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臣 第43章

作者:羊角折露 标签: 破镜重圆 ABO HE 近代现代

  目前最让夏归楚担心的是,身上的相机不见了。他痛骂乔闻达千百遍,相机本身丢了没什么,可里面的胶卷,每一节都无法再现。

  丁洵安慰夏归楚不要急,他也有带胶片机,尽快补救就好。

  “不一样,”夏归楚急得额头冒汗,“拍摄主体都没有了。”那些胶卷,记录的都是曹南宗跟随他的脚步,第一次尝试摩罗山下的各种体验。

  比如那次曹南宗喝路边婆婆酿的甜酒。夏归楚说他反正不当月君了,暴力的戒都破了,也不在乎多破一个酒戒,本来只是随口乱说,料定曹南宗会拒绝,没想到他说:“这酒闻起来很甜,像你。”当即买来喝了。

  夏归楚被他闹了个大红脸,在心里直骂曹南宗鼻子坏掉,他信息素是白兰地,是烈酒,怎么会甜!

  甜酒迷惑性很大,一不留神就容易喝多,等夏归楚反应过来,曹南宗已经醉得脸酡红,那可能是除了床上之外,他表情最外露的时刻。

  夏归楚去抢他手里的酒,Alpha还不撒手,两个人一顿争抢,酒水一滴不落地全撒夏归楚身上了,一身都黏糊糊湿哒哒,夏归楚正要借势发火,不料曹南宗红着眼睛看了他片刻,忽然扑上来挂在他身上,把夏归楚脸上的酒水舔得一干二净,不见平时的半点矜持。

  一想起当时的情状,夏归楚不由唇角勾起,眉眼舒展,旋即又被丁洵一句话拉回现实,好不郁闷。

  “还有一件事,也正好趁你‘放假’办了比较好。”

  “什么?”

  “前段时间和你吵完之后,我去南边拜访了老师,就是老师让我来戈兰散心的,”丁洵似乎早就等着他问,娓娓道来,“老师说你好久没去看她了,她对你最近的作品,不太满意。”

  夏归楚一听冷汗涔涔:“你怎么不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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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楚:我在生气!(︶^︶)但是醉酒的某人好可爱(/▽\)

第63章 拔了爪牙的豹

  那天之后,夏归楚和丁洵一路往南,前往泰北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庄,洛伊。

  对这个名叫洛伊的村子,夏归楚仅有的印象,来自何律同和曹南宗。

  这里是他老师的隐居地,也是持明教最远辐射的区域,曹南宗曾和他开玩笑说,走出洛伊,就不再被神主和月君保佑了,得求其他神明了。

  何律同快七十岁,隐居多年,久不露面,常被网媒乱传死讯,引得一堆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发“悼文”,“悼文”么,总要提一提她年纪这么大了,终生未婚未育,多么遗憾云云。

  每次见到这些谣言,夏归楚都会转发痛骂无良媒体一顿,但他心里也常挂念老师身体,老师无儿无女,他就是她半个儿子。

  当初夏归楚刚和曹南宗分手,陷入癫狂工作的状态,众人都束手无策时,是何律同亲自出山,把他从压榨自己的深渊里捞出来。

  “小夏,摄影只是摄影,它是你的第三只眼睛,你看不到的,空缺的,它也抵达不了,填补不了,”那时候何律同把他抱在怀里,温柔地说,“你得自己站起来,自己救自己。”

  何律同性子冷又独,夏归楚其实一直没想通她怎么会收自己为徒,更没想到她会飞来曼城,为他做这些。当时那个状况,丁洵以为他只要还能拍就是正常,朱臻觉察到他不对劲,但是不敢说,也不知道怎么说,只有何律同一眼看穿症结。

  大家都说夏归楚特立独行,拽得没边,有谁没谁一样潇洒,谁也不觉得一次分手,对他有什么特别大的影响。可何律同对他说,他摔倒了,他心空了,他也有抵达不了的地方,逃进镜头里不过是逃进同样残缺的世界。

  因为那个曾经填满他的人,不在了。

  他得学会重新让自己丰盈,重新成为“夏归楚”。

  何律同话不多,对夏归楚素来严格,那是师徒之间唯一一次深谈和相拥。老师搬去洛伊村后,和夏归楚直言,别有事没事来找她,人老了,没精力招待谁。

  所以夏归楚只能默默地挂念,不去找她。

  听丁洵说,何律同近来身体越发不济,看了夏归楚之前给喃喃拍的新作,直言不喜欢,夏归楚并不愁老师不满意他的作品,他只怕她生气伤了身体。

  越接近洛伊村,夏归楚越忧心忡忡,近乡情怯是其一,其二是他手机证件丢了,语言又不通,只能和丁洵寸步不离。

  除了那股萦绕不散的疲劳感,丁洵的确没把夏归楚怎么样,他事无巨细地包揽了外务,不让夏归楚操一点心,仿佛他们从来没有闹翻过,丁洵还是那个虽然管东管西,但是对夏归楚好得没话说的师兄。

  他们没再停留在一处,吃喝拉撒几乎都在包的车上完成,偶尔在路边买点什么,也是丁洵替夏归楚去,因他“不懂泰语”。

  包车司机肤色黑黝,嘴唇厚实,满口叽里呱啦的泰语,常透过车内后视镜打量夏归楚。车里丁里当啷挂了一堆当地特色的神像、神牌,随着车身颠簸摇晃,笑容可掬地看着车内人。

  洛伊村坐落在海拔1000米的山上,四周被群山和密林环绕,手机信号变得非常不好,夏归楚举着手机伸出窗外找信号,半天无果,想和亲友们报个平安都成了奢望。

  丁洵脸上浮现淡薄的笑,叫他别那么急,等出了这片林子,会有信号。可过了这片林子,还有下一片,林子里有时会有虎啸。

  不用谁来绑住他,夏归楚知道自己已经下不了车了。

  旅途不短,司机讲的话夏归楚也听不懂,只能和丁洵聊天,他说:“师兄,你知道吗?其实我朋友很少。”

  丁洵笑笑,显然不太赞同。

  别说他,曹南宗也不信。很久以前,夏归楚和他抱怨过自己朋友很少,曹南宗眉梢轻扬,脸上明明白白写着“阿楚你这个玩笑有点假”,气得夏归楚在心里单方面宣布,和这人冷战一小时。

  一小时后,夏归楚表示冷战结束,再次和曹南宗强调,他是有许多吃喝玩乐的狐朋狗友,可知心的,一只手就数得过来。

  “嗯?”曹南宗的思绪却还停在前面,“我们冷战了吗?”

  夏归楚语塞一秒,嚷道:“……曹南宗我跟你说认真的!”

  人都说夏归楚难搞,夏归楚却觉得曹南宗才难搞,“装聋作哑”的,想听的比谁都听得清楚,不想听的,他比谁都迟钝。

  不过也是很久以后,夏归楚才知道,一只手数得过来的好友,对曹南宗来说已经是一种无法触碰的幸福,曹南宗的“冷战”也不是自己这样的小打小闹,说分手就彻底断了联系,哪怕没有互相拉黑联系方式,也绝不打搅他的生活。

  “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断过就是断过,裂痕始终在那里,”夏归楚趴在车窗上,眼里装满飞速后退的绿林,倒像换了对碧绿的玻璃珠眼球,“就因为总这样想,我的朋友才会那么少,对吧,师兄?”

  丁洵双指夹着烟,掸了掸烟灰,说:“你都能和曹南宗和好,和谁不能?”

  提到曹南宗,他如愿地从后视镜里看见夏归楚飞速地眨了眨眼,眼里有类似水光的东西,又或者那只是因为森林太湿了,湿得人的眼睛也容易沁出露来。

  这些天丁洵的心情很愉悦,看夏归楚像被拔了爪牙的豹,只能夹着尾巴跟在自己身边讨食,有些小心,骨子里又不愿意太伏低做小,每当想张牙舞爪,就意识到自己因为大意丢了爪牙,悻悻然低头,那别别扭扭的情态,十分赏心悦目。

  这才叫真正的驯化,丁洵美滋滋地想,才刚刚开始呢。洛伊村就像沙漠里的海市蜃楼,看着就在眼前,却永远走不到,当然也可以走到,这事丁洵说了算。

  很快丁洵听见夏归楚自嘲地笑道:“现在还谈什么和好啊,人家那是可怜我。我之前还纳闷呢,他都狠心地和我断联三年,怎么突然想到找我拍照?原来……是发现我在之前那个家留的那些东西了啊。”

  丁洵捡到夏归楚那天,从他身上发现了一张奇怪的纸片。等人醒来后,他把那张纸还给夏归楚,当时夏归楚盯着那张纸许久,末了,怔怔地落下泪来,那是丁洵第一次见他哭。

  夏归楚告诉丁洵,那是他当年为曹南宗准备的生日礼物里放的贺卡,他精选了多年给曹南宗的照片,藏在家里,等曹南宗自己寻宝。

  虽然夏归楚的确不爱仪式感,讨厌固定程序,但那一年,他难得心血来潮,为曹南宗准备了一份礼物。可礼物还没被发现,他们就先“离婚”了。

  “归楚,想开点,如果是我找到这样的礼物,”丁洵说,“我也会回头的。”

  “我不要,”夏归楚坚决地摇头,“我不想他因为愧疚之类的理由回头找我。你不知道曹南宗那个人,他心太软了,我不要他同情我。就说假结婚这事吧,假如我现在去问他,为什么当年没把申请书交上去,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值得结婚,他心里多半会比我还难受一百倍……”

  “不要这样啊……”他喃喃地往座椅上一躺,用手背挡住自己的脸,闷声重复,“我不要这样……”

  丁洵不想再听了,烟也抽不下去,他捻灭了烟头,冷冷地想,应该再给夏归楚多下一点药的。剂量太少,需要日积月累,本该徐徐图之,可他有点等不及了。

  等到手机有信号,铺天盖地都是夏维森那条视频,丁洵挺意外原来大家这么关心豪门秘辛,比起那些流量明星今天穿什么衣服、走什么秀,这部戏那部戏演技差不差,夏归楚和曹南宗假结婚这消息,似乎吸人眼球多了。

  夏归楚反应很冷淡,他对自己那个便宜爹实在没什么好话,“骂他都怕他爽到”,谁安排夏维森做这些的,答案也呼之欲出,非乔闻达无其他人可想。

  他更在意的是,暮云集团几乎立刻有所反应,发了一条曹副总即将召开记者会,澄清此事的公告。

  曹南宗会说什么呢?不光夏归楚好奇,丁洵也很感兴趣,幸运的是,他们终于抵达了洛伊村,网络信号能稳定下来了。

  二人钻出原始森林的包围,站在山坡上,俯瞰下方层层叠叠的屋脊,听见喧哗人声打破密林的宁静,都有种重回人间的感觉。

  丁洵偷瞥夏归楚线条的侧脸,修眉俊目,山根挺拔,薄唇轻抿,叼一根细烟,烟雾遮不住清凌凌的一张脸,是属于Alpha的锐。哪怕给他的抑制剂里掺了其他料,让他始终徘徊在疲乏软和的线上,也并不怎么折损夏归楚身上那股锋芒。

  “师兄,”夏归楚说,“我想看直播,可以吗?”

  请求的话被他说出口,也不显得多么卑下,倒是透着一股松弛的劲。

  “行啊,”丁洵大度地说,“我也想看看曹总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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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大家急但是先别急ˋ( ° ▽、° )

第64章 狂徒

  公关部连夜给曹南宗准备了发言稿,和年会那次一样,得体,严肃,公正得不带一丝个人感情,大意是暮云集团保留追究造谣相关人士的责任,至于曹总本人的个人隐私,无可奉告。搭配的服装也是中规中矩的三件套。

  这当然是份挑不出错的发言稿,但却不是曹南宗想要的,这是公司的态度,不是他的态度。

  看过稿子后,曹南宗不动声色,问公关部的赵部长,他解职的事为什么没有按原计划公布。

  赵部长额头冒汗,小心翼翼地观察曹南宗的脸色,说这是夫人的意思。

  曹南宗好像笑了,赵部长不太确定,那笑浮光掠影般,很容易看走眼。

  做下属的,向来习惯揣测领导心思,但曹南宗平日总是笑模样,待下属温和克制,并不是阴晴不定,霸道得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那类总裁,赵部长一直本本分分,在他手下做得相当如鱼得水。可今天的曹南宗,似乎和平时不太一样,一样的笑眼,看着却叫人难窥真意,仿佛熏着一层雾。

  曹南宗没有为难他,挥挥手让赵部长走了,转头叫来小柯,让他去星棠公馆取点东西。小柯受宠若惊,以前可只有乔秘书能进出星棠公馆,没想到自己也能有今日,立刻飞奔而去。

  记者会的会场是现成的,用的是原来年会举行的暮云酒店高层,闻讯赶来的记者们济济一堂,围坐在台下,窸窸窣窣地交流套取彼此的情报。

  台上干干净净,几乎没有什么装饰,简单到极致,几个工作人员搬上来一架金色的屏风,屏风上绘的不是常见的花鸟,是飞天的女神像,姿态舒展流丽,栩栩如生,女神手托明月,大放光明。

  “这是哪路神仙?”有记者悄声问。

  大部分人也是一样的迷茫,只有一位年纪稍长的Omega记者探身打量了一番,说这可能是边境信仰的女神,蓝萨尔。

  蓝萨尔神通广大,可孕育天地,也能毁天灭地,她是性力的女神,创造的母神,狂暴的战神,三位一体。

  众人听得似懂非懂,心下都有些奇怪,又莫名生出忐忑,这和他们以往参加的招待会太不一样,大家一脑袋的豪门官司,好像被那神像镇住,有些不合时宜了。

  金屏风忽然从中拉开,一个修长的人影从中飘了出来,台下顿时一片哗然。

  那是曹南宗,却又不是记者们熟悉的那个贵公子曹南宗,他乌发半挽半垂,发髻上扎两根孔雀羽,还是夏归楚离开时送他的,一身夕照红的长裙,每走一步,裙摆细细颤动,翻起金线折射的波光,毫不吝惜地在众人眼中洒下惊艳的涟漪。

  有眼尖的记者认出,这红裙和屏风上的女神似乎是同样款式,也像极了夏归楚为“神像复苏”组图设计的那条,只是稍加改动,让裙身不再那么容易走光,更方便行动。

  曹南宗淡然扫视台下众人溢于言表的惊讶,视线逐渐转向正在直播的镜头,那黑而深的机械,冷冰冰没有生命,却是他熟悉的伙伴,他看住它时不觉得不适、害怕,只觉心中一片柔软。

  因为夏归楚总是这样透过镜头看着他。

  夏归楚也的确在看他,通过那支直播的镜头,远在深山密林的小村庄,夏归楚看曹南宗赤足行走,无视众人纷纷扰扰的目光和声音,席地半跏坐,全然不像开什么记者招待会,倒像是往日每逢圣坛法会或节日,上台讲经说法一般。

  手指轻描屏幕上那人的曲线,夏归楚心中感慨,这条裙子真是适合他,让他美得那么光明堂皇,天上天下,唯我独尊,赤足所立的地方,便是他的国度。

  夏归楚想起那段二人以“好朋友”和“附加服务”为由厮混的日子,彼时他们谁也不说爱,仿佛那是一个禁词,说了就再也混不下去了。某次热汗淋漓的事后,曹南宗问他要那条红裙,夏归楚也没多想,不过是条裙子,他要他就给了,本来也只是为曹南宗设计的,他不要,夏归楚也没打算给别的模特穿。

  没想到,红裙再度登场,会在这里。

  手机里的曹南宗正要开口说什么,台下那个眼尖的八卦记者未经允许,先扔出了尖锐的问题:“曹总,您这身裙子,是喃喃穿过的吧?针对之前您和喃喃的绯闻,还有你们和夏老师之间的三角恋,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场间骤然一静。

  曹南宗唇角一扬,指尖在地板上点了点,低声自语:“果然你们最关心这个啊。”

  “您说什么?”那记者没有听清。

  “我说,”曹南宗下巴微抬,目光找到那位记者,朗声道,“我就是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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