燥 第45章

作者:达尔彭 标签: 近代现代

  会客室在体育场的外围,眼下这些领导贵宾们都聚集在球场,室内静悄悄的,桌面有一个小小的立牌,羊咲拿在手中,上面粉底黑字写了“政宗实”三个字。

  羊咲放下立牌,政宗实本人正单膝蹲在他跟前,非要给他换一双运动长袜。

  “你这个太薄了,随便刮一下就擦破流血。”政宗实念叨着,脱下羊咲小腿上刚换好的浅蓝色过膝袜。

  羊咲有点不好意思,两手紧紧抓着旋转皮椅的扶手,“……叔叔直接给我就好了,我在更衣室可以换的。”

  “但是叔叔不想直接给你。”政宗实慢腾腾的口吻像哄小孩,可他说话时的神态偏偏也十分幼稚。

  他看着羊咲左边小腿上几块淤青,深的浅的都有,疤痕倒是不多,愈合恢复得快。

  政宗实蹙了蹙眉,手指按下一块深得发紫、拇指盖大小的淤。

  羊咲疼得倒吸凉气,腿不禁往后缩。

  政宗实又握着他的脚踝把腿拉出来,旋转皮椅也往前滚了一段,距离更近,政宗实问:“什么时候摔的?”

  羊咲挠了挠鼻尖,这谁晓得。

  “不知道。”

  他听见叔叔低声嘀咕:“怎么不把淤血推开。”

  两双运动长袜是白色的,面料比较厚,但是不影响透气,更柔软亲肤。

  本来这双袜子政宗实之前就买过一次给羊咲,可惜被羊咲的妹妹截胡了,羊咲想起这件事,歉疚地告诉他实际情况,又说,“我会让秦巧把钱还回来的。”

  “秦巧?”政宗实拾目。

  “哦,就是我妹妹,秦朝的秦,巧克力的巧,你在公寓见过她。”羊咲叹了口气,“其实应该是我爸爸认识的阿姨的女儿……说是妹妹也没有错。”

  看见政宗实没有作声,面部轮廓清晰又冷硬,羊咲摸不准他是不是因为什么不高兴了。

  他小心地摸上政宗实放在他膝盖上的手,勾住手指,“秦巧也不是有心的……就是她人有点轴,还是小孩子,才十七岁……”

  “叔叔知道她不是有心的。”政宗实站了起来,吃味道,“但是你妹妹当时可是亲口告诉我,你不想见我。”

  羊咲吞了吞唾沫,这话他不记得有说过啊。

  政宗实依上而下打量他,两手搂住他的肩,压迫感极强,只是话语依然很温和,温水煮青蛙,“这也是无心的吗?”

  羊咲明显慌张起来,两只眼睛圆圆地张着,手不自觉拽住了政宗实的衣服,他正想道歉解释,政宗实突然轻松地笑起来,俯下身和他脸颊贴脸颊地蹭一下,在他耳边说,“逗你玩的,怎么这么不经吓。”

  政宗实逐渐发现,羊咲似乎无法区别调 情和质询。

  只见小孩嘴角一耷,眼神幽怨地和他对视,政宗实很无奈,说着“抱歉”,亲了亲他不痛快而努起的嘴,算作补偿。

第70章

  羊咲回去准备比赛,政宗实让他注意不要太冲撞,比赛他没有时间观看,一会儿就要去见客户。

  羊咲有些遗憾,和他道别后,他在会客室里接了一个工作电话,挂断了,思来想去,给刘有为去电。

  刘主任在检察院的日常工作繁重,政宗实打了好几次才打通。

  他开门见山:“老刘,秦岩军的女儿叫什么名字,你知不知道?”

  秦岩军洗白后结婚生子的事,当年在八卦报纸上刊登过,当年他的生意越做越差,十有九亏,众矢之的,民众看热闹罢了。

  女儿的名字被一些八卦记者挖了出来,女儿要上学,抛头露面实属正常。

  但是妻子却很神秘,始终不在公共场合出现,也不参与秦岩军的任何商业采访。

  这些讯息不过是过眼云烟,很快就被大众遗忘。

  刘有为思考片刻,“秦巧。巧合的巧。不过这都是别人扒出来的,真名叫什么我也不清楚。说起来,我这新来的邻居,一对母女,有一天我也听见妈妈叫女儿的名字,发音就是秦巧……可惜她们最近家里好像没人了,可能打算搬走了,母女人挺好的,还给我家送了吃的。”

  秦巧,名字和政宗实印象中的一致。

  “你觉得全国叫秦巧的人,会有多少?”

  刘有为在电话那头和其他人说了几句话,才回答政宗实:“名字简单,应该不少吧。”

  “正好十六七岁的呢?”

  刘有为不吭声了,良久,略带疑虑地讲:“宗实,不会这么巧吧……虽然秦岩军是最近才出的国,但是他们离婚了不止一两个月,何况这几年秦岩军毫无声响,这时候蹦出个博彩网页很有可能是外人黑下来的,而且咱也不知道秦巧是不是真的叫秦巧。

  “我那天想了想,要是妻女真参与秦岩军开赌场的事,一家人都去泰国就都安全了,没必要留她俩在国内受风险吧,秦岩军又不是没这个能耐。”

  政宗实吃不准,听了刘有为的话,也认为是自己太敏感。

  他见过羊咲的那个妹妹,看起来就是普通人家的孩子,爱吃零食、有点叛逆,某种程度上,挺护着她哥的。

  他不想让话题太沉重,这本来也不属于刘有为的工作范畴。

  政宗实打趣儿他:“行,你忙吧,少操点心了刘主任,你侄女的工作就让他们警察去办,儿孙自有儿孙福。”

  刘主任长长一叹:“可是我中年危机啊。”

  政宗实和刘有为的通话被打断,他切了电话,后天是政宗实名下集团举办的慈善晚宴,会拍卖各类古董,价值高低不一。

  来电人是政榕月。

  政宗实看见这个名字,恍若隔世。

  政榕月轻易不给儿子打电话,逢年过节一个短信也吝啬发,两个人每年唯一的联系,便是在除夕夜,政榕月要和政语打一个视频电话,同时和政宗实说几句无关痛痒的祝福。

  其实不打电话,也不是政榕月不想打,她年纪已经很大了,神智大多数时候是不太清醒的,饮食起居都要靠人二十四小时监护,药不能断。

  “政宗实。”政榕月老骥伏枥,声音的威严不减当年。

  政宗实应了一声,“……妈,怎么了?”

  “是不是你叫人把书房里左侧柜子的玩意儿搬走的?”

  政宗实想象着政榕月戴着眼镜,目光如炬,直直审视他的模样,心中不像儿时那样发怵心虚,反而很坦荡,“对,打算在慈善晚会拍卖掉,放在家里没有人懂打理,您也不爱看,拍卖的数额会以公司的名义悉数捐赠出去。”

  这些古玩都是政榕月年轻时候各路达官显贵赠送的,做工精巧。政榕月不喜无用的东西,随便摆在书房里吃灰尘。

  政榕月沉默几秒,兀自挂断电话。

  政宗实松了口气,政榕月表达同意的方式就是沉默、不反对。

  隔了几秒,她又打了电话进来,这回说话的是护工,“政先生……呃,慈善晚会的宣传做得越大越好,尽量多请人,您不要……”政宗实隐约听见政榕月在那边呵护工“别磨磨唧唧”。

  护工深吸一口气,磕磕绊绊道:“您不要小家子气,对您有好处,还有就是……多接受新兴企业商业聚会的邀请,对公司未来发展好……呃,不要闭门造车,改革和转型,是、是必然趋势,要,抓住新的机会。”

  -

  慈善晚宴开始的前几天,政语沉默地吃完早餐准备出门,政宗实叫住了他,“小语,最近学校很忙?”

  “艺术展、俱乐部。”政语一边收拾书包一边言简意赅地答着。

  政宗实能感受到儿子的回避,只是近期他也太忙,忙公司也忙……和羊咲谈恋爱。

  他不记得政语是什么时候开始不怎么归家,如果不是昨晚他把政语叫回来改善一下伙食,政语已经连续在学校宿舍住了十多天了。

  他是有些愧疚,但考虑到政语老大不小,政宗实没有强迫他一定要回家。

  他说,“后天晚上公司的慈善晚会,你感兴趣的话,可以和爸爸一起过去看看,大部分是奶奶家里的藏品。”

  政语拉好书包拉链,单肩背上,侧目瞧政宗实一眼,“不感兴趣。”

  “我尊重你的意思。”政宗实不和政语置气,把桌上的碗筷叠起来,“我让王叔送你过去俱乐部。”

  “不用,我自己开车去。”政语从抽屉里找出一把车钥匙,在食指转了一圈,走到门口,换好鞋忽然停了一下脚步,转过身告知政宗实:“以后晚上不要再叫我回来了,我没空。”

  政宗实点头,“但哪天空闲还是可以回来的,最近我忙而已。”

  “不了。”政语再度拒绝,“施羽京天天加班不吃饭。”

  政宗实听见政语谈到施羽京,表情微妙一滞,挑眉问:“那么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了?”

  “在你围着羊咲转的时候。”政语丢下这句话,关门离开。

  政宗实哪里明白儿子莫名其妙说这些想证明什么,他又没撬儿子的墙角,心安理得,懒得管他——话是这么说,无奈地给他打了一大笔钱。

  既然政语不肯回家,政宗实当晚就把羊咲接过来住。

  羊咲本来是不愿意的,政宗实骗他说公寓的钱他只交到了这个月月底,明年已经被其他员工预定了,他就算是投资商也不好抢人屋子,显得小气。

  如他所料,羊咲很天真地相信了政宗实的一派胡言,绝对信任叔叔。

  他动摇了,于是问:“那政语怎么办?”

  “你很在意政语吗?”政宗实佯醋,沉思着,“也是,毕竟按辈分来说,你应该算小语的后——”

  “停停停,不要再讲了叔叔!”羊咲面红耳赤,伸手去捂政宗实的嘴,被政宗实圈紧了手腕,拉开举高在头顶。

  羊咲明明也不瘦弱,偏偏像鸡仔一样让政宗实拎着,扣在墙上。

  “和叔叔谈恋爱的时候,小羊就应该想清楚以后要怎么面对叔叔的儿子。”政宗实坏心眼作祟,非要强调“儿子”,惹得羊咲脸红得像雪地里的梅花,却一点儿也不服气,恶狠狠地瞪着他,连睫毛都冲他撒气。

  这副模样叫政宗实燥得很,他一手锁住羊咲的双手不让动,一手扶着他的胯,低头吻住怀里的人,膝盖抵在双腿之间。

  牙齿磕碰了几次后,政宗实没了耐心,英眉一横,“张嘴。”

  政宗实教过羊咲如何接吻,一次又一次地实战练习后,羊咲已经会条件反射地在接吻时微微张开嘴唇,收起尖尖的牙,吐露舌头,配合叔叔有规律地缠绕。

  羊咲感受到叔叔的膝盖在磨擦他的裤子,大腿的痒痒肉经不住挲,很快他两股打颤,无法再倔下去,半推半就般张开了嘴。

  “要自觉一点。”政宗实满意地吻了上去。

  二人绸缪地抱了一阵,政宗实问清楚羊咲,想不想一起住,实在芥蒂政语的话,那就换一套房子。

  听见政宗实打算换房,他马上制止了,连忙答应了叔叔。

  羊咲私心的确是不想回自己的家,不想见到秦巧和阿姨,也不愿意面对逐渐把心神都放在阿姨身上的爸爸。

  政宗实见羊咲沉默下来,心事重重的模样,揉揉他的脸,“怎么了?不高兴吗?如果真的不想来,叔叔也不会强迫你的。”

  羊咲摇摇头,“没有不想。”

  没有不想,简洁得仿佛没有解释。

  政宗实试着追问了一次,却只见羊咲犯难,撇开脸,“……就是家里的事,不想提。”

  政宗实知道踩到了羊咲的雷池,也就没有作声了。

  他希望羊咲能多依赖他一点,不要把界线划得太清晰明了,却还在摸索该如何做,毫无头绪。

  可偏偏又想起刘有为说的那个案件,利害之深,他担心羊咲牵扯其中,犹豫着还是问他,“……最近和妹妹关系怎么样?”

  “叔叔——”羊咲躲开了他关切的视线,脸埋在他的敞开的大衣里,声音闷闷地哀求着,“真的不想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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