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珠玉 第1章

作者:M的马甲君 标签: 快穿 近代现代

☆、引子 穿越一梦坠入红楼

  张燮是个Gay,在穿越之前便已知晓自己此生于正常的恋爱无望,婚姻渺茫,然所幸之事便是他并非一人在孤军奋战,好歹令他于茫茫人海之中邂逅了能与自己相守一生之人。千辛万苦地二人一并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谋生,也算开启了一段携手相伴的人生。奈何天有不测之风云,二人在某一次驱车前往一个新开发的旅游地度假之时,竟意外地于途中遭遇了山体滑坡。

从山上滚落的巨石将二人所乘之车翻倒推入山崖,身侧之人随即便命丧当场。而张燮则在向自己逐渐袭来的黑暗之中意识愈加模糊,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他狠狠地对天翻了一计白眼,心下暗恨道句:“要早知道现下正逢雨季,此间沿途多山多崖,容易引发山体滑坡,自己说什么也不会同意身侧那人所选择的旅游路线,偏要令他选了自己的方案才好,哪怕晚上在床上多让他几回也行……”

  之后不知过了多久,张燮的意识竟在一阵阵尖细的“大爷醒了大爷醒了”以及“我的珠儿啊阿弥陀佛”的呼唤声中渐渐回转,虽说脑中尚未能够将话中所谓“大爷”、“珠儿”等一系列信息与自己联系起来,然神志到底恢复了些许清明。

最初下意识以为自己是被人从车祸中救起,只道是事出突然,他们二人还来不及呼救,竟也为人所救,真真可谓是“天无绝人之路,置之死地而后生”。然待他睁眼细细打量了番身前景致,入目之物皆是陌生未见之景:悬挂着绛色夹纱盘银线帷幔的雕花床榻,顶间悬着的大光素玻璃灯,不远处的水榭月桌……而身侧围绕着的各色男女更是身着奇装异服。张燮见状恨不能两眼一翻再度晕死过去,心下只道眼前之景若非是他的梦境,那么便是他遭遇到了想象中才会出现的场景——穿越。

只是穿谁身上不好,偏巧是穿进了红楼中的贾家,那可是注定了会被抄家灭族的,这难道便是为了令他体验一回死去活来然后又死去的诡谲滋味?!不过转念一想,穿越也好重生也罢,到底是再活一遭,这一次张燮定要拼搏奋斗一番,披着身上那件名为“贾珠”的外壳,在此世间搏得一条生路……

☆、第一回 二房有喜贾珠降生

  却说张燮出人意料地穿越进了红楼世界,借着荣府二房长子的身体还了魂儿,自此开始了作为贾珠的人生。话说遭此境遇,他尚不及为死而复生的欢欣庆贺,随即又陷入郁卒失落。你道是穿谁不好,偏巧穿进了注定会毁灭抄家之地,结局若非再死一次亦会是沦落街头,念及于此只觉万念俱灰,只道是尚还不若轮回投胎。

然贾珠转念一想,到底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作为一名Gay,前世之时他好歹亦曾为了爱情拼搏一回,虽说世事难料,首战告捷不久随即失了性命。自己倒是因此穿了,谁知前世的爱人遭遇如何。想来他二人一道丧命,他是否亦曾穿进这个世界,若是如此,他定要寻到这个世界里和自己一样“非比寻常”的他,一道再续前缘;若是他已轮回转世,他便惟有期盼他二人来生再见……念及于此,贾珠长叹一声。

  前言叙罢,现下先说京城林家。京城林家本贯姑苏,祖上曾袭列侯,至今已历五世,封袭三世,又额外加恩,如今家主林海之父又袭了一代,如今林海则从科甲出身。虽系钟鼎阀阅之家,亦是书香儒素之族。可谓是万事兴隆,家业鼎盛。然若说林家有甚不如意之处,便是家族人丁不旺,三代单传,到这一辈仅得林海一人。由此待到林海传家,便也时时忧虑,刻刻警心,唯恐一个不慎落得断子绝孙的结局。

  待林海到得二十岁之时,竟出人意料地与一位奇人重逢,该人与林家有些渊源,遂赠了林海一瓶丹药更兼一补肾益精的偏方令其滋补,曰长此以往或有奇效。至于这一奇人到底乃何方神圣,现下先按下不表。

  之后待林海二十二岁那年的某一夜,入睡之后林海入梦,竟梦见自己身处一飘渺虚幻之境,其间仙气缭绕、异象纷呈。只见前方一袅娜仙姑向自己这处翩跹而来,莲步轻移,若飞若扬,只如纤纤彩云,簌簌流雪,对自己说道:“吾乃放春山遣香洞太虚幻境警幻仙姑是也,司人间之风情月债,掌尘世之女怨男痴。”

  林海闻言忙躬身作揖道:“不知仙姑此来有何吩咐?”

  警幻答曰:“近来天宫一干风流冤孽,亟待下凡历劫。此番文曲临世,托胎下凡,念汝系书香门第,即托汝之子,降于汝家。林氏一族单传至今,已历三代,汝之后代实属末代,再无可传。此子虽系世间痴情孽缘,然可免汝族步至穷途末路,汝且善代之。切记切记。”言毕那警幻又遗赠林海一玉,随即消失不见。

  林海见警幻说得煞有其事,虽尚且不明其意,然亦是郑重应下。随后林海于冷汗浸浸之中醒来,方发觉此乃大梦一场。

  之后不过数月,贾敏便已身有一孕,距离贾敏嫁与林海不过一载有余。彼时林海因尚且在京任职,全家并林老太太亦一并在京居住,宅子与荣宁二府亦是相隔不远。遂贾敏有孕一事不久便也传至荣府之中,贾母闻之更是欣忭大喜。此子承蒙天赐,林家夫妇俩自是珍视非常。兼了又有梦中警幻赠玉一事,十月过后贾敏遂生得一个玉郎,林海将之命名为煦玉,将家传之玉传与此子。在此子满月之时更是大摆筵席,邀来诸多亲友一道庆祝。

  然此事于无形之中亦令荣府二房的王夫人日益惶惶难安,想来自己先于贾敏出嫁,嫁入贾家已逾三年,子嗣却迟迟不见动静,竟令后来者居了上。彼时长房贾赦原配李氏已育有一子,乃长房长子,名贾玫者。然天生弱质,加之尚且年幼,一年之中竟有一半时日躺于榻上将养。

见周遭诸房俱有所出,王夫人可谓是心急如焚,为了自家子嗣之事,私下里亦不知求了多少神拜了多少佛,甚至于寻了大夫郎中求来各式方子一一尝试。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在林家长子降生尚且不满一年之际,王夫人终是有了身孕。彼时荣府因了这一消息是如何的阖家欢愉、喜气盈阑,自是不在话下。

  二房长子可谓千呼万唤始出来,二房上下尤其是贾政夫妇二人自是将之如宝似玉地待之,遂当即便将此子命名为“贾珠”。却说自古便是好事多磨,未料这二房长子生来体弱,降生不过数月便大病一场,疾病来势汹汹,贾珠几近命悬一线。阖家众人围于榻前俱是寝食难安,王夫人更是守在一旁不住地淌眼抹泪,只道是自己求神拜佛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方才求来的一子还来不及捂热了,老天怎的便忍心就此收回!所幸后来闻说了此事赶来探望的林氏夫妇随行携来一纸药方,正是出自那位与林家有缘的奇人之手。

凭此药方兼以荣府从宫中请来的太医一并伺候了几日,总算将贾珠从前往地府阎罗宫的道路之上唤回。在昏迷了数日之后贾珠徐徐睁开双目,此番只见那双因了年幼尚且难辨形状的双目中的眼神清澈澄亮,甚至隐带着孩童所未能拥有的蕴藉深邃。阖府众人见贾珠醒转,方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却说王夫人诞下贾珠之后,于己不得闲之时便时常将贾珠交由奶嬷嬷郑氏并了从娘家带来的配房周瑞家的照管。某一日午饭时分,王夫人前往贾母院侍奉贾母进膳尚未归来,这郑妈妈与周瑞家的闲来无事,便一面守着榻上的贾珠一面闲磕牙,此番贾珠半睡半醒间便将二人之言一字不落的听罢。而彼时周瑞家的尚且还是一年轻媳妇,又因了郑氏年长于周瑞家的,遂这郑氏便称周瑞家的为姑娘。

  只听郑氏说道:“像我生在小门小户的人家,这府里头的小姐出嫁,我还是头一回见到呢!不像姑娘,是跟着太太从大家里过来的,像这些个大家小姐出嫁的场面啊,想必姑娘是见多了吧!……”

  周瑞家的则道:“哎呦郑妈妈过奖了,像当日这府里小姐出嫁的那般大场面,在我们那儿也是难得一见的。何况这大姑娘还是嫁进了这城里的林家……”

  郑氏遂问:“这林家是什么来头?”

  周瑞家的便答:“据说这林姑爷姓林名海,本籍姑苏人,乃是前科的探花郎。林家本便是列侯世家,爵位袭了三代,因了当今圣眷优渥,额外加恩,到姑爷父亲那世又袭了一代。此番到姑爷这处,便选择取试出身了……”

  “听姑娘这般说,这林姑爷可真是来头不小,家世倒也和咱家匹配。”随后又压低了嗓音,暗地里指了指贾母院的方向说道,“老太太对这样的姑爷,可是很满意吧,当初想必也是精心挑选了的……”

  周瑞家的亦道:“如何不是呢?这府里的大姑娘素昔可是老太太的掌上明珠,当初我家太太刚嫁进这府里那会儿,可是将老太太对这大姑娘的疼爱都看在眼里呢。家里好吃好喝的都给姑娘备着,绫罗绸缎堆着穿,丫鬟仆妇前簇后拥地伺候着……”说到这里亦压低了声音,“说句老实话,我家太太当初在家之时,还没有被老太太这般疼着呢,何况我家老太太去得又早……”

  郑氏亦道:“可惜我来这里晚,见得不多。不过我听说这荣府大姑娘是德容兼备、贤惠无双,为人更是千伶百俐、绣口锦心,是最招人疼的。”

  周瑞家的对曰:“可不是?这般性子谁人能不疼呢?我家太太若是有大姑娘这一半的伶俐会说,怕是上头老太太还要更喜欢一点呢……”说到这里又叹了一回。

  榻上贾珠闻罢这话暗地里冷笑:“原来姑嫂不虞便是这般来的吗……”

  “不过这次姑娘出嫁,又是嫁进这般人家,这府里为了姑娘的嫁妆怕是没少花钱吧?”

  周瑞家的答道:“可不是?听说这妆奁便值数十万白银,仅铺箱就铺了三千两黄金、两万两白银,外加位于京城外的田庄一百顷、庄头两名、三房家人男妇、若干丫鬟,至于珠宝珍奇、陈设家居以及衣服被褥、箱盒器皿之类更是数不胜数。反正头上老太太有钱,又万分疼爱自己幼女,于是私下里又为爱女添了许多。以至于到了出嫁那日啊,光是运送妆奁的队伍便有好几百人,这黄昏娶亲之时,咱这荣宁街上全是观看热闹的人,真真好不热闹!咱府里二老爷这做哥哥的还当头骑了马在迎亲队伍跟前领队,好不威风!”

  郑氏点头:“想来为自家妹妹送亲,但凡是兄长均是使的的。我听了老爷的亲随说老爷从前可不像现在这般严肃,也是一个潇洒风流,喜好吟风弄月的人。而这大姑娘也是纤巧袅娜、百般可人,遂兄妹二人平素便也分外亲近,由此此番姑娘出嫁二老爷方才骑马送亲……”

  周瑞家的道:“确是这样。”

  之后二人又说了别事,便闻说王夫人已经服侍完贾母回了小院,二人便也停下不说了,起身迎接王夫人。

☆、第二回 孽情有缘珠玉相见

  却说此番林海官至翰林侍读,待小儿周岁之时行抓周礼,林家便也大宴宾客,阖府亲朋满盈。所谓小儿抓周,自是将那满周岁的稚子至于一矮炕之上,周遭堆满各色物品。若是富贵人家,便将那奇珍异宝、周鼎商彜取出令了小儿抓取;若是书香门第,则将些文房四宝、名书古画拿来置于榻上,皆是大增颜面之事。此番林府抓周,上述诸物皆有。

  抓周之时煦玉亦是不负众望地从满眼的奇珍异宝之中抓出了仓颉简,众人俱拍手称道曰此子乃天授神奇,胸藏斗宿。据闻数年前神京亦曾出现小儿抓周抓了仓颉简之事,此子乃修国公府国公爷之孙,世袭一等子的侯孝康之胞弟,世人皆云此子定为状元之才,如今不过三四岁。林海从旁见状亦是捻须而笑,心下喜滋滋地寻思煦玉降生之前那梦境之中警幻所言曰“此子乃是文曲临世”,如今看来此言并非空穴来风。

  随后的第二次抓周,周遭众人均瞪大双眼欲看此子还有甚壮举。然此番只见小儿却是迟疑了一番,匍匐经过周围一干奇珍径直向一堆玉石制品爬去,在众目睽睽之下从中捡出一只琼瑶玉连环。众人见状皆是赞赏不迭,只道是“不愧为林府玉郎,今日抓周拾玉,翌日也定是貌如良玉,质比精金。此子长成后定是一谦谦如玉君子”。此话一出,周遭众人均哄然称快,尽皆附和。然炕上小儿哪管他人千秋,惟自顾自地扒拉着玉连环之下悬挂着的结成相思扣的络子,自个儿兀自玩得分外尽兴。

  因了之前有林府煦玉抓周一事在先,待贾珠满周岁之时,荣府亦是不甘示弱,当日阖府大摆筵席,邀来各方亲朋前来观礼。林海夫妇亦在受邀之列,此行亦携了年满二周岁正值蹒跚学步的林煦玉一道前来。

  此番只见屋中摆着一张大炕,炕上铺着古锦斑斓的软垫,其上各色珍物宝器摆得琳琅满目,其中有那王亥算、仓颉简、财满星、洪崖乐、官星印、食神盒、将军盔、串铃、伊尹镬、鲁班斗、陀螺乐、酒令筹筒并其他三教经典、金银珠宝、古玩珍器以至于胭脂水粉、玩具吃食等俱是应有尽有。随后贾政唤一婆子进了内室命郑氏将刚满周岁的贾珠抱来,放在炕上令其抓取。话说抓取何物于世间寻常小儿而言大抵巧合偶然的成分居多,抓取之物亦非是有意识的选择。然此番贾珠并非仅为一小儿的心智,他心下自是明了家中众人对于他抓周的期许。

  抬首打量一番周遭之物,有些好笑地望了一眼离自己身侧最近处放置的仓颉简,心下只道是这怕是故意的,只为令自己伸手便能拾取,他老爹的用心未免太过明显。不过此番他却是不欲迎合此种用意,对于到底抓取何物,他自有一番考量权衡。

  话说在这一世生存,到底亦难离“政治”与“经济”二事。所谓“政治”,便惟有取试入朝,求得一官傍身。而这一事却恰巧是整个贾府所最为欠缺的。阖府各派惟为己身私利争权夺利相互倾轧,而无一能运筹帷幄者。惟知依凭祖荫享乐,倚仗权势,为非作歹,白白耗尽手中仅剩的政治筹码。待元春去后,堂上无人,终致使阖府于朝中无立锥之地,被政敌抓住把柄,以至于一击即溃,一败涂地。

  与之相对的便是林氏一族,待爵位袭尽,后辈便也择了科举仕途之道,到底在林海那代,尚且能够官至二品,加之平日里洁身自好,致使林家得以延续。

  念及于此,贾珠只道是自己此番仍需走那取试入仕之途。科举取试八股时文,范围不外乎四书五经。目标既定,他便也伸手抓取了一本朱子的《四书集注》,此乃科考的官方指定唯一权威版参考书。瞧了眼身侧摆着的仓颉简,心下暗道曰这做才子词人、博学大儒以谈古论今、著书立传之类的伟业,还是留待那等志在云霄的人罢,他却是志不在此。然一旁围观的贾政见罢贾珠行径,见其子弃手边仓颉简不顾,脸上不禁白了一阵。随后又见他抓取了一本《四书》,便又转嗔为喜了。而周遭一干人等见状亦纷纷赞小儿择圣人经典,今后亦能成一世大儒,著书立言,成就一番不世之业。

  随后的一次抓周,贾珠则旨在“经济”之物。想来荣府家大业大,最终亦是落得个入不敷出之局,正是因了荣府众人一味享乐、不懂经营之故。念及于此,贾珠便将那财满星抓了在手,寓有财神庇佑、生财有道之意。然此番不论他人如何称道,贾政见状却是心下不喜,面上却又不便表露。他为人自恃清高、不惯俗务,在家与一干清客篾片便一味清谈,面上只道是雅士不理世俗经济,然贾家最终亏空溃败之局未尝便没有他放任不管、不善经营之责。

  贾珠抓周完毕,未想此番却是□□陡生。却说贾珠抓周,林海因对煦玉疼宠万分爱不释手,便也将其抱在怀中逗弄,令其与自己一道大堂之中从旁观看抓周始末。不料怀中煦玉见罢炕上众多为抓周准备的五光十色的精致之物后,却突然吵嚷起来。林海拗之不过,碍于此番贾敏与跟来的仆妇等俱在内院,眼下无法假手他人,遂只得依意将煦玉放下地来。彼时煦玉堪堪学会走路,下地后便也摇摇晃晃地向贾珠所在的大炕处行来。

  而炕上贾珠亦随声抬起头来,见罢此景心下了然,只道是这小子犯了小孩性子,见了漂亮东西便想要。只见煦玉靠近大炕,却因幼儿矮小无法上炕。遂煦玉便将身子扶在炕沿之上,一面伸出一手往炕中间扒拉,嘴里还一面含糊不清地嚷着。炕上贾珠见状不耐,随手便拾起一个如他手掌那般大小的径寸明珠递至煦玉手边。而煦玉之手在触到那圆润光滑之物之时竟也顺势抓住握于掌中,随后便拿至跟前玩耍起来,再不吵嚷。

  众人见状俱是交口称赞,有赞贾珠早慧有称煦玉灵心的,不一而足。而一旁林海闻言心下欣忭非常,将幼子重新抱在怀中,目视着幼子此番自顾自摆弄着手中之物,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舐犊之情亦是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