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死对头的师尊 第104章

作者:醉里问道 标签: 强强 年下 仙侠修真 穿越重生 穿越重生

  后者无奈一笑,哄小孩子似的耸了耸肩。

  谢易哽住:“你……”

  叶长青没搭理他,径直走上去,越过一众无声躺着的人,到得尽头时,俯身探了探一个男巫的脖颈处,拿起他的手腕细细观察,之后又在空中画了一串佶屈聱牙的咒文,两指一点,咒文飞入了男巫的眉心。

  “神神在在的,搞什么名堂。”谢易小声嘟囔。

  “大巫祝,这个人是什么时候被勾走魂魄的?”

  “三十三天前。”元霜答。

  “了解了。”叶长青点点头,放下男巫的绵软无力的手臂,起身走了回来,“他们不是被拘魂鬼所伤,而是冥界另一种极少见的恶鬼,无间囚徒。”

  “无间囚徒?”凌韬头一次听这奇奇怪怪的名字,皱眉道,“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在最苦最惨的无间地狱中,受尽惩罚而不死的穷凶极恶之徒,得到鬼界高层的青睐,拔擢来炼化成为最强悍鬼族战士的东西,说白了,其实就是冥界的兵人罢了。”叶长青言简意赅地回答了他这个问题,字句之间,透着股浓浓的慈爱之情。

  没错,不是挑衅,也不是轻蔑,就是慈爱,长辈看待傻孩子时的慈爱。

  凌韬听了,浑身都不得劲儿。

  谢易心思敏捷,连忙顶上:“你怎么知道就不是拘魂鬼所为?无间囚徒是地狱最深层的鬼族,我只在纸面上见到过记载,现实里可是从来没有见过,你年纪轻轻,怎么就能分辨得出来?”

  哦,明里暗里的,讽我年纪小,见识少,胡说八道呢。

  叶长青忍不住笑了出来,一抬手,食指轻勾,几丈外一个黑乎乎的人影,笔挺地站了起来。

  这东西都没声儿的,鬼魂一样,吓得几个小辈当场惊叫出来——

  “师尊,这人怎么了,难道诈尸了?”阮凌霜反应最快,嗖一下窜到他身边,扯着袖子,牢牢抱紧大腿。

  秦箫受不了她那胆小样,怼道:“大巫祝说了,人还没死呢,什么诈尸不诈尸的,多不吉利!”

  温辰盯着那越走越近、面无表情的男巫,紧抿着唇,一言不发,看不出害怕不害怕。

  咚、咚、咚——

  男巫没有自我意识,脚踩在地面上,发出不知收敛的沉闷声音,奇怪的是,竹楼里好像不止有他的脚步声,还有一种……刺耳又拖沓,似是什么铁链子和地面狠狠在摩擦。

  他在众人或紧张或猎奇或害怕的目光中,一步一步走了将来,最后停在叶长青面前,不动了。

  叶长青将之前的咒文又画了一遍,金色的灵光浮在半空中,萤火虫一般闪烁着,他五指凌空一握,咒文应声而碎。

  紧接着,在看到男巫身上的变化之后,周遭惊愕的抽气声起此彼伏。

  原本的血肉之躯迅速萎缩,露在外面的手腕和十指变得皮包骨头,脸颊上苍白的肌肉向下凹去,不出一盏茶的时间,一张正常人的面容已然失踪,取而代之的,则是另一番模样——

  枯瘦嶙峋,眉骨高耸,双眼深陷,没有眼白与瞳孔,只剩一片血洇的红色,眉峰之间,有条纵深狭长的沟壑;往下看,脖颈、四肢以及十根手指上,戴着玄青色的粗长镣铐,紧贴在骨头上的皮肤被磨破,看不到血的痕迹,唯有一片森然的白。

  这一次,连某个自诩见过大场面的名门之子都呆住了。

  “他这是怎么了?”凌韬头回见这么可怖的东西,不由自主地往后撤了一步,再望向元霜的时候,满脸不信任,“大巫祝不是说过,他没有死吗?”

  “这……”元霜似乎也不知情,白着脸,喃喃地说不出话。

  “这不是他。”叶长青淡淡道。

  凌韬追问:“不是他?那又是谁?”

  “铁锁链,血红眼,眉间沟,这是他目前的主人,也就是勾走他魂魄的那只无间囚徒的样子。”叶长青上下打量着男巫的样子,从头到脚,一桩一桩地数,“无间囚徒命数被写在生死簿上,一辈子不能逃脱,除非取得一定数量的生魂,去贿赂讨好了那管生死簿的判官,私下里为他一笔勾销,没了束缚,好去投胎。”

  阮凌霜一愣:“什么,师尊,连判官都是可以被贿赂的吗?”

  “能,为什么不能?”叶长青一拂手,将男巫身上的现形法术撤了去,冷笑,“鬼是人变得,人有的毛病,它们一样也不少。”

  与此同时,竹门“砰”一声被打开,一个穿着黑斗篷的老者匆匆撞了进来,一见着屋中人正在做的事,便大怒道:“你们是什么人?放开我儿子!”

  众人不知怎么回事,俱是一惊。

  老者连跑带跌地冲过来,那架势,带着仿佛要与他们同归于尽的凶狠,所幸,在一丈外被元霜拦住了。

  “四叔,您别激动,没人想对元溪不利,几位仙君都是为救人来的,误会,是误会。”

  “什么误会?我刚才明明就看到,他把阿溪变成了那么可怕的样子,难道还是我老眼昏花,看错了不成?!”四叔嘶着嗓子骂骂咧咧,哼哧哼哧喘得像个破风箱,眼下三颗朱砂熄灭了似的,黯淡无光,饶是如此,也碍不住他目光狠厉地剜向叶长青。

  后者眼皮一掀,问道:“老丈,令郎被无间囚徒抓去顶命,您这个做父亲的,怎么到现在还一无所知?”

  这话没头没尾,问得蹊跷,四叔先是一怔,继而大骂:“老夫要早知道他是被什么东西抓去,早就去救人了,还能等到现在吗?!你当真是个好意的,能说出这么诛心的话来?!”

  叶长青欠了欠身,诚恳道:“抱歉抱歉,在下就是随口一问,老丈千万别放在心上。”他笑容可掬地说完,话锋立转,“老丈,大巫祝叫您四叔,看来您在南明谷很有些地位?”

  四叔抢过元溪的肉/身,上摸下摸没发现哪里有什么损伤,这才紧紧箍在怀里,宝贝一样看着,不停地唠叨:“阿溪,不怕了,不怕了,干爹在这,那些害人的东西全都不能近你的身,放心吧,你就快要回来了,干爹给你做竹筒饭吃,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半晌,他才如梦初醒地回过神来,脸色重归铁青,朝叶长青啐了一口:“呸,我有个屁的地位!老朽一个,过几年就入土的人,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有地位的?!”

  他这么无理取闹,元霜也觉得脸热,连忙接上:“四叔是前任大巫祝的幼弟,是目前谷中硕果仅存的几个老前辈了,一生未娶,元溪是他二十几年前收养的一名孤儿,这里有点……”

  元霜指指自己太阳穴,摇头,意思是这孩子脑子不太好使,看到众人意会的目光后,接着道:“三十三天前,这孩子外出玩耍,两天两夜没回来,我派人出去找,从南明谷东南方向十里外的一处老林里带了回来。”

  “叶长老,少宗主,四叔老了,唯一的亲人又突然这个样子,他受刺激是难免的,说话偶尔有些不中听,还望海涵。”

  “海涵?谁用杀人犯海涵?”这话好像刺中了四叔的某一痛点,突然嗓音又拔高一截,大声嚷嚷:“看吧!这就是你们想要的这个样子,死也死不掉,活也活不来,阿溪多天真善良一个孩子,招谁惹谁了?就要受这样的活罪!居心叵测的外族人,保不齐就是你们下的狠手!”

  “哎老头你怎么说话呢!”秦箫出来呛了一句。

  “我怎么说话?你要我怎么说话?你们这些外族人,一天天的都在打我们朱雀羽的主意,谁知道是不是想要一借不还?把我们这些与世隔绝的蠢人都杀了,岂不是妙哉?!”这四叔可能是有点狂躁症,从进来开始,没有一句话不是用喊的,炸炸的声波,吵得人头疼。

  凌韬是娇生惯养的太子爷,哪受得了这个,甩手一个禁言咒给他贴上去,空气瞬间安静。

  他看一眼老头梗着脖子,急赤白脸的模样,冷冷道:“老儿,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外族人好宝贝多得是,不至于和你来抢这一亩三分地,这样,等本公子把那只不长眼的恶鬼抓回来,你再吼也不迟。”说着,转身去检查那些失掉魂魄的巫族人了。

  谢易低骂了声“晦气,哪来的神经病”,哈巴狗一样,麻溜地跟上主子,一起去了。

  秦箫挪过来,暗戳戳地问:“师尊,姓凌的过去了,我们怎么办?”

  叶长青垂着头,整了整衣袖,浅浅地呼出一口气,眼都没抬:“我们走。”

  秦箫懵了:“啊?走?走哪去?”

  叶长青笑笑,没答话,与元霜见了个礼,道了声别,就带着三个徒弟,若无旁人地出去了。

  他走在前方,一个人低着头,默不作声地思虑,片刻之前,四叔那张怒目圆瞪的老脸一遍遍地在脑中翻过,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从下巴,嘴,鼻子,眼眉,再到额角上一颗小小的黑痣——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今天傍晚出现在竹楼角落的那个鬼修,在同样的位置,也有这样一颗痣。

  *

  作者有话要说:

  说好的三千字,今天居然超了,行吧,周日……

第119章 南明谷(九) 你才小三

  明月当空,照彻山谷。

  低矮的篱笆旁,一丛丛娇艳的迎春花争相绽放,一个巫族少女亭亭地站着,掌心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怀里的小兔子,笑着道:“仙君,你说元溪和四长老啊,他们感情是真的很好呀!不过分地说,我觉得亲生父亲也不一定能有四长老对他那么好。”

  叶长青眯着眼,佯装狐疑地问:“姑娘这话怎么说?”

  “仙君,你是外族人,不知道是正常的。”巫族少女莞尔一笑,伸手轻轻折下一枝黄色的迎春花,放到白兔背上,“元溪本来不是我们谷里的人,而是外边的流民。那年,他和他的亲生父母一起,在山中遭了妖物的袭击,大人都死了,只他一个小孩子活了下来,跌跌撞撞的,误入了谷外的‘迷踪’大阵,兜了有一天一夜的圈子,被正好外出采药的四长老给捡到了。”

  “捡到了?”叶长青顺着话茬,适时地接上,“也就是说,四长老他是很熟悉‘迷踪’阵法的?”

  “当然了!”少女没察觉出什么,理所当然地说,“他是前任大巫祝的幼弟,执掌过一段时间的谷中防御阵法,哪条路通向哪边,哪里有小道,哪里有大道,都是出自他的手笔,一点不过分地说,四长老就是南明谷的一张活地图……诶,仙君,你不是再抓厉鬼吗,怎么想起来要问这个?”

  “没什么,刚才碰到四长老了,觉得好奇,随口问问。”仿佛在谈什么漫无目的的闲话,叶长青下一句,转口就问,“南明谷不是不允许外人随便进入的吗,怎么……”

  “哦,你说这个呀,”很自然地,少女被牵着走了,不疑有他:“谷里的规定是这样的,说外族人都是豺狼虎豹,不安好心,可元溪不一样啊,那么小的孩子,父母双亡,在‘迷踪’里受够了惊吓,傻乎乎的,话都不会说几句,还谈得上什么害人不害人的?”

  “喔,了解了。”叶长青颔首,恰到好处地恭维了一句,“看来巫族人大多都和姑娘一样心地善良,遇上这样的事,绝不会袖手不管,所以四长老就将他收为养子了。”

  许是没见过他这么俊俏的外族人,少女看着看着,突然脸一红,低下头去,说话的声音都小了许多:“嗯,是,四长老年轻时钟情于一女子,后来女子出意外不在了,他便一生未娶,直到五十多岁还是无儿无女,元溪的事,也算是天怜好人心,谁知——”

  谷中出了“拘魂鬼”,元溪遇害,四长老魂不守舍的事情,她也知道,长叹一声,没再说下去。

  “仙君,连大巫祝都无能为力,你……”少女看了一眼叶长青,又撩眼看了看旁边侍立着的三个弟子,忧心忡忡地问,“你们真的能抓到厉鬼吗?”

  “能,一定能!”当事人没说话,秦箫已经大大咧咧地顶了上去,“就凭我师尊一下就认出那什么无间酒徒的本事——”

  “是无间囚徒。”叶长青无奈地纠正一下。

  “嘿嘿,是是,无间囚徒,无间囚徒。”秦箫打个哈哈,圆了过去,拍拍胸脯,继续吹牛,“姑娘,你就放心好了,有我们在,坏人一定很快就落网的!”

  “是吗,那太好了。”巫族少女掩唇笑了起来,一双弯月样的眼睛十分动人,不过有点怪的是,虽然看上去因为听了他的话才心情变好,但莹莹发亮的目光却一直都没有离开叶长青半寸。

  温辰站在一旁,将那毫不遮掩的爱慕之情看得清清楚楚,心里突然就涌上一阵不舒服的感觉,说不明白是什么,好像在哪里遇到过。

  他什么都没想,脱口就道:“师尊,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快走吧,去的晚了,当心被他跑了。”

  温辰口中这个“他”,自然是指四长老。

  叶长青也是这个意思,没去细究别的,只点了点头,温文笑道:“元溪的事情,多谢姑娘告知,天晚了,我们就不打扰姑娘休息了。”说罢,转身就要离去。

  见自己中意的男子要走,巫族少女本能地出口挽留:“诶你这就走了?”

  叶长青诧异地回过脸来:“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巫族少女咽咽口水,一时没做声。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想说些什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好意思,十指纠结地在小白兔身上抓来抓去,直弄得人家疼了,“咕咕”叫了两声,后腿一蹬蹿了出去,留下一枝掉了好几瓣的明黄色小花,孤零零地躺在她膝上。

  少女盯着那花,福至心灵:“仙君,远道而来都是客,这花送你。”说着,满眼期待地将那枝有点残缺的花儿递了出去。

  被陌生女子搭讪,对他来讲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只不过,叶长青已不像年少时候,那么乐于接受对方的倾慕之意,摇摇头,谢绝的话已然到了嘴边,可望着那朵漂亮的迎春花,忽然之间,他就想了起来——

  前世,从万锋剑派擂台上下来时,在满场沸反盈天的猜疑声中,一个胖胖的小姑娘挤开人群,跌撞地跑到他身前,拿出一簇红艳如火的石榴花,笑盈盈道:“叶公子,你刚才打得特别好,没有比花师兄差,不用理他们!”

  “有朋自远方来,我们总不能老攀来比去,得尽些地主之谊,喏,叶公子,昆仑山夏天开得最好看的花,送给你,以后记得常来!”

  “裴初夏,我叫裴初夏,别忘了啊!”

  时间过得好快,不知什么时候,自己那满身的罪孽,就被洗得干干净净,也不知,那位曾经榴花一样灿烂的裴姑娘,这一世过得好还是不好。

  叶长青温柔一笑,伸手接过了小花。

  “谢谢,花很漂亮。”

  得他肯定,巫族少女喜不自胜,芙蓉向脸,两边盛开。

  可煞风景的是,方才催促着要走的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姑娘,既然都是远道而来的客人,为什么只给我师尊一个,让我们三个空手而归?”

  她一惊,侧目看过去,只见那一身干练白衣的少年,正目光淡淡地看着自己。

  登时,少女就不太乐意:“你,你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