燥 第44章

作者:达尔彭 标签: 近代现代

  不得不说这是一项艰巨的工作,至少对于从没有从事过体力活的政总来说是这样的。

  连体服牵制性很强,他生怕摔倒,把蛋糕给砸了。

  羊咲和政宗实道了晚安后很快累得睡着了,过几天是省内的一个足球比赛,省长鼎力赞助,赢得比赛的球队和上场的队员会获得一大笔奖金。

  就省内来看,腾跃胜算还是有的,奖金每个人分下来也有五千元,拿一次全场最佳额外有一千五百元。

  其实腾跃很多公子哥不在乎,羊咲不管他们在不在乎,这段时间除了备战大赛八强,还想争取好好表现,把省赛拿下。

  每天都要体能训练,他的体力和腾跃大部分主力球员相比,差上一小截,黄教练本来让他别参与省赛了,好好准备八强,要知道十六强赢的太惊险了,首轮零比零平,二轮还是因为对方球队伤了一名主力,在最后关头靠获得一次罚球机会一比零险胜。

  但拗不过这个小财迷,听见五千块的奖金死活要参加。

  敲门声在黑暗中响了好几次,羊咲戴着耳塞,脑袋闷在被子里,毫无反应。

  门外的大棕熊扶了扶头套,只好不厌其烦地敲门,声音越来越大,政宗实总算听见了屋内一句拖沓的问话:“谁啊——”

  羊咲咪蒙坐起来,取下耳塞,公寓面积不大,床铺斜对着门,他眉头紧锁,只听见敲门声,听不见答音。

  羊咲只好顶着一头乱毛去开门,他打开了灯,探出半张脸,“谁?”

  他第一眼没有看见任何人,只有一只二三十厘米大的毛绒玩具,赫然亮在他眼前,左右晃了晃。

  羊咲愣了一下,慢慢敞开了门,一只高大威武的大笨熊站在门外——他是如此形容这只棕熊的。

  笨熊把毛绒绵羊硬塞在他手中,羊咲身上穿着的也是绵羊印花的睡衣,他抱着毛绒玩偶,呆愣地看着眼前的大笨熊。

  大笨熊脸上挂着标志性的可爱微笑,两只棕色的大熊掌托着一盘蛋糕,蛋糕用透明塑料壳装好,小灯球一闪一闪地点缀,形状是半个足球,颜色却是很奇怪的蓝色,上面插了一块白色巧克力牌,咖啡奶油写道:比赛加油!

  棕熊伸手把蛋糕推到他眼前,羊咲拎过来,刚想说话,只见眼前的大笨熊突然开始跳舞。

  转了两圈又拍拍手掌,政宗实在玩偶服里累得想喘气,大冬天的出了一身的汗,但是透过头套的网纱眼,羊咲那一张模模糊糊的脸上浮起了傻傻的笑容。

  一舞完毕,政宗实站定缓了几口气,听见羊咲忽然有点落寞,轻轻问:“结束了啊,谢谢你……要走了吗?”

  棕熊摇头,幅度很大,看起来不太聪明。

  羊咲眨了眨眼,莞尔,又试探性地问;“我……能不能知道是谁让你来的啊?”

  隔着网纱,政宗实看见羊咲两只眼睛格外地亮,他却突然很难受,仿佛被人攥紧了心脏。

  他想起那一个雨夜,羊咲过生日的晚上。

  他给羊咲点了一个生日蛋糕,送餐工作人员和他一样,履行职责在羊咲面前跳一支舞祝他生日快乐。

  结束后,工作人员会告诉他,是政语先生为您准备的生日礼物。

  整一个场景,政宗实都看不见,只能去想象羊咲会有什么反应。

  当时政宗实以为羊咲喜欢他儿子,于是没有解释,希望小羊高兴一下,得到心仪对象的生日惊喜。

  但是羊咲似乎从来不提那天晚上的玩偶和蛋糕,喜欢经营朋友圈的他也没有发过相关内容。

  现在政宗实才明白。

  那晚他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一只玩偶登门。

  羊咲无疑会对这只玩偶怀了巨大期待,然而期待中的名字没有出现。

  如果早一些知道羊咲喜欢的是他自己,政宗实希望能亲自看见羊咲面对玩偶时惊喜的笑容,不会让他的期待落空。

  大笨熊指了指羊咲,又用两只爪子捂住自己圆溜溜的眼睛。

  羊咲会意,放下蛋糕和玩偶,抬手遮住双目,在一片黑暗中,他感受到了一股热流迫近,鼻尖相触,羊咲控制不住抖了一下,喉咙里细微地发出几个音节,“叔叔,是你吧?”

  “是我。”

  现在是,之前也是。

  政宗实的声音像窗外的雪一样平静低哑,令他充满了安全感,羊咲放松下来,不太熟悉彼此的嘴唇,触碰了几次,才融在一起。

  政宗实拉开了他挡住眼睛的双手,吻了一会儿,放开了他,为了见好友花费一小时做的发型全乱了,统统往后梳开,额头落下几根碎发。

  他亲了一下羊咲的眉心,笑起来,“尝一下蛋糕好不好吃。”

  政宗实进屋,羊咲见他准备把玩偶服换下来,牵住政宗实的大爪子,“等一等……叔叔能不能把那个再戴上。”

  政宗实戴好头套,又全副武装地出现在羊咲跟前,羊咲拿手机打开了前置模式,把自己和大笨熊一起拍了下来。

  “要是之前的也拍下来就好了。”羊咲珍惜地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听见政宗实哄他,以后还可以穿不同的玩偶给羊咲看。

  羊咲臊了,低声说只想要这只熊。

  他安静地吃着蛋糕,蓝色奶油看起来很廉价,但是闻起来特别香甜,比他过生日那天爸爸给他买的蓝色蛋糕要好吃很多。

  在相处的很多个瞬间,羊咲都清楚他对叔叔的喜欢,然而“爱”是很模糊的。

  羊咲今天才明白,爱是穿着玩偶服在他面前跳舞,爱是以他人之名的祝福。

  小羊没有办法不爱上会跳舞的大笨熊。

第69章

  秦巧仰着头,望向天花板,天花板的射灯晃眼,目移至白墙上,耳边是羊咲严厉的呵斥:“你卖了多少钱?全部拿出来。”

  羊咲问的便是政宗实那段时间每隔一日送来的物品。

  昨天夜里羊咲吃完蛋糕后,政宗实幽怨地问他能量棒的口味合不合适,运动长袜材质舒不舒服。

  政宗实没有质问为何收了礼物却不联系他,哪怕发一则短信也好。

  他不问,只是旁敲侧击。

  但羊咲没有理解他的话,“蛋白粉我让妹妹还给叔叔了,其他还有什么东西吗?”

  政宗实随之一愣。

  至此羊咲才知道,政宗实给他送的东西没有一样进到了他的公寓,中间的经手人只有秦巧。

  “花掉了。”秦巧轻飘飘地说,“你急用钱的话,我找我妈要。”

  对牛弹琴,羊咲无言以对。

  和秦巧相处对羊咲来说有点困难,秦巧的行为模式和他截然不同,但是他不是秦巧的亲哥哥,没有资格立场去对秦巧进行教育,发脾气似乎也不好。

  羊咲气过之后,冷静下来:“……叔叔都送了哪些?”

  秦巧把出售记录给羊咲看,东西虽不多,但都是品牌,秦巧前前后后起码赚了三万元。

  不看还好,一看,羊咲吓了一跳。数目远大于羊咲所想。

  “这几万你都花了?!”

  秦巧风轻云淡地点头,打开银行账户,余额只有三位数。

  羊咲问她买什么了一下子花这么多,秦巧沉吟片刻,说小部分用来买吃的,大部分用来买六合彩。

  一个未成年会买六合彩,还是上万块的买,羊咲实在语塞。

  秦巧见羊咲瞪着她,惊惧地往沙发另一侧躲了躲,翻出茶几抽屉里的一袋旺仔仙贝,撕开一包给羊咲:“对不起哥哥,我明天找我妈要钱,我不知道你很在意这些东西。”

  “这不是我在不在意的问题,何况阿姨哪会有这么多钱……?”羊咲无奈看着秦巧,她泰然自若、油盐不进的模样,嘴里还在窸窸窣窣嚼零食。

  眉毛头发漂成浅金色,淡漠又疏离,嘴上的唇钉似乎换了一个款式,在一张淡如白纸的脸上存在感更强了。

  “我妈有。”

  “有什么有。”羊咲心烦,“明天开始你不要来我公寓了。”

  -

  省长杯足球联赛是省内各地级市筛选出来一支青年足球队输送到省会进行的为期一周的比赛,比赛分了两个赛道,甲级和乙级。

  赛制为简单的淘汰赛,输了淘汰赢了晋级,分组则按照去年的成绩进行配对,要求球员年龄不超出二十四岁。

  腾跃俱乐部隶属于省会所在市,是市内唯一的乙级俱乐部。因此腾跃每一年都有机会参加,只是很多球员不会报名,一般都是送俱乐部二队去历练历练。

  一队球员除了羊咲,方赫也报名了。

  腾跃去年成绩平平,今年分到的对手球队和腾跃实力相当,去年一个第六一个第八。

  省长杯在省体育场举办,比赛当天是周末,省长杯是公益性质的比赛,门票价格不高,人满为患。

  晚上体育场亮起大灯,天气倒是难得的好,前段时间接连下了四天的雪,这几日出了太阳,天空晴朗,路面和草坪积雪融化,格外严寒。

  融雪时的冷是湿透进骨子里的。

  省长杯举办得规模很盛大,来观赛的除了观众,还有各大媒体、省级领导,羊咲在更衣室里就听见不太熟悉的二队成员们讨论某某市长也来了,吐槽想给父母搞一张票都搞不到,观众席的名额公平地出售给所有市民。

  “羊咲。”方赫坐到他身旁,个子比他还要小一些,黑黑瘦瘦的,他弯下腰换钉鞋。

  羊咲和他打了声招呼,方赫同他闲谈,“听教练说你想报名冬令营,实话说我也想去,但是名额是有限的吧。”

  “嗯,只有三个名额。”羊咲这几日训练强度大,精神状态一般,何况天气冷的不行,赛前只想保存体力,说话声音弱弱的。

  方赫咧嘴笑起来,牙齿衬得很白,“我看了一下,目前原始积分榜,我俩的分数是一样的。”

  积分榜的计算并非仅看进球数,而是各个位置上球员的综合表现。评选冬令营名额时则加上教练组投票权重。

  羊咲平淡地回了句“我知道”。

  方赫歪了歪头,“嗯~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这话语的音调九曲回肠,钻入羊咲的耳朵有些刺,像在阴阳他。

  羊咲侧过头,漆黑的眼眸注视方赫,语气平稳,“先超过你。”

  谈话间,更衣室的门被推开,二队的主教练从门外呵着气进来,身后有几个穿正装的男女,都是腾跃俱乐部的高层和省市当局,最后边还跟着一个摄像团队。

  腾跃代表的是省会的队伍,于是一位市属教育局的领导和大家问候几句,明艳的笑容在寒冬也极具感染力。

  她给大家各发一瓶牛奶,羊咲接过牛奶,随人群一起鼓掌,目光时不时飘到政宗实身上。

  政宗实西装革履,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二人视线在人群中毫不意外地撞上,政宗实对他眨眨眼,下巴微微抬起,垂着的手握住手机,装作无意举起,手机也小小地晃了一下。

  羊咲反应了一阵,这才掏出手机,把声音关掉,政宗实便发来信息:现在能抽空吗?能的话到会客5室来。

  羊咲心跳得很快,脸上还是很镇静,回了[绵羊点头]。

  领导带着一伙人浩浩荡荡地离开,政宗实也走了,距离比赛开始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现在正是场地预热、观众入席,乱哄哄的时刻。

  大约五分钟后,羊咲手机震了震,他起身离开,被方赫叫住了,“羊咲,你去哪里呀?”

  从进屋换衣服到现在,羊咲一直感受到方赫在他身上飘来飘去的目光,随便说去洗手间,从更衣室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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