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死对头的师尊 第11章

作者:醉里问道 标签: 强强 年下 仙侠修真 穿越重生 穿越重生

  叶长青躲避不过,撑着灵力波硬顶了一次,只听“锵”一声巨响,元婴灵压在瀑布前涤荡开来,水花飞溅,如瓢泼大雨,两人同时成了落汤鸡,谁都没能幸免。

  “好小子,知道拉开距离搞我。”他抹了把脸上的泉水,手中长剑一抖,揉身追上去,冷笑道,“今天不给你打服了,大哥名字倒过来写!”

  很快,在峭壁的横断面上,一青一白两道身影又缠斗在一起,水波盈天,碎石滚滚,近半个时辰过去,竟还是不见高下,难舍难分。

  不知是不是一招一式接的太过密集,叶长青已许久没用符咒加持了。

  从本质上来讲,他手中的灵剑“落尘”其实是件法器,在作为剑的各种属性上,都不如灵武“寒宵”;再者,他所使的折梅山剑法,又不知逊了归一剑法几条街,此时不耍花的,在温辰一招强于一招的攻势下,全靠高出来的那几阶修为硬抗。

  但最擅长越级挑战,压人境界的,不巧就是纯剑修。

  温辰此时愈战愈勇,浑身湿透,高马尾也散了一半,可这些丝毫不影响他一剑破万法的犀利,眼看对手已频频退让,败象渐显,他紧追残寇,避无可避的一记飞腿抡出,剑锋跟着飒然而至。

  就在这时,叶长青桃花眸一弯,露出坏笑,手臂倏地抓上他小腿,“落尘”再次变回铁扇,欺身向前,用作挡格,又一串令人头冷的刺啦声划过后,已掠至他面门,左手蝶入花丛一样,结了个复杂至极的法印,鬼魅般烙上他丹田——

  “着!”

  说时迟那时快,温辰片刻前还澎湃汹涌的剑意,居然一下子被卸了个干干净净!一如大坝开闸放水般干脆。

  “什么?!”他瞪大双眼,无比错愕。

  “哈哈哈哈哈哈哈……”叶长青笑得那叫一个放不下,也不急着收拾他,施施然撤回手,屈膝一顶他手腕,“寒宵”应声落水。

  “小鬼,给我下去洗澡去吧!”温辰腰眼一疼,被人无情地给踹下去了。

  俗话说开弓没有回头箭,失去灵力傍身的直线下落,还是非常刺激的,他眼看着瀑布下河川越来越近,却没有一点办法,四肢张牙舞爪地,无处借力。

  就在即将入水的一刹那,腰上一紧,似有什么东西系上,温辰还没来得及分析情况,就鸬鹚捕鱼似的,一猛子砸进水里去了。

  要问世上最湍急的水流在哪里,各种瀑布的入河口肯定能上榜。

  仿佛在报复他半个时辰前的断水之仇,瀑布天罚般的巨大动力落下,掼在人身上不要钱,他扑棱着想钻出水面,无奈每次向上潜行一点点,就又被从天而降的大水按头回去。

  如此往复了十几回,温辰精疲力竭了,他动作一缓,便有心灵感应似的,腰上徒然变紧,有外力在往出拉他。

  须臾之后,他就脱出大瀑布的报复圈范围,奄奄一息地趴在河边一块大青石上,耳鼻口里不住地往出渗水。

  “怎么样,露天洗澡好玩儿吗?”叶长青一只脚抬高,踏在青石上,摇着他那风骚的折扇,眉花眼笑。

  “咳咳咳咳咳咳咳……”回答他的是一阵快背过气去的咳嗽。

  叶长青接下来的话更贱的没边:“哎,温公子,说话呀,你们剑修不都是宁死不屈的吗?打的不尽兴啊,这才哪到哪,在下刚热了个身!”

  他刚热了个球的身,就照方才那架势,再来三十招,他绝对顶不住,这会儿不过是履行着胜利者特有的无耻权力,大喇喇地鞭对手的尸。

  “……”温辰闭着眼捂住胸口,西子捧心似的缓了一会儿,问,“你怎么做到的?”

  “我怎么做到的?当然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别人吃饭睡觉我练功,别人谈情说爱我也练功……”叶长青天生是个损人,明知人家问的是什么,偏不说,扯了大堆没用的,末了还惋惜地摇摇头,“唉,要不是这样,俊朗如我能剩到这个年纪?你岁数小不知道,当年给哥写情书的女修从折梅排到昆……”

  “你刚才禁我灵力用的什么招?”温辰冷冷打断,他不想听这人扯什么风流艳史,只关心自己到底因何而败。

  “哦,你说那个呀。”叶长青恍然大悟,一颔首,谦逊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温辰终于觉出,跟他认真说话就是个错误,拖着酸软的手脚爬将起来,小心地踩过湿滑的石头,结果没走两步,一阵奇怪力量袭来,似是在他体内开了一个旋涡,顿时所有力气全被吸了个空。

  他两膝一颤,非常不争气地向施术者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温公子这是做什么!你我平辈相称,不用这么客气。”叶长青悚然道,像是完全不知情被惊了似的,但他悠游的神态动作又分明写着——老子就是搞你,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不能怎样我。

  温辰一抬眸,目中有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的煞气,冷森森道:“我再问你一遍,刚才那是什么招数?”

  “……”这一次,叶长青无语良久,攥扇子的手都不得劲了,他心想,这小子是野兽吗?除了冷冰冰不理人,就摆出一副杀他全家,磨牙吮血的臭脸,人活着,多笑笑不好吗?这么苦大仇深,他活得难道不累?

  他俯下身,用扇柄挑起温辰下巴,揶揄:“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是因为那招的名字实在不大美观,说出来怕你生气。”

  后者小大人似的:“无妨。”

  “爽快。”扇柄拍了拍他脸,叶长青笑靥如花,“那招名叫捆蚯蚓,是哥从遗失的古代刑讯秘法中参悟出来的,施展要求特别苛刻,吟咒时间特别长,咒文难记就罢了,最要命的是中间还不能断。”

  “想学吗,叫哥就教你。”

  “……”温辰哑巴了,倒不是为捆不捆蚯蚓,而是因为后面那几句——吟咒时间长,中间不能断。

  看他神情川剧变脸似的精彩,叶长青只想挂串鞭炮,庆祝一下:小鬼啊小鬼,终于弄明白你哥刚才就是糊弄你玩儿呢,心思根本没在那?

  太迟了太迟了,现在哭也没用,我要的就是一击到位,彻底打垮你那膨胀到天际的自负心理——

  “哥。”一声冷冷淡淡,又不乏稚嫩青涩的称呼响起。

  “呃,”叶长青卡壳一下,半身不遂地低了低头,茫然问,“你刚才说什么?”

  “哥。”以为他不懂,温辰又叫了一声,这一次清晰无比,再是聋子也听清楚了。

  “哦哦,咳。”叶长青单手虚握了拳在唇边遮掩着,也不知道是意外还是高兴,钢钉都扎不透的脸皮居然微微红了,他目光飘忽,讪讪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不错,不错。”

  在他看来,让这傲慢的小鬼服软是件很不容易的事,原本做好的一系列攻伐策略,看来可以束之高阁了。

  但其实后来想想,他当时应该是忽略了一点,温辰不是傲慢,而是单纯的不想与无关且无聊的外人有任何接触。

  换言之,在这孩子被过分约化了的头脑里,并没有傲慢和谦虚这二者的概念,他认可的就两个字——强者。

  从前,温辰觉得折梅山这位年轻长老就是半瓶子水,靠耍花招起家的,那现在就不一样了,叶长青在他这里的意义变了,虽然无聊还是很无聊,但至少不无关了。

  认识到差距,有东西可学,就够了。

  当然了,这些在年少的叶长青眼里,全被曲解成了,自己超凡的人格魅力征服了这个患有交流障碍病的少年。

  他成就感斐然,挑逗道:“再叫两声来听听。”

  温辰讨价还价:“我叫了你就教吗?”

  “嗯呢,你想想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刚刚才阴过人家的某人大言不惭。

  温辰不在意,跪得笔直,乖乖道——

  “哥。”

  “哥。”

  “哥。”叫完后,他微微扬头,小脸俏生生的,“够了吗?”

  “够了够了。”再多要上头了,叶长青活像偷了腥的猫,眼睛弯成两条线,舌尖意犹未尽地舔着嘴唇,这样子像极了……十一年后的他自己。

  *

  作者有话要说:

第014章 潜龙院(十一) 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折梅山这一世的夜风,和前世一样凛冽,不过死过一次,他到底不一样了,不会像从前那样,喜怒过分形于色了。

  叶长青低低地笑了两声,不为别的,就为这一世这么容易就挨到了小鬼身边,前世,这条曲折之路他可是整整走了三个月!

  温辰不知他心思,只当是笑自己窘迫,这么一想,就更囧了,周遭是来自身后人的阳炎之力,冬日寒风吹在脸上,比四月春风还要暖融。

  人家是好意,他自知理亏,冷脸装不住,开始笨拙地寻找话题:“叶长老,我听人说,您是火系法修,怎么愈疗术也用得这般好?”

  “嗯?”叶长青没想到他会主动说话,微微吃了一惊,道,“雕虫小技,平时多涉猎了一些而已,就当玩儿的……我这愈疗术一般得很,救个急还好,真遇上事,还得掌门师兄出面。”

  哦……这就是一般得很。

  温辰感觉方才被欧阳川打进体内、折腾得他死去活来的火毒,已经被拔得差不多了,心中忍不住失落:自己和这人只差六岁,境界却天壤之别,他随手使出的非主系术法,自己怕是练上六十年,都不能与之比肩。

  难道弱小就一定要永堕尘泥,卑微就再无翻身之路?

  温辰天生不会嫉妒别人,不会觉得别人的强让他难以忍受,这本是件好事,但行得过了,就有奇特的效应发生了。

  比如,自卑。

  “叶长老,请问还没到弟子房吗?”他惴惴地问,飞了这么久,感觉弟子房早过了呀,难不成又迷路了?

  “去弟子房干什么,回凌寒峰啊。”

  “啊?”温辰目瞪口呆,“回凌寒峰干什么?”

  叶长青这才想起来,好像有什么事忘了说了,赶忙补上:“哦对了,刚才着急找路,忘了告诉你了,以后你是我小弟子,现在回凌寒峰拜师去。”

  “落尘”蓦地斜了一下,两人差点翻出去。

  “没事,没事。”叶长青紧紧揽着温辰的腰,面有菜色。

  他御剑喜欢高飞,飞得越高,身边空无一人,他越舒服,此时千仞之上,折梅山五峰都成了云影下看不真切的轮廓,这要掉下去,不是闹着玩的。

  他自己倒是不怕,怎么也有法子翻回来,小鬼的话……

  叶长青阖眼告诉自己,大哥,你不是一个人了,想干什么干什么,现在是二十岁,你带着一个不会御剑的拖油瓶,得学会照顾他的感受。

  要么说,为什么为人师表难,看着这几个徒弟从傻乎乎什么都搞砸,到一个个都能独当一面,行侠仗义,这中间的艰辛,岂是一言可以蔽之的?

  叶长青将“落尘”缓缓降下去,尽量不让温辰感到下坠的不适,胸口紧贴着他的后颈,以一种母鸡护雏的姿势,给包了个严严实实。

  谁想,他越这样,温辰越难受,特别想问问,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一没背景,二没钱财,三没天赋,四没……没什么呢,好像也不太重要了,因为在他看来,自己就是一无所有罢了。

  叶长青一定是认错人了。他想解释,奈何没有契机。

  因为元婴大佬心中的平稳下降,在练气渣渣眼里,那和直线坠落没啥区别,温辰闭上眼睛浑身僵硬,周围气流飞掠如箭,在与其抗衡的途中,他胸腹间鲸涛翻涌,心跳都快停了,只祈祷赶快到凌寒峰,不用再在空中受这种折磨。

  所幸,一刻钟后,二人终于顺利着陆。

  凌寒峰人丁稀少,夜里寂静空落,深黛色的重峦叠嶂隐在月色中,唯见满山白梅,疑是经冬雪未消。

  叶长青拍拍衣上的风尘,正要回头去找温辰时,却左右没看见人,正寻思难道把人弄丢了?就听着几丈外的小树丛中,传来压抑克制的声音。

  “呕……咳咳,咳咳,呕……”温辰发誓,他绝对不想这么弱,但实在是忍不住啊,身上新伤旧伤叠一起,本就够惨了,又被迫经历了一场空中惊魂,他没直接晕过去,已经非常优秀了。

  他扶着树,整个人弯得像条紧绷的弓弦,正天旋地转间,感觉有只手掌抚上了自己的后背,那温暖中不带责备的触感,让他一时有些惊惶。

  “叶,叶长老,您别过来……别过来……”温辰腿软得快站不住了,一边对这棵承受无妄之灾的梅树表示抱歉,一边又想着千万不能弄污了叶长青那雪白的缎履,唯独忘了此时最难受的是他自己。

  被眼泪模糊了的视野里,他看着那绣着五瓣梅的白靴听话地往后退了几步,才暗暗松了口气,待总算把这一阵恶心捱过去,面前递出一只装着清水的瓷瓶,平底下压着一张崭新的青色手帕。

  “多谢。”温辰一只手颤巍巍地接过瓷瓶,灌了几口狠狠地洗漱过,遮掩地不欲还给他,白着脸道,“那个,对,对不起,脏了贵地,我咳咳,我一定打扫干净……”

  “不用,先管好你自己吧。”叶长青不以为然,一道“涤水”咒清扫了战场,抛了手帕给他,命令道,“擦干净了,别让我带个花狸猫回去,那样大箫和二胖该质疑我的眼光了。”

  他不是不心软,而是比较明白像温辰这类型的小孩,太拧巴,用软的不行,就得强他,越强,他越听话,要是絮絮叨叨老妈子一样劝解,他绝对能上演一场“活气死你不给钱”的保留剧目。

  然而,帕子这东西表意有点特殊,杂书话本里,很多时候都被年轻书生或修士当作信物来用,这不该是随随便便给人的啊……温辰读书不少,懂得这道理,心想这本该是递到某个姑娘手里的,自己拿了会不会不太好?

  他攥了那绣着一行情诗的手帕,局促地低下头,犹豫着不敢用。

  见他这样,叶长青笑了:“怕什么,区区见一个爱一个,就喜欢给姑娘小姐送帕子,折雪殿放着满满一柜子,不用太当回事。”说着,他变戏法似的,真个掏出一叠手帕来,都是淡青底子,绣着数枝白梅,旁侧提着一句“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十几张叠在一起,视觉冲击力极强,明明白白地就写了一个字——渣。

  “……”温辰无言,不再忧心是否错占了哪位姑娘的信物,像是怕人看到似的,背过身去擦了擦嘴角,把手帕和瓷瓶拢在一处,默默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