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死对头的师尊 第132章

作者:醉里问道 标签: 强强 年下 仙侠修真 穿越重生 穿越重生

  嗯……这个凌寒峰主人,真是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温辰有些无奈,放下竹简,轻轻地在青年肩上推了推:“哥,起来吧,别在这睡,当心着凉。”

  感觉到异样,叶长青眉头皱了皱,满脸的不乐意,稍稍侧过一点身子,须臾之后,呼吸又平稳了下来。

  人二十出头,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平时不知疲惫,翻天覆地,可一旦睡着了,就是身旁万马奔腾而过,也不一定能被惊醒。

  温辰扯扯他衣袖,锲而不舍:“哥,起来,回屋去睡。”

  “累死了,不要。”叶长青闭着眼,喃喃地送他几个字,抱剑的双臂紧了紧,调整下姿势,草草地缩成一团,再次陷入了沉睡。

  温辰看着他,忧心忡忡。

  清晨露水这么重,山风这么冷,他就这么坐着,会不会生病呀?虽然他以前说过,自己是纯阳体质,不怕风吹,可是——

  忽然间,温辰就有点懊丧,想到自己像个木头一样五感不明,有时候连天气冷还是热都分辨不出来,身上常年凉得像块冰,碰一碰都觉得不舒服,这样……要怎么照顾他呢?

  正想着,叶长青忽然轻轻颤了一下,神色变得难受,双唇抿起,往日里水红色的光泽褪去了些,露出一丝不太正常的鸦青。

  温辰低低地“啊”了一声,怔了片刻,想到什么,十分自如地解起了衣服。

  哗——

  雪白的袍子迎风展开,化作一张暖和的毯子,盖在叶长青身上。

  温辰沉着眉眼,单膝跪在他身旁,低头系衣带的时候,神色认真得如同膜拜,苍白的手指异常灵动,数次翻舞,一朵漂亮的兰花结就出现在他颈间。

  昆仑山最高级的银纹白袍,质地特殊,是采千年雪蚕丝,与日月之灵织成,穿上后,水火不破,寒暑不侵,若是不小心流入人间,其珍贵的程度,几可与金缕玉衣等同。

  这样一件衣服裹上去,自然是比什么保暖的符咒都管用,叶长青一直紧抿着的唇,很快就散开了,整个过程像春来化雪似的,温柔而美好。

  这样……就可以了吗?

  花树下,少年呆呆地看着他,着迷的样子,像灵魂出窍似的,目光里再装不下其他人,看着看着,左边胸口里的动静渐渐明晰了起来。

  他露出一点点讶异,跪在那一动不动,抬起手,缓慢压到心口,冰凉的掌心,静静地感受着那东西有规律的跃动。

  原来,这就是心跳的感觉。

  好快,好有力,活生生的人,就该是这样子吗?自己年幼的时候,是否也曾有过这样的体验?据说,面对心上人的时候,心跳就会很快,所以,自己这是……

  不知怎么的,温辰鼻尖就有点泛酸。

  从小,师门的人就告诫他,修无情道,非断情绝义不可,心如止水,波澜不惊,哪怕一丝一毫的动荡,都可能引得前功尽弃,反噬己身。

  他们说的没错,才心动了这一瞬间,激烈的疼痛就从奇经八脉汹涌而来,枪林箭雨一样,刺进他刚醒不久的心脏——

  呃……

  温辰捂着心口,折下腰去,单手撑住地面,鬓发间不住有冷汗渗出来,他紧咬着牙,一声不吭,几乎用尽了所有的意志力,才没有吵醒一尺外沉睡的青年。

  怎么,怎么会这样?!

  他悄悄地喘着气,心有余悸,正平复着,忽然,一片刺眼的金色从记忆深处席卷而来,像巨大的暴风雪,将他渺小的身影吞没其中!

  网……那张噩梦中的网又来了……

  温辰死死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与痛苦的回忆分离,可是,他越想逃开,那张大网就缠得越紧,一种暌违已久的惧怕之情又涌上心头——

  无论距离多远,年岁多大,他只要一有了叛逆之心,时空就会倒流到九岁的时候,被当成野兽驯服,在捕兽夹和刺刀网里辗转挣扎。

  疼……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何喜欢一个人,就要承受这样的疼痛?

  少年颤抖着睁开眼,一双睫毛上水濛濛的,像只被猎人围捕到极致,将要走投无路的小兽,拖着受伤的身子,可怜巴巴地看向唯一愿意向他伸出援手的人。

  梅树下,青年睡得很安稳,点点红梅,衬得他的脸如白瓷一般,清绝出尘。

  好美。

  这个念头甫一生出,反噬紧跟着就来,金色的大网又一次收束,勒在身体上,血光四溅。

  可这一次,温辰眉峰一凛,眼中透出一缕霜雪的寒光。

  哈,难道就凭这个?

  就这么点疼,就想要我向你们屈服,重新做回那个麻木不仁的东西,被所有人弃如敝履?

  做梦。

  他缓缓望向叶长青,一刹那,目光中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若说从前只是仰望,远观而不可亵玩,如今心口切实的疼痛让他意识到,自己爱这个人,非他不可。

  “哥……”温辰极低、极哑地唤了一声,音色里掺着几丝淡淡的血腥气。

  哥,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不是兄弟朋友间的那种,就是……道侣之间,想要与你共度一生的喜欢,你会不会讨厌我,觉得我……我很卑鄙?

  ……是,我太自私了,明明身不由己,什么都给不了你,却还是想要没道理地占有你。

  对不起,我忍不住,只要活着一天,就想和你在一起,

  温辰跪在地上,像只磨去了爪牙的雪狼王,白绒绒一团,连眼神都是软的。

  兵人理应锋锐无匹,举手投足尽是杀伐之气,哪里,会是他现在这个样子?曾经骄矜自负,目下无尘,可在心爱的人面前,卑微得连颗尘土都不是。

  他捧起一抔落花,将脸埋进去,深深地吸了一口,刹那间,浓烈的暗香冲入肺腑,侵略到身体中的一切细枝末节。

  有时候,饮酒和倾心一样,都是会醉人的。

  温辰平生心绪无澜,酒量甚浅,随便酌一小杯就醉眼迷离;爱一个人也是,底线很低,有谁稍稍对他好一点,便欲罢不能,沉溺得彻头彻尾。

  何况……他对他好得不是一星半点。

  反噬一波接着一波,像江南六月份的梅雨天一样,连绵不绝。

  过了许久,温辰才抬起头来,眉眼倦怠,面色霜白,薄削的唇角不住颤抖,冷不丁,一线猩红的血溢了出来,沿着下颌的曲线渐行渐远。

  “哥……”

  “哥……”

  “哥……”

  他就这么低低地唤着,旁的什么也不说,倾身向前,一寸寸凑近了那水红色的唇——

  怎么办,只要一想到你,我就好疼;可是,我又舍不得离开你,一想到有哪一天见不到你了,就难过得不知道该怎么才好。

  说起来,这红尘里的人和事,没有哪一样是我放不下的,唯独你。

  我做不到。

  哥,一直以来,都是你在保护我,我会很快地长大,反过来保护你。

  你要是喜欢,我就待在你身边,哪也不去;你要是不喜欢,我就躲得远远的,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悄悄保护你。

  只是求你,别不要我……我一定,会很乖的。

  满地落英中间,少年跪坐着,轻轻吻住了自己的心上人,蜻蜓点水一样,一触即离。

  唇边的血越溢越多,怎么擦都擦不尽,他捱着千刀万剐的痛楚,灵魂却觉得天荒地老都不够,轻柔地俯身下去,再一次与命运抵死相争。

  如果爱是一把插在心头的刀,就算被凌迟了,又能如何?

  那一刻,谁都不知道,这仅仅十六岁的少年,就这么自作主张地,把自己终生都许了出去。

  ·

  纷乱中,锐痛从胸口袭来,温辰急促地一喘,猛然从深长的梦境中醒来!

  他仰面朝天,摊在床上,心脏咚咚咚咚地响,像要冲破那层薄薄的肌骨,喷薄而出。

  “啊……”

  他紧闭着双眼,逼着自己消化掉这一阵窒息,肌肤苍白,全然没有了入睡前的红胀之色。

  这是谁的感觉?为什么会如此清晰地加之于自己的身上?

  是那个……幻境中出现的白衣少年吗?

  暗夜中,温辰动动唇瓣,无声地问了一句,自然没有人答复,消歇了好久,他才苦笑了一下,追询:所以,到底是你,还是我?或者说,你……就是我?

  心口的疼痛还在持续,不过随着梦境的脱离,渐渐变得不那么真实,掌心掩在上面,感受着那一下一下,仿佛呐喊似的跳动,忽然间,他就明白了。

  那个少年,其实,也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无坚不摧,他只是把伤口都藏了起来,默默地不说话罢了。

  温辰暗暗一叹,心想,他那么凶,只是气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像个傻子一样,纠结于一些根本没有必要的事情。

  七日前,在玄黄布下的离火阵中,对方即将消失时叮嘱的几句话,又一次徘徊在耳边——

  “我的存在,不许告诉任何人,特别是你师尊。”

  “他为你付出良多,你若是真心喜欢他,希望他平安,必须一生缄口不言,直到把这个秘密带去棺材里。”

  “你如果做不到,我会恨你一辈子。”

  ……恨一辈子,这是得有多大的仇,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温辰满目茫然地望着天花板,喃喃道:“他曾是你用生命来保护过的人,对不对?”虽然他是真的非常好奇,但好奇的同时,心里也明白,自己或许……是真的不能说——

  好吧,那么难忍的痛你都忍下来了,我不就是要保守个秘密么,算得了什么?

  放心,你交给我的事,我绝对不会搞砸的。

  终于,在决定将此事烂于心底,余生再也不提之后,温辰别过头,目光灼灼地看向了枕边睡着的人。

  黑暗里,叶长青侧颜的轮廓分外清晰,肤色冷白,鼻峰挺立,像天边孤独而秀美的月轮,与一旁注视着它的少年,相看两不厌。

  “师尊……”

  温辰悄悄唤了一声,动作很轻很轻地,覆上了他平放在身侧的手背。

  他心想,既然喜欢上了,为什么还非要用师徒伦理来自欺欺人,现在应该做的,不是尝试着该如何去放弃,而是加倍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直到能够与他并肩而立的那一天。

  南明谷的夜,静悄悄的。

  一如多年前,凌寒峰一株梅树下的终生暗许,十六岁的少年带着浅浅的微笑,低下头,用除了自己谁都听不见的声音,轻声道——

  “师尊,你是我一生中永不褪色的明月,我……”

  “非摘不可。”

  *

  作者有话要说:

  卷二·四海篇——南明朱雀魂,完结。

  感情又上了一个台阶,再接再厉!

  剧情的话,因为这个本子是在铺世界观,所以,写得长了一些,后续几个不会这么长了,大概每个20-30章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