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陷阱 第68章

作者:岁安 标签: 近代现代

  梁渡诚挚地回视。

  有时候人们养狗,不在乎它是不是真心的,只在乎它是不是能心甘情愿戴上锁链乖乖听自己的话。

  梁则行不再多说。

  走前,他通知梁渡那张卡会继续按月汇入生活费:“我会尽到抚养的义务,至于用不用,是你自己的事。”

  “我明白。”梁渡默默地注视着他离开。

  毫无疑问,梁则行骨子里刻着冷血,他明明可以不管唯一的儿子,但仍虚伪地要尽所谓的抚养义务。

  梁渡不讨厌他的这份虚伪。

  也正是有卡里的那些高额数字,他才能在很多场合都不自卑,哪怕他自知不会挪用它一分钱。

  梁则行虽然没有给过梁渡温暖,但他足了梁渡底气,已经比很多父亲做得都要出色。

  但梁渡不是一个会因此就对梁则行充满感激的人,绝不是。

  他想看梁则行后悔、痛苦。

  儿子比父亲更冷血。

  可他之所以这样乖顺、努力地维持父子之间怪异的平衡,是因为他太微不足道了。

  梁渡曾经说过,他很羡慕陈余南,因为被爱,才能伤害到对方。

  他有什么资格伤害梁则行呢?

  无论怎么闹,他在这一平衡中施加的分量就如一片羽毛,非常无力。

  所以他打算得过且过。

  很快,有护士来带他到一个舒适宽敞的单间,这有一个很大的窗户,朝北,午后的阳光直直落进来。

  梁渡闭着眼晒了一会儿。

  现在的跑道应该也像这样,洒了一层金光,陈余南奔向终点时,会被多少人簇拥着呢?

  他会笑吗?

  会被大家的欢呼声打动吗?

  有没有想过这里有一个梁渡呢?

  ……

  好无趣,梁渡把窗帘拉上了。

  周围一暗,他拿起手机,只这么一小片光,黑沉沉的眼眸垂下。

  三条消息安静地摆在瞳孔里。

  【三千米,能不能不跑了?】

  【明天你会来看我吗?】

  【对不起,晚安。】

  看啊,我伤害不了梁则行,也伤害不了陈余南,他们都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你们谁都好,在意我一点吧。

  是我做的还不够吗?

  再发一条消息吗,说我快死了,真的要死掉了。

  还是说你们怎么不去死?

  这样你们会受伤吗?

  会因为我难过吗?

  要是这也没用怎么办呢?

  “怎么办呢?”

  不知怎的,梁渡在这如临深渊的黑暗中找到了一种熟悉的疯狂而又冰冷的感觉。

  很奇怪。

  难以喘气,仿佛脖颈上套上了一个铁环,只要对面的人用力一扯,他就会像家畜一样趴在地上。

  脑海里充满了不知道谁发出的,密密麻麻的又尖又细的声音。

  “怎么办呢?”

  “他不在乎我。”

  “我要不要杀了你?”

  “我这么做他会受伤吗?”

  “会后悔不关心我吗?”

  “是他先伤害我的。”

  “我没错。”

  “………”

  “你能不能哭得大声一点,你要让他听到,你要抱着他,说都怪你。”

  “这样他才会难过啊。”

  “他来了。”

  “你快去。”

  这种感觉非常混乱。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曾经做过的梦,身体开始轻微地颤栗起来。

  总感觉——

  门口有什么人要来了。

  砰砰!

  砰砰砰!

  不知过了多久,梁渡似乎连撞门的声音都自己臆想了出来。

  他伸手,摸了摸脖子。

  ……什么都没有。

  但当他站起来,一步步向前走,却恍惚中能听到锁链在地上刺耳拖动的声响。

  “嘶——哐——”

  我大概疯了。

  他想着,从黑暗中拉开了大门。

  【作者有话说】:怎么爱情片变悬疑片了(bushi

第五十三章 我要拿冠军

  男生穿着病号服,站vip病房前,一只手吊着盐水,另一只手抓着两米高的输液架子,本打算再撞一下。

  这时门开了。

  里面一片漆黑,灯都没开,一张死人般惨白的脸从门后露出来。

  “???”

  陈余南后退一步,声音嘶哑而震惊:“你这是……下了趟地狱吗?”

  听见他的声音,梁渡的目光掀起一丝波澜,左手上前拉住了他。

  “陈哥?”

  他拧着眉,似乎正在努力辨别这个人是现实还是梦境中的。

  “怎么,一天不见就不认识了?”

  陈余南不太自然地挣开他,推着输液架往里面走:“突然换病房也不提前说一声,害我刚才走错门………”

  里面太暗,他抬起手想找开关,在某人眼里却成了某种特别的信号。

  黑暗中陈余南只觉得一道影子扑了上来,肉体和他轻轻撞在一起。

  咔哒。

  后背顺势抵门而关和灯光打开的声音同时响起。

  白炽灯清冷冷照亮房间。

  陈余南愣了一下,低头,看见梁渡白皙的侧脖颈,和自己的相交。

  他的黑发柔软地蹭在自己的脸颊上,简直像一只漂亮又可怜的大狗。

  “身体不舒服吗?”

  尽管男生抱在一起有些奇怪,他手指微动,还是轻拍了下梁渡的背。

  “都怪你,”梁渡哑声说,“我现在真的……真的很不舒服。”

  陈余南沉默了,似乎被他的这句话牵动了什么情绪,喉间一痒,忍不住偏头闷咳起来。

  “……手……咳咳……真。”

  咳嗽声中泄出一两个字。

  “手真什么?”梁渡小声补充,“反正我手真的很疼。”

  陈余南压着喉咙,嘶了一声,终于说完整了:“是我的手……扎着针。”

  “啊。”梁渡松手。

  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什么,漆黑的眼珠从头到脚观察着陈余南。

  这个人同样穿了病服,嘴唇苍白而干燥,两侧脸颊均有病态的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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