈忱下意识往季岸身后躲了躲,问:“那是打招呼的意思吧?是吧是吧?”

  没等季岸回应,老板娘换了条花裤子走出来,手里还拿着车钥匙:“我也去车站,我带上你们。”

  “谢谢,”除了对沈忱之外,季岸对谁都很客气,客气得像个AI假人,“那太好了。”

  他们跟着老板娘走出前院,昨晚雨太大,他们谁都没注意到院门的另一边就停着辆军绿色的车。老板娘朝车走过去,沈忱和季岸却在院门口停住了脚。

  ——那确实是辆车没错,但那是辆摩托车,是辆带单边副驾驶的挎斗摩托。

  老板娘戴上安全帽,朝他们道:“快来坐。”

  沈忱嘴角抽动:“这就是你说的搭车过去?”

  “……”季岸也有些无语,“我也不知道是这样的车。”

  老板娘:“来。”

  季岸还是走过去了些,照顾着对方中文不够流利,尽量说得言简意赅:“我们两个人,坐不了。”“可以坐,”老板娘说着,跨坐在摩托驾驶座上,还侧着腰拍了拍副驾驶的座位,“很大!”

  “不是座位的问题,”再大也不可能让两个男人并排坐进去,“我们还有行李箱。”

  老板娘似乎早有准备,拽了拽她车尾巴上绑着的弹力带:“没问题。”

  男人有些回头看向沈忱。

  沈忱一惊,说:“你不会真的觉得我们俩个能坐得下吧?”

  季岸却莫名地问:“你多重?”

  “?”沈忱皱眉,“你多重啊?”

  “八十七公斤。”

  “……六十八。”沈忱更疑惑了,“你问体重干什么啊?接下来不会还要问身高吧?”

  “身高不用问,一米七八对吧,”季岸说着,走向老板娘,“高二以后是不是就没长过了?”

  “要你管!”

  “熬夜的福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