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死对头的师尊 第155章
作者:醉里问道
“一百万。”
这是个年轻男子的声音,毫无感情,冷得透骨。
闻言,叶长青暗自一叹,心说难道只要做了兵人,就一定要争这把“寒宵”?
原来,今日自从花辞镜来到醉梦楼,他就没有停止对其的暗中观察,种种迹象表明,这一世温辰天生废柴,也没去昆仑千古剑陵试过剑意,于是自然而然地,兵人计划的执行者就换了人。
而伴随温辰大半生的神武“寒宵”,也出于某种不知名的原因,一直默默无闻,直到此刻,才堪堪露了个头。
蓦地,叶长青心里一跳,一种尖锐的直觉涌了上来——解开自己重生秘密的关键,就在于这把失而复得的“寒宵”!
他打定了主意,今天不惜任何代价,也一定要拿下这张图纸。
“一百万零一金。”
在无数倒抽的凉气中,坐在西侧看台的白衣剑修猛然抬起头来,隔着一层细腻的白纱,将对面那人审视了个够,而后冷冷道:“一百一十万。”
“一百一十万零一。”面对他的继续抬价,叶长青显得悠然许多。
“……”白衣剑修沉默片刻,再次碾压,“一百五十万。”
……
接下来的事可想而知,万锋剑派花辞镜对“寒宵”图纸势在必得,折梅山叶长青咬定不放,无论他出多么高的价,总会在后边轻飘飘地加上一金,弄得人气不打一处来。
终于,在竞拍到三百多万金的时候,万锋剑派这边叫停了。
“流仙公子,中场歇息半个时辰可否?”花辞镜冷硬的声线里,隐约透着丝压抑。
拍卖中途喊停,大多是竞拍者之间有什么利益纠纷需要商议,而万锋剑派作为今天最大的金主,他们发了话,流仙公子自然不会不允,当即宣布休场,半个时辰后再继续。
醉梦楼里到处都是“老天爷,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的唏嘘感叹,以及对于“叶长青又不是纯剑修,跟人家剑魔抢什么抢啊,他有那么多钱吗”的质疑,纷纷扰扰,没个消停。
然而,有幸身为舆论中心的某人,此时正坐在雅间里,专心温着小火炉上的那只青瓷酒壶,镇定自若,仿佛就是在等人上门找事,共处一室的其余三人,似乎被他竞拍的疯狂架势给吓着了,一声都不敢吭。
很快,门口珠帘一响,找事的来了。
“叶公子,你什么意思,说吧。”花辞镜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
叶长青抬起头来,满眼的无辜:“花兄,你又是什么意思?”
“……”花辞镜微微一滞,冷声道,“明知我今日就是为了‘寒宵’图纸而来,不拿到手决不罢休,你还非跟着哄抬价格,是与卖主串通好的吗?”
“这对你有什么好处,或者说,你对我有什么意见?”
一如他本人气质,花辞镜说话向来开门见山,不走弯路,于是……有时候架不住就难听了些。
叶长青轻咳一声,直了直腰背,端正道:“花兄,你怕是误会了,我并不知道这卖主是何方神圣,何来哄抬价格让其得利一说?而且,你我分属两个门派,五年都见不上一回,井水不犯河水,我对你能有什么意见?”
花辞镜:“那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叶长青微微睁大双眼,似是有些不能够理解他的逻辑,“我参与竞拍,当然是想买图纸呀,花兄,难道你不是吗?”
“……”
一个并非纯剑修之人,花数百万金去买一个铸剑图纸?讲真的,不论让谁去判定,都会觉得这人是有病。
良久,花辞镜才缓缓问:“买来你自己用吗?”
叶长青:“对。”
就这样,浑身雪白的剑修站这看了他好半天,握剑的手松松紧紧好几次,终于勉强忍下了怒意,抛下一句“暴殄天物”,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叶长青轻叹着摇了摇头。
其实兵人配寒宵,并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可说不清为什么,他心里就是有个奇怪的执念——那般神武,天生就该与那个碾压一切的温真人相伴,旁的竞争者,说白了就三个字,配不上。
叶长青瞥了眼千里追踪符的方位,发现温辰在一个三里外的小巷子停留了很久,不知道在干什么,就是不回来。
他不由得自嘲:姓叶的,贱不贱呀你,正主都一点不在意,在外头逍遥快活,你倒好,为了给人家抢佩剑,在这打肿脸充胖子,跟昆仑山那帮疯子死磕,图个什么呀?
不过,话说回来,这事儿也确实不让温辰知道的好,以那小子的性格,若是听闻自己为给他弄一把佩剑,百万百万地和人抢,恐怕又要诚惶诚恐,大闹上一场……
正琢磨着,门口的珠帘又响了,一看着云逸那张“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万年好人脸,叶长青就头疼得要死:“哎哎哎差不多行了,你们万锋剑派的游说,怎么还上车轮战呢?我不会放弃竞拍的,你死心吧!”
对上这个态度,云逸也不恼,友善地笑了笑,在对面落座,一张口,就是句让他万万想不到的话。
“叶公子,不瞒你说,我确是来做说客的,但我游说的内容有些不同……我想让你,千万不要放弃竞拍,买下‘寒宵’图纸。”
*
作者有话要说:
大辰:我老婆真好,虽然造是真的能造,但心也是真的有的,出门在外,总还记着给我带点礼物回来,开心。(抓过小叶,亲一口,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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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更新时间改白天了哦,不出意外下午六点左右~
第180章 拍卖会(五) 出锋并不算什么,真正披靡的,当是入鞘
少倾,叶长青才狐疑地眯起眼睛:“你……再说一遍。”
云逸好脾气地重复:“我说,我其实是想让你千万不要放弃竞拍,买下‘寒宵’图纸。”
谁知,叶长青断然拒绝:“不行。”
“你——”云逸一口气卡住。
其实,哪里只是他,刚刚在雅间里目睹了这人打死不肯松口一幕的秦箫他们,也是风中凌乱。
“师尊,你刚才明明,明明就……”秦箫说一半,腰上被阮凌霜拧了一把,小声道,“行了,他说不买不是最好的吗?三百多万金,把整个凌寒峰刨了拿出去卖都不定能凑齐!”
秦箫恍然大悟,瞬间住口。
桌边,云逸笑意微苦:“叶公子,我还没说是为什么呢,你就这么干脆地拒绝了?”
“是啊,该拒绝的时候就得拒绝,否则,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叶长青把那酒壶从文火上拎下来,悠闲地倒了两杯酒,推给他一杯,自己端起另一杯,饮了一小口,掀起眼帘,笑吟吟道,“云师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见他这样,云逸反而明了了:“叶公子可是有什么难处?”
叶长青心里暗赞一句“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面上装出一副诚恳而又认真的样子,十指交叉搁在桌上,简单粗暴地说:“没钱。”
“噗——”身后有人破功了,合着他强硬了这么半天,是没钱啊!
云逸轻一颔首:“说实话,这次我只带了四百万金来,阿镜他也知道,超过这个数字就不会再往上叫价,这方面叶公子不必担心,你只要拍下来,钱我出。”
“嘶——”身后继续响动不停。
叶长青忍不了了,转过头去教育:“大箫,二胖,你们俩消停点行不行,别这么小家子气,不就四百万金么,学学人家陆姑娘,多淡定。”
说完,他又回身来,对云逸道:“不好意思,折梅山上清贫惯了,我这两个小徒没见过世面,一下听到这么大的数目有点激动,让云师兄见笑了。”
云逸低头默默饮了口酒,再说话时,语气中透着点心力交瘁:“叶公子,我以人品担保,你只顾竞拍就行,钱,我这里一分都不会少。”
叶长青问:“可这么大一笔开销出去,图纸你又与了我,不好隐瞒吧?回去后云真人不会怪罪么?”
这是个很实际的问题,单不说花辞镜对“寒宵”有多执着,云衍,祁铮,乃至整个万锋剑派的人,想必都势在必得。
云逸默了片刻,淡淡道:“做下的事,责任我自己一力承担便是。”
“好,要的就是云师兄这句话。”
“什么?”他错愕抬头。
叶长青抱了下拳,笑道:“承蒙云师兄照顾,长青感激不尽,不过这图纸也确是我自己想要的,断然没有让人代劳的道理,不瞒你说,花兄当时一口一个一百万,着实给我吓了一跳,不狠狠出点血是不行了……这样吧,到时候看看最终价格,我尽己所能,若实在拿不出来,再找云师兄借上一二。”
措辞很明白,是借,不是取。
云逸顿时不太好意思:“这,这怎么行……”
“云师兄,你跟花兄,这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这是演的哪一出?”叶长青不欲与他再做纠缠,直接切入正题,“你来找我的事,他知道吗?”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花辞镜。
云逸摇头:“阿镜当然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了,非和我闹翻不可。”
“喔。”叶长青斟酌了一下,试探着问,“所以,你是背地里给他穿小鞋?”
云逸无奈:“这也不能这么说吧。”
“那怎么说?花兄有多想要图纸,你这个做师兄的应该最是清楚,他如果知道你这么做,不会觉得很寒心吗?”
此中缘由,云逸本不想多提,可禁不住他这么刨根问底地挖,只好看了看屋中认真倾听的三个小的,以眼神询问。
叶长青立即会意:“秦箫,你带着师妹和陆姑娘出去转转,一刻钟后再回来。”
“是,师尊。”秦箫依言带着女孩们出去了。
雅间里一下空荡荡的,只剩下他们两人,云逸随手弹了个隔音咒,脸上一直以来都维持着的那种假笑,终于溃散了去。
“寒心就寒心吧,这样至少还有心,总比在饮冰洞里炼得没心了的强。”
叶长青早就猜到这一出,却装作懵懂地问:“饮冰洞?就是传说中那个,专为无情道尊打造的修炼圣地?”
“嗯。”云逸不再隐瞒,将实情一五一十和盘托出。
“阿镜沉迷于剑道,向师尊请示了好多次,终于拿到了成为兵人的机会,这些年来他潜心修炼,从未下过昆仑山一步,今天是他第一次出山,原因很简单,就是不知从何处偶然得知了一个消息,醉梦楼拍卖会上,将会有神兵现世。”
果然,与自己所料相差无几。
叶长青点点头,面露惊讶:“你们的那个兵人计划,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执行的吗?”
“当然不是。”酒喝完一杯,云逸又给自己添上一杯,看样子,倒像是在借酒浇愁,“最好的选择,当然是天生剑骨,可这样的天才已经太多年没有出现过了,阿镜虽然八九不离十,但——”
他停了停,神色有点复杂:“其实,兵人计划要求最严苛的,不是根骨或天赋,而是心性。”
叶长青闻言,眼波微微一动。
前世温辰确实与他讲过,花辞镜当时被云衍拒绝的理由,一个是剑意不够,另一个,则是心性不稳。
可这个心性,似乎又是个非常玄妙的东西,很难用什么标准去衡量。
“怎么,难道以花兄对剑道的执着,他的心性还不够平静吗?”
“他若是平静,我也不需要来找你。”云逸转着手中的酒杯,絮絮道,“阿镜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他什么样子我比谁都明白,不是我偏心给他说话,他性子虽然凉了些,但也没到了无法见人的地步,现在,现在就是真的……”
“哎,自从阿镜修了这个无情道,性子越来越阴冷难近,若是看到太多的人,他就会觉得烦躁,觉得非常不舒服,情况严重的时候,甚至会因为一点点轻微的搅扰,就轻易动手伤人,我和师尊都看出来他有了‘破刃’之相,不建议继续修炼,可他偏偏就是不理,一意孤行……”
叶长青静静地听着,一言不发,看着自己对面这个年纪轻轻就坐上万锋剑派首徒之位,将那么大一个门派料理得井井有条的人,这个时候再也维持不住他一贯的风度,甚至有点难掩焦头烂额,心里不动容是不可能的。
因为对于云逸,叶长青一直都是愧疚的。
前世元安十三年,临海城下异常惨烈的那一战,他堕落成魔,在癫狂的状态下屠了数千名修士,当时确是识海一片浑噩什么都不知道,但,后来就不同了。