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无尽夏 第13章

作者:阿卡菠糖 标签: HE 年上 近代现代

“粥不想喝的话尝尝这包子。”林沐晨说着从旁拿过几个打包好的饭盒打开:“我从上次那家店给你带的,趁现在还热着,你多少吃上点。”

“或者你没胃口的话还想吃点别的什么吗?你们厨房来不及做我出去给你买。”

“这里面有好几个不同馅的,上次看你爱吃素的。”林沐晨在一众包子里挑挑拣拣,最终拿筷子夹出来一只,眼眸亮了亮,递到扶夏面前:“给,这个就是!”

扶夏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印象中除了姥爷,就没有谁这么小心翼翼哄他吃过饭。

但凭心而论,这种被人惦记着、上门照顾的感觉,整体来说是不赖的。

扶夏接过包子放在嘴边咬了一口,不知是呛到气管还是怎么着,突然剧烈咳嗽了起来,连忙抬手捂住嘴。

管家见状连忙递来张纸:“我去叫人把药先给你冲上。”

待人走后,林沐晨才放下被人监视的拘谨,翘起二郎腿靠在椅背上嗤了声,不屑道:“我以为你跟着季晏承过得都是什么好日子呢,合着他就是这么对你的。”

不确定对方看出了多少端倪,还是单纯在说自己生病而季晏承不在这件事,扶夏垂着眸喝了口粥:“不想聊这个,说点别的吧。”

之后问他:“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林沐晨瘪瘪嘴,不以为然:“你这儿又不是什么中情局的秘密据点,找人查一下就知道了,有什么难的。”

说着就这么从椅子上站起来,悠达着在屋子里随意转了转,瞅着一屋子的中式顶奢陈设,眼睛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靠,季晏承这厮是真他妈有钱啊。”

小少爷手边摸着桌上的一尊红珊瑚佛头,刚想开口问问价钱,猝不及防地,却被院子里传来的一声鸣啼吸引了注意力。

那鹩哥在笼中扑腾得欢实,把人引过来后开始卖弄自己那点技能,嘴里一个劲叫着:“夏先生,夏先生。”

林沐晨走至阶前朝屋里瞅了眼:“你还养鹦鹉啊?我还以为只有胡同口的老头喜欢这玩意儿呢。”

说罢伸出手指逗着小鸟玩了会儿,眸底闪着星光:“它好可爱!你在哪搞的?这玩意儿会生崽子吗?会的话也送我一只行不行啊?”

“可爱吗?”听见林沐晨的话,扶夏放下手中的勺子朝人望了过来,沉默片刻,目光中带着些审视:“你不觉得它很闹腾?”

“一只鸟而已,再闹能闹到哪去?”林沐晨皱皱眉不解:“再说,你这宅子这么大,还容不下个它了?”

“说得也是。”扶夏轻笑,似是想到了什么,要出口的话一滞:“可……”

“季晏承觉得它很吵呢。”

季晏承想养的鸟,从来都是听话、安静、逆来顺受不吵不闹的那种。

扶夏心想。

可惜了,他和它,从来都不是。

在家休养了一周,扶夏这边精气神刚刚恢复了点,那个暖风微醺的下午,季晏承由美国回来了。

扶夏一开始并不知道人在家里,午觉睡起来只觉得口渴,刚要走下楼倒杯水喝,听见声响定睛一看,却见客厅里站着季晏承的助理和秘书,拿着笔电正在那汇报工作。

两名下属皆是穿着正装,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到脑后。

季晏承稳坐在位子上,一目十行眼过着文件,却只穿了件款式有些随性的家居服。

他不用刻意维持什么形象,甚至他今天就只穿着背心裤衩坐在这儿,依旧不妨碍每个人找上门来的人都得对他毕恭毕敬的。

与他工作相关的内容扶夏从不多打听,也知道自己不能听,毕竟对方平日连接电话都是避着自己的。

放弃去厨房喝水的想法,扶夏站在原地思索片刻,默默转身上了楼。

这一周的大多数时间里,扶夏都是在床上度过的。

现在也不例外,人在提不起劲的时候最贪恋的地方莫过于被窝。

扶夏清空脑袋,强迫自己不再想那些烦心的事。

闭着眼睛刚进入到冥想状态,没听见门边传来的动静,未来得及反应,却感知到一个带着凉意的怀抱接近,从背后缓缓拥了上来。

作者有话说:

宝贝们,昨日更新的“季晏承,真的很痛”那一章,菠糖后来又回过头看了看,发现在细节的描写和情绪的过度上不够饱满,于是修改了下,增加了700多个字的内容。

昨天晚上8点前追读的宝贝们可以刷新重看一下,辛苦你们了~

菠糖鞠躬

第16章 扶夏,步步清醒

那晚的不堪记忆仍回荡在脑海,几乎是季晏承靠近的第一时间,扶夏身体便产生了应激反应,挣扎着想要把人推远。

感受到怀里人的抗拒,季晏承不为所动依旧偎了上去,将人攥紧的拳头包裹在自己掌心,凑近耳边轻唤了声:“扶夏。”

语气极尽温柔,带着点倦懒的沙哑。

扶夏缩着脖子避开他的气息,刚刚把头偏向一边,身后人却是再次贴了上来:“这一周总共加起来就睡了十几个小时,一下飞机马不停蹄就赶了过来,想要看看你怎么样。”

季晏承说着,手从被子里滑了进去,一路向下:“还疼吗?”

“别碰我!”

扶夏突如其来的这一声引得两人皆是一愣,原以为听到这话的季晏承肯定会动怒,却没想到人只是无奈叹了口气:“好,我不碰你,抱抱总行吧。”

说罢抬手抚上扶夏的腰,在臂弯中将人轻轻环住。

“对不起。”季晏承说:“那几天家里发生点事,我心情受了些影响,那晚没有顾及你的感受,我给你道歉。”

跟在季晏承身边八年,这也是破天荒第一次,扶夏从他口中听到这三个字。

或许是该庆幸这人多少还有点良知,扶夏与他本就站在不对等的位置上,难得他在做过伤人的事后还能自发感觉到愧疚。

可他的这份体恤,是自己用那不堪回首的一夜屈辱换来的。

如果可以,扶夏宁愿他不要道歉,自己也不必承受那样的痛苦。

深陷极度的失望中,扶夏如今对人说不出什么硬话,也无力去反抗挣扎,就只能这么静静任由他抱着。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身后人呼吸逐渐趋于平稳,一夕间却仿佛没了动静。

扶夏犹疑着缓缓转头,仔细一看,季晏承搂着自己竟就这么睡着了。

视线凝固在与自己咫尺之近的这张脸上,扶夏神思恍惚,不知不觉抬起了手,触在男人眼下一排细密的睫毛上。

在有幸得季晏承留宿的那些个晚上,他也曾经在人熟睡时就这样静静地望着对方。

一个大男人,上天却偏偏给了他一副如此完美的容颜,蛊惑人心却不贪恋红尘。看似多情,实则最为无情。

扶夏轻笑,自己原是该知道不能将真心付给这样一个人的,可这最苦人的情爱之事,哪里全由得了自己。

说到头来,也不过是他一人的心甘情愿,自作自受罢了。

扶夏原以为人是睡着的,可就在他的手从对方眼睑上拿开那一刻,猝不及防,腕间却突然多一道力量被人在半空中钳住。

季晏承闭眼勾勾唇,捞过扶夏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下,继而睁眼,笑意惺忪地望着他:“抓到了。”

对方眉目流转间的这份温柔叫扶夏觉得极不真实,刚在心里想着或许真的是一个梦吧,只是还未来得及叫醒自己,季晏承放在枕边的手机,倒是先响了。

隔着些距离,电话里的声音并不清晰。

但扶夏很确定,他在旁听到了包含有“医院”、“抢救”一类引人悬心的字眼。

季晏承的神色在信号接通的五秒之后全然转阴,薄唇紧抿着一言未发,将起床时不慎扫落的手表拾起,淡定地系扣穿衣,临挂断前只留给对方四个字:“封锁消息。”

看人以极快的速度在自己面前收拾停当,扶夏支着身子坐起来,问道:“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季晏承淡笑,摇了摇头,过来在他额头上啄了下:“你再睡会儿,我得先走。”

视线没有在他身上过多停留,说完就转身出了门。

扶夏隐约能感受的到,季晏承最近的烦躁与忙碌应是有些不为人知的来由。

但这又如何?毕竟他的烦恼从来都不会向自己这个不相干的“外人”透露。

幸好扶夏在这一点上也算是清醒,他自己心里清楚——下了这张床,他与季晏承就注定分属于两个不同的世界。

与其操心别人,倒不如多替自己担忧担忧。

*

在家里休息了一段时间,除了身体仍需要喝药调养,扶夏难得遇上像现在这样心绪如此平静的时候。

看看书喝喝茶,闲的时候偶尔下个厨给自己做上点吃的,日子一天天的,倒也挺快就过这么过去了。

画廊那边终究不能完全撒手,遂在一个太阳照常升起、平平无奇的上午,扶夏背着画筒突然出现在展厅里,让人通知林沐晨,正式复了课。

原以为这些时日没有自己督催着,照林沐晨那个爱玩的性子,不在家练习,画功指不定退步成什么样子。

扶夏心里多少有点底,把人叫到身边考了考。

出乎意料,虽然长时间没有动笔,但自己之前教过的内容,他竟然全部都记得。

望着小少爷一脸得意的神情,扶夏问他:“之前不是说想给你爷爷画一幅扇面?”

“如果要求不是太高的话,以你现在的水平,够用了。”

不知人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个,林沐晨以为又是要赶自己走的意思,收起笑容,面上闪过一丝惊慌:“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可别想这么快就能摆脱我。”

扶夏手中捏着笔,听见对方这么形容两人的关系,抬起头,忽而失笑:“教你画画就已经够费神的了,给你当爸爸这事我可能胜任不了,还是算了。”

看他还有心思跟自己开玩笑,林沐晨悬着的心不由得放下来,瘪瘪嘴:“我叫你一声老师那是尊敬你,但其实咱们俩也没差多少岁。”

“不知道为什么,比起这个,我还是更喜欢直接叫你的名字。”

“扶夏。”林沐晨说着,当即唤了他一声,想了想,望过来眉眼突然变得有些认真:“如果没有季晏承这一层关系在中间横着,你觉得……咱们有可能成为朋友么?”

扶夏垂着眸,表情淡淡:“我这人挺独的,没那么喜欢交朋友。”

“也是。”林沐晨勾勾唇,掩去眼底的落寞,喃喃自语:“看出来了。”

“不过还是得感谢季晏承。”人说着却是突然呼了口气,打起精神从椅背上坐直,一本正经看了过来:“要不他当初在你面前美言那么几句,我可能这辈子都没机会坐在这间画室里跟在你身边学习。”

“扶夏。”林沐晨说着顿了顿,浅笑:“能遇见你,我感觉自己还是挺幸运的。”

有林沐晨这个闹腾的主在身边打发着时间,扶夏近来倒是少了些精力去关注季晏承那边。

但这世上终究没有不透风的墙,季晏承当日从别苑离开前虽然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季家的事情,扶夏后来还是从林沐晨的口中听说了——季晏承的父亲一夜病倒,据说季家上下如今整个乱了套。

虽说人如今已经从位子上退了下来,大局都是季晏承这个后继者在掌,但上头毕竟还有个年近八十岁的老太太。

据说季父出事还是老太太最先发现的,里里外外一通折腾下来,也不知老人家的身体和心理能不能吃得消。

扶夏心知季晏承此时应当是最忙的,眼看着自己生日快到了,也只是一个人默默规划着,没有因此去打扰过对方。

然而他能保证自己不出现在季晏承的视线里,却避免不了有关安城季家的消息在网络上被大肆报导,自己总归会知道。

媒体添油加醋的推论习惯了夸张,据说昨日去往南山的唯一一条单行道凌晨便封了路,原因无他,只因季家老太太早起要去福灵寺烧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