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珠玉 第159章

作者:M的马甲君 标签: 快穿 近代现代

  岳维翰听罢这话,沉吟一回,又问道:“此番这接待我的少爷倒并非是当家的薛蟠,是名唤薛蝌的。他交与我一柄扇子,我见那字迹是闺阁手笔,这薛少爷可是娶了亲的?”

  高升答道:“这薛家尚未有人成亲。”言罢又忙接着道,“不过这薛蟠薛大爷倒有一个胞妹,据闻生得是花容月貌、艳冠群芳,彼时薛家进京,便是为送这姑娘进京候选……”

  岳维翰闻言不答,于手中将那撰扇翻来覆去地玩弄一阵,心下寻思这扇上题词之人,可当真是薛姑娘。然又觉难以置信,世上哪有这般巧合之事,一姑娘家的东西何以能落入自己手中?思忖半晌,不得个结果,方又抬首见高升还立在那处,便说道:“你若要走,我亦不强留,总归了是人各有志。”

  那高升见岳维翰如今攀上富家,光景复又阔绰了,便又改了主意,决定留下。而身畔有个对了京师诸事了若指掌的百晓生,自己出入应酬到底方便些,遂闻那高升欲留下,倒也并未反对。

☆、第八十回 略施小计宝钗字人(六)

  大年过后不久,会试即至。从二月初九第一场,之后连试三场,岳维翰因之前皆是苦读不缀,遂此三场可谓是成竹在胸、下笔如神。此次会试,煦玉充了房师。此番亦不知岳维翰是走了好运还是走了霉运,试卷恰巧被分到煦玉手中。然岳维翰乃是真才实学,遂煦玉评卷虽严,倒也为其才折服,将岳维翰并另一考生荐了前十。待填榜之时,煦玉方知这另一考生乃是江西南昌府人,名唤何贵高,正是当初煦玉出任江西学政之时,科考点了头名的青年学子。彼时那何贵高年少轻狂、自诩才高,尚还于宗师跟前请求出题面试,最终为煦玉所出一道《四书》考题折服。如今为煦玉荐了前十,最终与岳维翰一道,一个点了第四,一个点了第五。煦玉见状,尚还记得该生科考之时的文章,倒觉何贵高亦是实至名归了。只煦玉亦是疑惑,彼时科考之时便知何贵高有及第之才,何以上一届场事未中进士。此事待殿试过后,何贵高前来林府拜望房师之时方才明了,原来南昌府科考之后不久,何贵高之父病逝,不得已只得回家丁忧,遂延误至此。

  此番孙念祖的试卷虽非煦玉批阅,倒被别的房官荐了头名,得了会元。孙家自是喜气盈腮,便连黛玉闻知亦替孙念祖欢喜。而煦玉自此对了孙念祖,面上多了几许和颜悦色。

  会试过后一月,殿试又至,此番岳维翰是如有神助、万言满策,文星照命、独占鳌头,被景治帝点了状元,授了编撰之职。孙念祖点了二甲第四而何贵高点了二甲第七,任了庶常,皆是青年才俊,意气风发。此外新科进士之中尚有几人亦是煦玉出任江西学差之时提拔的士子。

  而出榜那日,薛家亦遣了家人前往看榜,只见岳维翰竟高中魁首,亦是大感意外,喜不自禁。家人将此结果报与宝钗、薛姨妈知晓,母女二人皆是喜不自胜。如今便是薛姨妈素昔对与贾家联姻放之不下的,亦相信那岳维翰果真不凡,方渐渐舍了与王夫人的结盟,把心偏向了新科状元郎。彼时王夫人亦寻了薛姨妈商议曰可选了日子,将儿女亲事定下。薛姨妈闻言,则以薛蟠亲事未定,女儿之事需待儿子完婚方可提上议程为由,暗地里将此事推却了。

  此番令贾珠颇觉意外之事便是上回家塾中出的第一个秀才贾珩,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一科下场,竟一发中了进士,虽名次不高,好歹有了功名,从此得入官场。出榜后,贾代儒携了贾珩一道前来荣府于贾政、贾珠跟前见礼,父子二人见状倒着实高兴,贾政就势命家人在书房中置了席,请代儒贾珩二人在此用了午膳。席间几人商议,寻了门路,设法将贾珩安插|进部里。最终贾珩入了吏部,此乃后话。

  而新科进士自需谒见座师房官,此番岳维翰、何贵高等一干学子尚未拜见总裁,便先行前往林府拜见煦玉,未想却闻府上管家言大少爷身体有恙,不能见客,令其改日再来。众学子闻罢只得悻悻而返。随后岳维翰念及薛家对己相助良多,此番场事既毕,不可不前往拜谢一番。遂方坐车进了城往荣府来。

  此番到了荣府,岳维翰如之前那般饶至后街之上,欲从此处进入。待见罢门子,询问薛二少爷可在府中,却闻门子道薛家已于一月之前阖家搬离了荣府,搬回了薛家本宅。岳维翰见状,只得向门子问清了薛家住址,随后往了薛家直奔而去。

  此番行至薛家,家人领了岳维翰进入书房,照例仍是薛蝌前往招陪。此番二人见面,薛蝌自是先行恭贺岳维翰高中之事,岳维翰谢过,又自谦几句。随后便说些感激之言,只道是自己之前遭遇困窘,举步维艰,全赖薛少爷仗义相助、施与援手,令自己得以渡此困境,否则只怕自己未及下场,便已沦落街头。

  薛蝌闻罢这话,则摆摆手道句无妨,随即又道:“此番亦是我等有幸未曾错看,岳公子当真乃一世英才,方能得此功名。我等能略尽绵力,亦算全了我家那点怜才之心了。此番状元郎有所不知,此番举措,虽经于我手,然实则并非出于我意……”

  岳维翰一听这话蹊跷,忙不迭问道:“薛少爷这话在下不明,还请少爷明示!”

  薛蝌则道:“之前状元郎之扇不慎失落于我店里,我因钦慕扇上文采,方携了回家瞻仰赏鉴。此乃状元郎知晓之事。然待我将此扇携了回家,为堂姊见罢,堂姊亦钦慕扇上之文,更对文中所抒写之身世有感,只道是文中主人当真乃志向不凡之俊才,遂方授意弟对扇子之主略施援手……”

  岳维翰闻罢此言,方知此事之中原有这等缘故,大感意外,然心下亦着实感激薛家姑娘的赏识,不料一女流之辈,对了寒门学子,竟存如此周济之心,当真并非凡俗之辈,心下遂对宝钗刮目相待。又忆起之前那高升道曰薛姑娘正待字闺中,又是一才貌过人之辈,遂便动了续弦之意。然此番虽作如此之想,尚且不可轻举妄动,只怕那高升言不符实,且需暗暗探访明白,方可再行提亲。

  心下如此思忖一番,面上又与薛蝌说了些闲话,随后方告辞而去。

  此番从薛家归来,岳维翰自是寻思能如何访得这薛小姐的实情。随后忆起那高升曾道薛家并林家曾一道居于贾府数载,想必彼此皆是知根知底的。如今何不就此前往林府,既能拜望一番房师大人,又可探得薛家实情,岂非一举两得?

  翌日,岳维翰即前往林府拜访,此番林缙自是对来访诸人道曰煦玉有恙,无法见客。岳维翰见状心急万分,只道是此事若非询问煦玉,则万不可行。虽闻林缙如此回答,却不欲就此离去,又守于此处试图说服林缙通融一番,允自己入府拜见。林缙自是再三相拒:“大少爷身子欠佳,此乃阖京皆知之事,此番少爷自考场归来,便冒了风寒,难以起身,状元爷便是有要紧之事,亦需待少爷大愈,方可待客,岂能强人所难?”

  二人正僵持不下,便见一辆马车往府门处驶来。林缙见状,忙不迭迎上前去。马车停下,赶车的家人掀起帘子,一人探出头来,只见此人正是贾珠。岳维翰一见,忆起薛家不正是贾家的姨表亲戚,若是询问贾珠,想必亦是知情,遂忙不迭往了马车跟前行礼。

  贾珠见状疑惑,开口问道:“岳状元此番是有何指教?”

  岳维翰答道:“学生有礼了,指教不敢当。学生此来本是为寻林大人有要事相商。”

  贾珠闻言对曰:“若是为寻珣玉,状元郎只得改日再行光顾,他现下正卧床将养。”

  岳维翰忙道:“林大人有恙,学生自是不敢劳动林大人。只此番学生之事,事关学生终身,可否劳烦一番贾大人,向大人请教一事。”

  贾珠听罢,虽不明因由,然亦是首肯,对林缙吩咐道:“请状元郎往书房吃茶稍候,待我往里间瞧一回珣玉,方来请教。”

  岳维翰忙道:“大人请便,学生恭候大驾。”

  待入了卧雪听松室,只见煦玉躺于榻上,病得昏昏沉沉,人亦是恍恍惚惚的。贾珠步至榻边坐下,一面垂首用自己前额试了温度,只觉高烧未退,与昨日无甚两样;一面开口询问一旁伺候的丫鬟道:“少爷吃药了吗?”

  丫鬟答:“少爷一直睡着不醒,也无法替他喂药。”

  贾珠闻言随即令道:“将药煨好了端来,就在一旁用茶炉子煨了,晴雯亲自去,无需令了厨房经手。”

  晴雯得令去了。贾珠方又自顾自说道:“我若不在,你偏生不好生吃药。改日我着人将京里的传教士唤来,直接替你注射一针,包管药到病除,无需你再吃这劳什子的药了……不过若当真如此,届时你又嫌了那是洋人的雕虫小技,不登大雅之堂,不肯屈就了……”正说着,眼光不经意地扫过一旁的唾盒,只见其间渗了血丝,遂叹了口气,道句,“这般下去亦不是办法,只怕那日亦不远了……”

  话未说完,便听耳边传来一句问话:“是何日不远矣?”

  贾珠见煦玉醒了,不禁大喜,遂道:“我是说,你再这般病下去,又不好生吃药,我便唤人来替你打一针,大抵能好得快些,也省得我成日里忧心你。”

  煦玉闻言不以为意,道句:“这些年一直如此,不过好上一阵,又复转沉疴。我早已习惯,不过生死有命……”

  贾珠听罢打断煦玉之言道:“不许这般说,我尚且安然无恙,哪能许你出了什么,将我独自撂下了……”

  之后晴雯将煨好的药端来,贾珠亲自试好了温度,喂煦玉饮下。随后将岳维翰之事告知他,煦玉闻罢亦不以为意,令贾珠前往招陪一阵便是。贾珠重又扶了煦玉躺下,替他掖好被角,方才出了二门,往了外书房而来。

  彼时岳维翰已候了小半个时辰了,茶吃了两盏,出门方便了一回,方见贾珠前来。贾珠客套一回,对岳维翰说道:“自上次你来林府拜见珣玉之时见你一回,之后过了这几月方才再见,如今已是高中魁首,可喜可贺。何况珣玉衡文一向谨严,能得他推举,亦是真才实学。”

  岳维翰闻言忙自谦几句。

  贾珠又道:“却说你们前来拜见座师房官,自是理所当然之事,何况你又是有那要事,珣玉理当出来面见一回。只他身子一向羸弱多病,如今更是大不如前,此番从场上阅卷归来,竟不慎冒了风寒,正卧床将养……”

  岳维翰忙不迭对曰:“学生惭愧,大人贵体欠安,竟来此叨扰,实属罪过。”

  贾珠则道:“兄方才所言,此事本欲面求珣玉,何以又道在下亦可?”

  岳维翰方答:“学生此来,是为向大人请教一事。闻知大人府上与薛家乃是亲戚,遂方来欲向大人打听薛家之事。”

  贾珠颔首道:“不错,薛家乃我府上表亲,进京之后皆入住我府,是万分熟稔。”

  岳维翰听罢这话大喜,方道:“实不相瞒,学生闻薛大少爷有妹正待字闺中,遂欲谋了这门亲事,欲向大人打探一番这薛姑娘的实情。”

  贾珠闻言自是不明因由,遂问道:“此话却是从何说起?”

  岳维翰随即将去年年末寓所遭劫、扇子失落、薛家少爷还扇并资助自己之事说了一遍,贾珠听罢这一席话,自是明了其下深意,心下暗叹宝钗如今当真出手了,亲设情局,巧施恩惠。既然她薛大姑娘亦有此心,瞧上了新科状元郎,倒也算不枉其一生精明才高,贾珠从旁便也顺水推舟,成此美事。

  遂贾珠方道:“状元郎既有此意愿,此当是美事佳话,亦是你情我愿之事,状元郎可速图之。这薛姑娘乃我表妹,又是这府里林姑娘的盟姊。薛家居于我府亦有数载,我是万分熟稔的。便是这府里大少爷,亦是熟识的。此女生得是才貌双全,贤惠有德,薛公在世之时便最疼此女,竟较儿子更强;待薛公故去,此女便在内辅助其母,分忧解劳,可谓是才堪咏絮,贤能停机。彼时状元郎所道那首柳絮词,我亦知晓,当真是这姑娘与姊妹们结社之时所作。而状元郎之前又与薛家有这等缘故,可知此事当真乃天意……”

  那岳维翰闻罢贾珠之话,句句事出有据,便也确信贾珠无一虚言,所道尽皆实情。对了这桩亲事便也满意了十分。随即说道:“大人之言,学生是无一不信的。如今学生正待续弦,既有此美眷,学生当求之。此番看来,学生倒有一事相求,还望贾大人成全。”

  贾珠便问何事。岳维翰则道:“此番大人既与薛府有这等关系,这桩亲事,少不得请大人出面做了这冰人。”

  贾珠闻言忙推却,心下只道是让自己做这媒人,撮合了宝钗与外人,被他母亲王夫人知晓,还不气得仰倒,直怪自己不肖。然若说金玉之姻,如今看来薛家已然反悔,宝玉本便是心有不甘,他又何必帮衬王夫人作合这金玉之缘,反倒是害人害己,遂道:“此事欲成,这媒人当不可由我出任,需另择他人。此外珣玉亦是,我二人皆不可替你说这门亲事,这其间有些缘故,我不方便透露。你自可令择高明,速成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