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聂先生的恩宠 第43章

作者:青云待雨时 标签: 情有独钟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近代现代

  然后就是金属卡扣碰撞的清脆声响,他扭过头,聂铮单手解开皮带,抽出来,单手折起握着。

  聂铮灰蓝的双眸没有任何情绪,童延闭上眼睛,这次,聂铮是真打算用皮带当鞭子抽他。他有错在先,他认了。

  可就在童延身后,聂铮顶着将要炸开的脑血管,看着男孩紧绷的肩背,用皮带抵住男孩的下巴,“告诉我,你错在哪。”

  童延声线瑟瑟发抖,“我不该误会你。”

  不对,聂铮想,这根本不算个误会,他是个商人,童艳艳要一直给童延添麻烦,他也未必就没有隔开母子的心思,他只不过没付诸实施。

  他手一用力,不算坚硬的皮带边嵌进男孩的脸颊,“你错在哪?”

  童延说:“我应该处理好自己家的事,一早就跟我妈说清楚。”

  还是不对。

  聂铮被沸腾的热血翻涌到头晕,这是他许的,他纵的。

  虽然怒火难平,但再开口时,他也是真心求教,“告诉我,你错在哪。”

  童延颤抖的声线拧出了几分倔强,“看准了走那条路,我就不该犹豫,遇到什么事都不该犹豫。我妈走了,去找就是了,我不该连不走这行的话都说出口。”

  对了!聂铮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童延真刺到他的那句话是什么?

  “我原本就不该妄想打入你们那个圈子。”

  不对!还是不对!要是为了日后的荣华,连亲生母亲都能舍弃,简直枉生为人,那就不是这只全心护着窝的小兽了。

  自己相依为命的人突然不见了,童延情绪失控,多正常。

  聂铮依然怒焰高炽,但也越来越茫然,理智分析,童延今天做的一切他都能理解,那他究竟,在气什么?

  知道童延错在哪,一鞭子抽下去,那是教训。

  可要是不知道,哪怕只弹一个手指头,那都是泄愤。

  聂铮终究放开童延的手,腿也从男孩背上移开,垂下的胳膊把皮带也扔地上,忍着喉头火烧般的疼,“行了,你回去。”

  童延吃力地翻身坐起来,“聂先生……”

  聂铮抬手揉了揉额角,极力把声音压得和缓了些,“不用道歉,你先出去。”

第36章 小兽

  聂铮的书房门一直关得严严实实。

  童延就对着冰凉门板沉重的黑褐色一直站到下午。

  最后,女秘书回来了,站在他身后劝,“你回去吧。”

  童延站着没动。

  女人又说:“他不是跟你生气,我不怕把话说明,他哪里用得着跟你生闷气。”

  出去时,女秘书把他送出院子,应该是有心宽慰他:“你也不用把自己逼得太紧,毕竟才十八岁,别人家孩子这年纪还在上学,你赚钱养家就够了不得了,有些事一下搅不清也正常,给自己点时间。”

  童延有气无力道了声谢,他知道女秘书这是好意,可好意难免有偏向。

  十八岁,十八岁怎么了?

  你跟人三十岁的男人赚着一样的钱,就得担三十岁的男人担得起的责。

  童艳艳的情绪在今天爆发,说白了就是他没担住。出身本来就是黑料,顶着黑料往上爬,自己能耐不够还想把童艳艳护得密不透风,简直瞎几把妄想,世上哪有刀切豆腐两面光的事。

  想到什么,他回头问女秘书,“姐姐,你找到我妈时老张就在?……就是脸上有刀疤那个。”

  女秘书说:“不是。因为你妈最近跟他走动挺多,我们急着找人,也去了他那一趟。那男的够精的,我们的人只套了几句话,连你妈名字都没提,他就知道你妈出事了,非得跟着找。”

  童延一怔,“我妈最近跟他走动挺多?”还连郑总监和聂铮都知道?

  女秘书说:“郑总监说得有凭有据,那应该就是吧。”

  秋凉没来几天,午后的日头还留了几分夏日的毒辣。童延被晃得好一阵眼花。

  回家,几个小时前的混乱场面已经全然平静,房间里的安静透着一股幽幽的冷。

  童艳艳在房间正把打包出来的衣服放回去,童延在一边坐下,“你今天到底为什么要走?”

  他妈胳膊顿了下,“老娘是真不知道怎么办才不给你添乱了,心想着还不如一刀切,出去混一阵再说。”

  “是郑总监跟你说过什么?”

  他妈没说话。

  行,没说话就是默认。童延想起出发前,郑总监特意提到过老张,怕是从那会儿,郑总监就已经发现他妈跟老张还有来往了,要是他没想错,郑总监连老张跟童艳艳什么关系都知道。

  童艳艳做那些事是为了养大他,无论如何,指责童艳艳的从业,他就不算是个人。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人总是要朝前走的,他费了这么大的劲儿就是不想再低人一等。

  要让人看得起,就别再做让人看不起的事儿。外人跟童艳艳可没有生养的情分,就没有他这样心疼体谅的本分。他一直囫囵着没直接让童艳艳跟过去撕扯干净,这他妈哪是为童艳艳好,分明是他自己犯了弱鸡病,不敢把话说透。

  童延咬了下牙根,说:“郑总监做的事,站他那边来说没错多远,问题出在我身上,怪我没跟你说明白。我选那条路走,以后,咱们不用、也不能跟以前一样过了。”

  童艳艳把叠好的衣服放进柜子里,动作放慢了些,“我知道。”

  童延也真是狠了一条心,这事要是不掰扯清楚,日后他就索性不要旁人白花心思。

  沉默片刻,问:“上次,你不是说以后不跟老张来往了?最近你们还总见面?”

  童艳艳顿时一脸烦躁,“老娘哪有心思跟他来往?就你奶奶住院那会儿,我在医院对面超市买东西让他碰见了,他一门心思问我去医院干嘛。我想着家里人生病告诉他也没关系,这事儿换个人听了都要躲,谁知他知道反倒还凑上来了,一直跟我到医院里头,摸到你奶奶的病房,后来又摸去殡仪馆。那种场面上,我不好跟他撕扯,但也没多搭理他,连电话都没留一个。可不就是打算以后不来往?”

  “哪知道你奶奶下葬那天,他又暗跟着摸到了咱们家的住处,前些日子总来找我……呸,老娘就没见过这么不上道的客人!”

  奶奶的,合着童艳艳这是给人缠上了。

  童延被火冲得嗖地站起来,“他想干嘛?”

  童艳艳声软了些,“……我哪知道。”

  童延气得够呛,“你怎么不告诉我?”

  童艳艳眼神闪躲,“……这,跟你说有什么用?”

  没用?童延说,“你早告诉我,我就能早收拾他。”

  他妈一下吓得不轻,忙扯住他的胳膊,“小子,可不能这样,他是个好人,也没干什么……你奶奶住院那会儿,他还给我塞钱……哎!别气,我没要。”

  童延终于觉察一丝不对,童艳艳对姓张的又烦又护,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就是这晚,事情发生了神转折。

  刀疤脸老张拎着两袋子东西上门了,见童延后第一句话就是:“你奶奶去了,你如今长大也不需人看顾了,放你妈跟我过日子去吧。”

  童延头都要炸了,刚刚才摸索着跟他妈解决历史遗留问题,这会儿又摊上了他往常想都没想过的局面。

  十八岁,从某方面的阅历上来说,他到底也只是个孩子,从没人教他“亲娘被人上门求娶”,他应该怎么办。

  他把老张连人带东西一块儿轰出去了。

  聂铮在第二天听说了这个神转折。

  中午,在书房,他接到郑总监的电话。

  郑总监说:“你别说,有件事我还真弄错了,我原本以为是童女士勾着那旧客人搞不正当关系,没想到,居然是那男的缠着她,真心想跟她过日子。其实,童延他妈要真跟人安心过日子也好,童延省心,至于那过日子的人靠不靠谱嘛,有根有底的人就不怕他使坏,你说呢?”

  这话问得看似寻常,但问出来就不寻常,聂铮有片刻的恍惚,从什么时候开始,关于童延的事,事无巨细,都要向他请示了?

  眼神依然停留在电脑屏幕浓绿的数字上,冷冷地问:“云星有多少艺人?”

  这话就算说透了,他没必要搭理任何一个艺人的家事,哪怕是童延。

  可郑总监只当没听到,“昨儿你跟童延前脚走,那男的立马就对童延他妈一顿真情表白,我估摸着昨晚上,他已经去找童延提亲了。这事儿还不知道闹成什么样。”

  聂铮用手揉开眉心。还能怎么样,九成可能,男人在童延那讨了一顿打。

  郑总监又说:“童延那孩子有点闹性是的好的,唯唯诺诺在这行也混不开。”

  聂铮没说话。

  作为一个经纪人,郑总监这次的处理方式有错吗?即使有,错处也不大,至多是没跟童延提前沟通。

  而他作为老板,前些日子那一晚,得知童延因为母亲情绪受影响,他就应该有动作了,可他没有。没错,童延用大包揽的姿态把童艳艳保护在罐子里,他也纵了一把。

  既然纵了这一把,东窗事发,他就不能反过去把童延一棍子打死。

  郑总监还在电话里喋喋不休。

  聂铮听见两下敲门声,按着话筒,眼光瞟向门口,“进来。”

  进来的是女秘书,见他在打电话,手点了点书柜,示意是来借书,聂铮点了下头。

  女秘书悄无声息地走到书柜面前。

  聂铮按下免提键,接着把话筒搁回去。

  郑总监的声音立刻充斥了整个房间,“不知道童延现在是什么打算,娘要嫁人,这事摊哪个当儿子的头上都不好办,而且,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也没人敢随便点拨他。”

  这事不寻常,女秘书忍不住回头偷瞟了一眼。

  这一瞟不打紧,聂铮果断按断了电话。而后视线从她这儿匆匆扫过又回到电脑屏幕,似是无意又似是意味深长:“单身男人哪懂婚嫁的门道,你说呢?”

  女秘书气得呼吸一滞,行,单身女人“应该”懂。

  她明白了。

  童延这两天可谓焦头烂额,演戏是他的本职,不能误了,家里那档子事也不能不操心。更烦的是,他又把聂铮给得罪了。

  还是那句话,聂铮不想搭理他是一回事,他自己逃避现实对聂铮不搭不理就不像样了,就算是送上门给人出气他也得一天一个照面。

  不过,这次和以前又不同,倒不是为了讨好金主,聂铮对他有恩,他招人生了一场气,不想法把这气给平顺,那他成什么了。

  因此,晚上剧组人一散,童延立刻跑出门,去了聂铮的别墅。

  周日,聂铮晚上居然在家。听女秘书说BOSS在夜游,童延赶紧去了泳池。

  他到的时候,聂铮刚从水里上来不久,浴袍已经套上了身。

  他惴惴不安地叫了声聂先生,本来等着抽打的,但聂铮一点生气的样儿都没有,往休闲椅上一坐,瞟着一边的小方凳,“坐。”

  从鞭子到赐座的过度,童延一愣,听话地把屁股落在小方凳上。

  聂铮眼神斜瞥着他,“今天在忙什么?”

  人家作态不生气,他就不能犯贱起话头引人生气,童延不知道老张当众向童艳艳表白那回事,更不知道他妈被人求亲的事已经传到了老板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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